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年后一架直升机降落在太武山的停机坪，赤龙与楚柏梵带着赤烈阳来到小木屋。
我想把这块地区设为私有地。赤烈阳站在湖边，看着湖水波光粼粼的美景不由得讚歎：这里真是美。如果没有发生上次在这里被当成猎物猎杀的经验，面对此景我会感到更加的悸动。赤龙不可讳言地说着。
这里真是个完美的休闲度假地点。赤烈阳再一次讚歎道：连黑豹来过一次后也对此讚不绝口。楚柏梵一听赤烈阳谈起黑豹，便不由自主地问：老爷子，黑豹自从入了﹃黑门﹄之后就很少与我们联络，这是为什么呢？赤烈阳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说：黑门是黑家的秘密，就与楚门是楚家的秘密一样，虽然两家都同时效忠我赤家，可是我已答应不过问两家之事，所以你这问题我没法回答。我倒不觉得我们家有什么秘密，只不过臭规矩多了点。哈！你这兔崽子难道不怕我跟你爸说去？哈哈。赤烈阳见楚柏梵嘻皮笑脸惯了，也懒得理他，倒是不忍看赤龙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你该做的都做了，如果她想见你就一定会出现，你别成天这副倒楣样好吗？明明是去了国美怎么会找不到人？国美这么大，如果一个人存心想躲另一个人的话，找人简直像大海捞针一般困难。对呀！龙，你就耐心的等吧！反正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无用。等待和我的个性不合。真不知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儿子。赤烈阳不悦地看着赤龙。专情是很好，可是如果沦为癡情就有些盲目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我到那边看看。赤龙突然冒出一句话后便往林中走去。
你看我儿子会不会中毒太深了？楚柏梵点点头，所谓解毒还须施毒人。一直都没有许家的下落吗？楚柏梵摊摊双手，无奈地摇头摇。一家三口像是在空气中蒸发了似地。赤烈阳有些不満地说：老许这个人也真是的，有什么不満可以说出来嘛，为什么要躲呢？明天我要人再去找找好了。楚柏梵搭不上腔，只好耸耸肩笑着。
许家一家人落居在⾼雄邻近的小市镇里。
两年了，也真亏他这么有耐性，每天都在全世界各大报刊登这么大篇幅的寻人启事。许⺟难得下厨做早点。
妈，是近一年才刊登的好不好，别说得他好像很癡情的样子，害我差点吃不下饭。许秀伊吃着早餐不忘纠正许⺟的话。
不错了，这表示他有在想你。许父看着报纸嘀咕着。
也许你该去见见他。许⺟建议道。
许秀伊舀起一口玉米浓汤喝着。再看看吧！这时，许⺟再也受不了地说：这句话你说过很多遍了，如果你再不去的话，明天我就叫他亲自来找你。许⺟恐吓她。
妈，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让我再多做些心理准备。三天，三天后如果你再不去，那么我真的要叫你爸去请他来。许⺟做最后一次的让步。
好啦！三天就三天。妈，我问你，你是不是要急着把我赶出去，你才会觉得清心？也不知道那个坏男人还肯不肯娶我…许秀伊终于说出心里担心的因素。
傻丫头，妈教你一招，到时候包管好用。许⺟在许秀伊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些悄悄话。
只见许秀伊不时的点着头。
许父担心地说：喂！不要又教坏秀伊了。你们男人给我惦惦。此时，从房间內走出一个小男孩，他摇摇晃晃地走着，看来十分不稳。
小龙龙乖，来妈咪这边抱抱。小男孩走出来后，许秀伊眉心纠结的神情渐渐地出现笑容。
龙龙，阿嬷这边有糖糖可吃哟。许⺟使出糖果攻势。
来阿公这边骑马。许父也加入小孩争夺大战。
妈，你好卑鄙，怎么可以使出这种手段呢！许秀伊双手扠腰。
有了小孙子谁还有空理你，你去找你那个老公再生一个就好了，小龙龙留在这里不用带去了。许⺟抱起小男孩开心地逗着他玩。
我也有同感。许父在一旁帮腔。
看着两老这么疼孙子，许秀伊心里十分⾼兴，该是去找寻答案的时候了。
翌曰，许秀伊刻意地打扮了一下，显得更加的成熟媚妩，⾝材完全没有因孕怀生产而走样。妈，这小表头就交给你了。她走出房间后把小孩抱给许⺟。这下子你満意了吧！想通了吗？早就该去了。许⺟抱过小孩后说。
如果我再不去的话，成天让你念，念得耳朵都长茧了。许秀伊笑着说。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要去赶快去。许⺟催促着她。
许父嘟哝地说着：真奇怪，原本你不是最不赞成秀伊与赤龙的事，怎么现在又大力促成，真没原则。死老头你说什么！要不是看在龙龙的份上，那姓赤的臭小子想叫我一声妈，等下辈子吧！许秀伊临出门又不安的回头。说不定他…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放心的去找他吧！许父鼓励地说。
许秀伊来到烈阳集团位于⾼雄的新大楼，可是到达目的地，她又犹豫着不敢去见他，站在这里她总是觉得好像有人不时的在注意着她，令她不自在极了。
还是改天再来找他好了。许秀伊的心理建设似乎做得不太够，她看了看烈阳企业大楼，暗叹一口气，然后对着驶来的计程车招招手。车子停在她的面前，她伸手打开了车门，正要坐进去时｜｜慢着。旁边出现一只很有力量的手捉住她开启车门的手。司机先生，对不起，我们之间还有一些事还没说完，不好意思。这个男人的声音令许秀伊浑⾝震了一下。
别造成人家的困扰好吗？计程车司机不悦地开走，而她的手还是被他捉着。
你不要这样…我的手很痛！许秀伊感到手上的痛楚。
虽然心疼，可是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拉着她往烈阳企业大楼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许秀伊突然看到他手上的青筋浮跳，煞是吓人。我待会儿还有事，你放开我…我待会儿真的还有事…许秀伊呜咽地说。
哼！他还是不回答她，只是闷哼一声，按下电梯，两人便直上顶楼的办公室。他耝暴的推着她进去，重重地关上门。
许秀伊看着手上被他抓红的痕迹，痛得泪都滴了下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两年了，我整整找你两年的时间，今天要不是公司的员工看见你通知我，我是不是又要再找你两年？赤龙恶狠地大吼。
那又怎么样，如果今天我不让你看见的话，你是不是就不再继续找下去？哼！说得倒挺好听。许秀伊也发火了。
赤龙愣住。我还会找下去吗？他想了一会儿，立刻将她抱在怀里。会的，无论多久、多长的时间，我一定会再找你，因为我是那么地爱你。刚才我太害怕又会再度失去你，我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再离开我了。赤龙十分自责又深情的紧紧抱住她。
你确定爱的是我吗？这两年的时间，我的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因为在你离开我的那一刹那，我便知道我是真的爱上你。许秀伊在他的怀中感动地几乎落泪，她一抬头，看见他的眼中也已泛着泪光，她感到此刻自己真是最幸福的女人。
他低下头轻轻地印上她的红唇。过去种种缠绵的往事有如闪电般迅速地划过两人的心头，令人心醉…
她強忍住心中的激动，轻轻地推开他。太晚了，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许秀伊了。但是你还爱我不是吗？赤龙扶着她的头，吻亲着她脸上的泪水。
我必须回去了。许秀伊挣开他的怀抱。
赤龙摇着头。我不能让你回去，不能让你再次离开我的视线，我不想再一次承受那种相思的苦楚，你哪都不能去，你只能在我⾝旁！他坚决地说。
许秀伊叹口气，难道你没想到这两年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事吗？最重要的是，我对你的爱以及你对我的爱一点都没变，我可以感受得到。你难道没有想过我是不是已嫁人了？许秀伊低下头不敢面对他。
不可能的，这一定是你为了要离开我而编的故事，我不信，我什么都不信！赤龙狂疯地头摇。
明天我们在对面那家美食馆见。许秀伊痛苦地说。
我不信你会来，除非你让我送你回家。许秀伊看到他恳求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他，只好点点头答应他。
走！我马上送你回去。赤龙拉着她便走。
你刚才还留我…知道你家之后你就跑不了了。赤龙按下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问明她住的地方后，便开车出地下室。
你…可不可以晚点回家？一上路，赤龙突然后悔了。
许秀伊低着头说：家里有我目前最重要的男人正在等我。男人赤龙手握的方向盘差点失控。
没错，不过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这一生除了他之外，第二个让我最在乎、最爱的男人就是你了。哈！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兴呢？他笑得有点勉強，无非是希望她是在说笑，可是看她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像在说笑的样子。他心痛地拉下脸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要你见见他。许秀伊，你是不是把我当猴子耍，如果是的话，那么你的目的已达到，为什么还要我去见他？赤龙简直快气疯了。
我并没有把你当猴子耍，我今天是刻意来找寻你是否还爱我的答案。刻意来找我的？如果我没拉住你，我今天能够看见你？赤龙不相信地说：也许我该问你，今天你找到的答案还満意吗？第一，刚才我是不好意思上去找你，不过就算今天我不上去找你，改天我也会上去，因为我也深爱着你，这样你満意了吗？第二，如果我不満意你给我的答案，那么我也不会要你见他一面。许秀伊坦白地说出刚才不敢上楼的心情。
他到底是谁，竟能够让躲了两年的你肯出来见我？他是我最爱的人。她的话又一次刺伤了他的心。
赤龙再也说不出话，他沉默地看着车窗外。
不久车子停住，许秀伊正要开门走下车时，他又抓住她。告诉我，你明天依然会出现在我面前。他的癡令她十分的感动。就算你知道我心中还有一个男人，你还是想要和我们见个面？他好，我走！他不好，你就是我的！赤龙眼光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明天见。许秀伊没再说什么，下车后便直接走进大厦之中。
赤龙一直待在原地足足有一个多钟头才离去。
许秀伊回到家后，打开门一看到⺟亲便冲进她的怀中。他还是爱我的，他还是爱我的…许秀伊早在坐电梯的时候已哽咽无声。
傻女儿，妈早说过他一定还是非常爱你的。这时小龙龙也走了过来。妈妈，妈妈。妈最爱你了。许秀伊紧紧地抱住他，泪流満面地说。
看来我这个做爸爸的还真是隐形人。许父抱怨道。
爸！许秀伊擦擦泪水撒娇着。
隔天中午，赤龙以既期待她的出现，又排斥她⾝边的男人的心情来到公司对面的美食馆里，才一入馆便看见许秀伊坐在当中。顿时他的心已放下一大半，可是他并没有看到她所说的男人。
那男的呢？赤龙走上前，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许秀伊白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你不是说…赤龙尚未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腿大好像有人用手指一直戳着，他吓了一跳赶快低下头看。你是谁家的小孩，快去找你家人。赤龙温和地对小男孩说。
小男孩还是一直戳他的腿大，赤龙正想请服务生来带走他的时候…
我想他是在告诉你，你坐了他的位子。许秀伊強忍住笑，开口说道。
赤龙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他…许秀伊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对着小男孩说：龙龙乖，来妈妈这边。赤龙一时间有如⾝陷万年冰窖之中，全⾝血液似乎凝固，久久不能自己。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说：他…是你的小孩…许秀伊点点头。她抱起⾝旁的小男孩。龙龙乖，快叫叔叔。小男孩皱着眉头并不叫他，也许是还不太会叫吧。
既然如此，我情愿你永远不要出现我眼前，至少我可以怀有回忆，幻想着爱你的感觉，但你却忍残到连这么一点小小的空间都不给我。赤龙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可以听出他话中的情感。
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你这二年来不断的在各大报章杂志上刊登文情并茂的寻人启事，令我很难做人。那么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为什么不一开始便阻止我，而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来告诉我我不该找你？因为外子想看看这世上癡情男子的决心能够维持几天，而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有多么爱我。原来我这二年来都一直在扮演着让你们开心的丑角！他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的巨响昅引了周遭客人的注目。现在你満意了吗？你们夫妻俩満意了吗？是外子要我来找你的。赤龙怒道：为什么，要你来看我笑话吗？他觉得你是一个深爱我的男人，一个可以爱护我，甚至于爱小孩的人。难道他要把你让给我？感谢他这么看得起我，我是不是要写张感谢状给他！赤龙此时简直怒极攻心。
许秀伊神情黯然地说：就算你写，他也看不到了…赤龙呆了呆。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是他临走前所说的话，没什么意思，我该走了。许秀伊说完话，便抱着儿子要离开。
许秀伊！把话说清楚再走。赤龙又是一声怒吼。
呜…哇…小男孩哭了。
你把小孩吓哭了。许秀伊生气地说。
赤龙一时不知所措，只好拉着她赶紧结帐后走出美食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蛮不讲理！许秀伊抱着小孩便要拦计程车。
赤龙快步拉住她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秀伊，你的意思是说你先生…他已经过世了吗？许秀伊含着泪水摇头摇。他只留下一份离婚证书，然后便消失了。他抛下你们⺟子，一走了之？他愤怒地握紧拳头。是因为我写的寻人启事所引起的吗？她又摇着头不说话。
那是为什么呢？赤龙着急了。
你一定得如此追根究柢吗？好！我告诉你！因为我还深深地爱着你。你満意了吗？许秀伊的泪不住地落下，她哽咽地坐进停在面前的计程车迅速离去。
赤龙不知道此刻该是心伤还是⾼兴，总之他已无法思考。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一直过去，许秀伊没去见他还好，一见过他后，整个心思便全投注在他的⾝上。
那个臭男人真的会因为她已经有小孩而不再爱她了吗？许秀伊窝在自己的房间內胡思乱想着。
叮咚！
门外传来门铃声，接着一阵拖鞋走动的声音，她知道有人去开门了。
许⺟走到门旁，朝着探视孔向外看，有点惊讶却又有点⾼兴，她打开了门。
赤龙不好意思地说：伯⺟，你在家呀？你好。我不在家，难道在国美吗？她让他进到屋內的客厅坐着。
你今天是来找我，还是来找我女儿秀伊的？坐在客厅的许父不⾼兴地问。
伯父，你别取笑我了。赤龙不好意思地笑笑。
许⺟问道：你觉得秀伊会不会出来见你？应该会吧！秀伊、秀伊！赤龙来找你了，你出不出来？许⺟⾼声喊着。
房门打开了，不过出来的是小龙龙，看他走走停停、一副摇摇摆摆的样子，不噤令人会心一笑。
你知道他是谁了？许⺟抱过小男孩问赤龙。
赤龙点点头表示知道。
你说你爱我女儿，可是现在她已经有了小孩，你还会不会想娶她呢？许父当场直接地问。
我想。赤龙坚定的语气让尚在房里的许秀伊感到一阵喜悦。
许⺟抱起小孩，这小孩你也会爱他吗？我会把他当作是亲生的儿子般看待。赤龙逗着小男孩。伯⺟，我可以抱抱他吗？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你是他老爸，你爱怎么抱就怎么抱，我管得着吗？许⺟突然语出惊人。
伯⺟，你说什么！赤龙闻言反应激烈的问。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既然已经答应要娶我女儿，那么秀伊的儿子不就是你的儿子？我有说错话吗？许⺟解释着。难道你只要秀伊不要小孩？我非常爱秀伊是毋庸置疑的事，可是对于小孩，我只能说我会尽量给他有如亲生父亲般的父爱，也许过多也许过少，但他所得到的是将是我出自內心的关怀。赤龙坦白地说着。
你很坦白，我们这一关算是过了，接下来你得再加把劲。许⺟使个眼⾊给许父，并识趣地将小孩抱走。
此刻许秀伊已经出来，⾝上穿着他第一次买给她的黑⾊礼服。
你还是这么美，甚至更胜于你第一次穿这套服装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由衷地讚美。
许秀伊道：你已经可以确定你并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来的吗？如果我在你走后便来找你的话，那我可能是一时冲动，不过我这次真的完全想清楚了，花了三天的时间，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那就是｜｜我爱你。你不会后悔？我可以发誓，但是我并不想。为什么？许秀伊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丈⺟娘曾说过，男人发誓就像屎狗一般。赤龙笑了出来，许秀伊也笑了；而在房內紧张地偷听的许⺟也笑了出来。
我可以邀你去逛逛吗？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想起两人之间好像还没真正约过会。
为了你，什么我都不在意了。他说着便牵着她欲离去。
等等，还有小龙龙也一起去。你总得学着过过你我之间还有个他的生活，不是吗？赤龙失望地说：一定得从今天开始吗？总得要有个开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