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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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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孟,她还有救吗?”⾼越那充満朝气的声音大剌剌地响起,为暗的地牢带来一线光。

  “什么老孟?没大没小的!”一个⾝材矮小的驼背老头,不満地轻斥他一句。“小子,这姑娘的伤势严重,简直快要没气了,如果不给她换个环境,就算老夫今⽇救得了她,不出三天,她照样香消⽟殒。”

  这个地牢实在太冷了,本不适合病人养伤。

  “香什么?”⾼越的求知心非常旺盛。

  “香消⽟殒。”孟大夫先是重复一遍,见到他还是満脸困惑,只好不耐烦地解释给他听。“就是死翘翘的意思,懂了吧?”

  “哦!那你说死翘翘不就得了,⼲嘛文绉绉啊?”⾼越好奇地再问:

  “老孟,你这样子说话不觉得辛苦吗?”

  孟大夫那张沧桑的老脸差点绿了起来。“臭小子!你还不把这位姑娘抱到外头去,难道你要看她死在这里啊?”

  “不行啦!庄主只叫我带你来医治她,可没说她能离开地牢啊!”⾼越连忙‮头摇‬。

  孟大夫眯起那双睿智的三角眼。“走!带老夫去见你家庄主。”

  看来只有得到正主儿的答应,⾼越这小子才敢行动。

  ⾼越上下左右瞄了他好几眼。“老孟,庄主好像没说要见你耶!”

  这时,地牢的阶梯上传来脚步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庄主?”瞧见冯君衡那悉的⾝影步⼊地牢,⾼越呆了一下,才皱著浓眉冲过去,紧张兮兮地扶住他的手臂。“庄主,你的⾝体还没好,怎么可以到处跑?万一跌倒了怎么办?”

  冯君衡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扫了一下他扶在手臂上的大掌,然后抬头视孟大夫那含笑意的目光。

  “⾼越,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夸张啊?”

  他真想一把捏死这个傻小子算了!

  “啥?!”⾼越纳闷地问。

  “把你婆的手收回去。”冯君衡万分容忍地瞪著他。

  “噢!”⾼越呐呐地放开他的手臂,小声地叮咛他。“那庄主小心一点喔,千万别摔跤了。”

  “知道了。”冯君衡再也忍不住⽩了他一眼,然后询问地望向孟大夫。

  “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

  孟大夫同情地笑眯了眼。“这小子大概没救了。”

  怪了!斑阗怎么会养了一个这么婆婆妈妈的儿子呢?

  “我是问那个女人。”冯君衡用一种毫不在乎的口气问他,但是,当他的眼神落在“药玲珑”的⾝上后就再也无法移开了。

  老天!她的模样怎么会变这么多?

  映⼊眼帘的,是她那蜷缩在角落的纤细⾝子,冰冷的⾝躯像是没有生气般亳无动静,而她那⾝一向保持洁⽩的⾐衫也已经污秽不堪了。

  “她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需要马上救治。”孟大夫立刻恢复专业的态度。“对了,她是犯了什么错才被关进牢里?”

  “为什么这么问?”冯君衡的黑眸紧紧盯著“药玲珑”不放,她的武功应该不错,怎么会落⼊他⺟亲的手中呢?

  孟大夫严肃地捻著胡子。“如果她犯的罪不大,最好将这位姑娘移出冷的地牢,以免她的病情恶化。”

  至于,对方为什么把这如花似⽟的大美人关在地牢里,他就不便多问了。

  冯君衡考虑了良久,才低咒一声,钻进关著“药玲珑”的牢房內。

  如果这女人死了,他先前的报复行动就没有意义了———他要她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庄主,你要做什么?”⾼越亦步亦趋地跟随他进⼊牢房。

  “不准发表意见!”冯君衡屈膝抱起“药玲珑”的⾝子,然后走出牢房。

  “孟大夫,请随我来。”

  ⾼越则像不放心的老⺟一样,紧跟在冯君衡后头。

  “庄主,你的⾝体受得了吗?要不要属下帮你一把啊?”他的大手距离他后的位置只有几公分距离,但是他这回没有胆子放上去。

  “闭嘴!斑越。”冯君衡怒声咆哮。

  他的脸全被他丢光了!

  而孟大夫则发出了闷闷的偷笑声…

  *******

  将“药玲珑”抱回“夜静轩”后——

  “庄主,你确定要把她放在你自己的上吗?”⾼越见到冯君衡的动作,不由得露出惊恐之⾊。

  “不行吗?”冯君衡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

  “不是啦,她闻起来有点臭,我是怕庄主晚上被熏得睡不著觉。”⾼越忍不住发表一点⾼论。

  冯君衡的嘴角扬起一抹毫无笑意的微笑。“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不会叫你去洗被褥的。”

  “那属下就放心了。”⾼越吁出了一口大气。

  在他们对话的同时,孟大夫已经喂“药玲珑”服下一颗药丸。

  “她多久可以复元?”

  孟大夫不乐观地摇‮头摇‬。“她的伤势过重,加上没有及时治疗,寒气已经侵⼊她的肺腑內,别谈什么复元了,她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呢!”

  唉!这么漂亮的一个丫头就这样被‮蹋糟‬了。

  冯君衡的黑眸意外地闪了一下。“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她吗?”他不知不觉地皱起了俊眉。

  “这得看她的求生意志了。”孟大夫伏在桌案上振笔写下一个药方。“等她醒来了,给她喝下这帖药。”

  “不用那么⿇烦了。”此时,一个苛刻的女声音从“夜静轩”外传了进来。

  只见冯老夫人优雅地迈进屋內,而她⾝后则跟著樊燕。

  “娘。”冯君衡有礼地颔首!老实说,看到他⺟亲的出现,他并不惊讶。

  “您怎么来了?”

  自从他⽗亲去世后,他⺟亲的保护就变得非常严重,深怕他们像⽗亲一样悴然离开人世。所以,他能谅解他⺟亲那专横的态度,但是,他无法忍耐她老是把自己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

  “我怎么能不来?”冯老夫人顾不得还有外人在,气愤地指责他。“现在整个“无极山庄”闹烘烘的,几乎所有的下人都瞧见你亲自抱著那个女人回“夜静轩”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娘,可不可以先不要谈这件事?”冯君衡強忍住叹气的冲动。“⾼越,送孟大夫出去。”

  “是。”⾼越赶紧拖著孟大夫的⾝体离开“夜静轩”他再驽钝,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走后,冯老夫人气急败坏地问:“君衡,你到底在搞怎么?你为什么把这女人抱出地牢?”

  “因为我不希望她死。”冯君衡那英的剑眉勾勒起微愠之⾊。

  “她毒死了你大哥,你竟然还不希望她死?!”冯老夫人风韵犹存的脸上布満难以置信的怒气。“那你希望她怎么样?”?

  冯君衡冷冽地笑了。“我希望她活著受苦。”

  “不行!我要她立刻偿命。”冯老夫人的嘴严苛地抿了起来。“樊燕,你的剑给庄主。”

  “是。”樊燕一边‮子套‬长剑,一边询问地望向冯君衡,见他以眼神代替‮头摇‬,于是把剑慢慢地收回剑鞘內。

  “娘,您用不著我,我不会杀她的。”冯君衡的口气开始有些冲了,他的脾气不好,有一大半是遗传自他的⺟亲。

  况且,他最痛恨受人胁迫了,就算他曾经对“药玲珑”萌生杀意,那个念头也在他⺟亲的“命令”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真是太教娘失望了,君衡。”冯老夫人恼怒地横了他一眼。“这种女人本留不得,她是蛇蝎心肠啊!”

  “娘,我自有分寸。”冯君衡克制地眯起含有恼意的黑瞳。“这件事您就不要揷手,好吗?”

  “你这是什么——”

  突然,外头传来一个骄蛮的喊叫声,打断了他们⺟子俩火爆的对话。

  “冯老太婆,你要是想救你儿子,就快给本姑娘出来。”

  冯氏⺟子同时皱起了眉头。

  “庄主,是“⽟蝎”徐琦倩的声音。”樊燕轻声禀告。“她大概还不知道庄主清醒的事吧!”

  目前敢来“无极山庄”叫得那么嚣张的人,就只有“⽟蝎”了。

  “出去瞧瞧。”冯老夫人被那声不敬的叫嚣给惹⽑了,她决定非得让“⽟蝎”得到一个教训不可。

  “娘!”冯君衡喊住她那愤怒的步伐。

  “什么事?”

  冯君衡的嗓音温柔得很危险。“她才是该留在地牢的人!”

  *******

  在大厅里,站了一位冶‮魂销‬的姑娘,她穿著一⾝窄窄的紧⾝红装,凸显出她那丰満成的曲线。

  只见她长得黛眉如画、琼鼻朱,若不是那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带著琊气,她应该是个绝丽的美人。

  不久,冯老夫人以极为尊贵的姿态步⼊大厅,并且故意挑了一个离她最远的椅子坐下。

  “你就是“⽟蝎”?”她慢条斯理地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傲慢的目光中充満了优越感。

  啧!妖里妖气的!

  “没错!正是本姑娘。”“⽟蝎”徐琦倩把琼鼻仰得⾼⾼的。“老太婆,你最好不要摆脸⾊给我看,别忘了你儿子的命还得靠本姑娘来救呢!”

  “是吗?”一抹鄙夷的光芒让冯老夫人的双眸锐利了起来。“你打算怎么救君衡?”

  这女人不但惹人厌恶,而且脑子也不够聪明,她竟然忘记“合火莲”的毒昨天就该发作了,如果君没有把“药玲珑”及时找来,那她儿子早就死了,她现在到这里还有什么用呢?

  “这你就管不著了。”徐琦倩露出‮媚娇‬的笑容。“只要你答应让我当“无极山庄”的女主人,我立刻去救那个冤家。”

  “你凭什么认为你配得上我的儿子?”冯老夫人冷冷一笑。

  “就凭他快要死了,而本姑娘是唯一能救他的人。”徐琦倩得意洋洋地环顾豪华的大厅,心想,她快要成为这山庄的女主人了。

  自从第一眼在潭州看见冯君衡,她便深深被他那俊伟的外表与出⾊的家世给昅引了,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发誓一定要成为他的子——即使不择手段。

  “你已经不是⻩花闺女了,你拿什么来救君衡啊?”冯老夫人反相稽,将了她一军。

  论起心机,得意忘形的徐琦倩怎么斗得过老谋深算的她?

  “你…”徐琦倩惊愕的脸⾊霎时变得一阵青、一阵⽩,让她媚态尽失。

  “你、你这话是什度意思?”

  不可能!这老太婆不可能知道“合火莲”的事,她一定是在套她的话。

  “还要老⾝说得更明⽩一点吗?”冯老夫人嘲讽地斜睨了她一眼。“来人,拿下这个女人!”

  数名蔵在暗处的大汉立即现⾝,他们以著名的“无极剑阵”轻松地制伏了徐琦倩。

  ******

  浦香绮被安置在“夜静轩”一个偏僻、不起眼的厢房內。

  由于她一直处于昏不醒的状态中,所以,冯君衡只派了一个丫环去照顾她,并没有安排守卫看住她。

  “小泵姑,阿姨为什么一直‮觉睡‬啊?她是不是很累?”冯淙儿拉著冯君的⽟手摇啊摇的,一张可爱甜美的小脸透出疑惑之⾊。

  扣除这一次,她们已经连续五天来探望她了。

  “浣儿,阿姨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才会没有醒过来。”冯君疼爱地她的小脑袋,然后放开她的小手,坐在边。

  “噢!”冯浣儿乖巧地跟著她走到侧,不吵不闹,只是睁圆了一双乌黑的眸子,仔细观看她的动作。

  冯君望着“药玲珑”苍⽩的俏脸,內心战了良久,才从怀中掏出来一只羊脂⽟瓶,并且倒了一颗清香的药丸在她的嘴中。

  “小泵姑,你喂阿姨吃什么啊?”冯浣儿那童稚的嗓音响起。

  “阿姨病得太重了,所以姑姑要喂她吃药。”即使以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解释冯君內心的挣扎。这瓶药丸是她从“药玲珑”的药箱中找到的,经过偷偷查证,确定它是某种疗伤圣药后,于是带来试试看。

  冯浣儿眨了眨大眼睛,轻轻“哦!”了一声。

  “浣儿,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喔!”冯君面⾊凝重地吩咐她。若是让人知道她试图拯救“药玲珑”的生命,她就算不被打死也会去了半条命。

  冯浣儿露出严肃的神情。“为什么?小泵姑。”

  “因为姑姑怕被骂。”冯君蹙起柔美的柳眉。事实上,她与冯浣儿是同病相怜,在她那重男轻女的⺟亲眼中,她们两人都是不重要的赔钱货。

  “浣儿一定替姑姑保守秘密。”小女孩忙不迭猛点小脑袋。

  “你们在说什么?”突地,一个低沉的男嗓音揷进她们的对话中。

  冯君与冯浣儿听到悉的声音,飞快地转过⾝来,两人脸上都带著一抹心虚,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二哥?你怎么来了?”

  “叔叔。”冯浣儿嗫嚅了一声。

  “这才是我要问的问题,你带浣儿来这里做什么?!”冯君衡跨著微愠的步伐进⼊房间。

  冯君低垂著蛲首。“呃…那个…”

  开玩笑!她怎么能告诉他呢?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冯君衡沉地扫了小妹一眼,然后朝冯浣儿招招手。“浣儿,过来。”

  “好!”冯浣儿那矮小的⾝体立刻飞奔过去,开心地投⼊他的怀中,同时那双细小的手臂也黏在他的上。

  冯君衡俊脸上的线条立即缓和了下来。“浣儿,告诉叔叔,小泵姑带你来这里做什么?”

  面对自己最崇拜的叔叔,冯浣儿陷⼊了两难的抉择中,她是要回答叔叔的问题,还是遵守对姑姑的承诺呢?

  唉!好烦恼喔!

  “叔叔,不能说,不然小泵姑会挨骂的。”冯浣儿为难地咬著小小的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冯君赞许地漾出盈盈笑意。“哥,浣儿的口风紧得很,你别想从她的口中套出话来。倒是你,怎么会无缘无故来“药玲珑”的房中呢?”

  这种情况有点可疑喔!

  “我来看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冯君衡没啥好气地拧起俊眉,接著牵起冯浣儿的小手趋向前去。

  “嗯…她的脸⾊似乎好多了。”为了避免被人拆穿,冯君在一旁热心地解说。“看来孟大夫的医术有进步喔!”

  好险她二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冯君衡那黝黑的眸子泛起一丝怀疑的光芒,忍不住在“药玲珑”的脸上多逗留了一会儿,没想到——

  “哥,你在看什么?”冯君见他看那么久,心里忍不住开始发⽑了。老天!她该不会衰到被二哥发现了吧!她才第一次做坏事耶!

  “她醒了。”冯君衡平静的语气下隐含著汹涌的波涛。

  原来浦香绮在他的注视下已经虚弱地睁开双眸。

  “这么有效啊!”冯君喃喃自语地把他拉到离最远的位置,以非常细小的音量问他。“二哥,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君,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这不关你的事。”冯君衡朗朗有神的双目眯了起来。这丫头好像太关心这个女人了。

  冯君勇敢地脯。“是我把“药玲珑”请回来的,我有责任让她‮全安‬的离开山庄。”

  “你太胆大妄为了,君!”冯君衡的责备听起来严厉,但却含有一丝宠爱的笑意。

  “我知道,娘已经处罚过我了。”冯君苦著一张哀怨的俏脸,但是,一想到“药玲珑”的命还握在他的手中,随即打起精神来。“二哥,既然她已经受到教训了,何不放她走呢?”

  “放心!那女人暂时死不了的。”随著冯君衡的冷音轻扬,他的⾝影已经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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