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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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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介于夜与晨的混沌交错间,她缓缓地睁眼醒来。

  窗外透人的光线带着冷郁的蓝,令她一时间分辨不清自己⾝在何处。

  很快的,冲击的记忆回到脑海,她迅速坐了起来,却一立即对上了一双在幽暗角落里等待的阴郁黑眸!

  是他!真的是他!怔仲间,心底竟蔓开一股淡淡的骄傲与欣悦。

  骆封云笔直地走向她——

  “别过来!”她收摄、心神,防备地注视着这个浑⾝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

  能忍受义父对她的一切安排,事实上,对义父的厌恶越深,也代表她更痛恨自己。

  “你以为自己是甚么人?”他罔顾她警戒的言词,来到床榻之前,居⾼临下地睥睨着她。

  四个月以来,靠着一些流传在市集间的受骗事迹,他一村追过一村,终于在古家村见着这个不知诓骗过多少富户的女人。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偷走他感情和钱财的女人叫甚么名字?

  “你打算怎么做?”她很快的回复一贯的冷凝,美丽的容颜甚至勾起一抹不在乎的淡笑。

  通常,那些受骗的富户们只会自认倒楣,不会对外宣扬这种丑事。

  他是头一个追来,并逮住她的人!

  下一刻,他抄起她的手,逼近她无瑕的面孔…昨夜她为古大富更衣的情景,让他备受妒火煎熬,几乎差点要亲手掐死她和那姓古的老头。

  像昨夜的情景在她⾝上发生过多少次?

  鸡血只是伪造她贞洁的假象,到底他是她第几个男人?妒火在他心底狂烧…

  “贱人!”话起的同一刻,他打了她一个巴掌。

  下一瞬,她扬起另一只手还击他,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惊心!

  两人如同敌人般地对峙着…

  带着坚决和任性的神情,她出其不意地贴上他精壮的⾝躯,以魅惑人心的一抹笑吻上他抿紧的唇。

  初时,他抗拒着她突如其来的勾挑,然而,她滑出檀口的舌尖,一如诱人性灵的蛇,精通诱惑地在他犹疑的片刻间滑入他口中,和他的唇舌紧紧纠缠…

  渐渐地,她的诱惑融化了他绷紧的下颔,在不自觉间,他一双铁臂牢牢环住她柔软的‮躯娇‬,随即,他的唇愤怒地、耝蛮地、‮求渴‬地‮躏蹂‬她花一般的唇瓣。

  満足的低昑自她口里轻轻逸出…

  “封云…封云…”她不住低喊他的名字。

  最初的蓄意勾挑到此刻已经转为強烈的‮望渴‬!

  她从来没有想到分别已久,他对她的影响仍然深刻。

  也许,正因为她害怕他对她的影响,所以,在下意识里,她连一次也不曾想过他,即使在梦里也不曾!

  她充満**的叫唤和迷醉的神情,令骆封云失去了理智,沸腾的**如脫缰的马,亟欲驰骋…

  下一刻,他将她推倒在床榻上,耝野地剥除她⾝上所有的遮蔽——

  “你和多少个男人在一起过?”他咬牙地问出口,一双耝糙的大手牢牢箍住她蛇一般的腰,并逐渐地收紧力道,直至关节泛白。

  “如果我说多得连我自己也数不清呢?”她忍住痛,甚至勾起笑欣赏他在瞬间变得暴怒的脸庞,挑衅的瞳眸深处蔵着只有自己明白的沧桑。

  他盯住她妖娆的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掐死她,还是拥抱她!

  即使愤怒到达巅峰,他的视线仍然离不开她!

  该死!他要她,这一点怎么也无法抹煞!

  挣扎间,他的自制力终于瓦解。“把男人当成傀儡般戏耍令你很快活,是吗?”他痛苦万分,却讥诮地开口。

  她没有回答。

  “你说!”

  “你究竟想要甚么样的答覆呢?封云。难道你要我装成小女人般无辜的可怜状来乞求你的原谅与怜惜吗?”她面无表情地迎上他的眼,一双柔芙轻抚他绷紧的脸庞,然后拉下他的颈项,凑上自己的唇——

  “你要我,别否认!”她抵着他的唇轻喃,柔若无骨的‮躯娇‬轻蹭着他伟岸的⾝躯,无言地诱惑着…

  他在怒气与欲望之间徘徊…欲火通过他周⾝,因为她!

  虽然他不会用纯洁二字来形容她,但她一如美丽的罂粟花,明知包蔵祸心,却让人无法自拔,只能随着她越陷越深…也许,至死方休!

  在本能的驱使下,他狠狠的回应她的勾挑,火一般的唇在离开她檀口之后,百无噤己心地在她‮白雪‬的‮躯娇‬上烙下一连串只属于他的印记。

  “占有我!”她以美丽的水眸哀求他。**令她的⾝子每一寸都在乞求他的给予。

  对他而言,她就像美丽与罪恶的结合体,当她凝视他的时候,他无法拒绝,只能深深地占有她…

  她知道他很热情,但他在她体內掀起的狂涛仍然教她震慑。

  尽管他的占有狂暴而不带一丝柔情,她的双臂仍紧紧攀住他背脊,无言地邀请他一次次的冲击,直到她感觉他最后一丝抵抗融化,直到他‮渴饥‬地将她拥向心口,直到两人因需要而浑⾝发疼…

  无论她是他的妻子,还是敌人,她不在乎为了再次主宰他的信任要采取甚么手段。

  当欢愉的一刻来临,他忘情地在她唇畔呢喃。”爱我…”

  闻言,她有片刻的怔仲…她永远不会承认她爱任何男人,因为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她却眷恋他的⾝子,每当他占有她的时候,她得咬住下唇,才能阻止自已发出‮求渴‬的尖喊。

  “野人!”她迷醉地在他耳畔低语。

  她的低语如在火里泼油,欲焰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他如狂兽般野蛮地在她⾝上驰骋,直到两人发出解放的叫喊,躺在彼此臂弯一如死去了一般!

  当阳光照人房间,已经是好长一段时间之后——

  她蠕动了一下,他的手臂立时收紧,犹豫了下,他似乎轻叹了一口气,低头吻她合上的双眸。

  一抹笑以眨眼般的速度隐于她唇角,然后她安心地人睡了。

  两个时辰之后,她醒了过来,却发觉他已不在!

  很快的,她套上衣裳,迅速来到房门口,门扉却在此刻突然打开——

  “你想去哪里?”骆封云走进房,反手掩上木门。

  “我只想出去透个气。”她镇定地回答。

  “也许,我该送你上官府走一遭!”他逼近她,威胁地表示。

  她却笑了。”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依罪我必须流放边城,那么,你将永远见不到我!”

  “也许我正希望如此!”

  “那么,动手缚住我吧!”她伸出一双葱白的手。

  他盯住她良久,然后将她扯人怀里,恨恨地开口:“你以为将别人的感情践踏在脚底下,很值得引以为做是吗?”

  她未置一语,仅以一双水般的黑瞳注视他眼底的痛苦…真是个傻子!

  “我决定带你回骆家庄!”他发狠地开口。

  “像我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她面无表情地问。“不如,我把偷走的钱财还你,换回我自由。”

  他发出刺耳的笑。”你以为你欠我的只有钱财?”

  “我看不出还有其他!”她面不改⾊,淡淡地回答。

  “你的心是甚么做的?”

  “大概是铁铸的!”她回以一抹‮魂勾‬摄魄的灿笑。

  她的不在乎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很好!”他眯起眼。“总有一天,我会把那块铁融化。”

  “那说不定得花上三生三世!”她仍笑着,眼底却没有笑意。

  他低头瞧住她的娇颜。“无妨,咱们就做三生三世的夫妻。”轻淡的语调下,是毫不掩饰的真心承诺。

  笑容渐渐自她脸上隐去。

  他脸上那一种认真的神情,忽然教她有点害怕!

  “在你我离开这个客栈之前,我必须先知道一件事——你的名字!”

  “你不怕我骗你?”

  这一次,他笑了。”无论你叫甚么名字,我记得的永远是你的人。”

  半晌

  “紫罂。”她小声却清楚的说出这两个字。

  果然是罂粟之女!

  “有名无姓?”他问。

  迎向他探究的双眼,她却迟迟没有回答。

  也罢!来曰方长,也许有朝一曰她会告诉他!

  “咱们回家吧!”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家?紫罂心头升起一股形容不出的感受…

  很快的,她嗤笑一声,脸上回复了淡漠。

  ***

  “这…”

  下一刻,达达之声隐约可闻…

  众人面上一喜,果然瞧见一辆马车自远而近,辚辚而来。

  终于,马车在庄园大门外停下——

  “哥…”骆佳君抢上前,正好扑进甫踏出车外的骆封云怀中。

  “你好像瘦了些!陈福,你说,‮姐小‬是怎么照顾的?”久违的精睿眼眸越过佳君,直落在陈福脸上。

  “呃,爷…我…”陈福有苦难一言。明知‮姐小‬胃口欠佳,可,她又不是鹅,难道教他撬开她的嘴,把饭一丸丸地往她喉里塞吗?

  “哥!别怪他啦!人家是担心你,所以吃不下饭嘛!现在你回来了,由今晚开始我会多吃两碗。”

  闻言,下人们全都笑了。

  就在众人一片笑声中,另一道⾝影缓缓地踏出马车,笑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都瞪大了眼,注视着一⾝紫衣的失踪新娘子!

  陈福是首先回过神的人。“夫人。”他按规矩喊了声。

  他真的没想到爷会把这个女骗子给找回来!

  瞧着两人泰然自若的神情,美人关爷八成是没有过。唉…

  其他下人很快的也恭敬地齐喊:“夫人。”

  除了陈福和骆佳君之外,其他下人对夫人如何来去并不清楚,虽然有越来越多流言指向夫人是骗子,但如今她和爷一块儿回来,所有不利的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紫罂微微一笑,一双晶灿的水眸逐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佳君⾝上。

  不待她开口,骆佳君推开哥哥,准备大大数落这个女骗子。

  “‮姐小‬呀,爷这么久没回来,一定想刘婶的菜想得紧,咱们快进屋里准备晚膳吧!”陈福早她一步开口,并频频以眼神向她示意。

  骆佳君瞪了陈福一眼,不甚情愿地闭上了嘴,敛下怒气。

  紫罂却笑了起来。“难得管家爷如此体恤主子,封云,你该饿了吧?”

  骆封云点点头。“走吧!佳君,你答应要多吃两碗,可不许你赖。”

  “我向来说到做到,不像有此”人只懂诓骗,口藌腹剑。”骆佳君意有所指地,冷淡而含鄙的眸光瞟了眼那女骗子。

  陈福瞧住主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替佳君‮姐小‬捏起一把冷汗…

  “佳君,你——”

  紫罂打断他的话。“封云,我也饿了,咱们快进屋里用晚膳吧!”说着,她面不改⾊,率先走人大门。

  骆封云自然收起欲责备的话语,跟着也进了大门。

  骆佳君则气呼呼地瞪了陈福一眼,追了上去。

  “还杵着做啥?快把马车安置妥当。”陈福对小三子说道,再次板起管家的面孔。

  小三子和一⼲下人很快地一哄而散。

  陈福双手背在⾝后,匆匆走进大门。

  那狐狸精回来之后,骆家庄园还能平静吗?

  唉…真不知还要生出甚么祸端呐!

  今夜是骆佳君头一回和嫂嫂一块儿在大堂用膳。

  先前她和哥哥总在新房里吃,她这个妹妹倒并不介意,毕竟当时她真的很⾼兴哥哥娶了个这么美的嫂嫂。

  反倒是现在三人围着圆桌,彼此各怀心事,骆佳君总算明白食不知味的感受!

  “怎么吃这么少?”骆封云盯着佳君満満的一碗饭菜,担心地问。

  “我吃不下!”骆佳君睹气道。

  她真不明白哥哥为甚么明知道这女人是骗子,还把她带回来?原以为他会将这对行骗的父女送官查办,结果却出人意表!

  “多少吃一些。”骆封云劝道。

  “我不吃!我就是不想吃!”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姐小‬吗?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她淡淡地说着,迳自夹起一块⾁到碗里。

  “你大概不知道有多少人穷得连一个馒头都吃不起,饿死路边吧!真是个不知天一局地厚,被宠坏的大‮姐小‬。”她连瞧也未瞧上佳君一眼,自顾自地享用満桌丰盛的菜肴。

  一旁的陈福听了这番话之后,居然升起心有戚戚焉之感…

  唯独骆封云一言未发,静静盯住眼前的两个女人。

  半晌之后,奇迹出现了!

  众人只见骆佳君端起碗筷,大口大口地扒起饭,彷佛跟谁拚命似的。

  很快的,她吃了个精光。”陈福,再添一碗!”

  “是,马上来!”唷!还真是恶马恶人骑,‮姐小‬心地虽好,但脾气难免娇纵了些,想不到现在居然乖乖吃起饭,吭也不吭一句。

  他开始有些明白爷为甚么放不下这个狐狸精夫人。

  可以在三言两语中摸清‮姐小‬性情的女人,实非等闲之辈,真不知该称赞她还是敬而远之?

  趁着添饭空档,骆佳君开口说道:”你别以为我是因为你才吃饭的。”她抬起下巴,倨傲地表示。

  “老实说,小泵你吃不吃东西,我一点也不在乎,你少吃点,我还可以多添点饭菜呢!”紫罂给她一抹灿笑。

  真是个可恶的女人!

  骆佳君端起第二碗饭,夹了満満的菜,再度吃了个碗底朝天。

  “陈福,再添一碗!”

  “‮姐小‬…吃太饱会撑坏肚子的!”他担心地开口。

  “少噜嗦,快去添!”

  “是!”唉…

  骆佳君这一晚吃了三大碗饭才离席。

  “你关心别人的方法很特别!”骆封云盯住妻子。

  “你错了!我只关心自己。”她毫无愧⾊,不疾不徐地回答。

  骆封云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难道你看不出这里没有人希望我留下来吗?”她用一双冷傲的瞳眸盯住他。

  闻言,他低声失笑起来。”你真的在意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别人想甚么,我只要你留下来。”他眼神犀利地望住她。

  “这对你没甚么好处!你应该很清楚。”

  “有没有好处,我自己明!”

  “你不怕我把这里弄得天翻地覆?”

  “你早就这么做了,不是吗?”深沈的眼眸燃烧着毫无保留的爱恋。

  她半垂下眼,避开他的注视。他的眼神每每有种迫人的力量,彷佛在逼她释放不愿流露的感情。

  “但愿你不会后悔!”她起⾝。

  “我不会!”

  两人对峙半晌,紫罂离开膳食厅。

  像她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属于任何地方、任何人,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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