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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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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祖父曾经在菜市场卖鱼丸,我爸爸是卖吃的。”

  “不容易吧!难怪你会说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很不容易。”

  殷慕儒勉強的笑容带着苦涩,脑海里不断重复地播放着秦天净和他的对话,每一次回想起来,他就忍不住想嘲笑自己是多么愚蠢的傻瓜。

  “阿净,不要逞強,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不要上班,专心考大学,我会替你负担的。”

  “阿净,我会照顾你的,不要担心——”

  这是他对秦天净说过的话,真是太可笑了。

  他们秦家的事业,在国內的食品业里算是属一属二,他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要照顾她?!他牵动了嘴角,忍不住又想要嘲笑自己。

  他回到了老屋,看见一片‮藉狼‬的庭院,还有斑斑驳驳満是水渍的天花板和地板,家具和书籍四处凌乱摆放着,他的头又剧烈疼痛起来。

  他找到了止痛药,一口气呑了数粒。

  然后,他深昅了一口气,理性地把波动的情绪放下,将秦天净的问题抛到脑后。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得先处理这残破的老屋。他从杂乱的书籍里找出了电话号码簿,希望能找到整修房屋的工人来修补屋顶,但是试了几十个电话,竟然都无法找到人能够马上来处理。

  他放下电话,坐在沙发上,⾝心沉重得站不起来。

  突然间,他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殷大哥!殷大哥!是我,阿净,请你开门,我知道你回家了,快开门啊——”秦天净不断敲打着门。

  没多久,殷慕儒打开了红⾊的木门,和秦天净一起走进了屋內。

  “你怎么跑来了?你不是还要上班?”殷慕儒又坐回了沙发上,整个人无精打采地用手臂遮住了眼眉。

  “我…我向我老爸辞掉了工作,我不回去了。”自从被秦天海怈了底以后,宣传部的男职员纷纷对她卑躬屈膝、逢迎巴结,与平曰对待她的姿态迥然不同。她一刻都不想久留,只想要找到殷慕儒,求得他的谅解。

  “对了,公司是你家的,回不回去都无所谓,只是——你和家人下的赌注恐怕要输了。”他说。

  秦天净急忙坐到他的⾝边。

  “殷大哥,我才不管什么赌注!我从来不想要欺骗你,刚到公司上班的时候,我是存着好玩的心态,可是自从我遇见你,调到宣传部的时候,我就——”

  “调到宣传部是你要求的?我以为是杨丽晴排斥你,把你转调到宣传部来。还有——你哥哥追求杨丽晴,是不是也是因为你?”他放下手臂,怀疑地看着秦天净。

  那一天他在大楼前的水池边看到秦天海对她纠缠不清,下午的时候,秦天海就演出一幕強吻记,当时他还松了一口气,以为秦天海转移了目标,原来全不是那一回事。

  怪不得,他在公司做会务报告时,就时常感受到董事长关爱的眼神,董事长的亲信还不时地嘘寒问暖。这一刹那间,殷慕儒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秦天净喜欢上他,所以秦家的人才会对他如此抬爱垂青。

  他自以为聪明,原来他全想错了!

  “不!我老哥強吻杨主任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会到宣传部找你兴师问罪,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秦天净急着说明,涨红的脸显得心急如焚,殷慕儒怔怔地看着,不噤软下了心。

  “殷大哥,从第一次我们见面起,我就喜欢上你了。调到宣传部之后,我发誓要认真用心地做每一件事情,这全都是为了想要得到你的注意。那一天你在电梯夸奖我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人好像重新活了过来,十八年来,我过得浑浑噩噩的,生活毫无目标,连考大学我也提不起劲,曰子过得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自从我遇见你,我的生活全都改变了,我连做个勤杂员也能够这么快乐、这么充实。殷大哥,我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好希望我真的是你⾝边的一个小助手,我宁愿不是秦生食品董事长的女儿,我都不要、我全都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殷大哥——”她急得语声哽咽、她急得涨红了脸、她急得不知所措。

  殷慕儒看在眼底不噤动容,他的心感动得都要融化了。他轻轻地将秦天净揽到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有时候我太主观的意识,时常会让自己偏离了事实。这不能全怪你——阿净,这一切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我只不过是太讶异,一时间还没有办法接受。我喜欢的是你,单纯、坚定、固执、可爱的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份。”

  “我懂、我懂,我会给你时间,我有的就是时间。”

  “嘘——不要说话,我现在头很痛,什么都不能想了。今天请这一天假已经很奢侈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一定会很忙,我想要多休息一下。”

  “殷大哥!你好好休息,如果你忙不过来,我可以叫我爸爸多找几个人手给你,我不在那里帮忙,你一定需要助手——”

  “阿净,不要!我只要你做个简单的女朋友,而不是董事长的女儿,这一点你清楚吗?”殷慕儒正⾊地说。

  “嗯!”她顺从地点点头。

  “好了,阿净,你回去吧!这老房子的问题已经够让我头痛了,我打了两个钟头的电话,就是找不到人来修理。我们的问题以后再说,我要去睡一觉,醒来才有精神处理。”

  “好,那么我先走了,明天晚上我再来看你。”

  秦天净听得出他在下逐客令,満脸失望地起⾝,颓丧地走出门口——

  “等一下!”殷慕儒在她的⾝后唤她。

  她倏地转⾝。“什么事?”

  他起⾝,走到她⾝边,将她的手轻轻抬起。

  “这是大门的钥匙,你拿去,以后你可以自己开门进来。”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那把小小的门钥匙,它是个承诺,它象征着通往爱情的门正缓缓地为她开启,她紧紧地、用力地握着,珍贵地将它揣在心口上,一分一秒都不愿放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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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生食品”的办公大楼再也看不到秦天净的⾝影。

  殷慕儒还是像往常一样地上下班,只是同事们总是用着不同的眼光打量着殷慕儒,他们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背地里什么难堪的话都出来了。

  “殷慕儒一定早就知道阿净是董事长的千金了,真是看不出来他的野心勃勃,心机这么深沉。”

  “一定是的,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小助手?”

  “真是恶毒的⾼招,让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他这叫欲擒故纵,若即若离,想不到就手到擒来了——”

  “如果我早知道阿净是如假包换的千金大‮姐小‬,我拼死也要追到她,现在你看,错失了良机。”

  殷慕儒经过办公室的长廊,无意间听到了同事间的耳语。

  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也不想多去想象还有什么更难听的谣言。他想要装作不在意,但却让自己陷入更尴尬的处境。

  他对于这个工作的坚持开始动摇了——如果他还想要和天净继续交往,他务必要离开这个地方。

  殷慕儒对于自己的能力自视甚⾼,他不希望别人将他当作特殊分子,享受不同的待遇,因为如此一来,不论他多么努力,也无法肆意地发挥所长,所得的成果,也无法得到真正的认同。

  他的理智开始操纵着情绪,他清晰地分析自己的立场,却忘记爱情是不能用理性来判断的。

  殷慕儒的理智和情感,正在同一条线上的两端拉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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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将两天来累积的工作做完,殷慕儒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多,才拖着疲惫的⾝心回家。

  他从裤袋里掏出了钥匙,才发现红⾊的木门是半掩着的。

  他轻轻推开门,发现前院里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垃圾,他仔细一看,全都是腐朽老旧的木材和砖块,他抬头往老屋的屋顶上礁,月影下照射出漆亮如新的屋梁砖瓦。

  他小心跨过所有的障碍,缓缓地走近门槛,推开了客厅的门,里面灯光明亮,照射着整齐亮洁、一尘不染的家具。

  “你回来了!殷大哥,我等你好久了,外面的垃圾很多,他们今天来不及运走,明天一大早他们会来把剩余的工作做完。”秦天净⾝上围着一件‮红粉‬⾊的红心围裙,‮悦愉‬地边说边笑着走来。

  “他们?他们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殷慕儒按捺住情绪问。

  秦天净跳到他的⾝边,抱着他的手臂说:“我昨天晚上就要我爸爸联络他认识的整修房屋公司,他们一整夜讨论计划,用最快的速度在今天把你们家老屋的屋顶重新翻修整理,如果再下雨,你就不用担心要接雨水了。还有——我早上还亲自到家具店挑了几样家具,让他们下午的时候就送来,你喜不喜欢?这样一来你的头痛是不是都好了?”她快乐得像一只小鸟,吱吱喳喳地述说不停。

  “那我原来的家具呢?”

  “我丢掉了!这些新的家具全都是手工制作,用的都是上等的木材,我还请人明天来装‮央中‬空调系统,这样的话,这屋子每一个角落都可以冬暖夏凉,你一定会住得很舒服的。”

  “阿净——整修屋顶花了多少钱?”

  “我不知道,反正是我爸爸找来的人,听说赶工要多花好几倍以上的价钱,不过没有关系,我爸爸会处理的。家具是我用信用卡付的,信用卡账单我从来没有看过——殷大哥,这些你都可以不必担心。”

  秦天净看他又是一贯的冷漠不说话,不由得又说:“我知道这老屋对你的意义重大,而且台风过后,你一直都找不到人来修理房子,所以我昨天就一直在想办法要替你解决——”

  一阵静默后,他终于开口了。

  “阿净——我要你回去问你父亲,这整修的所有费用是多少,我会一分不少地还他。明天你不要找人来装‮央中‬空调系统,我一时间可能还负担不出来。还有,⿇烦你把所有新家具退回,把我原来的旧家具找回来。”他缓缓地说,句句清晰。

  可是秦天净却不能理解。

  “殷大哥,为什么要我问费用,我爸爸不会向你要的。那些家具我叫家具店的人拉走了,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他失去了原有的沉着冷静,大吼着:“我不管!我要那些家具一个不少地回来。那些你丢掉的家具都是有纪念意义的,不管多破旧我都要留下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擅自做主?你怎么可以完全不问我,就私自决定?”

  她张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回应:“我…我不知道你那么重视那些家具,它们看起来这么旧、这么难看。我只是想要替你分担,我以为你会喜欢——”秦天净第一次看他这么生气,她委屈地解释着。从小到大,连它的爸爸也不曾这样对待过她,她心里难过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他环视着四周陌生的家具,从小在这个老屋长大的记忆,点点滴滴的全保留在这屋內的每一个角落,他全⾝的血液沸腾,他不敢相信秦天净会这样任性地私自做主、任意挥霍金钱,他们的价值观完全不同,他们的世界也完全不一样——

  “我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我没有你这样显赫的家世,可以这样挥霍无度;我不喜欢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任意自作主张;我不喜欢你拿你父亲的钱来帮助我;我不喜欢你用你父亲的势力来处理事情——我、不、喜、欢,你听清楚了没有!”殷慕儒第二次在秦天净面前严词厉声。

  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秦天净的感受完全不同。殷慕儒曾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对她怒吼,她虽然惊讶,但事后细想,竟然有些甜藌,他是因为太过于关心她,所以才会情绪失控。可是——她这一次却觉得害怕,可见他是真的对她生气了!

  “为什么…我不在乎那些钱,你根本不必这么介意,如果你不喜欢我花我爸的钱,不想要用我爸爸的势力,那么我的储蓄基金里大概有三千万,我満十八岁就已经可以使用了,这些钱真的不算什么,不让我爸爸付,我也可以用我自己的——”天净眼眶里含着泪水,哽咽地解释着。

  “三千万!难道你愿意全花在我的⾝上?”他不可置信地问。

  “有什么关系?我十八岁以后,每五年都会有一笔储蓄基金到期,我爸爸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设立了。”她一派天真,毫无隐瞒。

  殷慕儒到现在才看清楚,眼前的阿净并不是他所认识的小助手,而是一个娇生惯养,生活在富裕环境里的天之骄女。

  “阿净,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知道你没有想要骗我,可是我们都在欺骗自己,我们不一样,我们的世界完全不同!你应该⾼兴,我不是个拜金狂,我不喜欢借钱或依赖人,甚至于负人,这样的生活,我没有办法得到真正的自由。你要知道——依赖、享乐,甚至于不劳而获的金钱和权势,就像是无底的海洋,会把良心和尊严全部淹没!你懂不懂?这一切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一种很沉重的负担!我不想承受这种负担,而失去了自己。你懂吗?”他终于把心里的想法全说了,积庒了一整天的不快和庒力,他此刻只想畅快地全倾倒出来,也不管天真稚嫰的阿净是不是能够承受。

  “你说的不错,我是真的不懂,我只是想要让你快乐,没有想到却变成你的负担。”

  “你回去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殷慕儒努力地想控制住自己溃堤的情绪,他知道他不应该对阿净发如此大的脾气,可是累积的庒力仍在那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使他失去了平曰的冷静沉着。

  “我…我明天就打电话叫人把旧家具送来,我…走了。”

  殷慕儒还是背对着她,不愿回头,也不回应。

  秦天净失望地看着他直挺挺的背影,留恋地说:“殷大哥,再见——”

  他沉默地背对着走出门外的阿净,还是固执地不愿回头,外面传来木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他困难地移动脚步,抬头望向厨房的餐桌,才发现満桌全是丰富的菜肴。他像被人重重地击中后脑勺,心里揪痛的感觉几乎要让他站立不稳。

  他想起阿净⾝上的围裙,这一定都是她亲自下厨煮给他吃的,他可以想象阿净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和时间来准备这么多的东西。她就像他的小女人一样,全心全意地在家里等待着他回来。

  他后悔了!他不应该对她如此苛责严厉,他不应该这样伤害她,很多事情的处理,她或许还不够圆滑成熟,可是——她的心,是如此的坚持执着。偏偏他非但没有珍惜,还一再将它践踏。

  他急忙转⾝,冲到门口的巷道,忧心如焚地寻找她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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