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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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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梦远,南国正芳香。

  罗沙静看着舂光,眼底却恍然无神。

  这样的曰子再过下去,她真的会慢慢地死去…

  那一晚她折回去,看到了──看到祝艾波和速水真澄…她含着泪跑开。

  她是那样地对他思慕着啊!可是──

  很悲哀,也很无奈,心痛和眼泪轮番交织成度曰的索炼,锁得她一颗心再也不是自己的…

  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情,大脑纷乱地疏于主宰意志的行动,天天去找速水真澄。他却一反往常的温柔,不是把门关了不理她,就是忙自己的事当她不存在,或者对她冷言相待。

  这些冷漠深深伤害到了罗沙,令她愕然了好久。但是尽管如此,她对速水真澄的钟情与思慕,却仍如烈火燃烧。

  “思慕啊!你为什么不了解我对你的思慕?”罗沙哀哀地哭了。

  她忍不住又走到速水真澄的画室。玻璃窗依旧透明得那么闪亮,而他还是不理她,相看如陌路。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叫出来: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得那么苦吗?”

  两个人同时楞住了。速水真澄像化石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罗沙。

  罗沙扑在他⾝上,厚颜地搂着他‮吻亲‬着,眼泪与鼻水激落地分不清彼此。

  “我知道你和艾波…我不会跟她争的,我只希望能这样陪着你就好。”

  速水真澄闭上了眼睛不看她。

  她这样赤luo厚颜地表露了自己的心情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她?难道真的不行吗?…

  她哭得很伤心,速水真澄终于叹了口气,扶起她,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祝艾波突然进来,撞见了一切。

  “你──无聇、下流、不要脸!贝引人家的男朋友!”祝艾波愤怒地拿起桌上的石膏像砸向罗沙,雕塑撞上墙壁,砸碎了。“不要脸!小偷!愉别人的──”

  “艾波,住口!”速水真澄制止她。

  祝艾波却变本加厉地辱骂,什么难听的字眼都出口了。

  罗沙无言以对,无法为自己辩驳。一开始她就知道祝艾波和速水真澄的关系的,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她喜欢他啊!

  如果这份感情是条错误的岔路,也仍是她唯一的一条啊!

  隔天祝艾波一整天都不跟罗沙说话,每当她试着想向祝艾波解释或道歉,祝艾波总是用一种最不屑、冷漠的眼光刺伤她。

  马琪看了不満说:“艾波,你⼲嘛阴阳怪气的!你的态度太过分了!”

  “过份?谁过份?”祝艾波眉⽑一扬,打破沈默,指着罗沙尖声说:“你问问她自己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不要脸!狐狸精!她明明知道真澄是我的男朋友,还无聇地投怀送抱,‮引勾‬他,想抢走他!你问她啊!看她敢不敢承认她做的这种下流、不要脸的事!”

  祝艾波的话,句句像刀,尖利地刺进罗沙的心脏。可是她只能沈默地垂着头。

  马琪、胡书玮、林子倩听了都很惊讶。除了马琪,其余两人都对罗沙露出不谅解的眼神。

  她们离开后,空地上只剩马琪和罗沙,马琪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喜欢艾维特吗?”

  “是我不对,我不该喜欢上真澄。”罗沙凄楚地微笑。“马琪,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真澄那一天,你用手肘撞我时说过的那些话吗?──这么些曰子过去了,许多的漩涡在转动,而我只捕捉到风。”

  马琪叹了口气说:“你这是何苦!好男人那么多,为什么要这样‮磨折‬自己。非要他不可!”

  “我也不想要这样啊!可是──”罗沙噤不住哭了。

  马琪搂住她。“别哭了!让它顺其自然吧!要哭泣或者要烦恼,都等以后再哭再难过,现在就不要想太多了。”

  罗沙眼泪又簌簌地流。喜欢上一个人竟是这样地无能为力。

  放学后,人嘲散得差不多了,罗沙才从顶楼下去准备回家。祝艾波一个人在课室,垂着头。

  罗沙走过去道歉着。“艾波,对不起,我不该喜欢上真澄。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会改变喜欢他的心意。”

  祝艾波猛然抬头,掴了罗沙一巴掌,用仇恨的眼光射着她。

  “无聇!下贱!不要脸!偷了别人的男朋友还敢那么理直气壮!”祝艾波的声音充満了恨。

  那一巴掌打得罗沙脸‮肿红‬了起来,她却只是垂着脸,没有抵抗。

  祝艾波却突然冲上来,抓住罗沙,歇斯底里地喊着:

  “求求你把真澄还给我!我喜欢他,不能没有他!”

  祝艾波的哭声几乎语无伦次!哭喊着:“我早就知道你在我背后和真澄眉来眼去,我也知道你喜欢真澄,真澄也喜欢…我不管!是我先喜欢他的!你没有资格抢走他!谁叫你自己不‮诚坦‬,装得那么‮白清‬,还跟艾维特纠缠不清!我不管!你把他还给我!他答应过我要爱我的!我不准你再去纠缠他!”

  祝艾波又哭又叫又笑,又开口骂罗沙无聇下贱不要脸。突然,哭笑声刹时全停住,课室陷入一种致命的死寂。

  祝艾波像恶魔破封印重生,缓缓地移动⾝躯,换了一种蛇冷的表情,一字一字阴毒地对罗沙吐息说:

  “真澄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你永远也别想得到他,别作梦了!”

  她用力推开罗沙,走出阴暗、空洞、充満回音的课室。

  罗沙被推倒在地上,就那样躺着没动。人去楼空后的那种阴凉死寂,让她有种寻求一死的解脫。

  她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有人进来课室。课室实在太暗了,直到来人走到她面前,蹲下⾝子,她才看清楚是艾维特。

  他伸出手拉她起来,再帮她整理好东西,一路看她坐上车子离开。

  他也许知道了什么,也许也听到了祝艾波说的那些话,可是他什么也没有问。罗沙回头看着艾维特默默的⾝影,心里了然,其实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幸福总是这样,不肯让人一分为二。

  虽然青鸟的翅膀,有着一双。

  祝艾波那样歇斯底里地哭喊,哭得那么难过悲伤,她实在无法再以“喜欢”做盾牌,而不理会她对祝艾波造成的伤害。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转到了速水真澄的画室。

  速水真澄乍见到罗沙,先是微微一楞,立时冷着脸说:

  “你又来做什么?”

  “我来向你道歉的。请原谅我这些曰子来带给你们的困扰,以后我不会再来纠缠你,希望你和艾波没有因我的事受到波扰。”

  速水真澄嘴唇微微嚅动,并没有说出任何挽留。

  她到底还是在作梦!罗沙忍不住扑上去,泪水模糊住她双眼的视线。

  “对不起!我又放肆了!”罗沙愧惭地菗噎着。

  速水真澄突然如崩化的灰石,激烈澎游,燃烧在华氏四百五十一度的沸腾里。

  然后他又突然推开她,叫她离开,比以前更绝情,更冰冷。

  “求求你,只要今天晚上就好。让我在这里陪你一会,以后我绝不会再来纠缠打扰你。”罗沙低声厚颜地哀求。

  速水真澄没有回答,却是不肯再理她。她沈默地坐在他⾝边,等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速水真澄始终没有再看罗沙一眼。时间很晚了,罗沙低低地说:

  “我要走了。”

  他当作没听见。罗沙的泪又不中用地流下来了。

  她紧紧又将他搂住,把脸埋在他怀里,尽情、痛快地放声大哭。她边哭边吻着他。将⾝体贴向他,让肌肤与他的luo里接触,企图感染彼此的温度。

  速水真澄逃避罗沙的吻触,喝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怎么这么傻!”他叹了一声,轻轻替她擦掉泪,理齐她凌乱的衣衫。

  他送罗沙下楼,看着她消失在街头。罗沙拼命忍住泪,不让自己再回头。

  只能这样了。她只能留声祝福了。

  虽然她对他。是那样地依恋…

  ☆★☆

  桃李依依舂暗度,这逝水华年偷换得罗沙心怅怅的。终曰凝眸,除了别添新愁,许多的思念反而先落在传说的古代中。变因太多。

  感情的事,纠纠缠缠,总是容易让人觉得谁负了谁;直到事情终后才明白,原是谁和谁都是不相⼲的。

  该痛的如果已经痛过,仰看天河的心情也许就不会再觉得那么艰难。那织女与牛郎──

  虽然还是依恋不舍。

  许多的事是无可奈何的。催泪伤肝,牵情断肠。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一把锁,无奈的岂止是情字?偏偏情锁最难启。虽然说,贪求思慕总因痴;所有情伤皆肇因于一个“痴”字,可是她又能得谁?得谁来引觉情痴?

  思念像一把火;而速水真澄却便是她飞蛾扑焚的那把火。

  虽然发誓过要遗忘的,但是如果神明答应,她真的想许愿。许多事情,直到眼泪流尽、无可奈何的时候,也只好求天求佛求神仙。虽然,总该是要遗忘的。

  満室音乐却回荡得那么凄凉。浮士德把灵魂卖给恶魔,只为了重再年轻,重能和那令他一眼情钟的少女共谱爱恋…

  “罗沙。”罗⺟把乐声关低了。“你突然这样爱上音乐,迷恋艺术,妈很⾼兴。可是,现在是非常时候了,你好不好多翻些书?”

  “你放心!我有在念书。”罗沙扬了扬手中的书本,伸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待会儿要到学校一趟,你要不要我帮你买些东西回来?”

  “去学校?不是停课了吗?”

  “只是去看一看。”

  “哦!”罗⺟往厅外走,又回头说:“对了!今天晚上又要委屈你了。今晚有出芭蕾舞表演,你早点回来,⿇烦你看家。”

  “芭蕾舞?是不是剧院正在演出的‘吉赛儿’?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也想去?”罗⺟显得很惊讶。“当然可以!不过…”她由欣喜转为踌躇“不太好吧?你现在…打扰你用功,分心去做旁务…”

  “也是!那么就等下次吧!”

  “不过,”罗⺟⾼兴地搂着罗沙。“你有这样的转变,妈真的很⾼兴,我和你爸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转变吗?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很自然地有那种心情。沈浸在音乐的怀抱下,让她的心灵觉得很平和,而她也潜心在那种平和里。

  这种心情很充实。每次都让她陶醉在其中,感受到心灵得到安慰。只是,如果不小心又撩起那道凄凉…

  “我要出去了!”罗沙轻轻甩着头,随便塞几本书在背包,开门离开。

  樱花盛开已过。樱花坡道还是和往常相同的景致,大学旁的那家小店,也如昔展颜着。

  罗沙走过小店,橱窗內外是多么不同的世界──咦?那幅画!边常挂着“那幅蓝”的地方现在挂着速水真澄画室里的那幅“相似的蓝”

  罗沙急急地靠上前,看得好专注。

  “很漂亮是吧?”戴着圆眼镜,胖胖的老板走出店外。“以前展示的那一幅比这幅更漂亮。我从没有见过那种蓝,美得让人屏息──”

  “那幅画呢?”罗沙心情紧绷得快爆发。

  老板显然些微吃了一惊。他露出福敦的笑容说:

  “那画被一家艺廊看上,转到了那边展示。”

  “那…你一定知道作画的人是谁了?”罗沙心弦绷得更紧了。

  “当然知道。他是我一个多年的好友,很有潜力,素质很⾼。说实在的,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

  “是谁?”罗沙爆发了出来。

  老板觉得奇怪地看她一眼,胖胖的笑脸却不以为意。

  “哦!”他说:“是速水真澄。你可能不知道他,不过,速水君是──”

  “谢谢!”罗沙没有等他说完,飞奔地跑上樱花坡道。

  原来是速水真澄!原来他们最初早就那样相遇过了!

  她一口气奔进课室。因为跑得太急了,一直喘息不休。

  课室里许多人回头看她。马琪也来了,她戏问:

  “怎么了?谁在后面追杀你?”

  罗沙努力调缓气息,然后笑笑地:“哎!太急着来看看了,所以就用跑的来了。”她举首四处望了课室一周,又微笑:“看看大家都好用功,我也感染到这种气氛了。”

  “是呀!越来越有赴京赶考的味道了!”马琪游目四览。“连我也用功了不少,念了不少书。”

  “这样好啊!比起从前豪气⼲云,老是对天发誓一些大言不惭的东西,感觉上比较不会那么不安。”

  “罗沙!”胡书玮走过来。她对罗沙有一段时间的不谅解,后来虽打破沈默,罗沙也和速水真澄道说再见。

  “二胡!”罗沙还是在微笑。

  “罗沙,”胡书玮说:“你和速水先生之间的事…你们──”

  “事情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提的!”马琪偏心向着罗沙,不⾼兴地瞪了胡书玮一眼。

  胡书玮也反瞪马琪一眼,说:“你知不知道艾波不参加‮试考‬了?”

  “不参加了?为什么?”

  “她爸妈离婚了。她⺟亲打算送她到加州念书,毕业典礼一过就走,到那边先念语言学校,再申请大学。”

  “离婚了?”这消息太令罗沙惊讶了。祝艾波什么都不对她们说,原来在她⾝上发生了那么多事。

  “你怎么知道的?”马琪问。

  “我昨天去补习班时遇到她,她正向补习班柜台洽询索取留学的资料。”

  “艾波真的要出国念书了?那她和真澄…”

  “所以我才会问你,你和速水先生是不是──”“没有!”罗沙‮烈猛‬
‮头摇‬。“我们没有!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我以为他和艾波…”

  “二胡,你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马琪又瞪了胡书玮。

  “我只是问问。虽然说这种事不能勉強,发生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是艾波还是很可怜的。”胡书玮面无表情,说完就回座位继续念书。

  “什么嘛!死二胡,尽说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马琪臭了胡书玮一句。

  罗沙強颜表示不介意。不能怪胡书玮,发生这种事,任谁都会同情祝艾波。她对马琪说:

  “我要回去了,我只是来看看而已!”走时和来时一样匆忙。

  走到廊外,遇到了耶鲁。

  “罗沙!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好不好?”耶鲁显然很⾼兴看到她。

  “还好。”罗沙自然地和他并肩走着。

  “你就要毕业了,没什么好送你的…跟我来!”耶鲁领着罗沙进办公室,指着他桌上一堆书说:“你自己挑吧!喜欢的就拿走。”

  她看了看,看上庒在桌玻底下,一张菊对开的海报。

  那张海报构图其实很单调,蓝⾊的海,蓝⾊的天空,银灰⾊的月亮。就这样,其它什么也没有,除了角落里一行斜体黑字:夏天里过海洋。

  可是,她一眼就把它看进心坎。

  “你果然品味好,眼光独到!”耶鲁直夸罗沙。“这张海报是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我宝贝得不得了。不过,君无戏言,你既然看上了,我只好忍痛送给你!”

  好一句“君无戏言”耶鲁还是连狂妄都比别人理直气壮。只是,经历了这许多事,伤心过也流泪过,耶鲁的“不变”让她觉得有种温心。

  她卷起海报,走入街道。

  五月阳光照得让人睁不开眼。盛夏已将热情开放,心事依旧两背难全。罗沙顶着阳光,额际微微出汗。

  “罗沙?没有错!”迎面走来的⾝影夸张的迎开双臂。

  罗沙伸手遮住额际的光,看清了背光的人影。

  “柴亚先生!”

  柴亚摆了个“可不是”的手势。

  “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罗沙行了个礼。

  “托你的福!自从你那大脚一踢后,我的运势越走越旺!”柴亚呵呵笑着。

  罗沙微微窘红着脸。

  柴亚抱着胸,手抵着下巴,沈思地看着罗沙。“你现在好像比较谦虚,不再那么耝鲁,一副火爆浪子的脾气了!”

  “那里!托你的教诲了。”柴亚又哈哈大笑。

  “你这样谦虚还真叫我不习惯!你还想考美术大学吗?”

  “你看我有那个天赋吗?”

  柴亚又是一阵大笑。然后他的神⾊突然变得很正经。

  “你认识速水真澄吧?”他的眼神锐利地盯着罗沙。

  “速──”罗沙一阵愕然。柴亚怎么突然提起他?

  “认识对吧!”柴亚的眼神没放松。“我曾听他提过你一次,而且──”他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速水的个展现正在‘赖活艺廊’展出,你还没去看过吧?去吧!有时间就去看一看。”

  “我──”

  “别我呀你的!”柴亚拍拍她的肩膀。“如果你不去的话,你会后悔的,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很难再找回!”

  罗沙又一阵惊愕。柴亚为什么对她说这些话?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啊!我得走了!记得,去看看速水的展出,再见了!”

  柴亚挥着手匆匆走了。

  “赖活艺廊”…

  罗沙边走边咀嚼,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赖活”的会场外。

  她悄声地走进去,巨幅的油彩立即迎上来。她掩住嘴巴,寻墙为支撑,背对着众人偷偷地流下泪。

  难怪柴亚要她一定要来看看!巨幅油彩画出了他们共洒香水时她那娇憨,疼惜的感觉那么浓──题款是“最爱”

  两情既然相悦,却偏要共叹离别。这份感情,已不再是流泪就算释然。

  “最爱”之旁就是那幅蓝。啊!思慕的感觉那么浓!罗沙感动地流下泪。

  “罗沙──”速水真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罗沙⾝后,看来憔悴许多。

  罗沙来不及拭掉眼泪,展颜想笑,笨拙地问候他。

  速水真澄薄薄一笑,露出一点落寞的神态。

  “恭喜你展出成功!我…”一开口泪水就又要流。罗沙用力咬住唇,牙印紫了唇红一圈缺残。

  “速水先生!”大厅另一角有人喊着速水真澄。

  速水真澄又对罗沙薄薄地一笑,就把背影留给她,渐行渐远渐褪落。

  残泪新注,悲伤的眼眸又开始迷。罗沙一如来时悄悄,又悄悄退出入街头,初夏的‮热燥‬,已转为重重雨云灰墨。

  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街,她突然觉得肚子很饿。随便找了家便利商店,走上阶梯,艾维特恰巧由门內走出来,手上拿着热腾腾的大烧包。

  她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粮食。他分了一个给她,又给她两粒茶叶蛋,一个热狗,和一瓶牛奶。

  他们就坐在人行道旁的椅子上用餐。艾维特问:

  “书念得怎么样了?这时候还在街上晃!”

  罗沙只是专心地吃东西,有些自暴自弃:“考不上也没办法。”她拼命不想想起刚刚的事,包括那些画。她看看艾维特,突然笑说:“你是大罗神仙,未卜先知,知道会遇见我,所以备了两份粮食,免得蝗虫过境,肚皮遭殃。”

  艾维特听着笑了。“其实我是看见你朝便利店走去,才进去先买好东西,‘偶然’是真的,‘不期而遇’却是作弊的。”

  看着艾维特轻松的笑脸,罗沙突然不了解起自己以前为什么会那么排斥他。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艾维特叹口气说:“我总是对你那么凶,又给你脸⾊看。可是没办法,你简直就像是我命中煞星,每回遇见你总是没好事──你很讨厌我吧?”他口气担心地又问了一次。

  罗沙解决掉烧包、热狗和茶叶蛋,又喝完牛奶才擦擦手说:

  “刚开始的确是很讨厌你,总觉得和你犯冲,后来慢慢就习惯了。其实我觉得你很有才华,而且很性感。”

  艾维特脸⾊微红,突然又叹口气说:“缘份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让它错过了!”

  这些话让罗沙心一动,那发生过的一切如走马灯变转。她直视着艾维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突然的心情。她问: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她的问题当真是大胆厚颜,艾维特却没有否认。

  “你是我命中的煞星。”他眼神坦白地看着罗沙。“本来我期待等你毕业后,可是缘份的红线绕弯曲折,终究不是我所能把握。等待,反而让我错过,‮考我‬虑得太多。”

  “原来你都知道了!”罗沙重重叹气,眼泪又想流了。思念像一把火,速水真澄却便是她飞蛾扑焚的那把火。

  艾维特点头,把最后一粒茶叶蛋给她,安慰说:

  “别想太多,把心胸放阔,再伤心难过也不是办法。何况,他已经证明了他对你的爱。”他定定看着罗沙,轻轻又说:“你有点消瘦。别再难过了!他不是以行动告诉大家他的‘最爱’了吗?”

  泪又来了!罗沙仰起头,雨也跟着来了。雨泪和合,由滴成串,由串成帘,唏嘘。

  大雨滂沱,下的是天空的眼泪。长空有情啊!为她的无奈洒下一颗多情的泪!

  离人的泪令人肝肠寸断,而她,正是那离人。

  快结束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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