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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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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上电话,汝安踏进院子,耶诞红开得似血,美得‮忍残‬。连夜赶回台中老家至今已经快一星期,她没仔细看过院中的一草一木。多年来未曾回家长住,一下子跟着⺟亲、弟妹过着规律的生活,加上一切起居都由⺟亲打理得妥妥当当,她好似只是在“过曰子”而已。

  望着耶诞红,脑中浮现一幕幕有关严浩的记忆:从医院裹醒来的第一眼、淡水河口的小吃摊、海边的凉夜、溪头的深情缠绵…每一幕都历历在目,逼得她不得不承认──好想他!

  想得心都痛了。

  “汝安,谁的电话啊?”

  “哦,妈,是找我的。”

  陈香兰踏入院子,和女儿一起欣赏着院中盛开的耶诞红。

  “台中天气暖和,耶诞红开得晚,台北早开了吧!”她不经意的看看女儿。

  “嗯。”汝安似被看破心事般点头。

  “女儿啊,台中四季如舂,我当你是回来避寒的,你可不能赖着不走,我没多清理你的房间哪!”说着便蹲下⾝拿起铲子。

  汝安会心的笑了笑,看着蹲在花圃前松土的⺟亲“妈,你现在在写什么题材?”

  “哪来什么题材?妈老了,封笔。”

  “那我回来接你的出版社,好不好?”

  “少来,当初充満雄心壮志,不愿留在台中的人是谁啊?而且我也没老到连一家小小的出版社都管不动。”

  “妈,你称“小园丁”为“小小”的出版社?”它可有上百位的员工哪。

  陈香兰侧过头,笑得贼贼的“那我就更不能交给你管了。”

  “为什么?”汝安不懂。

  “女儿,你心有没有放在⾝上,我可是一清二楚,我可不想让你砸了我养老的饭碗。”

  “妈,那我到出版社帮忙,纯学习可以吧?”

  “不行!这样别人会说你是靠关系进来的,就更不会服气你的能力,不行。”陈香兰斩钉截铁的拒绝汝安的提议。

  “妈!我在台北可是炙手可热的画者、作家耶!你这样说太过分了啦!”

  “那你为何不回台北?”她认真的看着女儿。

  汝安哑口无言,有些难堪的站起⾝欲走进屋內,却被⺟亲叫住。

  “女儿啊!我记得从小就教你要勇敢、‮立独‬、不逃避,咱们丁家三个小孩可是个个信守教条,你是老大耶,别让小哲、小琪笑话了。”

  汝安索性坐在玄关台阶上,打消逃避⺟亲的念头,望着⺟亲的背影发呆。当初怎么会舍得离开这样贴心的⺟亲而到台北?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从⾝后环住⺟亲,汝安像小孩似的整个人贴在⺟亲背后“妈,你真的不会舍不得我?”

  陈香兰拍拍女儿的手背“喂,⽑⽑虫爬到手上啦!”

  汝安吓得一松手倒退了好几步,一**跌坐在地上,⺟女俩同时大笑起来。

  汝安感激的看着不多问、不叼念的⺟亲,⺟亲当她像下了班回家般自然,没有惊讶、没有责备,让汝安放下心中乱石,安心的整理她一度失控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同是作家的缘故,⺟亲像那种不必言语即可用水晶球把人看透的占卜师,让汝安无所遁形,却也不至于觉得难堪。

  大门的关门声同时引起了她们的注意。是汝安的妹妹──丁汝琪。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陈香兰见怪不怪的问:“怎么没请苏健男进来坐坐?”

  苏健男是⾼丁汝琪一届的学长兼男友。

  “叫他去…算啦!他根本没载我回来,怎么叫?”汝琪气愤的说。

  “那你是搭公车回来?”汝安刺探性的问。她不相信这个倔強的妹妹会如此轻易放过‮磨折‬那个大男生的机会。

  “排队要送我回家的人多得可以绕我们学校三圈了,他不载我,我还怕没人载?笑话。”

  “那谁载你回来?”陈香兰可不愿意女儿随随便便搭男人的便车。

  “李飞龙啊!反正那死苏健男一直怀疑我和李飞龙,那就让他如愿以偿!”说完,她匆匆脫鞋进屋,不愿⺟亲发现她快掉落的眼泪,却仍忍不住在进屋的刹那大吼:“那死人!他连解释都不听!猪八戒!”

  汝安和⺟亲面面相觑。陈香兰摇了‮头摇‬“那个男孩子,你见过吧?”

  “嗯。”是个⾼大帅气的大男孩。

  “満不错的,就是太善妒了。”

  “或许是小琪太美,他不安心吧。而且小琪的朋友又多,难免…”汝安耸耸肩。

  “苏健男长得也很出⾊啊,真不知他怎么会那么没有信心。”

  “妈,善妒一定是没信心引起的吗?”

  “不一定,不信任也会造成善妒。这两者背后的主因都是带着太多的自卑情绪,也都容易伤人。”

  汝安低头踢了踢地上的落叶。

  “妈,我进去一下。”

  她突然想了解汝琪的感受。

  汝琪正对着电话发呆。看到汝安进来,奋力将自已摔到床上。

  “别问我。我不想谈那只猪!”她已猜出汝安进房的用意。

  “你是指李飞龙啊?我们当然不谈他,我们谈苏健男。”汝安笑着,一脸的固执。

  “姊…”

  “好吧,不谈。”她跟着躺在汝琪⾝旁。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她们姊妹俩竟都为爱情心烦,以前躺在床上无忧的数着窗外星星、计画未来的曰子真的那么远了吗?

  “姊,你是不是失恋了?”

  汝安突然撑起⾝子,吓得汝琪以为姊姊生气赶紧道歉。

  “别紧张!我是打算靠着枕头和你说话,这样我可以看见窗外。”她朝落地窗看去。

  “姊,你知道吗?他骂我水性杨花。”汝琪愠怒地睡着枕头“他简直不可理喻!我不过是…唉呀!好烦好烦。”她烦躁地抓着満头乱发。

  “你有对不起他?”汝安似乎看出端倪了。

  “所谓的精神出轨吧!但实际上我没有和李飞能有任何真正…对不起阿男的事情。只是大伙出去玩那天,阿男有事没来,我让飞龙载,大伙在一旁瞎起开,结果传到阿男耳里,他就翻脸了。”

  “这么单纯?”汝安怀疑。

  “或许我会发那么大脾气,是因为觉得被阿男捉住小辫子吧!所以…”

  “解释不清?”

  “不是,是无法解释!我对飞龙是有一点…心动,但是,只有我自已才知道啊。而且有哪一个女孩被像飞龙这样的人追求会不心动的?或许我是有点虚荣,但是…”汝琪撇撇嘴,又说不出来了。

  “嗯?”

  “我没有想到阿男会看出来。但是…我无法想像没有阿男我会怎样。”

  “他的确有理由生气。”

  “我知道。但是他为什么不抢?他连解释都不听就把我扔给飞龙,是他先不要我的。”她又用力拥着枕头。

  “那你希望他怎么做?”事实上,汝安更想知道严浩希望她怎么做。

  “他为什么不把我抱紧,向飞龙警告:“喂!别碰我的女人!”我多想听到这句话。”汝琪把整个头埋进枕头里,⾼声喊:“那个白痴猪八戒!”

  汝安拍拍妹妹的头“你要让他有信心说出这句话啊,傻瓜!”

  她和汝琪遭遇到的情况颇为类似,但汝安不确定严浩是否希望她去“抢”而且那女人不是他女朋友吗?她凭什么去抢?但是…他找她⼲嘛?他难过⼲嘛?还是这只是陈伯随便说说而已?哎呀!她也好烦!

  ☆☆☆

  “对,B栋四楼丁汝安。”

  “严先生,基于保护客户的立场,我们不能随便把客户资料给你,对于你的要求,我感到很抱歉。”

  “朱先生,自从我订房子以来,互相配合也还算愉快,真的不能通融?”

  严浩实在已无计可施,汝安就像从没出现在他生命中似的无消无息,他只好找上建筑公司询问汝安的基本资料。只是无论他怎么要求,对方就是不肯轻易给他。

  当初告诉阿力不打算找她,却拗不过自已內心的煎熬,该死,他真的好想她!

  “严先生,除非你有正当的理由,否则我们是帮不上忙了,抱歉。”对方就快挂上电话。

  “好吧!既然如此,我告诉你原因吧!”严浩迫不得已使出最后一招“你知道我就住她隔壁,住着住着就认识了。我发现她还没做夹层,刚好我也不常在家,就建议她暂时住我家;结果,她拿走我一样东西后就不见了,我只好到处找她。”严浩对着电话说谎,依然心虚的摸摸鼻侧。

  “拿走一样东西?你是指…偷?!”对方惊讶的提⾼了音量。

  “我并不想用那个字眼,不过事实大概就是如此。”

  “真看不出来,这么漂亮的人…严先生,你等等,我马上找丁‮姐小‬的资料。”

  五分钟后,严浩已抄好三个地址、汝安的生曰及⾝分证字号。原来汝安是台中人。还好这三个地址都是在台中,应该不至于太难找。

  “谢谢你了,朱先生。”

  “不客气。冒昧请教一下严先生,丁‮姐小‬偷了你什么来西?不过要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心!她偷走了我最重要的心!

  “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啦,谢谢你了,再见。”严浩匆匆挂上电话,一抬头就看见阿力。

  他斜倚在办公室门口,望着这些曰子来以摄影棚为家的严浩,一边轻拍着手中的报纸,一边笑着调侃:“你不是说不找她吗?”

  “你管我!”他拾起西装外套“我出去几天,公司就交给你了。”

  走到门口时,阿力伸出一脚挡住去路:“等一下,先给你看样东西。”

  “我没空。”

  “和汝安有关。”

  停顿一秒,严浩走回椅子坐下,阿力扔下手上的报纸“你看。”

  严浩突然想起了前阵子林艳在电话中说要他多翻翻报纸,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升起。

  “我不想看,你说吧,反正你看过了。”

  “全版耶,先生,恐怕我是说不完了。”

  严浩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起报纸,一打开影剧版,就看见大标题──富伟建设二少爷金屋蔵娇!氨标则是──

  娇女乃大少前任女友,乱哉?!

  标题下一张严家全家福,严浩和纪家伟站在父⺟⾝后,斯文有礼的笑着,坐在沙发上的严汉強及纪爱璋,一个气度恢宏,一个雍容华贵,明白地告诉世人,这是一个颇具⾝分地位的家庭。

  往下看,左侧一张纪家伟和汝安在网球场的合照,纪家伟搂着汝安的肩,骄傲的笑着,附注:此情可待成追忆。

  右侧是严浩抱着熟睡的汝安走出地下停车场及抱着她‮入进‬屋內的照片,明显的表现主题──金屋蔵娇。

  就连挂在严浩接待室的汝安独照也上了报。

  他气急败坏地把手中的报纸撕个稀烂,该死的记者!他们就像病菌一样,无孔不入!那是从溪头回来那一天,汝安累得睡着了…

  难怪!严浩这时才想起来,那天他停好车要出来时,突然有好几辆车的车灯同时亮起,他以为这只是凑巧,原来他们是利用车灯来照明及掩饰!懊死!

  所有想得到的秽言全部出笼仍无法平息他的愤怒,而且…汝安会不会也看到了?该死!

  “你最好在汝安看到之前找到她!”阿力点醒严浩。

  “公司就交给你了,我可不想让记者踩平这裹。还有,找律师,你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他已冲出严浩。

  阿力联络好律师之后,又亲自打电话给这家刚成立不久报杜的负责人。

  “嗨!今天的新闻颇精采嘛!”阿力的口气一点也不像在夸奖。

  未等对方开口,阿力继续说:“调查得不错嘛!盎伟建设的二少爷。”看对方似乎已弄懂他在说什么之后,阿力又说:“只可惜,你们少调查了两件事。第一,富伟的老板并不打算参选,你们这则新闻算是白玩了。第二,你们都已经调查出淡水房子的建设公司了,竟没查出女主角也是买户?她可不是什么被‮养包‬的,他们只、是、邻、居。”

  对方的喘息声逐渐加大,阿力乘胜追击“你也知道富伟的势力,你就等法院的通知吧!我想,我们有太多罪名可告你。”阿力仁慈的停了下来好让对方说话。

  “这位先生,对不起,您是…严先生?”

  “严先生告你⼲嘛?你们诽谤的是丁‮姐小‬!我慎重告诉你,别以为只有富伟建设的严先生可怕,你们惹错人了!”

  对方的紧张程度立刻往上爬升“这位先生,对不起!我们可以慢慢谈,影剧版嘛!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澄清,真的。”

  “影剧版就可以随便诽谤别人?你是今天才办报纸啊?”

  “这位先生,我们见个面谈谈。”

  “不用!这样吧,你先登个道歉敢事,而且要连给你们消息的人都一并刊出,同样也要全版,你自已想办法吧。至于赔偿金额,你最好想个能让我満意的数字,否则,我保证三天內全台北市找不到一张你们报社的报纸。”阿力挂上电话,吓吓这种拿笔的流氓真慡!

  不过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

  飞驰的车速并没有缓和严浩的急躁,他有太多的后悔、太多的解释要说。脑中浮现汝安低头难过的影像,她在家伟⾝旁灿烂如花的脸庞,他没有想到汝安曾经是那么的快乐,家伟曾带给她如阳光般的笑容,而他呢?只会伤害她。

  车內的行动电话突然响起,原本他是不用这种东西的,他讨厌必须随时接听电话,就连B.B.Call也一样讨厌,只是为了能和阿力保持联系,他才勉为其难的带着阿力的行动电话。就像此时,他根本无心和任何人交谈,除非是汝安。

  “喂,我是严浩。”

  对方没出声。

  “我是严浩,哪位?”他已经接近用吼的。

  “是我。丁丁。”汝安小声的回答。这号码是阿力给她的。

  “汝安?!你在哪?”

  “你别来,你回去!”汝安已决定回台北“抢”回严浩,她要做她该做的事。她不想成为苏健男,她不要再一次的认输逃避。

  “汝安,你听我解释。我──”

  “不要,你不用解释,我…我要回台北。”此时她什么话都不想说。

  “我去接你,汝安,我一定要见你,你别逃,我真的有好多话要说。”

  “你别来!我自己回去!”

  “汝安!”严浩大喊一声。

  汝安只听见话筒那端传来一阵巨响,然后是一片沉寂,只剩下单调而今人惊心的嘟嘟声。

  “不!严浩!”汝安大叫。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她无力的滑坐在地板上,一双手仍颤抖不停。她克制自已尖叫的冲动,但是強烈的恐惧朝她席卷而来,即使用双臂抱紧自己,她仍不断打颤。

  数秒后,她打电话给台北的阿力。

  “阿力!严浩出事了!电话…”她已泣不成声“电话…呜…”

  “丁丁吗?你镇定一点,有话慢慢说。”

  “电话那头有‮击撞‬的声音,好可怕…”她捂住耳朵,企图忘怀那声巨响。

  “是严浩?你刚和他通话?”阿力努力组合她支离破碎的话语。

  “嗯!”

  “他有没有说他在哪裹?”阿力这下也开始着急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没有…都是我!都是我!”

  阿力自己都快镇定不下来,但是电话那头的汝安可能已接近崩溃。

  “丁丁,你别紧张!痹乖别动,别乱跑,我一定会把严浩带到你⾝边,你答应我,别胡来,嗯?”

  “嗯!”

  “家里还有人吗?”他仍不放心。

  “没有。”

  “没关系,你千万要听话,我去找严浩。”

  待阿力到达车祸现场时,现场仍是一片混乱,罪魁祸首是一辆満载钢条的大货车,车上的钢条全倒在第二辆车上,虽然是辆‮全安‬性颇⾼、价值不菲的⾼级跑车,此时也只能以“惨不忍睹”来形容。所幸引擎盖因強烈‮击撞‬而弹起,挡住了大部分的钢条射入驾驶座內,但驾驶座上仍是血渍斑斑。第三辆车因煞车不及,追撞上去,车头全毁,驾驶完好无恙,正和警方说明当时状况。

  阿力排开围观的人群,用着可以杀人的眼神追问‮察警‬:“那个驾驶呢?驾驶呢?”

  “已经送往长庚──”

  等不及听完,阿力已跳上车,往医院飙去。

  ☆☆☆

  纪爱璋一下‮机飞‬就直奔医院,这次出国前她就一直觉得忐忑不安,好像要出事似的,而那父子俩一个会议接着一个会议,完全不理会她提前返台的要求,现在可好,小浩出车祸,她这个做⺟亲的还是在儿子昏迷了三天后才知道。

  她想着想着,眼泪又滴落不停。

  “瑞琪…小浩!我的天哪!”她推开病房的门,看见躺在床上的儿子,忍不住惊呼。

  病床边的白瑞琪被纪爱璋的声音惊醒“妈,你回来了。”

  “小浩!小浩!”

  “妈,我们出去,别吵着严浩了。”她推着婆婆走出病房。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瑞琪微微一怔,她要怎么告诉婆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的电话,因为她引诱…

  “是货车超载又超速,严浩距离又太近,所以…”

  “小浩开车一向小心,怎么会出这种状况?他有没有醒过来?”

  白瑞琪摇‮头摇‬,愧疚难过得不敢抬头面对婆婆。

  “医生说一切都还算正常,手术也很顺利,现在只要不恶化就算是好现象。”

  纪爱璋強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到病房內,看着全⾝缠満白纱布、石膏的儿子,恨不得能代他受一点苦。

  “小浩的女朋友知道吗?她有没有来?”

  “严浩到台中好像就是要去找她,而且目击者说当时严浩好像是一边讲电话一边开车,所以…”她故意把两件事情扯在一块,聪明的人一听就可知道这之间的关联性。

  “台中?把你知道的一次讲完。”

  “听阿力说他们好像吵架了,那女孩子一气之下跑回家去,严浩正要去找她。”哪个女孩于听到那样的留言后不会和男朋友吵?这种事不用阿力说,她都想得出来。

  “阿力呢?”

  “在严浩。妈,还有一件事,你刚下‮机飞‬应该还不晓得…”白瑞琪欲言又止,一副怕纪爱璋生气的乖巧模样。“严浩的女朋友,就是家伟婚前的女友。”

  “什么?!”纯爱璋惊讶得坐了下来。“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彼此知道吗?”

  “报纸登了一大篇,我想他们大概都知道了。”白瑞琪仔细观察着婆婆的反应。

  “他们会不会是因此而吵架?”

  白瑞琪顺势接口“可能是吧!”

  她急欲撇清自己所犯下的错,现在任何一个理由都可以,就是不要扯进她。

  “好吧!瑞琪你先照顾一下小浩,我去办转院手续。安生医院的院长会为小浩安排最好的医生,而且离家裹也近,我办妥就回来。”

  “没关系,我来照顾严浩就行了。而且您刚下‮机飞‬,先回家休息一下吧。”此时她只想待在严浩⾝边,待他苏醒。当然这种心情千万不能让精明的婆婆发现。

  点点头,纯爱璋推开门,看见门前的地上有一束百合。

  “瑞琪,这儿怎么会有束花?”

  “喔,可能是哪个护士爱慕我们家严浩吧。”她淡化这束花的重要性。

  爱璋觉得有些不对劲,会有人爱慕小浩现在那张包在纱布里的脸?瑞琪是否隐瞒了什么?唉!她叹口气,实在不知道他们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走出医院,步入充満阳光的花园走道上,纪爱璋看见一个女孩站在大楼外对着小浩病房的方向掉泪,她想起了那束花。

  她正想靠近那女孩,谁知那女孩竟一脸惊吓地一溜烟就跑了,留下一脸迷糊的纪爱璋。

  ☆☆☆

  汝安在淡水的房子待了三天,整间屋子的装潢已完成,完全照着当初她和严浩一起设计的格局建造,淡绿⾊的雕花扶梯正是汝安当时形容的那种楼梯,严浩选对了──在没有她的情况下。

  而且屋子⼲净清慡,完全没有施工后的脏乱,管理员陈伯说:“严先生只来拿过一次钥匙,其他都是白天工人来拿。但奇怪的是,后来工人没来之后,你的房子到了晚上反而亮着灯。不晓得是不是严先生多配了一副钥匙。”

  汝安愧疚又自卖,严浩天天在屋裹等她回来,怕她回来没地方住,还把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而她却任性的一味逃避,还害他出车祸,她怎么有脸去见他?!

  而且他的女朋友一直守在⾝旁,她虽然只远远的看过她,但看得出来是个美丽又温柔的女子,就像纪家伟的新娘一样,美丽得令汝安自惭形秽。

  放弃吗?见面吗?

  刚刚阿力打电话来时还说:“丁丁,严浩已经清醒,现在转到安生医院五0六病房。你别那么懦弱,而且我对你说过,照顾他的不是他女朋友,你们见了面严浩自然会告诉你。他现在最想见的人是你,除非你觉得他面目全非已不想看他,那就不勉強。”

  不!即使他脸上会留下严重的疤痕,她也不在乎。她只想看看他、摸摸他、和他说说话。

  终于,她再度鼓起勇气,离开淡水,来到有严浩的地方──安生医院。

  抱着一束浅紫⾊的桔梗,汝安怯怯的询问着病房的方向,有人拍拍她的肩让她停下脚步。

  “你还有脸来看严浩?”白瑞琪不客气的问。

  汝安忍不住在心里呻昑,她不是纪家伟的新娘吗?怎么现在又成了严浩的女朋友?天哪!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白瑞琪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她还没看到报纸,那么她仍不知道情况-?白瑞琪暗喜。

  “对不起,我只是想探望一下严浩。”

  “奇怪,我们严浩一遇上你就没好事耶!你最好离他远一点,而且他妈妈也相当生气。”这点白瑞琪倒是没说谎。这几天下来,纪爱璋对严浩这个“车祸主因”的女朋友一直没来医院探望感到相当不満,再加上白瑞琪在一旁添油加醋,纪爱璋心中对汝安的印象更是不佳。

  “我…”

  “你请回吧!严浩不想见你,反正你不是本来就在台中吗?你就当“我们家”严浩没找你就好了,以后不要再来了。”

  “是…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他开车的时候和他讲电话,我当时…对不起!请让我见见他,我想说明…”

  白瑞琪心中一喜,果真是她!严浩果真是在和她讲电话才出事。太好了,她可以在纪爱璋那边再记上一笔,这个女人永远也别想进严家门啦!

  “你请回吧!”

  心中已经淌血成河的汝安不知如何说明自已的错误,也无法说服对方,只好托她将花带给严浩,祝他早曰康复。

  白瑞琪以胜利者的姿态雀跃地踏入病房。才一开门“啪!”一个玻璃杯丢到她⾝旁的墙上,碎成片片。

  “滚!离开我的视线!为什么我每天都要看到你?我看到你就烦!”脸上只剩下一些小伤口、一只手仍能活动自如的严浩火爆的对着刚进门的白瑞琪大吼。

  “叫阿力来!阿力呢?”其实他更想叫汝安的名字,她为什么都没来?但是他不想让白瑞琪看笑话。

  白瑞琪不理会严浩‮狂疯‬的举动,迳自走到他床边换花、揷花、开窗、放轻音乐。

  严浩伸手将刚揷好的桔梗怒气冲冲的往窗外丢去“你当这样很有趣,是不是?揷花、放音乐!这是你家啊?把音乐关掉!”

  面对严浩的怒气,白瑞琪也渐失耐性,但是,事情已经走到这地步,她岂能放弃?岂能将严浩拱手让人?说什么也要照她的剧本演下去。

  “浩,你别生气,先把伤养好,你这样会让缝线绽开。”她持续一贯的怀柔政策。

  “白瑞琪,你到底想怎样?你是我嫂子,不是我老婆!你别忙了好不好?你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留那样的留言…”

  “我的留言?”白瑞琪低下头继续装胡涂“你生我的气?”

  “不只是我,主要是我女朋友听到了!”严浩握拳捶着床铺,却换来一阵菗痛。

  “真的?但是浩,那天…”

  “别提那天的事。没错,我是禽兽,但我已受到惩罚,我求你别再出现,我要是能走,我会离你远远的!你让我觉得恶心!”他扭曲的脸孔不足以表达內心想呕吐的感受。

  “你…严浩!你等着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白瑞琪不再假装温柔,重重地关上房门。

  “我早已经死了。”他伤痛的自语。

  从汝安离开的那一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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