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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冬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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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并不大的小县城,相传历史上曾经是巴国的古都之一,和我长大的城市一样,也是两江相汇,依山而建的城市。这个地方盛产一种叫做榨菜的腌制食品,将普通油菜头经过盐水和香料的腌制,就成了佐饭的美味菜肴。

  由于从未到过这个地方,一切都对于我来说非常陌生。这里的政治斗争似乎还比较和缓,虽然街上偶尔也能够看见拉帮结派的年轻人,也偶尔能够看到设下的障碍物和关卡,但是总的来说,这里的人还是不那么进。人们行走在街上,也没有那种畏首畏尾,迅速通过的迹象。

  我还没有吃早饭,于是打听到一家供销食堂,买了点油条豆浆吃,吃饭的时候,我摸出孟冬雪给我的信,问了邻桌的人,这个地方怎么去。那位老乡也很是热心,告诉了我怎么走,但是因为我是外地人的关系,他怕我找不到,于是还特别拿纸笔给我画了个简单的地图。

  那个地方就是孟冬雪的家。虽然我和孟冬雪是两小无猜的关系,但我想这些事孟冬雪应该不曾跟家里人说过。所以我等下见到她家里人,也不能表态让他们知道,因为那样会很尴尬。不过这对于我来说,到是一个不错的向孟冬雪家里长辈示好的机会。也许我这次悉心照料她的父亲,给她的父母留下一个好印象之后,将来我和她如果需要有进一步的发展的话,会容易得多。

  孟冬雪的家在位于城西靠近郊区的地方,边上就是火车站。但是这个火车站却跟我长大的地方互相不通火车,这里的火车,都是用来拉煤拉货的货运车辆,而且是个小站。线路据说也并不长。从先前从孟冬雪的嘴里了解到,她的父母都是铁路工人,母亲是做文职工作的,父亲则是铁道检修的技术工。家里还有个小妹妹,也正因为是两个孩子的家庭,孟冬雪才会被要求去上山下乡。

  孟冬雪信封上的地址是家里的。是那种厂里分配的职工宿舍,一个楼道里有大概七户人家的那种。孟冬雪告诉我父亲自从生病后,就一直待在家里静养。小妹妹还在上小学,母亲有自己的工作,所以才特别需要有人去照顾。而我赶到的时间其实是比较尴尬的,因为孟冬雪的母亲跟妹妹现在应该都不在家。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开了孟冬雪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下半身穿着秋,上半身在秋衣外面还披着一件深蓝色劳保服,手却没穿到袖子里的中年男人。头发有些,脸上全是胡渣子,看上去愁眉苦脸,没有精神的人。

  我知道这就是孟冬雪的父亲,于是非常礼貌地打招呼道,叔叔您好,我是您女儿的朋友,给您送信过来了。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是站在门口说的,孟冬雪的爸爸刚打开门,还没放我进去呢。他的眼神有些怀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说,你说你是我们家小雪的朋友,可你看上去怎么岁数比她大了这么多呀?

  我尴尬地笑笑,说其实是孟冬雪队住到我们家了,她前几天收到您爱人的来信,知道您身体最近不太好。心里着急,哭了好几天。想要回来照顾您,但政策上这是违反纪律的,所以也没办法亲自来,正好我最近到你们这县城有点事要办,这刚忙完。就来看看您,带来了您的家书,还有我们家老大妈的一点心意。

  说完我就提起了手里的,我说这可是农村的跑山,营养丰富,质鲜呐,哈哈哈哈!说完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笑了起来,但我其实并非想笑,而是气氛有些尴尬,我试图用我朗的笑声,来化解孟冬雪爸爸的戒心罢了。

  接着我就把孟冬雪的信递给了孟叔叔,请他先拆开看看。孟叔叔看到女儿的照片后。脸上出现了会心一笑,可是当看到我和她的合照的时候,却又搐了几下嘴角。我见状不妙,于是赶紧对孟叔叔说道,孟冬雪这小姑娘真是不错的,能歌善舞,又懂得关心别人,私底下和我关系也好的,她害怕您不相信我是她朋友,就特地拍了这么一张照片给您看呢。

  孟叔叔的表情才总算是松弛了下来,于是脸上带着笑容说,既然是小雪的朋友,就快请进来吧,我们家里窄,有点,小伙子你可别见怪啊。我心里长舒一口气,看来这进门的第一关我算是过了。从孟叔叔的语气和神态来看,他很明显装着心事,但是在例如我这样的外人面前,他的表现还算正常,就是有点焦虑的感觉。我进屋后坐下,开始打量起孟冬雪长大的地方。

  孟叔叔说的没错,这地方的确是窄的,也就是一房一厅。那一房还因为家里人多的关系,自己隔成了两个房间。孟冬雪和妹妹住在一间,父母住在一间。自打孟冬雪队以后,妹妹就独占了整个房间。而这个客厅其实也非常窄小,摆了一张沙发和饭桌之外,就是一个靠墙的小柜子。柜子上放着茶杯水壶,和一个收音机。墙上挂了很多孟冬雪和她妹妹得到的奖状,还有一些家里人的照片。

  从我进屋的时候就发现,他们整个楼道里做饭都是在走廊上搭起的简易的炉灶。而上厕所只能到通道的两侧,一侧是男厕所,一侧是女厕所。从家里的东西来看,孟冬雪的家庭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的那种。但也不算清贫,父母都是工人,而工人在那个年代却是铁饭碗的职业,人人都想着要进工厂做工人。所以我猜测,孟冬雪从小到大,应该是没吃过什么苦头才对。

  我在打量四周的时候,孟叔叔一直都坐在沙发上读者孟冬雪的信,脸上时而出微笑。不难看出,这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假如孟冬雪此番亲自回来的话,我想他一定会高兴得什么都忘了。看完信后,孟叔叔对我说。小伙子,你叫司徒山吗?

  我赶紧正襟危坐,回答道是的。孟叔叔说,司徒这个姓,在我们本地不多见吧?我说是啊,根据家里人说。我的祖上在几百年前曾经在本地做官,是北方人,复姓司马。可后来告老还乡之后,就不再使用司马这样的官姓,就改姓司了。直到大概民国的时候,才又恢复了复姓。我笑了笑说,也许是我的祖宗搞错了,把司马当做司徒了,于是从我父亲那辈开始,就姓司徒了。

  孟叔叔也笑了笑说,姓名就是个代号而已,没什么重要的。我看我女儿在信里提起,说你这次来专门是为了帮她照顾一下我,是这样吗?我赶紧站起身来说是的,孟冬雪对我们大家都很好,我们帮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希望没给叔叔添麻烦。我看你们家也不怎么方便住人,就别心我了,我自己到附近找地方住就行了。孟叔叔大概是因为我比较礼貌的关系,脸上也是笑容面的,他对我道谢,说自己这病完全是愁出来的,身体其实并没什么病症,就是心里想不过。

  我告诉孟叔叔,我知道小妹要上学,阿姨要上班,您成天在家里,心情又不好,我就来陪着您,给您做做饭。陪您说说话,下下棋,不管有什么烦心事,都暂且忘了吧。

  那天下午,我跟孟叔叔聊了许多,他也打听了一下我的身世。也许是自卑和畏惧的关系,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职业,也没有告诉他我是因为逃难才去了山村,因为我觉得这些事就算要说,也不该在当下。而孟叔叔给我的感觉和一般的工人还是有点区别,他不想是那种没有文化知识的人。谈吐各方面也都非常有分寸,看得出是个有学识的人。

  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有人开门回来了,是孟冬雪的小妹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模样清秀可爱,和孟冬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家里来了陌生人,小妹妹就问孟叔叔我是谁,我抢先告诉她,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到这里来看望你爸爸。我还带来了你姐姐的照片,就在那个信封里。

  作为我这样的人来说,其实一生很难去刻意巴结谄媚另外的人,可是面对孟家的人,我却这么做了,还做的舒舒服服的。也许是当时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就是我和孟冬雪最终都会走到一起,我始终要面对这一家人,所以趁早打好群众基础才是关键的。

  孟冬雪的小妹看了看姐姐的照片后,就只回房间关着门写作业去了。又过了一会儿,孟冬雪的妈妈也下班回家了。于是我不得不再次站起身来自我介绍一次,只不过和先前孟叔叔和孟小妹的反应不同。孟冬雪的妈妈并没有表现出那种高兴的样子,这样一个没生病的人反而出踌躇的神色,客套地跟我打了招呼后,就忙活着做饭去了。

  我是个比较感的人,也非常于察言观,因为这有助于我的职业。可是面对孟冬雪妈妈的反应,我却有些忐忑,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啊?难道是不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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