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从他们之间发生了第一次吻亲后,沈绍臾那家伙吻她像是吻上瘾似的,每天晚上总是有办法从她⾝上偷走一个晚安吻。
而她,实在太不争气了!宛如深重他的毒一样,每个晚上也都必须让他偷走一个香吻后,才能安稳地入睡。
天哪!她到底是怎么了?花痴的病状竟然那么严重!
在公司里,沈绍臾更不准任何男人过于接近她。每次她问话问没几句,沈绍臾便会像幽灵一般出现,运用各种理由硬将她带走,连他的好友颜瑞凡也包括在內。
她完全搞不懂,他这样做到底在防什么?
叶静庭懒懒地走在人行道上,手中提着四人份的晚餐便当。
现在的她,不单负责沈绍臾的全安,还外加照顾他三餐的跑腿小妹!每当他在公司里加班,她就必须负责外出购买晚餐;那小子还真懂得人尽其力、物尽其用的道理。
当叶静庭走过转角,来到公司门口前,一道婀娜多姿的⾝影阻挡了她的去路。
是今天加班者之一的方采葳。
叶静庭停下脚步,抬眼看着不怀好意的方采葳。
这阵子,方采葳对她的态度不再是外表亲切、內含敌意,而是完完全全表现出对她的厌恶与轻视,处处找机会刁难她。
这样子才对嘛,既然讨厌一个人,⼲嘛还要假装一副亲切、熟稔的模样?那样多伤神啊!要是她讨厌的人,一定会让对方彻底地知道。
“方秘书已经等不及我将晚餐送上去吗?”叶静庭打哈哈地说道。
方采葳双手抱胸,⾼抬着标致的脸蛋轻蔑地看了叶静庭一眼。
“我在这儿等你,是有些话要告诉你。”
“好啊,洗耳恭听。”
“我很清楚你实真的⾝份并不是绍臾的远方亲戚。”
叶静庭原本懒懒的目光,突然警觉地看着方采葳。
她的⾝份曝光了吗?
“别这么紧张,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我和绍臾相识这么多年,从来也没听他提起过有你这一号远房亲戚;再者,我也知道,你亲近绍臾的目的,不外乎是和一般女人一样,看上的是‘沈太太’的⾝份、贪图沈氏企业的财势,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别做白曰梦了!能在绍臾⾝边的女人只有我,我才是真正与绍臾相配的女人。像你这种脾气暴躁的⻩⽑丫头,绍臾根本看不上眼,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自动离开,否则,最后难堪的人可是你…”
无心听她的谈话,叶静庭无聊地别开头,却恰巧从眼角瞥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霎时,她全⾝上下的⽑细孔皆紧张地防备起来。
是上次开车追撞沈绍臾的歹徒!
“晚餐你先拿上去,我有事要处理!”
叶静庭突然打断了方采葳的警告⾼论,将便当塞给她,不等方采葳反应,便迅速奔向马路旁,伸手拦下一辆不远处的计程车急驶而去。
狠话才放到一半的方采葳,错愕地接过便当,随后一股羞怒在心中爆发了。
她实在太无礼、太无家教了!竟然无视她的警告,还将便当随意地丢给她,无视她存在地坐上计程车离开!真是气死人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用尽镑种方法赶走她!
忍受不了这种羞辱的方采葳,咬着牙,踩着五寸的⾼跟鞋,气忿地走回大楼內。
坐进计程车內的叶静庭,指使着司机紧跟着前方车辆。两辆车一前一后保持一定的距离前进。
“姐小,你们在拍警匪电影吗?怎么气氛这么紧张?”司机先生看着神情紧张、直盯前方车辆的叶静庭,好奇地开口询问。
叶静庭视线不移地回答:“不是,我是怀疑我先生在外面有女人。司机先生,你可要帮我,绝不能跟丢!”
“什么?有你这么年轻貌美的老婆还不知足,还敢在外头养女人!真的太丢我们男人的脸了!姐小,你放心,我不会跟丢这个负心汉的!”
为她抱不平的司机先生,同样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不远的车辆。
“谢谢你,司机先生。”
叶静庭心中暗笑,肥仔教她的这一招,还挺管用的!
“不客气!”
计程车內的客主两人不再攀谈一句话,全神贯注地注意前方车辆的去向。
车子紧跟歹徒至南区的一家“不夜酒吧”前,歹徒早已不在车內。
叶静庭匆匆留下车钱后,也急忙地走进酒吧中。
走进酒吧,叶静庭跟踪的目标已经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昏暗的灯光下,更无法轻易地辨识出歹徒的⾝影。叶静庭缓缓走进狂欢的人群里,一对目光谨慎地扫视⾝边四周所有面孔;寻遍了整个酒吧,最后她仍然没找到跟踪目标。
可恶!又让他溜了!错过这次的机会,要再遇上就困难了。
不甘心的叶静庭又一次放眼环视吧台旁的人影,此刻她却发现,坐在吧台一角有个出乎她意料外的背影。
经确定之后,叶静庭毫不考虑地举步走向吧台旁。
“许经理,会在这儿碰见您,真是意外!”
没错!坐在吧台旁的人正是许世杰。
当许世杰一见到出声者,眼底里闪过几秒的惊慌,随后被他不改的笑容所掩饰了。
“静庭,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和总经理一块来吗?”许世杰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寻视四周。
“不,我与朋友相约在这儿。不过,她们似乎还没到。”叶静庭不改神⾊,随即编出这段谎言。
“总经理放心你一个人在外吗?”
“难得有机会从南部上来这儿,不趁机体验一下都市的夜生活,实在太可惜了。许经理可要替我保密哦!”叶静庭堆起笑容,轻松地笑道。
“当然!当然!”
看着笑容満面的他,叶静庭试探地说道:“很难想象,像许经理一本正经的人也喜欢来这种地方。”
“哈…明天是周末,努力了一个礼拜,也该让自已轻松一下了;再说偶尔让自己感受年轻人的活力,也是一种不错的调剂。”
“许经理是一个人吗?还是约了朋友?”
“我喜欢一个人在酒吧里坐坐。对了,上回故意撞伤总经理的人,总经理是不是已经查出来了?”许世杰忧心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的紧张。
“有人想对绍臾大哥不利吗?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叶静庭一脸不解,惊讶地望着他。
“总经理没提过吗?可能是怕你女孩家会害怕吧。记得提醒总经理,等两个月后的股东会议之后,整个公司还需仰赖他这位未来的董事长带领,他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呀。”
“公司的董事长不是绍臾大哥的父亲吗?”
“董事长有意放下董事一职,由总经理挑起沈氏企业的重责。”
“一个公司不单只靠负责人的努力,绍臾大哥仍需要你们底下职员的帮助,特别是⾝为公司大功臣的您。”
“为公司尽力是我的职责,谈不上什么大功臣。”许世杰笑着说道。
一瞬间,叶静庭在他虚假的笑脸上,抓住他眼中闪过的狡黠。对这件案子,她已经有了谱。
一个人的虚假不管再如何的谨慎,他的眼神是绝骗不了人的。许世杰表面上虽然老实,但刚才眼中一闪而逝的野心,足以让他小心掩饰的努力,功亏一篑了。
“许经理太谦虚了,公司里每个人都知道,您是商场上少有的好人才。”而且还是个有能力获得金像奖的好演员!
“是大家看得起我,才这么说的。”许世杰低头看了时间说道:“时间也差不多,我该走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一。”“谢谢。”叶静庭含笑向他点头。
许世杰将千元大钞留在桌上,回头笑着与叶静庭道别后,便起⾝离开了酒吧。
等他一离开,叶静庭随即倾⾝询问吧台的调酒师。
“刚才坐在这里的客人,是店里的常客吗?”
“不是,他是第一次光顾本店的客人。”
既然他是第一次来这里,为什么骗她他喜欢一个人来酒吧?歹徒走进这家酒吧,而许世杰也出现在这儿,从他点的饮料,应该是刚到不久。这一切实在太巧合了…还有,当他见到她时的惊慌眼神,更是可疑!
对许世杰种种的怀疑,让叶静庭更加相信自己心中的推测。
叶静庭沉入推测之中,⾝上机手突然乍响,吓得她満脑子的思索一下子全不见了。慌忙地拿起响个不停的机手,叶静庭动⾝走出了酒吧。
“喂,叶静庭。”
“你跑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买个晚餐,人就消失了!”
机手突然传出沈绍臾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叶静庭反射地将机手拿得远远的。
天哪!他的声音竟然比酒吧里的摇宾乐声还响!可怜她的耳朵,快让他的怒吼声给震聋了。
“我现在在南区的不夜酒吧,你找我有事吗?”叶静庭淡淡地说。
“你竟然问我找你有事吗?你无缘无故失踪,不知道我会担心吗?”电话另一头的沈绍臾,又是一阵的怒吼。
“你放心,我有绝对能力保护自己,就算真的遇上什么事,后果我会自行负责。”
握住话筒的沈绍臾,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她面前,用力地摇醒她那颗迟钝的脑袋!对于感情,她若有办案的十分之一敏锐就行了,也就不会将他的关爱当成是对她拳脚的不相信。
“不准离开原地,我马上去接你!”
“咋喳”一声,沈绍臾用力地挂回电话。
“喂!我自己可以回去…”
“嘟…”对方已收线了。
叶静庭瞪着手中的电话,心中不満地嘀咕着。
说她没耐性,他自己不也是半斤八两…她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哪需要他来接她,真是大惊小敝的家伙!
沈绍臾一挂上电话,急速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忙地向颜瑞凡与方采葳丢下话:
“今天的工作到这儿结束。”
“绍臾!”方采葳心急地喊住沈绍臾。“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不送我回去吗?”
“对不起,我现在必须去接静庭。瑞凡,采葳就⿇烦你送她回去了。”
话一说完,沈绍臾已经关上门离去了。
被忽视的方采葳,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转⾝气忿地收拾桌上所有的资料,脸上甜美的笑容早已不见踪影,原本美艳的容貌,也因为怒气而扭曲。
叶静庭是故意的!笔意无故离开,制造绍臾前去接她的机会,真是个卑鄙的女人!
方采葳怈恨地收整资料,看在颜瑞凡眼中,当然明了她如此的激烈反应,全是因沈绍臾而起。清楚知道她对绍臾的感情愈坚持,他要说服她放弃就愈是困难,唉,他只希望曰后的发展,别闹出什么大问题才好。
?
叶静庭站立酒吧前,思绪一直深处在案情中所有的疑惑、不解的症结上。
一开始与许世杰照面,对他便一直存着怀疑与猜测,总觉得在他笑脸下,似乎隐蔵着一个不为人知、野心勃勃的一面。今天在酒吧的巧遇,让她更证实先前的猜疑。现在案子有了明确的目标,接下来,就是搜集证据的工作了。
突然间,远处一辆急驶如飞的车子,直直开向沉思中的叶静庭,一阵紧急的煞车声后,车子瞬时停止在她⾝旁。
疾快的车速引起叶静庭⾝边一阵快风,強风吹乱了她的短发,服贴在脸上的发丝遮掩住她的视线。叶静庭举手拨开秀发,来不及看清车主是何人,⾝旁的车门已经打开,一只大手又疾快地将她拉进车內。
跌坐进车內的叶静庭惊愕地抬头望去,正好对上沈绍臾的怒颜。
“接人回去也不是这种接法,想吓人呀!”
叶静庭甩开他的手,挪了挪坐姿。
沈绍臾紧绷着一张俊脸,不说一句话,踩下油门,车子随即前行。
他向来是个遵守交通的好市民,现在他良好的行车纪录全毁在她手里了!一路上,他所挂念的全是她的全安,脚下的油门不知不觉地加重,连闯了数个红灯,只为了能早点看到她平安无事!
叶静庭看向一张臭脸的沈绍臾,开玩笑地说道:“你的公司快倒了吗?为什么一脸难看相?”
“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跑到这儿来了?”沈绍臾拼命地忍住心中怒火。
“当然是为了抓拿嫌犯啊!”叶静庭理直气壮地答覆。
叶静庭将全程实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沈绍臾。
“既然发现歹徒的踪影,为什么不通知我?”她一个人追踪歹徒,要是发生了什么差错,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追拿嫌犯是我的责任,也是我这次的任务。与歹徒意外撞见,哪有不跟踪的道理!而且当时我也没时间向你这个当事人禀报,只要把歹徒抓到手,也算是给你的交代了。”
“我所在乎的不是歹徒落网与否,而是你一个人追上去,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沈绍臾愈说愈是激动。
“我会发生意外?哈…”
叶静庭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笑话似的,抱着肚子不停地狂笑。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玩笑!”沈绍臾却与她相反的严肃。
叶静庭深深地昅进一口气,好不容易庒下笑意。
“虽然此武我破天荒地输给你了,但这不表示我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且,就算我真的发生意外,那也是职责所在,无法避免的。”
显然,她的话,沈绍臾无法给予反驳。
该死的!他当然仅她说的每一句话!捉贼是她的工作、是她的职责,但是只要一想到她随时可能与恶徒拳脚相对,甚至枪口相向,他…他就无法不让自己替她担忧,愈是发现自己在乎她,这股忧惧愈是大巨。
忽然间,叶静庭收起玩笑的心情,一脸正经地推撞沈绍臾的手臂,一双锐眼直盯着后视镜上出现的车影。
车內原本轻松的气氛,此时却被一股紧张急速笼罩着。
“现在换我们被人跟踪了。”
沈绍臾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见后视镜中镜射的车辆。
“第一次追撞失败,现在还想再来一次吗?”沈绍臾紧锁着双眉,全神贯注地盯着后方车辆的动静。
方才沈绍臾是一路开往郊区的住宅,车子已经离开了市区。路上的车辆寥寥无几,在这种四周无人能援助的情况下,似乎对他们很不利。
“是刚才跟丢的嫌犯,也许在我们离开市区时,已经被人盯上了。”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对方跟随的车子已经加快速度,快速接近他们的车尾。
叶静庭一发现不对劲,正想大喊小心时,沈绍臾已经抢先一步。
沈绍臾慌忙地庒低她的头,紧张地大喊:“下趴!”
在同一时间,一道震耳的枪声随着沈绍臾的喊声同时响起。弹子瞬时击中了车子后方的玻璃,玻璃应声⻳裂开来。
“这次不可能只是撞车这样简单了!”
紧张中,叶静庭仍不改她从容的个性。
沈绍臾回头望了她一眼说道:
“坐好了!”
车子立即疾驶前进,试图甩开后方紧追不舍的车。
叶静庭小心地回望后方,奋兴的小脸带着満怀自信的笑容。
“该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看着她的笑容,心中不安的情绪正逐渐笼罩着他。
“你想做什么?”
叶静庭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自信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你等着瞧吧!
一眨眼,叶静庭已经打开⾝旁的车门,⾝子立即随着打开的车门顺势往外一倾。⾼举不离⾝的手枪直直瞄准后方紧跟的车辆,左眼一闭,两发弹子随即射出,紧接在枪声后,是一阵惊心动魄的轮胎擦摩声。
只见歹徒的车辆因轮胎爆破,失去重心而打滑,滑转了数圈后,车子失速地撞上路旁的电线杆。
眼前快速发展的情况,沈绍臾只觉一阵惊愕,脚下的煞车板急急踩下。当他回视后方状况时,歹徒的车辆已经与电线杆难分难舍,一片惨状。
下车前,叶静庭匆匆丢下一句:“警报!”
叶静庭谨慎下车后,⾝体立即蹲贴在车⾝旁,手枪紧握在手,随时准备展开一场惊涛骇浪的枪战。
忧心的沈绍臾此时也下车来到叶静庭⾝旁。
“这里很危险,你快找地方掩蔽!”叶静庭急忙地低喊催促着。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去对付歹徒。”
“你在场只会碍手碍脚,快到一旁去!”
她可是担心他受到波及才要他离开,这个顽固的家伙还是不改石头的个性!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是他活该!
“要我丢下你,不可能!”沈绍臾坚定地大喊。
叶静庭的心跳,一阵急速。她张嘴正准备开口,一阵乱枪随即扫射他们⾝后的车子。
沈绍臾慌忙地抱搂住叶静庭,不让散落的玻璃碎片划伤了她,更不让飞窜的流弹有伤到她的机会。
枪声停止后,叶静庭马上挣开沈绍臾的双手,凝神留意对方车辆的动静。黑暗中,她隐约见到两道黑影逃往路旁的草丛中。
叶静庭回首急切地说道:“快警报,嫌犯已经逃走了!”
沈绍臾依言拿起⾝上的机手,按下三个按键。
叶静庭趁沈绍臾与警方对谈之际,悄悄地站起⾝,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近车祸定点,双手仍然谨慎地握紧手枪,警戒地指向车內。
等她走近看清楚现场,发现⾝旁一空的沈绍臾也匆忙地由后赶上。
叶静庭放下手枪,转⾝气急地说道:
“让嫌犯逃了!”
“歹徒已经中枪了。”沈绍臾指向驾驶座旁椅背的血迹。
叶静庭弯下⾝,仔细地瞧个清楚。
“嫌犯有两人,中枪的应该是对我们开枪的那名歹徒。只要依循嫌犯留下的血迹,也许可以找到他们!”叶静庭奋兴地说道。
太好了!这条线索没断!
“接下来就由警方处理,我不准你一个人追上去!”沈绍臾谨慎地望着蠢蠢欲动的叶静庭。
叶静庭回给他一个大白眼。她的确是想追上去,但是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如果他运气不好,嫌犯又折回现场,他准一命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