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在南方
只到了合江上游,必须要换乘小船上游有三条河流,烂土河、打见河、马场河。他们走的是烂土河。越往上游去。江水更加清澈纯净。两边重峦叠嶂。堆青拥翠,苗村、侗塞、水舍隐现其间,景⾊美不胜收。
站在船头上,看到随着老船夫的摇梧声。荡起了一道道雪浪,还可以看到江水下面游动的鱼儿,随着船只的到来,惊慌地逃向两边。
可是申义彬脸上却带着忧愁的神⾊。
再往前就是黔州的羁靡州之一,抚水州。这个州的“僚”并蒙氏多次与宋朝为敌。
其实宋对南方的少数民族采取的政策还是禀承了汉与诸葛亮留下来的政策,以夷制夷,只驻守少量军队,并不⼲涉他们的政务。这一政策唐朝也同样执行过,但唐朝因为強大的军事力量,羁廉州多达八百多个,而宋朝则少得可怜。按照地图上的疆域哉分,从广南西路到粹州路成都府路存大着大量的羁靡州,可宋与唐朝不一样,宋朝专心于內政,只要你别惹事就行了。诚服也行,不诚服也不反对。各个羁靡州的政策也不一样。有的与宋王朝联系得更紧密一点,有的时友时敌。在这些羁康州中间还存在着少量洞人,根本就不理睬宋朝。
这种制度就象契丹对待粘八葛部等偏远部落一样,治理权很少。纵观宋朝一代。这些羁康州时有叛乱。象抚水州就是这一群体之一。前些年他们也是叛乱的主力。后来在宋朝大军镇庒下,处死了叛乱的首领。但蒙氏一族威望太大,后来还是让蒙氏成员中一人做了抚水州的刺史。其实就是土皇帝。
朝廷当时还想出了另一条主意。因为祥符六年,抚水州指挥使蒙但挈族来归。被朝廷安置于桂林。这造成了抚水“蛮”势弱,朝廷根据原来抚水蛮分为上中下三房,宋朝将原来的抚水州改为安化州,并按其族落分为安化上中下三州。朝廷顺便将叛乱情重最重的安化上州部分百姓再次迁往桂林,这样削弱他们的力量。
但不代表着现在安化三州就完全对朝廷归顺了。
而这一次石坚深入的就是安化匕州。虽然理解石坚的心情,申义彬还是感到担心。
石坚正背靠着船舷,看着两岸如画的风景,神情悠然神往。
声清脆的歌声响起来,直穿云霄,船夫的女儿换过了父亲,开始摇椿,她一边摇接一边唱着山歌,嘹亮的歌喉如同一只百灵鸟儿。
可唱了一会儿,她感到了无聊了。
她好歹是寨子里一朵花儿,以前也有汉人小伙子入进她们的寨子里,用从山外带过来的一些稀奇的货物交换一些药品还有特产,但听到她的歌唱。立即与她对答。可今天这十几个客人很奇怪,一脸严肃,正中坐的那个青年儿长得真好看,一脸微笑,眼睛儿象天上的星星一样,她今天卖力的歌唱,可为什么这个青年儿一眼都不看她呢。
她问道:“几位客官儿,为什么你们不唱歌?”
抚水蛮人语言还是汉蔵语系中的一种,和汉语很接近。^^**当然。越往南去,语言越复杂难懂,往往汉语说出来比英语还要难懂。但这个小姑娘说的十分清脆,让石坚并不感到言语上不能沟通。
石坚答道:“这位小姑娘,我们不会唱你们这里的歌。”
“那你们会唱什么歌呢?”
石坚笑了笑,他一指申义彬说道:“他很会唱我们汉家的歌。”
叫我唱歌?申义彬立即眉头皱下来,脸也苦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看了看石坚,又看了看申义彬,显然一比较,十分失望,不言语了。这才解决了申义彬的一个难题。
石坚看了一下忧心仲仲的申义彬,说道:“放心,我只是看一下,问清一些事情,就立即离开。”
申义彬显然对这句话不相信。他嘴里咕噜了一句,但愿这样吧。
船只更往上游前去。水流也变得端急起来小姑娘摇接感到了吃力,再次让老汉掌椿,她却钻到舱里来。
梦姑警惕地看着这个,肤皮有些黝黑,但相貌很俊俏的小姑娘,石坚将她的服衣拽了一下。低声说道:“不要以中原的规矩来看待她们。
“相公,你说她们不开化?”
“灵姑。不要瞎说,每一个种族都有自己的习惯,就象有人信仰佛教,有人信仰道教。观念不一样,并不代表着他们的行为就是绝对错误的。”
这几句话说得极快,声音也很小,小姑娘显然没有听清楚。她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一定是来自远方吧?”
“为什么我们一定来自远方?”
“因为我们寨子里的孟夫子,曾用你们这亿芳教育孩子读书。瑰是官话,只有多读了书,以后就有嗥川。有学问就有出息。”
石坚会意。这是他的教育政策,为了使少数民族改变落后的局面,还有汉化。石坚从幽云十六州回京城,再次推出了教育工程。不但向北方以及西方,连南方也不例外,派了大量的读书人指导这些民族的孩子上学。为此,朝廷拨款达到了几千万贯。这还是现在因为印刷术的改进,节约了大量成本。同时石坚还指导生学发明了黑板与粉⽑
这位姓孟的夫子,恐怕也是这些读书人之一。
但敢于吃这个。螃蟹的人并不多。虽然宋朝读书人不在少处,可他们最终目的还是考取功名,朝廷是为这些教书先生拨下大巨的薪水,可孟子不是说过。饿者不食嗟来之食。石坚对他们这种想法无语,还不能強逼。特别有些读书人,靠妻子劳动,来养活他们读书,指望着一朝⾼中,改变命运。可那有那么好的事,朝廷数年一次科举,从秀才一直考到进士。每次考中的人将近百分之一,那么好⾼中的?象考中进士,全大宋几十万读书人,可几年才录取几百人。这需要才华,还需要机遇。正好考题对了口味。才会脫颖而出。
可人家有人家的想法,我本来才华就不足了,现在再教其他孩子读书,岂不是更分了心?石坚不好強劝,随他们了。
但还是有许多读书人看出这种好处,在教导孩子读书时,自己也在一边温故而知新。同时拿了朝廷的薪水,足以养家糊口,也没有录夺自己参加科考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唯一让他们不満的就是所到的地方条件都很艰苦。最后前去报名,只是那些家中实在端不锅盖,没有办法渡曰的穷秀才了。
石坚点头。读书人未必有出息,可想要有出息,并且弃大出息,肯定要读书。
“这话也未必对吧?”卜姑娘眼里出现了一丝迷茫。
石坚笑了笑说:“也能这样说。读书未必有出息,但书读得多了。读得深了。就一定有出息了。”
石坚未必对这个小姑娘感趣兴,可对这个。种族的妇女十分地同情。在这个种族中,有明确的性别分工,女不犁田,男不揷秧。如果劳动力缺乏,妇女必须女扮男装在夜里犁田。男人犁田、耕地、整修田埂。这些活儿较费力,且泥里水里的拼搏。对妇女来说确实困难。这并不是说妇女不辛苦,揷秧、割秧、挑禾等,不说别的,仅就腰来说,快要断了。其实农业生产中这些软活比犁田耙地更吃苦。
“可我们塞子中那位老夹子书读得多吧?”
石坚心里笑了一下,读得多,有什么用,要读得精,最少到了南方的读书人很少有功名在手,大多数连秀才都没有考中,但这话,石坚并没有说。他问道:“难道你们塞子里面那位老夫子遇到了什么⿇烦?”
姑娘听了脸⾊变了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你们来自宋朝什么地方?”
申义彬再次警慢地看着她。
石坚暗中拽了一下他的服衣,意思不要想那么多,小姑娘眼神在哪里,单纯清澈。况且他们这次前来,也只有他们这十几个人知道。
石坚坦然地答道:“我们来自大宋的京城。”
“那你们一定认识宋朝的许多大官吧?”
石坚一笑说:“我们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们。”
姑娘眼里出了失望。
石坚问道:“这位姑娘,你问这么多有什么事吗?。
这时后面的老船夫喊了一声,这个姑娘眼里闪烁了一下,走了出去。山歌再次传出来:”
天上的乌云一般黑哟。
地上的乌鸦一般黑哟。
什么心儿要不得,
有了良心哎一成了短命的花。
什么事儿做不得,
做了善事哎一小鬼马上来捉拿。
为什么美丽的兔子,
狼要来吃啊?
为什么美丽的花朵。
风雨总要来吹打?
天上乌云一般黑哟,
太阳躲在乌去后面不说话。
地上的乌鸦一般黑哟,
凤凰躲在乌鸦后面不说话。
申义彬听了后,对石坚说道:“石大人,我们不要多事。”
石坚一笑。说道:“我看看,放心,我不会自不量力的。”
申义彬叹了一口气,这一行本来他就不赞成。可石坚偏要来。来了这个小姑娘又跑来说什么老夫子。
他听的说道:“石大人,这些地方是大宋的羁廉之地。”
石坚冷笑一声:“是羁康之地。可现在我们教他们孩子读书,如果他们不善待我们的教书先生,不妨给他们一点颜⾊看再诬诬四友发布,曰肌肌0
羁靡是因为民族观念不同,可不能完全脫于管辖,这最后还会形成坏事。随着宋朝的強大,这种羁康制度必然要收紧,走上轨道。
后面小姑娘唱完了山歌,正在与她父亲说话。
她父亲在问她:“你刚才与那几位客人说了什么?。小
姑娘说道:“没有说什么啊?阿爹,你说他们是不是有来再?与以前的客人不一样呢?”
“有了来历又如何?连宋朝的朝廷列他们都妥协呢。你不要多事,我们惹不起他们。”老船夫叹道。
“可小朱姐姐被他们抢去了,弟弟他们再没有人教他们读书了。”
“唉。”老船夫叹了一口气。
天上的太阳渐渐走向了西方。船儿停了下来,老船夫喊道:“客官,坝子到了。”
石坚早就看到了,眼前是一片平坝,里面长満了庄稼。晚稻露出金⻩的颜⾊,有的地方开始收割了。在平坝后面是一座大山,大山里是一个塞子,里面有许多木楼与草屋。
石坚道了一声谢,拿出钱来,付了船资,并且还拿出了一些小礼物,如玻璃镜。还有一些化妆盒,这些东西在这里还很金贵。老船夫死活不肯收。但小姑娘眼里放着光,早接到手里。
她说道:“正好,我弟弟他们要放学了,我带你们去看看他们是如何上课的。”
“好啊。”石坚点了一下头。
老船夫听了后再次唉声叹气,愁着脸将船绳在一棵柳树上。
凭他的经验,怎能不知道这几个客人,来历不凡呢?可这将会给他们山寨带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缓步来到这个山塞,这是石坚他们到达的第一站。因为这个塞子是通往抚水州的窗口,除了寨民们,还有一家客栈,和两家小酒馆。石坚没有先入住,他跟着这个小姑娘向寨子后面走去。一个吊脚楼,老远就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硕鼠硕鼠。无食我秦!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爱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爱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然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这里贯是侍奉,宠爱的意思。三是虚词,很多年。联在一起,意思就是大老鼠大老鼠,不要再吃我们种的庄稼了。多年来我们辛苦地养活你,可你不顾我们的生活。”
石坚点点头,虽然未必将诗中主要意思说出来,可也不差多少了。只是这群孩子能听得懂么?还有怎么老夫子变成了一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勾了勾手,石坚也上了脚楼,看到脚楼里一间简易的教室,几十个孩子坐在小凳子上,可情形让他吓了一大跳,本来为了普及知识,石坚主持下可是拨了许多经费的。但现在这群孩子一个课桌也没有,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群孩子前面一个小盆,盆里是泥巴,这些孩子看着黑板。用小棍子在泥巴上,照黑板上的字画着。这真是节约到了极点了。
石坚脸⾊阴沉下来。
申义彬无奈地摇了头摇,这回想不多事都不行了。他将一个护卫喊了外面。得让他快点回去,拨一支大军过来。在这地方与中原不一样,朝廷统辖力很弱,万一发生冲突,这十几个人可不是这个抚州蛮上千军队的对手。而后面的大军因为顺着公路行走。远离此地。有了意外就是调动也来不及。
石坚再次望着这个教书先生,老夫子?他更是一愣,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也不过二八豆尧年华,亭亭玉立。只是她⾝上披⿇戴孝。这让他想起了刚才这个船夫女儿说的话。这有什么隐情?
这时候想来走到了放学的时候,来接孩子的家长也多了起来。石坚又发现了冉题。一是这些家长眼中表情有些不忍。还有因为关心孩子,许多家长都挤到脚楼上,石坚都能听到脚楼发出吱哑的响声,这可不全安。
显然看到石坚一行,这个教书“夫子”很意外,但脸上表情更激愤。她说了声:“今天就到此结束了。”
孩子心思单纯,⾼兴地发出欢呼声,与石坚前世一样,听到放学⾼兴地跑出这个。“教室。”这个教书先生来到石坚面前,与这个船家女不同,一眼看出来石坚如众星拱月一般,是首领了。
她说道:“你们害死了我父亲,现在还要我嫁给你们家大人,想也别想。我不相信,这天下没有公道而言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