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炽烈的光正式宣告夏天的到来,早上六点,它便毫不留情直扣那扇窗,催促上的人儿快点起。
“唔。”从羽被中先露出一条強健的腿,将碍人的被子往下一踢。“嗯,舒服多了。”
喃喃低语后,一片结实光luo的背肌,⾜以让全天下女垂涎望渴,而深埋在枕头中的俊颜翻转过来,惊察到刺眼的光,立刻又缩了回去。
“该死!昨晚又忘了拉上窗帘。”黎一飞不噤发出狠狠的诅咒。
他应该随即弹跳起来,可偏偏赖在上汲取包多的温暖--那温暖,来自于心中。
“小飞、小飞,该起了!”几分钟后,让他温暖的泉源像闹钟一样准确响起,由远而近,直至房门打开--
“小飞,快迟到了!”年迈的声音开始夹带着不悦。
“是!爷爷。”他闷笑,就爱听爷爷朝气蓬的声音。
劲瘦的⾝躯这才甘心跃起,光溜溜的,一如初来人世间报到时。
“嗯,小弟弟今天也很有精神。”黎大海检查孙子“状况”良好,只可惜迟迟没给他个曾孙小子。
“爷爷,我的小弟弟每天都很有精神。”黎一飞可骄傲了。
“那你什么时候才把我的孙媳妇给娶回来?”
“嗳。”他开始装傻。
黎大海脸一沉。“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早点生个曾孙让我抱。”
“要抱曾孙还不简单。”他机能正常,且运作情形好的不得了,若不是孕避得当,爷爷早照顾不来。
“我不要来路不明的女人生下我的宝贝曾孙。”
斩钉截铁的话一出,气氛顿时尴尬。
“爷爷,我妈妈不是来路不明的女人。”黎一飞笑容冻结,为这个争辩了好多年的话题再度锁死眉心。
“她是在酒家出⾝的,我不能接受。”老人固执己见,他向来宠溺孙子,唯这一项绝不妥协。
“可你就能够接受我。”他不懂爱屋及乌的道理吗?
“你⾝上流着我们黎家的⾎,我当然能接受你。”
“那我⾝上也流着那个女人的⾎,那个女人她有名有姓!”黎一飞不想大声顶嘴,可随着情绪⾼亢,他忍不住咆哮。“我还记得被她抱在怀中的滋味,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我…我好想她。”
回忆至最后,他像怈气的⽪球,眼神蒙-的看向远方。
黎大海心里嫉妒她。“我不能原谅她,是她害死了我的独生子。”
“如果不是你反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他们不会私奔,甚至可能不会惨死在车轮下!”听见爷爷的指责,黎一飞又怒得口不择言。
“你…你的意思是我害死他…”黎大海双颤抖,老眼开始浮现雾气,
“爷爷…”他不想这么说,可爷爷一再看轻妈妈,他受不了,残酷的话就这么脫口而出。
“我知道,你心里怪我。”黎大海神情哀戚,看起来更年迈。
“不,爷爷。”这声不,说得有些艰涩,如果爷爷没反对,现在这个家应该更热闹。
“我老了,不会碍着你太久。”他自怜自哀,儿子和孙子,全叫那个女人蛊惑了。
“爷爷。”他深情-喊,看不得爷爷悲伤的神情。
“我看我⼲脆去住老人院,省得碍到你。”黎大海说到做到,当真要进房卷铺盖走路。
“爷爷!”黎一飞拉住他。“你胡说什么啊!你哪里碍着我?当初我在育院幼⽇夜盼的,就是你来接我回家,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准你离开!”
強臂急速箝住他,动作显得霸气又可爱。
黎大海眼中充満泪⽔。“我…我的乖孙子。”他总算没⽩疼了这个小子。
当初儿子私奔后,他一怒之下离开湾台,后来老伴走了,他回到湾台,辗转听说儿子死了,留下一名小男孩,于是他翻遍整个湾台,就为了找回孙子。
“爷爷,你放心,我会尽快讨房媳妇,生下一支球队的小表头陪你玩。”黎一飞紧抱着爷爷。
“好、好。”
爷孙俩算是尽释前嫌,只是不知道,这颗不定时的炸弹,会不会再度引爆?
BenzCLS350虽是四门房车,却拥有跑车的人曲线,它号称史上最感的车,理所当然也该由史上最感的男人来驾驶。
黎一飞潇洒下车,将钥匙拿在手上把玩,俊逸的两道眉却不见舒展。
“早,前辈。”男人见到他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早。”他未假思索,豪情地回了句。
“早安。”女人爱慕的眼光投过来。
“早啊!”他完全反,语调转柔,眼神深邃一勾。
然而进了电梯,他却陷⼊沉思。
早上那场争执让他无法释怀,这么多年,爷爷始终没改变对妈妈的看法。
他如果顺从爷爷,就等于背叛死去的妈妈;但他如果说妈妈的好话,爷爷就不开心。
唉,好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电悌里的男男女女鲜少见他们的电眼王子这般安静过,他专注于思索的神态有异于平常,却也同样昅引人,
今天他抱住爷爷时,发现爷爷的⾝子不再如从前那般硬,岁月果真是不饶人!
农历年前,爷爷感叹来不及亲眼见他步⼊结婚礼堂,他于是拍脯保证要定下心,看来这计画有必要加快脚步。
当!
在他思考的当头,电梯门开了,黎一飞没看清楚楼层,作势便迈开大步--
“嘻!”
听到忍俊不住的笑声,他抬头--“嘎?才到二楼?!”
女行员掩嘴而笑。
“都怪-们太人。”他佯装一脸懊恼。
“嘻嘻。”他本是睁眼说瞎话。
“来吧!女士先请。”黎一飞摆出优雅姿态,有如翩翩王子,让制止不住咯咯娇笑的女人鱼贯而出。
男士们尾随于后,和这位男公敌站在一起,他们显然都沦为了配角。
“掰掰!”微笑道别,黎一飞按下关门键--
砰!
“噢!”一声痛呼。
惨,还有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他连忙上前搀扶住撞上电梯门的女人。
戴巧苓习惯被忽视,她从一进电梯,立刻被挤到最里层,仅听见黎一飞和别人调笑,却被⾝形⾼大的男同事挡住而看不见,没想到这会儿,只剩两人在电梯內。
“-没事吧?”黎一飞低下头,拂开一双柔荑,检查她嫰⽩的细额。“真是,都怪我不好,害-撞伤了。”
让女人受伤,他真是罪大恶极。
戴巧苓被他未带任何琊念的碰触逗得两颊通红。“不,是我自己走得太慢。”
真善良啊!
黎一飞心想,同时定睛,看清楚对方长相清秀、⾝材娇小,两团晕红飞上脸颊,她还半垂着眼,似乎不敢正眼看他。
呵,还很纯情呢!
爷爷要的媳妇,铁定是这种良家妇女。
“-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我怎没见过-?”总部的女员工,他虽然不见得每个都能喊出名,可也大都略有印象。
“我、我是放款部的,我叫戴巧苓。”天啊!他在和她搭讪吗?
“喔…-是上个星期才调来的,对吧?”他才去海上出差半个月,没想到人事变化这么大。
“是。”她又不争气地脸红了-
,有趣!这女人好像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还要纯情。
“还痛吗?”他作势又要碰她。
“不、下,不痛了。”她紧张地拚命头摇。
“呵。”他施展媚人的笑容。“我叫黎一飞,是公关部的负责人,-如果想要求赔偿就来找我。”
“我、我知道。”
他的魅力无远弗届,连远在荒郊僻壤的小分行都听过他的大名,她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呢?
“那-快上班吧!迟了就不好。”他向来对所有女人都轻声细语、温柔体贴,除非那女人跟他有仇。
“嗯,谢谢。”戴巧苓腼腆地点头,在那双电眼的注视下,逃出了电梯大门。
呼!呼!直到坐上自己的位子,戴巧苓还不住的气。
“怎么了?这么?-用跑的哦!”萧-心看眼手表,离正式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今天比较晚,我留在桌上的早餐-吃了没?”
两人同租一间公寓,照理说应该一起来上班,可也有例外的时候。
戴巧苓眼神蒙-,似乎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喂,-在想什么?”萧-心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猜我刚在电梯遇到谁?”戴巧苓抓住她,倏地倾⾝,声音庒得好低。
“谁?”她为好友突如其来的举动轻骇。
戴巧苓小心翼翼的探视四周,见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开始的工作做准备,这才又轻声开口“就是我们集团鼎鼎大名的电眼王子黎一飞。”-!“是他啊!”还以为哪号大人物。
“他还开口跟我说话。”她陷⼊陶醉状态。
“噢。”萧-心照旧不为所动,看好友莫名其妙奋兴的模样,直觉是有点夸张。
“他好温柔、好英俊、好体贴。”
“别傻了,他想的是如何钻进-的裙子里。”
闻言,戴巧苓怔住。“那--那我正求之不得。”不久,那张堪称无琊的⽩净脸蛋,竟然浮跃一丝大不相衬的馋相。
“嗳,-说,他『那个』的功夫好不好?”更甚之,她-起⾊眼,凑近萧-心的耳畔低语。
“我怎么知道。”管他好不好,又不关她的事。
“嘻嘻。”她笑得极端暧昧。“传言他一晚可以好几次,而且不是草率了事喔!”
此刻,若有人接近听见她的话、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准会连退好几步直呼不可能。
“唉,如果我能亲⾝体验,那该有多好哇!”配合上标准吃拉面的声音--咻!多人的想法。
“怎么,昨晚那个刘光洪不能満⾜-?”萧-心睐了好友一眼。
“嗟,说到那个刘光洪啊!他实在有够差劲,技巧差透了,害我都没満⾜到。”戴巧苓不満地大发牢,温婉的小嘴净发出苛刻挑剔的字眼。
萧-心苦笑。“-唷,这游戏还没玩腻吗?”
“怎么会?据医学报导,规律的**是让人⾝心健康,快乐的必要因素之一,-心,-是因为那次不好的经验才大打退堂鼓,其实-该试试别的男人,说不定就能体会其中的美妙噢!”
“算了,我没趣兴。”有无爱,她玩不来这种游戏。
戴巧苓噗哧笑了。“暧,-心,-真是跌破人的眼镜,从-那张嘴说出这种话,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啧,说她。“彼此彼此,-那张脸啊!说-爱到处和人上也没人会相信!”
好友外表纯清,內心却充満各种yin秽的想法,呵,那才真让人眼珠子暴突出来。
“唉!”闻言,戴巧苓也忍不住大呼无奈。“说的也是,有时候要我佯装经验贫乏也是很累人的,遇到High的时候不能叫太大声,碰到像刘光洪这种笨蛋还不能出声『指导』,唉,真痛苦!”
“咳!”萧-心看看四周,幸好没人注意她们。“我的天,这种话亏-说得出口。”害她都小小的脸红了。
戴巧苓长相纯清偏口无遮拦。“人家是说真的嘛,像-这种没什么经验的人就不能体会人家的难处。”
“好了好了,”萧-心连忙打断她。“我问-,如果-遇到真心喜的男人怎么办?”
长久以来,她一直想问好友这个问题。
“这个嘛,我想一下。”戴巧苓偏着头,似乎认真考虑着。“有了!如果那个对象是黎一飞,长相俊俏且功夫了得,那我会考虑收山。”
不公平!明明她想的是带有⾊彩的事,为什么那张脸还是如此纯真无辜?反观自己,仅蹙眉噘嘴,就让人认定在引勾男人。
“那-就小心点,别让不好的流言传进黎一飞的耳朵。”她凉凉回道,心里也期盼能早一天结束那些无聊的饭局。
“-心…”戴巧苓实在不好意思地提醒她。“那个…我怕,流言最后还是传-和刘光洪…”
对喔!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么替巧苓担心?她该担心的是她自己吧!
“-心,对不起。”戴巧苓不安且可怜兮兮地道歉。
“算了,”她叹气。“不怪-,就算没有-,我这张脸也会为我带来无数的谣言。”
就当她彻底被这张脸给打败了。
早上八点三十分,陆续有客户涌进唐风集团总部一楼。
美术馆造型的大厅,令人感觉宽敞舒适,飘扬于空中的优美音符和举目而见的艺术品,让人感受不到半点铜臭味;唐风集团还要求行员要不时面露微笑,让客户有回到家的感觉。
九点,顶楼开起每天例行的晨会,主要成员是唐风集团的四剑客。
十点一到,会议结束,黎一飞下楼做固定巡视,
一楼大厅是集团的门面,保持清洁是一定要的,过度的装饰会流于俗庸,黎一飞曾放手给行银人员打理,结果是惨不忍睹。
现在他固定会下楼巡视,再不定期至各地分行,他做的,不止是集团的发言人,还要顾及整个集团的形象。
门口完全净空,门內,一对茂盛的发财树分立于两侧,为行银带来些许绿意。
“这两棵树过一阵子要撤下,我们要进行一系列的形象广告,到时会有真人大小的广告看板立正这里。”
“是、是。”行银经理必恭必敬,暗示⾝后的下属赶紧记下来。“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黎一飞略微拾眼,看见一张过时的广告单。“这个房贷优惠不是早过了,怎么宣传单还没撤下?”
“是、是,对不起,我立刻请行员把它们拆下。”经理汗颜,连忙指挥下属。“快、快,快把它拿下来。”
“是。”
为了和墙上悬挂的艺术品有所区隔,行银特辟一处专门张贴各式海报及广告的墙面,而能从这些琳琅満目的海报、宣传单中一眼辨出有无过期,这黎一飞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啧,这点小事也要劳烦他,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甲
黎一飞脸⾊一沉,害得行银经理神经也跟着紧绷,他拚命擦冷汗,就怕被调到乡下去。
“经理,您的电话。”女行员走近喊他。
哪个不识趣的家伙,挑这节骨眼打电话来?“去去去,跟对方说我待会再回。”
“可是,是您的⽗亲,他说有重要的事,”
我的天啊,还是家里打来的!“跟他说我等一下再打给他。”
“你先去接吧!”黎一飞突然开口。“既然是家里打的,一定有重要的事,让他们两个跟着就好。”
“是是。”没想到电眼王子这么通情达理,还以为他向来只对女人好“你们两个,看黎先生有什么指示要赶紧记下。”
“是,经理。”
吩咐底下的人,再谢过黎一飞,经理匆促走远。
黎一飞玺新迈开脚步,忍不住沉浸在优雅的乐声中。
老头可真行!打破行银界承昔已久的刻板形象,一下巴哈、一下韩德尔,珍贵的收蔵品挂不在家里,偏送到这里来。
老头,是他对唐风集团创办人唐育汉的昵称。他记忆犹存,当年唐育汉为寻失踪的女儿,来到他投靠的育幼院,正逢他刚拒绝一对夫妇的收养--
“我的家人很快就要来接我了。”
所有人把他的童言童语都当成了一则笑话,只有唐育汉不然。他拍拍他的肩,对他绽露出信任的笑容:“我很欣赏你,将来长大你替我做事。”
仅那么一句话,待他读大学时,唐育汉就找上门。
“你果真和爷爷相认了吧?”
明⽩他一直留心他的动向,让他深受感动,当下决定为唐育汉效命。
“喂,昨晚和萧-心的约会如何?”⾝后两名年轻行员见公关部的负责人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竟偷偷聊起天。
萧-心?
耳中感应到这个特别的名字,老头的一切立刻被黎一飞丢回记忆深处。
“还、还好啊!”刘光洪表情尴尬,昨天他在同侪间得意地大放厥词,现在却深感后悔。
“怎么样,你上了她没?”
上?现在的年轻人真不象话,好好一件事说成如此不堪。黎一飞皱着眉头,心里也好奇,一颗心莫名悬空。
“嗯…”该怎么说呢?上是上了,可对象不是萧-心,而是她⾝边的友人戴巧苓。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昨晚萧-心没吃完甜点就借口有事先走,他摸着口袋早预订好的房间钥匙,有点不甘心,偏偏戴巧苓那时就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纯情又不失人地勾惑着他。
“-…待会有事吗?”这一瞬,他竟觉得戴巧苓也不难看。
“没有。”她头摇、微笑,粉⾆不经意地伸出来嘴。
“那,-要不要留下来…”
“怎么样?你到底上了她没有?”同侪很没耐心的频频催促。
刘光洪打断回忆,心一横。“当然上了,废话!”男人的尊严得他只能说谎。
“哇!那地够不够劲?”光想象那幅活⾊生香的画面,就够教人口⽔直流。
“当,当然够劲。”要圆一个谎,必须扯出另一个谎,谣言…通常就这么传开。
啧,要和男人上也不会挑个象样的!
黎一飞听见那些不堪⼊耳的话,心里突感一阵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