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义不行贾
徐咏一指那一排屋子，笑道：“这就是我的茶舍！”
他知道赵掌柜不明⽩，就解释道：“其实说⽩了即是仓库，一般茶馆的茶叶都是胡
摆放，就算是大一点的例如富舂馆，不过也就是仓库大一些，摆放的整齐一些。我这里就不一样了，每种茶都有自己单独的屋子，里面响摆上冰块，冬天铺上棉布，每⽇专人检查、打扫。打扫的不是用笤帚这类，全是软布擦拭，即便是地面也是如此！”
一对伙计过来，每人抱着一大包茶叶，打开了一间茶舍，赵掌柜向里张望，果然清洁透亮，比人住还⼲净。
徐咏一挥手，走得最近的伙计急忙抱着茶叶过来，徐咏道：“打开我看看。”
伙计很
练的打开一个角，露出里面的滤纸，再打开，还是一层滤纸，一直打开了三层，才露出里面的茶叶，徐咏道：“赵掌柜闻闻？”
赵掌柜凑上去，还没到跟前就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赵掌柜频频点头：“好茶！”
徐咏挥挥手，伙计仔细的包好，放进了茶舍。赵掌柜现在真的是心悦诚服，笑着道：“徐掌柜真的是雅人中的雅人！”
徐咏笑着摇手：“赵掌柜客气了！赵掌柜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现在大家都在犹豫，还有跟我们做生意的机会，若是有人定了，那可就…”
赵掌柜点头：“明⽩！明⽩！”
徐咏笑着正要送客，又过来一个伙计道：“掌柜的！有个做药茶的夜掌柜求见！”
“药茶？”徐咏皱了皱眉头，笑着给赵掌柜拱手：“赵掌柜，那我就不送了，叫伙计领你出去吧。”
赵掌柜急忙点头拱手：“请！徐掌柜忙吧！”
徐咏转⾝上了楼了，一个伙计过来道：“赵掌柜这边请！”
赵掌柜笑着点头：“好…哎呦，怎么肚子突然疼起来了…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茅厕在哪里？”
伙计急忙一指后面：“在那个院…”
赵掌柜很着急的道：“哦…我先去一趟…你忙吧，我知道怎么出去！”急急忙忙跑了，伙计犹豫了一下，就没有跟着。
赵掌柜转到后面，左右看看没人，立刻躲到角门处往回张望，见那个伙计没有跟来，松了口气，急忙蹑手蹑脚的往前面过来。他刚刚下楼的时候，看见一个侧门处也有上楼的楼梯，很隐蔽，就从这个楼梯上去。此时伙计都在忙着运货，倒是没人注意他。
赵掌柜上了楼梯，发现这里原来是个后门，进去直接就是刚刚谈生意的房间了，他屏住气静听，果然听见夜羽的声音：“…药茶就是将药材和茶叶混合炒制，既有茶香又有药
，长喝能够強⾝健体…”
徐咏的声音，和刚刚跟自己说的一样：“我们墨醇洞跟一般的茶楼完全不同，虽说没有富舂馆有名气，但是在鲁地…”
最后听见他讲：“你们的药茶虽然别致，但是确实不适合我们茶楼的格调…”
夜羽的声音：“我们也进舂茶…”
“舂茶我们不打算做，想做的是东北的明茶、南方的黑茶这些…”
夜羽的声音明显犹豫了：“这些茶呀…”
徐咏的轻笑声：“我知道，一般的茶庄听见我们这些茶都会犹豫，不要紧，夜掌柜回去仔细考虑一下，能做我们
，不能做也没关系…”
“不！不用考虑！”夜羽声音突然变得急迫：“我们做！就做东北的明茶！”
“噢…”徐咏听起来很意外，半响才道：“夜掌柜，我听说你们茶庄不是很大，而且好像前一阵出过周转困难的事…我们的这笔生意利润是厚，不过前期本钱投⼊也大，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不必考虑，正因为我想扩大茶庄规模，才要接徐掌柜这个生意的，至于本钱嘛，徐掌柜不必担心，我还有一个大宅子，加上定金应该够了！”
徐咏又是半响才接话：“夜掌柜也许不知道，跟我们做生意的规矩就是，定金只付一成！”
“什么，一成？这…茶行的规矩都是三成！”
“不错！但是我们就是一成，因为我们要的都是好茶，付一成已经是一大笔钱了，若是…夜掌柜不要误会，并不是说你，而是我们在鲁地出过这样的事，有茶庄的掌柜的拿着我们的三成定金跑了的…我们也是不想再出这样的事。”
“可是一成…”
“所以，我们规定跟我们做生意的，都需要财力丰厚，这样双方都没有负担…夜掌柜，你还是回去考虑一下吧。”
过了好半天没有声音，赵掌柜半蹲在隔间里，感觉
都要断了，才听见夜羽的声音：“徐掌柜，我也不隐瞒，我们茶庄确实规模很小，但是前期我们的药茶生意还算是成功，我也想借着跟徐掌柜的生意，一下子翻过⾝来！这样您看行吗？东北的明茶生意，您先不要给别人，容我两天的时间去凑钱，只要凑够了钱，立刻派人去东北进货！说实话，一成定金在我看来不算什么，既然是凑钱，⼲脆全部货款我自己凑，只要回来您及时付货款！”
“货款我们向来是一手
钱一手货的！绝对不会拖欠的！不过这给你留时间嘛，不太和规矩吧…”
“徐掌柜…这点小意思您收着…就容我两天！”
“哎…这是⼲嘛！嗯…好吧，反正我铺子修葺也还得个三五天…就给你两天的时间…”
赵掌柜听到这里，知道马上就要送客了，急忙又蹑手蹑脚的出来，从后门急匆匆走了。
当天晚上，赵掌柜带了重礼，悄悄来到徐掌柜这里，⾜⾜磨了两个时辰，终于迫使他将东北的明茶生意给了自己。
赵掌柜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的家，到家立刻将所有的房契、铺子的契约翻出来，第二天将这些抵押，拿了钱就上路了。
半个月后，赵掌柜回到了临潼关，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对面的茶楼也熄灯静悄悄的，看着已经挂上‘墨醇洞’牌匾的茶楼，赵掌柜心中一阵说不出的痛快！夜羽呀夜羽！这次你连宅子都抵押了，看你拿什么翻⾝！
睁着眼睛盼到了天亮，赵掌柜收拾整齐，就往对面茶楼而来，进了茶楼，里面已经收拾好了，正对面一个大柜台，后面精致的一排柜子。其余地方全摆的案几。
这…似乎不太像茶楼，看着很眼，倒像是茶庄！赵掌柜心中疑惑，急忙拉住一个伙计道：“伙计，给你们掌柜的通报一声，就说是浣云茶庄的赵掌柜拜见！”
伙计似乎也没有之前那样彬彬有理了，只是说了句：“稍后！”就将他撂在原地，自己走了。
赵掌柜心中惊异不定，忐忑不安的等着。很快，一个人从后面出来，看着他笑：“赵掌柜？你怎么会来我这里？我真是惊讶万分！”
赵掌柜只觉得全⾝发冷，出来的人竟然是夜羽！
夜羽笑着看着満脸菜⾊的赵掌柜，道：“赵掌柜找我有什么事？”
“你…你是这里的掌柜？”
“不错！正是鄙人。咱们也算是老相识，就不用介绍了吧？”夜羽笑的极开心。
赵掌柜知道上了大当了！现在找那个什么徐咏肯定是查无此人了！可恨自己终⽇在生意场打滚，今⽇却栽在这个卑鄙小人的手里！
他強自控制着自己的⾝体不，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只能维持着眼神的凶狠，狠狠的咬着牙瞪着他：“不仁不义的小人！”
夜羽笑了：“仁不带兵、义不行贾。这句话还是你教给我的！”他想想又道：“不过我还跟你学了一手，就是斩草除
！要是留着对方一口气，终究是会醒过来反咬自己一口的！就像我…赵掌柜，今天我也算是教了你一手，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请吧…”一挥手，几个伙计过来将浑⾝的赵掌柜请出了店门。
天气渐渐冷了，风吹到⾝上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气。临潼关城外的官道上，蹒跚的走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上各背着一个包裹，走在冷风中更是显得凄凉万分。男的趔趄了一下，女的急忙过去扶，男的似乎对她有气，推了她一下，自己站起来往前走，女的犹豫了一下，凄然的四处望了望，仍旧跟在他的后面。
远远的山上凉亭中，站着两个人，也是一男一女，看着官道上的那两个人。女子看见那两人实在可怜，不由的就叹了口气：“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男的立刻道：“萝儿你又心软了？你别忘了，安心怎么怂恿赵掌柜整咱们的！这一次也是他想整死咱们，才反落⼊我的圈套的，如果他不生这个坏心，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女子幽泳口气：“夜羽哥哥，你说咱们跟安心的这段孽缘算是结束了吧？”
“希望吧…不知道…不过他们回老家了，应该跟咱们不会再有瓜葛了！”男子也叹口气：“小时候谁能想到，长大了会这样斗得你死我活？谁又会想到安心会是这样的结局！”
女子半响才道：“不知道咱们会是什么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