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三百六十五章 惯例地拒绝
饶庆国在中午的时候,就接到了朱奋起的电话。
两人虽然都是察警,彼此却不认识,事实上,饶局长接了电话之后,好一阵才想起来,北崇的局长已经不姓周了。
因为相互很陌生,朱局长叙述的时候,是相对委婉的,他先自报了家门,然后说你们建设出派所抓了几个北崇人,我们区里很重视。
饶庆国耐着性子听完之后,就说这个事儿,你们该跟建设出派所直接协调,察警工作都是各管一摊,这种小事让我们分局出面,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小小的民事纠纷,本来就是出派所的职责,分局強行揷手,容易引起下面的不満,也比较打击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
至于说北崇人享受不到主场优势,这也是正常的,你们在广北找事,莫非还指望我们偏向北崇不成?
其实他的话还有一层意思,分局揷手下面出派所不合适,你阳州的分局来跟我广北的分局打招呼,要求关照北崇人,这也不合适——我跟你有那份交情吗?
做察警的,地盘观念比其他行业的重,我的地盘我做主,外面人随便揷手,犯忌讳——莫非你认为,我管理不好我的地方,需要你来帮忙?
当然,这也有些利益纠葛在里面,比如说抓赌抓嫖之类的,外人偶尔过来抓一下,只要有理由,那无所谓,但常伸手的话,当地的察警绝对不答应。
饶庆国就是这么个心情,我的地盘有什么案子,怎么处理是我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市的县区分局跟我指手画脚?
哪怕是同属于广北市局的分局,他也能卖个面子,外市的,真没什么意思。
事实上,饶局长认为,同为分局局长,朱奋起要差他很多,阳州市能跟广北比吗?不能!城南分局是市区內的分局,北崇则是一个偏远的小县区,两者能相比吗?依旧不能。
也就是大家职位相同,他保持了一定的克制。
我们跟出派所直接沟通,这不合适,朱奋起听出对方的不耐烦了,于是他再次強调:这不是我要过问的,是区导领非常重视。
朱局长还有什么事吗?饶庆国打算挂电话了,北崇的区导领,跟我有一分钱的关系吗?
我们的区长兼区委记书陈太忠,是个爱民如子的导领,朱奋起感觉到对方要挂了,就快速地发话,陈记书要我转告你:希望晚上七点之前,能在北崇见到你。
“这个人有⽑病吧?”饶庆国听得大怒,不待对方回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是挂了,但是对方这么有恃无恐,居然让他一个堂堂的察警分局局长按时到北崇报到,这可不是一个狂字能形容的,真正的狂到没边儿了。
饶局长相信,这个叫陈太忠的家伙,就算是脑子缺弦,也缺不到如此的程度,这厮的強势,必然有強势的理由。
只是,他一个堂堂的察警分局局长,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他也不相信,这货能把手伸到广北来,然而,该了解的事情,他还是要了解的。
首先他了解一下,建设出派所有没有太出格,是否授人以柄了,经了解一下,没有太出格——只是略略偏袒了一点。
这就让他放下了最大的心,但是对陈太忠的打听,让他倒昅了一口凉气——我艹,什么时候恒北出来这么猛的年轻⼲部了?
他的消息滞后是可以理解的,广北的⼲部,就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在阳州,除了关注市里和省里,就算想关注外市,首当其冲也是朝田这个省会城市。
阳州?对不起,那真是无关紧要的,饶庆国甚至认为,那个地方划给海角或者地北,或者会更合适一点。
正是因为如此,他一开始就很排斥朱奋起的话,事实证明,对方原本就准备了更难听的话,只不过他的反应,让对方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后话。
知道了陈太忠很难惹,可饶局长觉得自己受的侮辱也很大,而且姓陈的在广北没人,他自是不可能去北崇。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着人提示一下建设出派所,别把北崇人弄得太狠,你们还是要调解为主——陈太忠的无礼,让他很生气,但是他不会轻易往死里得罪人。
事情弄得再大了,那可就真⿇烦了,姓陈的那货,是不讲理的。
当饶庆国知道晚上的案子的时候,实在有点晕乎,北崇人的报复,来得太快了吧?
然后他猛地想到一个细节,问一下之后,整个人登时就震惊了。
案发时间,就是晚上七点十来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事情,是陈太忠亲自授意搞的——朱奋起说得明白,陈太忠要求他在晚上七点以前抵达北崇。
⾝为家国⼲部,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手段呢?饶局长又怕又气。
事实上,他已经打听到了,陈某人不但做官強势,很多手段也非常狠辣,号称是凤凰市的地下王者,天南察警厅提起此人来,也不是一般的头大。
饶庆国本来以为,那是夸张之辞。
说起官场跟黑社会的交往,察警最有发言权,黑白勾结,确实能给⼲部们带来不少的利益,但是同时,⼲部们跟黑社会不可能勾结得太紧,否则容易惹祸上⾝——大抵还是利益间的往来,事实上,跟黑社会接触最多的⼲部,大都在察警系统里。
陈太忠直接驱使一帮穷凶极恶的歹徒,来到广北痛下杀手,这根本不是家国⼲部的做派——甚至很多黑道老大都做不到这一点。
他怎么…怎么就敢这样?这一刻,饶庆国终于明白,朱奋起为什么要传那样的话过来了,此人不但狂得没边,嚣张得也没边。
这样奇葩的⼲部,饶局长还真是很少听说,都是堂堂的区委记书了,怎么还玩打打杀杀的那一套?你就不怕影响自己的仕途吗?
不过事实证明,陈太忠这一套,有时候还确实管用,像饶庆国现在,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虽然已经认定,这事就是陈太忠搞的,但是他不可能去指证,也没能力指证——他就没有任何的证据。
仅凭一个七点之前到北崇道歉,而案发时间正是在七点刚过,就想拉一个⼲部下马——别逗了,那可是堂堂的区委记书,不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升斗小民。
就算他敢去汇报,别人也得敢听,他只要敢付诸行动,陈太忠的最终结果是什么,那不好说,他的最终结果绝对已经注定了——仅凭猜测就要构陷一个区委记书,他这个官绝对到头了,须知体制森严四个字,真不是白说的。
而且他不予理睬也不行,这么猖狂的导领,人家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呢——事实上,没有哪个人不头疼黑社会的,就算分局局长也是如此,广北的治安不好治理,也是因为玩阴招的家伙太多,被人惦记上,总不是好事。
没错,琊不胜正,⾝在体制內,是有体制保护的,但是体制中人玩黑社会,还是不容易被人逮到的这种,真是会令太多的⼲部⽑骨悚然。
愣了好久之后,他才拿起机手,打算给朱奋起拨个电话——就算他态度不好,对方想必也能理解这个心情,毕竟大家都是察警,而且…两人分属不同的市局,面子什么的并不重要,等他真的升为了市局副局长,那些往事,也就说开了。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他的电话挺多的,已接来电上已经顶掉了,他不得不翻出察警系统的通讯录,却发现这通讯录是去年初的,朱奋起的名单还没录入——那时的朱奋起,只是阳州市局的一个科长,还不够资格进大名单。
所以他又不得不打电话给阳州市局的一个熟人——其实仅仅是认识而已,询问朱奋起的电话,那边很纳闷地问一句“你找他什么事儿?”
“有点业务上的事儿,”饶局长轻笑一声,很平静地回答。
“哎呀,饶局长你这牛逼大了,”那边笑了起来“朱奋起的北崇分局,肥得流油啊,光文化节的安保加中秋奖金,一个人五千…有什么好事儿,记得关照兄弟一下。”
“这个…当然了,”饶庆国含含糊糊地回答,心里却是猛地一坠,一个人五千的中秋奖金——北崇还真是敢发,广北察警的庆国中秋双节福利,也才一千来块。
原本他还觉得北崇落后,打听了一下午消息,知道北崇正在⾼速发展,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北崇居然发展到,察警都能领五千块的奖金了。
优势心理一次又一次被打破,饶庆国也顾不得现在已经七点半了,直接驱车赶向建设出派所,一边开车,一边给朱奋起打电话,遗憾的是,那厮的电话一直占线,直到他将车停在出派所院內,那边才接起电话来“你好。”
合着你也没把我的电话号码录入了?饶局长一阵气苦,可是想一想,人家可是发得起五千块钱奖金的,心里就平衡了不少“朱局,我饶庆国,我这里发生了一起性质挺恶劣的枪击案…可能会跟北崇有关。”
“有证据吗?”朱奋起冷冷地发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