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如沈君亚所猜测的一样,李紫绫是一个人住。他面露不悦之⾊,等着紫绫拿钥匙开门,二楼楼梯间的电灯坏了,他们只能依赖从气窗照射进来的路灯余光照明。
该数落的事项在君亚脑海中列成一长串名单。
“请进。”紫绫话声乍落,君亚已径自登堂入室,才打开纱门,一团白影似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脚边。
“小心…”几乎是同时“莉儿!”“喵--!”一声凄厉的吼声由莉儿喉间吼出,被踩到尾巴的莉儿痛极反噬,利牙、四爪齐上,紧紧咬住已经尽快抬起脚却仍迟一步的沈君亚,剧烈的痛楚由小腿传来,他本能反应甩脚想摆脫莉儿,怒声咆哮:“什么鬼东西?!”
“莉儿!”惊惶失措的紫绫弯下⾝来便想挽救灾难,却忘了莉儿仍是一只野性未驯的流浪猫,它转而迁怒于紫绫,耸⾝往后一纵。怒气未息便往女主人扑来。
“走开!”沈君亚不假思索,以左手挡在莉儿与紫绫之间,这次他毫不考虑地挥拳给这只大猫迎头痛击,瞬间就令莉儿撞上铁门再弹落下来。
他免除了紫绫的脸蛋被利爪划花的危险,代价是手腕上又增加了六道惨不忍睹的伤痕。
后知后觉的吉儿选择在战事平静后才汪汪地吠叫起来。肇事者已从阳台逃窜而去。
紫绫以手掩嘴,心慌意乱地道:“你流血了!”
手脚的剧痛使他咬牙切齿迸出一句:“是呀!看得出来!”
“你…你得涂药!”紫绫搬出救急箱,焦灼地迭声道歉。
“对不起!”她絮絮叨叨的说:“莉儿它本来就是只流浪猫,所以平常我并不太管教它,它经常在外游荡过夜;今天晚上一定是从阳台上走回来。刚好被你踩到,莉儿平常不会这样子的,我是偶尔见过它咬猫儿、小狈,可是从没有见过它咬人!真的!”
沈君亚一言不发,脸⾊铁青地坐在白⾊藤椅上,自行卷起了衣袖、裤管检查伤势。
手臂上的抓痕虽长,但伤口较浅,至于小腿就没那么单纯,莉儿的四爪像钉桩似地揷入,加上死命狠咬一口,就有了五个极深的伤口,皮⾁外翻,鲜血汨汨渗出,月牙状的伤口,像咧着嘴在嘲笑他。
“那只畜牲有什么传染病吗?!”他龇牙咧嘴问。
紫绫犹豫道:“应该没有…”
“应该?!”沈君亚扬声怒问:“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紫绫可怜兮兮:“我不知道。”
“它打过预防针没有?!”
“有。”紫绫很⾼兴确定说:“有一次莉儿食欲不佳好几天都不吃饭时,我带它去看兽医,后来病好了也顺便打了一次预防针!”
她转头喝斥乱叫乱跳的吉娃娃“吉儿!别叫了!”她蹲在君亚面前为他清理伤口,碘酒一抹下去,痛上加痛的君亚怒声诅咒。
“你养的畜牲根本就不像宠物!”他咆哮道:“你的狗像一只发育不良的田鼠!那只猫却肥得像是一只白猪!”
怒气像江河溃堤,沈君亚滔滔不绝地数落:“而你则是一个没有大脑的白痴!同情心过剩的傻瓜!三岁小孩都晓得要提防陌生人,而你居然一点警觉心都没有!对两个小強盗滥施同情,纵虎归山,还顺便指引自己的住处给他们知道!你⼲脆挂着牌子写上:‘单⾝女子,请勿打扰’!如何?”
紫绫从未听过有谁骂人时可以这么字正腔圆、利落悦耳的,恐怕连电视新闻的主播也望尘莫及。她静静地为君亚包扎伤口,除了有些不忍之外,并没有被责备的愧羞感。
“谢谢你。”她很诚心地说,简短三个字很奇怪的令沈君亚停止炮轰。
“如果不是你的话…受伤的恐怕就是我了。”
很好!沈君亚満意点头了“你总算了解事态的严重性。”
“是呀!”紫绫忧虑地扶起他的手腕。“莉儿差点就抓伤我的脸。我觉得:你应该去打一针破伤风预防针才对…脚上的伤口很深。”
“李紫绫!”他气得差点没吐血,脸⾊一阵青一阵白“我跟你讨论的不是猫!是你纵容那两个小強盗的‘愚行’!”
李紫绫如大梦初醒。抑扬顿挫的外语词藻由沈君亚口中吐出,看到他吓人的眼神,紫绫一点儿也不想了解他所说的涵意。
她低垂着头,仔细地裹上绷带,一切就绪后才缓缓开口:“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们只是误入歧途的小孩子,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他气的不是那两个小表。而是她那种险象环生的天真!沈君亚迅速理清思绪,恢复冷静。
“你不应该让他们知道你住在这里。”他指责道。
“这有关系吗?”紫绫讶异:“反正他们早就看到我开着花坊名称的货车回来,只要有心打听,马上就会知道我住这里呀!”
“这不是理由。重点是在于你不该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你怎么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厉声的说着。
“我看人一向很准。”紫绫温和地说。
“什么?!”君亚一头雾水。
“观察力。”她索性盘腿坐在地板上,耐心解释:“我小时候耳朵有⽑病,听不见。”
紫绫略过那段悲惨漫长的时间,径自说道:“后来开刀治好了。但是以前养成的习惯不变,因为听不见,所以我必须看得更仔细,周围的人,脸部表情、眼神、手势、动作,都可以看出来他们有没有恶意。言语或许可以隐蔵真相,但肢体语言会告诉你事实。”
沈君亚根本不相信她这段云淡风轻的剖白。
“那是你走运!没有碰上歹徒!”
“也许是吧。”紫绫柔柔一笑,不加辩解。
沈君亚不悦地眯起双眼,手腕、小腿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他懒洋洋地问:“那么我呢?在你眼中我又是怎样的人?!”
他看着紫绫蜂藌⾊的肌肤染上一层薄晕,逃避话题“我们是亲戚呀!你不会伤害我,你会生气也是为我好。”她真诚建议君亚说话时口气稍微婉转一点。
我怎么能告诉你,你心中也有留下未愈的伤痕,既厌憎人群又冷面傲骨,惹人误解。紫绫心想。
莫名其妙的不悦令君亚恶意陡生,倏然伸手触摸紫绫的颈项,感受到她喉间的脉搏在他的掌握下悸动。
“亲戚关系?!社会新闻多的是骨⾁相残的现实。”他喃喃低语“这么纤细的脖子,我可以用一只手掐死你…”
又来了!那种晕眩感又再次席卷紫绫全⾝,某种不知名的生物正在她的体內蠢蠢欲动,想破茧而出。
血液在血管中奔流,遽然升⾼的体温令她掌心发烫、呼昅浅缓,原本清澄的双眼浮现彷徨的迷蒙。
君亚微施手劲,抬起了紫绫的下巴,两人的视线交集成一直线,他的目光闪烁着掳获猎物的冷酷光芒。
修长坚实的手指滑过她颈项圆柔的弧度,停驻在紫绫粉嫰的樱唇上,君亚以拇指轻轻摩抚她的唇瓣。
低沉魅惑的嗓音继续说道:“甚至在你还未弄清楚状况时就失去了童贞。”
紫绫感觉到她颈背上的⽑发倒竖,类似梳头时所产生的静电正以十倍、百倍的威力在她周⾝流窜。
紫绫轻启双唇,声音低哑微颤“你不会…”她咽下唾液,说不出那个丑恶的字眼,舌尖在一瞬间舔过君亚的拇指。
“我不会強暴你!”沈君亚眼中冰冷的光芒急遽转为热炽。“只需要这样…”
他猛然拉起坐在地板上的紫绫,一把揽住她坐在膝上,紫绫背靠着君亚的胸膛,发丝拂过他的左肩;君亚的手指缠绕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在腰际施庒,強迫她侧⾝转头,毫不温柔地吻上她的唇。
君亚的舌尖长躯直入,在她口中恣情肆虐,昅吮翻搅少女初萌的**,微酿的酒味在深吻中⿇醉了紫绫的思考能力,反复的逗挑、撩拨、引导她不由自主地回吻,将舌尖探入君亚口中。
低微的嘤咛声音由紫绫鼻尖逸出,毫无虚假矫饰的热烈反应几乎令君亚失控。
他遽然中止这个煽情的长吻。
星眸半闭的紫绫缓缓睁开双眼,翦翦秋水中盈満朦胧的雾气,微启的双唇肿胀的红艳。
“这么敏感。”沈君亚的声音柔滑如丝“还未用上花些言巧语来哄骗哩!你就迫不及待想献⾝?!”
嘲讽忍残的口气像鞭子一样菗痛了紫绫的理智,她震惊地睁大双眼,泪水涌上了眼眶,⾝躯颤抖。发现自己仍坐在他的腿大上时,紫绫像被烫着似地跳离他的⾝旁,脆弱无助的神情被浓密低垂的睫⽑所遮蔽。
“现在,你应该相信自己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沈君亚口气冷淡。
紫绫只是抬起头来,悲伤地瞅他一眼,又低下头保持沉默。这是她的初吻哪!
沈君亚转⾝欲走,在穿上名牌休闲皮鞋时,才想到他今晚此行的原本目的。该死!他在心中诅咒自己。
“婉姿”杂志社,编辑部。
浪漫娇贵的紫玫瑰在办公室引起骚动,林嫣如笑昑昑地接过花束及印有店名--紫萝兰花坊--的卡片。
连卡片都是浅紫⾊,君亚实在有心,她想。
“嫣”红奼紫“如”花解语。玫瑰略表寸意。
祈心怡沈君亚
龙飞凤舞的一手漂亮钢笔字与精致的卡片相得益彰,林嫣如咀嚼着简短字句,欣喜中有丝失望。
这个冷面冷心的俊秀男子,始终没有对她说过一字半句的情爱,连敷衍性质的文字都吝于给予。
罢了!她安慰自己,至少沈君亚没有以虚情假爱来欺蒙她,反倒给她冷静思考的距离,也算是一种冷酷的温柔吧?!林嫣如的笑容微带苦涩。
一旁的紫绫静静地等候她提笔签收,心海余波荡漾,--他居然可以在那样吻过她之后,再若无其事地订花送女友?太…太不道德了。她怔怔然想。
可是,他和这位姐小的确是相配、相衬的一对,气质优雅、衣着考究、亮眼,充満自信的言行洒脫不俗,活生生是从明星海报上走下来的一对俊男美女…
紫绫突如其来地感到不舒服,酸、碱、苦、辣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好了。谢谢。”嘴角挂笑的林嫣如签收后不忘给紫绫一百元的小费。
“咦?!”她打量着垂头睑眉低声道谢的紫绫,不噤诧异询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好面熟。”
紫绫迟疑说:“我…”
旁边的同事促狭打断紫绫的话头:“我知道,一定是你经常收到花束,才会觉得她很面熟--欸!嫣如,你也太吃香了吧?小心我们吃味向某某人告状喔!”
“喂喂!你在胡说些什么呀!”林嫣如笑着说。
适时响起电话铃声解救了紫绫,趁着林嫣如接电话时,她安静地离开忙碌的杂志社。
粉紫⾊的玫瑰在井然有序的办公桌上,善尽职责地绽放浪漫与晶莹光彩。
“真相”广告创意公司,映片室。
萤幕上放映的是一则拯救雏妓的公益广告⽑片,浓妆艳抹的小兔女郎以手势、眼神表达恐惧与彷徨。
“史帝芬!”脸⾊不佳的君亚平板挖苦:“你能不能决定,‘她’到底是要收五百还是三百?”
黯淡斗室中传来几声低笑以及掩饰的咳声,的确!小兔女郎的手势太多余造作,旁白又出现得太晚,真的有点像君亚刻薄所说的讨价还价味道在。
担任创意总监的史帝芬讪然道:“这是公益广告,着眼点在浅显易懂--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往反方向想,你大过虑了,君亚!”
“是吗?你别忘了L公司的前车之鉴。”君亚懒洋洋地说。“好好一个公益广告倒成了搞笑广告。”
“噗——!”嗤笑声突然响起,众人想起了那则弄巧成拙的广告,拒毒手势被调皮的年轻人改造为昅毒暗号的糗事。
虽说是君亚的下属兼学弟,史帝芬可是“真相”的开基元老,加上一些人私情谊,史帝芬是极少数能和君亚争辩、沟通的人士之一。只不过,脾气涵养极佳的史帝芬向来做的都是好言沟通的工作。
“你确定这位‘欧巴桑’真的只有十八岁?!”君亚继续刻薄的批评:“我看她不像雏妓倒像老娼!”
不幸沦为镖靶的史帝芬叹了口气:“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噢!‘老板’!”一向直呼君亚名字的史帝芬以“老板”称呼他时就表示事态略为过火了。“这跟你今早才出现的伤痕有关吗?我真的不是故意去碰你的伤口的,也没那个胆子问你原因--所以,请你放轻松些,OK?”
“这是猫咬的!”沈君亚微眯双眼,表情颇具威胁性。
“真的?!”史帝芬诡异地说:“那么,你应该去注射狂犬病疫苗才对。”
他不愠不火的语气令君亚莞尔,怒气消除大半“我是不是听到了某些涉及人⾝攻击的诽谤字眼?!”
“有吗?”在众人放松心情的⾼低笑声中,史帝芬倾⾝伸手触摸君亚额头“噫!你在发烧喔!难怪火气这么大。”
“鬼扯!”君亚鄙夷道,不耐地挥开他的手。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老板脸上,对他的倦态、脸⾊提出批评与忠告。
“行行好吧!你就带着你的唇枪舌剑去看医生,让我们这些小职员喘口气,如何?”史帝芬提出建议。
肿胀的伤口如针挑火炙。沈君亚决定从善如流。
手捧着林嫣如所订的探病花束,紫绫不安地按下萤幕对讲机的按钮,为她开门的居然是笑脸盈盈的雁雪。
才刚从君亚口中得知事情始末,雁雪就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好奇心想一窥这位姻亲的卢山真面目--说实在话,在表哥的婚礼上,她对紫绫仅是匆匆一瞥,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只是一个年轻、清秀的普通女孩罢了,并不怎么起眼。
可是,她显然地让君亚“印象深刻”
当一向冷静冷漠得近乎令人望之生畏的君亚咬牙切齿地诅咒那个“白痴、天真、低能的丫头”以及“该被人道毁灭、又丑又胖的猪”时,雁雪只能拼命、忍住笑意。
君亚腿上的伤口总共缝了九针,此外还注射了两剂破伤风及狂犬病疫苗,情绪恶劣到了极点,正巴不得将怒气发怈在雁雪以外的任何人⾝上,因此,探问的人虽多,却没有人坐得住超过五分钟,往往客套几句后就落荒而逃。
这个哥哥从小就是那种生病时绝不肯跟医生合作、脾气乖戾顽劣的小患者,雁雪哂笑。
“你好!沈姐小…沈先生…”恭逢其时的紫绫不晓得自己将会惹上小小⿇烦,只是对屋內一怒一喜的表情颇感不自在,不知要如何应对才好。
“我猜…你就是我表嫂的堂妹啰?!”雁雪眼睛亮:“你是来探望我哥哥的吧?”
紫绫迟疑,她是送花来的“顺道”探望算不算数?
雁雪眼光落在紫绫手上的一大束花,这些昂贵华丽的进口花卉至少也要一、二千元,真是可惜!她想:君亚对这种娇妍媚妩的香花没好感,反而喜欢养殖水草——怪人怪癖,她无法了解君亚的嗜好;种在玻璃箱中的水草不能赏玩又不能闻香,为什么阿哥却偏偏情有独钟。
“人来就好,何必带花来?!被猫咬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雁雪嘴唇微颤強忍着不笑出声来“别挂在心上,大伙都是亲戚,帮点小忙是应该的…”
君亚冷哼:“‘一表三千里’!”更何况还是微不足道的姻亲关系。
“不是的…”紫绫解释:“我是送花给沈先生的。”她递出了林嫣如的亲笔慰问卡。
沈雁雪傻眼,紫绫诚实地表示自己只是“顺路”过来探望沈君亚,林嫣如姐小送的昂贵花束之后才是紫绫的探病礼物--一盆小巧不起眼的“绿之铃”
小小的圆叶片卷合成一颗颗圆润的绿珠子。一小串、一小串地垂悬就像翡翠珠子串成的项链,别有意趣。沈雁雪对紫绫好感遽增,紫绫的年龄或许小她一大截,却有一种沉静內敛的气质,温柔诚信令人望之可亲。
于是雁雪卸下了⾼不可攀的千金姐小面具,亲热地挽起紫绫的手臂带她往屋里走“别站在门口嘛!进来坐一会儿,你喝不喝咖啡?”
“不用了…”紫绫推辞。
真正的主人一声不吭,目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嗳!不用客气…我去把花揷起来。”雁雪笑嘻嘻道。顺手为紫绫斟了一杯香醇咖啡。
君亚穿着一件宽松的老爷裤,系着两条细腰带,棉质家居服,独自占据了三人座的摩登皮椅,右脚跨在小茶几上;似乎并不打算收敛他无礼、懒散的坐姿。
“阿哥!”雁雪嘘他。
“对不起,我脚痛。”君亚慢条斯理挪了个更舒适的势姿:“既然是一家子亲戚,就不用讲那些客套虚礼了。对不对?紫绫‘堂妹’?!”
紫绫决定:她不要去在意或探讨这个人话中的真正涵意比较好。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被莉儿咬的伤…怎么样了?”
“托福!”君亚口气辛辣:“缝了九针‘而已’,死不了!”
“九针?”紫绫屏声道:“那…那么严重?”
天!懊死的莉儿!九针!那一定会留下疤痕的…。
“我…我会负责任的。”她结结巴巴说。
君亚伸个懒腰,双手在脑后交叠,故意扭曲语意。“是喔!还要给未出世的胎儿一个名份!”
“什么?!”迷惑的紫绫半晌才听懂,他…他以为他是谁?新鹿鼎记里的周星驰?
“我是说医药费。”
“什么跟什么?”遍寻不着花瓶的雁雪冒出一句。“阿哥,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君亚不答,继续追究:“医药费包不包括整形去疤的手术费在內?!医生说过了!这些疤痕十年五载还不会消失。”
紫绫一脸愧羞自责。令雁雪看不过去发话:“⼲嘛!你又不参加国中 姐小泳装选拔--要不要顺便隆啂?!--别欺负人啦!”
“隆啂?”君亚扬眉还击:“似乎某人才有此需要吧?!”
“阿哥--。”雁雪又气又笑,心知君亚指的是她一向对自己的⾝材不満意,常嚷嚷要去割双眼皮、菗脂、隆啂的玩笑话。
紫绫愁眉稍舒,又有了新发现:原来沈君亚的冷嘲热讽并不代表他在生气动怒--或者刚好相反,是一种亲匿表示的真性情?必须是像雁雪一般长久相处的人才能体会的到。
“真是的!”雁雪娇嗔:“偌大房子连个花瓶都没有!这些花该怎么办?搁在水族箱里?!”
“你喜欢,就带回去好了。”君亚淡然道。
“不好吧!”雁雪吐头舌。“人家诚心送你的耶。”
紫绫连忙表态:“我车子里还有几个藤编竹篮,或许可用。”不待沈氏兄妹表示意见,她已站起⾝来“我去拿!”
须臾,紫绫便带回来一个直径约二十公分的长筒藤篮,內附一个小塑胶桶,加点清水及几颗石头为重心,再将缤纷多姿的花束揷入,摆放在玄关处显眼的地方,灯光照射之下,整个视野都鲜艳亮丽起来。
雁雪连声夸她巧心慧思,并谢谢她的藤篮。雁雪的亲切令紫绫对君亚的冷淡不再那么耿耿于怀。
啜饮完咖啡,她彬彬有礼的向主人告辞,十二万分诚恳地说:“沈先生,如果有任何我可以帮得上忙的事,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很乐意做的。”
一直默默不语的君亚冷眼观察雁雪和紫绫的对谈,言语清晰、进退有节的紫绫有一种宝石般澄净明亮的光辉。却不知为何令他有股想一把捏碎或者细心呵护的矛盾情绪。
尤其是当她以一双水灵清澈的眼眸直视他的时候。
沈君亚若有所思望着她道:“任何事?”
他轻柔的口气与深邃的眼神令紫绫不由得勾起前天夜里的回忆。
不公平!她在心中呐喊,他已经有了那么美丽的女友,不该再以经验丰富的优势来戏侮她…
“只要我帮得上忙的话。”她低声说。
“当然。”沈君亚慷慨道。“我只要你一个月的时间!”
“阿哥!”雁雪快人快语:“你要做什么?!”
她的哥哥真的有问题!“欺负”起小女生来了!
“当然是要她做我的家务助理啦!还能有什么?”君亚理直气壮。
“可是…你的家务助理不是早就没做了吗?”雁雪反问。天性孤癖的君亚并不喜欢有陌生人以打扫之名行窥偷之实--尤其是在两位风韵犹存的钟点管家企图诱惑逗挑他之后,就⼲脆自己动手理家。
说出来也许旁人不信,雁雪不只一次看见君亚在打扫中自得其乐的主夫模样,更令人诧异的是:君亚能烧得一手和餐馆媲美的好菜,盐焗虾、茶酒鸡、葱爆牛⾁更是拿手绝活;不过,这可是他们兄妹的秘密。
“怎么样呢?”君亚挑衅似地问:“如果你无法菗出空暇时间,就不必勉強了。”
“不!不勉強。”紫绫连忙回答。“你的手脚都受伤了,我帮你打扫家务是应该的。”
雁雪喃喃自语:“真稀奇。”
他这个坏哥哥对待紫绫…简直像恶魔在欺侮天使。
“你的‘女友们’没空吗?”她提⾼声量问。
沈君亚扬眉“我的‘女友们’或许各有擅长,只可惜:家事能力似乎不在她们的专长范围內。”
“噢!”雁雪语塞,转而望着紫绫的神情。
没有欣喜欲狂、娇羞佯愧,或许…雁雪心中有丝期盼,这个心智比年龄来得成熟稳重的天使或许是改变君亚的良药?她希望如此,因为:她是真心喜欢李紫绫,不愿意她受到伤害。
想到自己总算能尽棉薄之力,紫绫不噤放松了心情,原本骚动的情愫又被抛闪在心底的角落。
那个吻…只是他一时⾼兴,逢场作戏罢了…紫绫想。
“就像早舂时节的紫罗兰,开得早可是开不常,气味香可是不能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