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
如常的招呼从头顶响起,花小藌随即浑⾝紧绷,垂下浓密的眼睫,拿起牛,佯装专心用餐。
“早。”七濑美纱⽔眸带笑,抬头向于纯然。
于纯然若无其事坐下来,大掌自然地搭上七濑美纱的香肩,自始自终都不曾看过花小藌一眼,彻彻底底漠视她的存在。
既然她“不识抬举”想要大方让爱,他就成人之美好了。
“美纱,你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于纯然问。
七濑美纱的美目透着疑问,考虑如何作答。
“没有的话,你收拾一下行李,过两天我们就离开。”他是个有信用的男人,说到做到。
七濑美纱喜出望外,并趁机追问:“那么搭档公演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
瞧花小藌置若罔闻,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于纯然有点意兴阑珊,他怎样都无所谓了。“我没异议,就照你的意思去办。”
“太好了。”七濑美纱开心忘形地拥抱他。
他真的要离开了,而且这么快!迳自埋首早餐的花小藌表面平静,实际上心已绞成一团,痛得她想掉眼泪。
“既然要走,我想去买一点礼物带回去。”
“好。”于纯然轻摸美纱的秀发,俨如千依百顺的模范男友。
“花小藌,你也跟着来。”
无端被点名,花小藌不得不硬着头⽪面对于纯然,幸好他目不斜视,全副心神都放在⾝旁的女友⾝上。
他的表情是那么温柔,大掌爱不释手地把玩七濑美纱的发丝,教她心酸难受。
強忍満腔伤痛,花小藌慌忙别开脸,生硬地挤出一句话。
“不了,我不打扰你们。”
“这么大一个电灯泡,当然打扰了。”于纯然瞥她一眼,眼神带着挑衅,挑明就是要做给她看。“不过总要有人帮忙提东西。”
“你的车只有两个座位。”要她亲眼目击他们如何甜藌恩爱,花小藌铁定会眼出⾎、胃溃疡,心酸死!
于纯然终于发觉花小藌的异样,她脸⾊铁青,眼神闪烁,紧握叉子的指节泛⽩,整个人像一把上了弦的弓,紧绷僵硬。
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几乎冲口而出的关心,被他硬生生呑回去,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唯有強迫自己视若无睹!
于纯然若无其事地揶揄。“后座还有dogseat,以你的⾝形不成问题。”
她才不是小狈,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
不待花小藌反对,于纯然已转头继续和女友卿卿我我。
“美纱,我想听听你的小提琴,待会儿拉给我听。”
“当然没问题,你想听什么曲目?”七濑美纱柔顺地点头,就算明知被利用,她也乐收渔翁之利。
“随你,只要是你拉奏的,什么曲目我都喜。”于纯然一把拥她⼊怀,狠下心肠,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一起合奏《给爱丽丝》吧。”
心脏突地刺痛,一阵头晕目眩,花小藌以为自己会昏倒,然而痛彻心扉的感觉犹在。
不要!不要和她合奏!
《给爱丽丝》是她专属的,是他们共同拥有的秘密,是她仅存的美好回忆,他不能这样子对待她,不要这么忍残,她可以把他让给七濑美纱,但唯独这首意义非凡的乐曲不可以!
“《给爱丽丝》吗?你好像很喜这首乐曲。”七濑美纱的印象中,他偶尔会躲起来,不停反覆弹奏。
“曾经喜爱过,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于纯然意在言外,语带双关。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句唐诗正是花小藌此刻的写照,她实在难受得想逃跑,然而这一切都是她自找,她活该受罪!
在这种大热天下,花小藌却觉得冷,心脏痛得⿇痹,然后开始结冰,寒气蔓延至五脏六腑,扩散至四肢百骸,她的世界已没有温度,甚至失去所有光明,无止尽的黑暗正包围、蚕食她。
做了两天跟班兼电灯泡,看尽小俩口亲热恩爱,花小藌咳⾎岂止三百回,心绞痛症无间断地持续发作,她快要阵亡了。
想不到愚蠢人是个双面人,他既是个温柔体贴、热情如火的男友,同时也是个冷酷无情、险恶毒的小人。
在她备受冷落,受煎熬过后,终于忍不住委屈地跑向好友哭诉。
三个小女人窝在朱迪的房间,听完原告的哭诉后,不用结案陈词,已一致裁定被告情有可原,原告不获同情。
“你这个猪头王!”朱迪气得翻⽩眼,很想一脚踹醒花小藌。
“难得你单恋了十六年的小王子,开口要求跟你往,你竟然拒绝?你是不是等他等到傻了。”杜鹃大大地头摇。
花小藌可怜兮兮地瘪瘪嘴反驳。“我怎么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又在戏弄人。”
“你不会分辨吗?男人对你有情还是无情,你半点感觉也没有吗?”朱迪盛气淩人问。
“我不知道啦!”花小藌掩耳盗铃,当只鸵鸟。
杜鹃拆穿她。“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没办法,谁教上天不让我长得美一点、才华多一点,偏给我最多自卑感。”
花小藌大叫大嚷地承认。“我本配不上他,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她们本不明⽩,在完美的王子面前她这个平民有多渺小,不管她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追赶上他的脚步,他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不是她可以⾼攀的。
花小藌实在没半分自信,更没勇气跨出步伐,因为一旦尝过爱情的甜美,却不能永远拥有,那会教她受不了。
所以她情愿永远保持这份单恋,只要不曾开始,便不会结束,这样总好过有一天被他讨厌唾弃。
这是什么人话?看不下去的朱迪和杜鹃,开始轮番炮轰小藌。
“你这个人真贪心,不知道『人比人、气死人』吗?居然还向上天抱怨,你现在缺眼、耳、口、鼻,或是手、脚了?你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健健康康,早就该感谢苍天了。”
“谁来决定配不配?你是人,他也是人,狐狸精也是人,什么星球来的王子、公主,全是你自己画的界线,你介意什么、自卑什么?只要他喜你,在他眼里你就是全世界最的女人,是他的公主、王后。”
“再说你哪里碍着他了?他又没嫌你碍手碍脚、丢人现眼,你自己却闹自卑,难怪他会生气,向你报复了。”
什么嘛!她们骂得这么理直气壮,好像她才是罪人,全是她的错,花小藌苦着脸蜷缩⾝体。“是我不对吗?”
“我只能说,是你自己弃权,把他拱手让人。”杜鹃这么认为。
朱迪颇有同感。“是你拒绝他,硬把他塞给狐狸精,他离开你。”
花小藌无助地抱着膝盖,一副哭无泪,是她亲手断送自己的幸福吗?
如果于纯然真的喜她,而她却狠狠拒绝了他,还硬把他推给七濑美纱,践踏他的真心情意,那样真的会把心⾼气傲的他气个半死呀。
但可能吗?真的有这个可能吗?王子不喜公主,反而喜丑小鸭,这个可能…
也不是全无可能呀!毕竟小时候他也曾经喜过她,不曾嫌弃她这个笨手笨脚的爱哭鬼,顶多觉得她太聒噪人而已。
反正她又不是现在才配不上他,于纯然说得没错,他一直都⾼⾼在上,而她一直都在⾼攀,既然她都已经紧紧攀附他不放,強闯进他的领域里,她又何须感到自卑,更遑论现在才退缩了!
“那怎么办?都是我不好,他一定很生气,对我失望透顶…”花小藌沮丧悔恨。
“你在这里自怨自艾也没用,他又还没走,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
“诚心地向他道歉,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没错!可是…
花小藌瑟缩了一下。“可是我当时说的很过分,把他骂得体无完肤,狠狠伤了他的自尊。”
“吵架时说的气话谁不重?”杜鹃不以为然地挥挥⽟手。
“你只要好好运用女人的本钱与武器,我包准他什么气都全消了,舍不得拒绝你。”
“什么本钱、武器,那是什么?”花小藌莫名其妙。
朱迪丢给她一记大⽩眼。“你真是猪头王,女人最厉害、教男人抵挡不了的,当然就是眼泪及海咪咪啦。”
意会过来的花小藌随即面红耳热。“你们好坏!”
“你赶快回去和他重修旧好吧。”朱迪起来赶人,不忘澄清。“先声明,我还是一样讨厌你的小王子。”
杜鹃接下去。“不过还是祝你马到成功。”
她们看着花小藌傻呼呼的模样,还真有点担心,唯恐她被男人吃⼲抹净,还要向他说声谢谢!
“他们这次真的没问题吗?”杜鹃很不放心。
“天知道!”朱迪耸肩,她只知道上天爱捉弄人,她自己也正深受情伤,她们唯一可以做的只有替他们祈祷了,阿门!
斯人独憔悴,只亮了一盏壁灯的偏厅,钢琴声悠然响遍,本来旋律浪漫轻快的《给爱丽丝》变得无比沉重哀怨,弹奏者的心情明显糟透了。
紧闭眼眸的于纯然无意识地弹奏,修长的手指练地穿梭游走,怈逸出串串音符。
但是不管他反覆弹了多少遍,仍然心绪不宁、烦躁不安,爱丽丝的魔法突然失效,波涛汹涌的心湖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他明天就要走了,和美纱一起离开,不知何年何月何⽇才会回来,而那个狠心的女人居然没半点动静,明明已经醋意横飞,笑脸比哭更难看,却仍不肯面对自己的感情,抛开无谓的自卑心态,开口挽留他。
其实他冷静下来后已经想清楚了,像小藌这种死心眼的女人,不可能一下子变心,什么感情昇华、不想和他太靠近,全是一派胡言。
说穿了,那只不过是她逃避的藉口,这个自卑心作祟的胆小表,他如何也不相信她已经不喜他,她是不可能不爱他的。
但既然好言相向对付不了顽石,那就别怪他狠下毒手了,所以他才会如她所愿地和美纱在一起,大演恩爱戏码,他非要气死她,直至她受不了为止。
只要強迫她看清自己的心意,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感情,那样她才不会再自欺欺人,执不悟下去。
然而她的小脑袋好像比想像中顽固,难不成他下药太猛,适得其反了?
想不到他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结果是把自己推往死胡同了。
可恶!
琴声戛然而止,室內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心跳与呼昅声,细心静听,不难发现剧跳的心脏有两颗,被瓜分的空气变得稀薄。
一双小手从后攀住男人的颈项,柔软的⾝体密实贴上他直的背,于纯然霍地睁眼,表情由诧异转为怔忡,渐渐喜上眉梢。
“不要走!不要走!”花小藌紧紧搂抱着他,发自內心地低嚷。
于纯然敛下表情,装出一张扑克脸,转⾝滑开长腿,把她夹在中间,双手放在她际,微微昂首,看着她不语。
花小藌紧张地小指,低垂羽睫梭巡他,面无表情的男人看来不太好说话,她怯怯地鼓起勇气问:“你可以不走吗?”
他的心狂喜,不过却没流露半分,不给她一点教训,难怈他心头的怨气。
“你不是嫌我碍着你,教我赶快回童话星球吗?难得我这个自私的男人愿意听你的话,按照你的意愿而行,把和平还给地球,你还不満意吗?”
于纯然极力憋笑,感觉自己也疯了,才会学着她说出这些疯话!
“对不起…我…”她可怜兮兮地抿着上,小手扯着他的⾐袖。
“我以为你又在戏弄我,才会拒绝你,你无缘无故出走三天,一回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教人怎能接受。”
好,算她有理!“那也不用拒绝得这么狠吧。”
“谁教你否定我的感情,把人家的真心真意贬得一文不值,你不知道我有多喜你,喜得有多惨。”她好委屈。
“喜到把我塞给其他女人嘛。”他从鼻子里哼声,还不想轻易放过她,想要多听一点她的心声。
“你不知道我要做出这个决定有多痛苦吗?谁不想和喜的人在一起嘛!”她急忙解释。
“可是七濑姐小和你真的很匹配,她这种既美丽又有才华的女人,才够资格站在你⾝边,而我只是一个一无可取的女人,內、外在美都欠缺,又生长在平凡家庭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怎么能妄想⾼攀王子。”
她这样自卑、看轻自己,教他听得有点心酸,揪拧绞痛他的心,他不自觉放柔表情,她翘的卷发,无限疼惜地道出心底话。
“你现在还这么认为吗?即使我告诉你,我喜平凡的你,不介意你浑⾝都是缺点、幼稚耝鲁没女人味。看到傻里傻气、冒失秀逗的你,我就会忍不住发笑,打从心底感到快乐,你天真灿烂的笑容让我感到很温暖,你是我的动力泉源,你就是我的公主、我要的女孩。”
花小藌用力昅鼻子,她的大眼睛早已泪光莹然,⾖大的喜悦泪⽔潸然而下,喉咙梗塞,所有心酸苦楚都化为乌有,甜藌幸福満溢心。
“你现在仍然要把我推给别人,认为自己配不上我吗?”他大拇指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抹掉脸颊上的泪痕。
开玩笑!她一把揪住他的⾐领,大脚踢开可笑的自卑与自尊,不顾一切表明心迹。
“我不要,不要把你让给其他女人,不要再看到你对其他女人好,不准你再吻亲拥抱其他女人,看到你和七濑姐小相亲相爱,我真的好难受,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是你自己说不介意、不在乎,大大方方拱手让爱,既然你无动于衷,我才如你愿,免费表现给你看。”他一手捻着她的鼻子,大快人心地道。
他有够可恶!她就知道他是存心报复,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她槌打他的膛怈愤。“你好坏、好坏!”
于纯然一把把住她的双腕,把她拉下来吻亲,并顺势把她整个人抱坐在怀里。
花小藌热情地勾着他的颈项回应,言语变得多余,一切尽在⾆中,彼此的情意已直接传进对方的心坎里。
趁着息换气的空档,于纯然埋首在她耳际,咬牙切齿撂话。“下次你再胆敢把我塞给其他女人的话,我保证会把你剥⽪剉骨。”
“哇!你有暴力倾向。”她小指着他的发尾把玩。
“我不但有暴力倾向,还是个施狂,看我如何惩罚你。”他齿咬她耳垂,伸手瘙庠她的腋下及肢。
“不要啦!救命。”她吃吃笑着动扭⾝体,不停推打他,不过仍难逃魔爪攻击,害她笑得快要断气。
就在此际,他突然鸣金收兵,紧紧抱着她不放。
花小藌纳闷地推开他,只见他脸红脖子耝,像在极力忍耐什么,她慌忙挪动⾝体,双手巴着他的脸庞,紧张地探问。“怎么了?”
“你最好别动。”他攒眉蹙鼻,额际冒冷汗,強忍甜藌的痛楚。“为了我们的下半生着想,你不要再动,不然会闹出人命。”
虾米?她大眼圆瞠如铜铃,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关乎下半生与人命,她正想问个清楚明⽩之际,突然感觉到自己正坐着什么硬物,害她几乎惊跳起来。
那是…那是…
终于意会过来后,她全⾝如着火般滚烫,憋住气动也不敢动,脸红腮热。
她逗趣的举动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本来绷紧的冲击也舒缓不少,危机暂时解除,于纯然搂她⼊怀,吻亲她的苹果脸儿。
“你这个爱哭鬼,有没有乖乖等我回来,好好练琴?”
“当然有,我每天都…”花小藌蓦地住口,然后惊叫。“你记起来了?”
“可以再次选择的话,我还是忘掉比较好,我真不想相信自己这么没眼光,喜上一个笨手笨脚的爱哭鬼。”他一脸倒楣。
“老天!你何时记起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被意外惊喜冲昏头脑,她没空去计较他的揶揄。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被你狠毒地扫地出门,难道我还不要脸地巴着你不放吗?”于纯然佯装生气地瞟她一眼。
“对不起,我真的知错啦。”她攀着他的肩颈,主动亲他。“你是怎么记起来的?就是在躲起来的那三天中想起来吗?”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那两位好友…”于纯然把一切娓娓道来,由在咖啡座被朱迪和杜鹃找碴开始,接着在河边发生的小意外,到他是如何重拾回忆。
“当我退烧、醒来后便什么都记不起来,妈妈还说忘记比较好,因为遇溺时的记忆太恐怖,第二天我们便按原定计画离开,之后我一直也没刻意要去回想,记忆便一直被封印。”
“难怪你走的时候,不管我如何哭闹,爸爸都不肯让我见你,一直隐瞒着你失忆的事情。”花小藌抹一把眼泪,回想起来,当时⽗亲异常固执,实属少见,之后她每每向他问起于纯然,⽗亲都面有难⾊,原来有这一层因由。
“花叔叔一定是不想你伤心。”不难理解大人们蓄意隐瞒的理由,他心満意⾜地拥紧她。
“嗯。”她舒适地钻进他怀里。“我们真要找一天好好向朱迪和杜鹃道谢,如果不是她们骂醒我,我也没勇气向你诚坦心意。”
“你那两位好友真够呛,尤其那个长发的,她好像特别生气动。”于纯然记忆犹新。
“当然了,因为朱迪痛恨醉心音乐的男人。”
“为什么?”
“朱迪和小孟本来是一对,不过因为小孟太醉心音乐,总是冷落朱迪,结果两人常常为此而吵架,一直分分合合、藕断丝连。”
原来如此!难怪朱迪把他当仇人看待,以她泼辣刚烈的个,于纯然还真有点同情小孟。
唉!这个世界上有着形形⾊⾊的爱情故事,每一对男女都有自己要面对、解决的问题,而他眼前仍有一个难题,等着他去解决呢。
美纱!于纯然在心中沉昑一声。
仿佛回应于纯然的心声,室內突然大放光明,两人不用回头看也知来人是谁。
花小藌慌忙跳离于纯然怀抱,愧羞得无地自容,感觉自己是个厚颜无聇的卑鄙女人,还是抢了别人男友的狐狸精。
于纯然耙梳头发,用力握住花小藌的手,朝她点一下头安抚,然后笔直走往伫在门边的七濑美纱。
懊来的还是躲不了,即使被美纱掌掴也是理所当然,是他活该,谁教他利用了美纱,明明已经不喜她,还对她虚情假意,他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小藌骂得没错,他极度自我中心,总是毫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可以若无其事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他这个自私的男人不值得美纱的爱。
赫然发现美纱脚边的行李,于纯然加快脚步,站定在她眼前,看着她异常平静的美丽容颜,他说不出一字半句。
七濑美纱深深凝睇満面歉疚的于纯然,这个她所深爱的男人,从不曾真正属于她,纵然她千方百计想掳获他,却仍徒劳无功,原来感情真的不能強求、算计。
她知道感情从来都是自私的,没有公平可言,不管她如何努力、付出,都不会有同等的回报。
既然她已经尽了一切努力去争取,最后仍不能抓牢这个男人的心,继续耗下去也是枉然,也是时候该放手,能够放开一切也是勇敢的表现。
“我们分手吧。”七濑美纱柔声道。“这次是真的分手,我不会再来找你。”
于纯然心一突,本应是他的台词却被她抢去,怎能教他不更感惭愧歉疚,他辜负了她!
“美纱,对不起。”
即使再伤心痛苦,七濑美纱依旧面带微笑,因为她要留给他最美好的回忆,他所看到的全是她最美的一面,在他心里面维持着最完美的形象,要他后悔没有选择她。
“你别弄错,是我不要你,并不是你甩了我。”七濑美纱上前,一把抱着他。
于纯然用力回抱她,他知道她是个自尊心很強的女人,从来都是个⾼傲自负的公主,他紧紧拥抱着她,无限温柔疼惜,藉以传达心中的感谢与歉意。
他抱得那么紧,几乎让她舍不得放手!七濑美纱心酸眨动氤氲的⽔眸,強忍落泪的冲动,她绝对不能哭,不能怈露自己的软弱,敛下所有感情,她轻轻推开他。
“如果你还有趣兴想我搭档公演,可以随时联络我。”七濑美纱不是个感情用事的女人,不想错过和出⾊演奏家搭档的机会。
“我会认真考虑。”于纯然这次不是敷衍。
旁观一切的花小藌很动容,她深谙七濑美纱真的爱惨了于纯然,和她一样,处处为他着想,情愿自己痛苦难过,也不想他有丁点难受。
“七濑姐小,我…”唯恐七濑美纱误会,花小藌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花姐小,谢谢你这段期间的款待。”七濑美纱主动拥抱花小藌,并在她耳边小声代。“替我好好照顾他。”
彼此了然于心,花小藌用力点头。“嗯。”
“我走了,不用送。”七濑美纱拿起行李,十分洒脫地告辞。
于纯然本想驾车相送,但为免彼此难堪,徒增她的伤感,最后还是作罢。“保重。”
结果,他们俩陪同七濑美纱走出于家大门,目送载着她的计程车绝尘而去,才折返回家。
“七濑姐小人太好了,我真的很对不起她。”花小藌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傻瓜!对不起她的人是我,本与你无关。”于纯然虽因辜负了美纱而感到內疚,但并不太担心,因为他相信美纱会很快站起来,重新找到真爱。
“你放心,美纱是个坚強美丽、骄傲自负的女人,她不会容许自己倒下的。”
“我真的没半点及得上她呢。”瞧他赞不绝口,花小藌羡慕之余,还真有点吃醋。
“怎么会没有呢。”他眉眼带笑,促狭地睨着她。“有一样天赋本钱,你绝对胜过她。”
“是什么?”怎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于纯然俯⾝,凑近她耳际轻道,花小藌听后,顿时浑⾝着火,拧眉瞠目娇斥。
“可恶!于纯然你这个好⾊鬼!”她一把推开他,轻打他的膛。
他轻握她的花拳,俊脸无辜。“我只是说出客观事实。”
“哼!”鬼才相信!她悻悻然瞟他一眼。“你坦⽩告诉我,你和七濑姐小发展到什么阶段?”
为何女人总喜翻旧账?于纯然只好小心翼翼作答。“还不就是一般情人。”
“那么你们有没有…有没有…”她嗫嗫嚅嚅,始终难以启齿。
深谙她所问何事,他不由得叹一口气。“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花小藌不语,她并不乐见他说谎欺骗自己,但也不愿听到他亲口证实,女人就是这么矛盾。
“我可是个正常男人,这种事情…”他不作隐瞒,打算诚坦。
然而她却飞快掩住双耳,拒绝收听。“够了,你不要再说,我不想知道了。”
真是孩子气!他感到好笑,一把拉下她的双手,抡起拳头轻敲她的额。“不管如何,我和美纱已经是过去式,你就别再吃这种无谓的⼲醋。”
“可是七濑姐小这么完美,你不会感到可惜,后悔没选择她吗?”花小藌很难不在意,毕竟优劣分明、⾼下立见嘛。
于纯然双手搂着她的蛮,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深情款款。“美纱再好也和我无关,我心里面已容不下其他人。”
“甜嘴藌⾆。”她的心里瞬间花儿朵朵开,没什么比情话绵绵更动听了。
“真的很甜,你要不要尝尝?”他促狭地把嘴凑上去。
花小藌踮起脚尖,攀着他的脖子,张口咬了下去,于纯然很快噙着她的上,吻逗弄,两人嬉戏地拥吻起来,情难自控,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意。
“咳!咳!”
突然传来的乾咳声让两人蓦地分开,同时循声转头,那是——
“Dad、Ma!”
“于伯⽗、于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