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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井里的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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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仍然经常看到翠儿在街上转悠,仍然说些在一般人眼里看来,非常奇奇怪怪的话、、、、、、、

  1

  我的家是临近如意街居住的,那是一条小小的老街,听老一辈人说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除了每天上班下班、上学放学之时,来来往往的人流非常热闹以外。平常的时候总是很宁静,很清闲。

  特别是那些铺着青石板,弯弯曲曲的小巷子,显得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与世无争。

  小巷子里时常看到一些水井,小时候听说,那些井是他们当时的人取水用的。然而我们这一辈已无缘看到那辈人是如何从水井里打水上来的,告诉我,人们用井绳把水桶放到井里去,水桶里装満水后再摇动井绳,将満満一桶水拉上来。还说:“井里的水冬暖夏凉,可好喝了。响的早上将西瓜用网子装着放入井里,下午再拿出来吃,又甜又凉,比现在放入冰箱中的冰镇西瓜要好吃的多!”

  如意街街尾的拐角处也有一口井,说当年那口井就废弃了的,大家也都不到哪儿去,显得有些荒凉。

  有一次,我和几个小伙伴们捉迷蔵,跑到了那口井附近的空地上玩儿。马上就被一位街坊王给‘逮着’了,王看见我们在那儿玩儿,就坐在她们家大门口,朝着我们这边大声喊:“哎!我说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哪儿不好玩儿呢,过来过来,到前面玩儿去,别跑到那井边玩儿。”

  梁涛马上说:“王!您看呐,我们又没有跑到井边去,就在这井旁边的空地上玩儿嘛!”

  王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别处哪儿都随你们玩儿,只是别跑到那口井附近去。快过来,到前面玩儿去。”我们只好満怀疑问的走上前来,王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从她⾝旁走过,仍然唠唠叨叨的说:“我是为你们好,井旁边不‮全安‬。这么长的街,随你们怎么闹都可以,只是别往这边来。”

  梁涛嘟囔着说:“您刚才也看见了的,我们真的没有到井边去嘛!”

  王说:“在那口井的附近都不行,那里‘不⼲净’,到前面去。”

  付红霞听了,很奇怪的仰头问道:“,那井边很⼲净的呀!我们这条街每天都有人在这打扫街道呢!”

  王马上板着脸说:“小孩子家,哪有这么多说道!去!你们都到前面玩儿去。别上这儿来,啊!”

  但是在孩子们看来,越是大人们不让去的地方,越是感到稀奇。王这么一说,我们却对那个地方更加注意起来。

  有一次,我们趁没有大人们在旁边,又悄悄地溜到井沿边仔细往里瞧。井很深,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梁涛趴在井沿边朝着井里看了半天,站起来拍拍手说:“没有什么呀!我还以为这井里面有什么稀罕物呢,其实里面什么也没有。大人们⼲嘛都弄得那么神神秘秘的?”

  我和付红霞也是一头雾水,默默地摇‮头摇‬,都不清楚大人们为什么要我们刻意的远离那个地方。

  我们却时常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妇人总在街上转悠,还时常看见她自说自笑。她有时在街上走着走着,平白无故的嘴里猛然喊一声‘呔’,将路人吓一大跳。她看见人家受惊吓的样子,也只是傻傻的朝着人家笑一阵,然后继续往前走。走不多远,又平白无故的忽然大喊一声‘呔’!

  梁涛小时候非常淘气,总喜欢悄悄跟在她后面走。那个女人也自顾自得一边转悠着,一边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有时会忽然转⾝,对着梁涛猛的大喊一声‘呔!’。梁涛起先看见她回头就转⾝开溜,后来发现她并不会对别人有什么攻击行为,也就不再跑了,却总喜欢跟在她的后面走。

  但是被王看到了,马上大声对梁涛说:“你这小子太淘气,人家孩子可怜见得,你⼲嘛要跟在人家后面呢?你们别看她现在疯疯癫癫的,人家过去可是个很能⼲的孩子呢。”

  我们在街上见王怎么一囔囔,都笑着跑开了。回到家里,我向说起这事儿。也说:“那孩子可怜,你们以后别再取笑人家了!”

  我更加奇怪了:“我们没有笑她啊!”又很好奇的问:“王还说她以前很能⼲呢!是真的吗?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叹了一口气说:“哎!她的确是个非常懂事乖巧的姑娘!而且也长得很清秀、漂亮!”告诉我:那个疯女人是住在我们这条街的街尾江的女儿,小名叫翠儿。是个非常孝顺的姑娘,那时候家里姊妹多,翠儿又是家中的长女,因此从小就帮着家里做事。父⺟要忙着在外面挣钱养家,翠儿每天放学回来,放下书包就在灶里生火做饭给弟弟妹妹吃。那时候用水也不方便,都是自己用水桶到井里去挑水的。

  有一天早上,天还只有蒙蒙亮,翠儿像往常一样到井边去挑水。刚刚走到井的附近,就看见一只瘦骨嶙峋的怪手从井里伸出来。而且越伸越长,慢慢地、慢慢地,那只怪手向翠儿抓过来。翠儿吓得‘咣当’一声,挑着的水桶全掉在地上,自己也连滚带爬的往回逃。结果晕倒在路边,被街坊邻居看见,才将翠儿送回了家,翠儿也渐渐的苏醒过来。

  翠儿的父⺟吓了一大跳,赶紧问她是怎么回事。翠儿显然是受了惊吓,面⾊苍白,神情恍惚。只是一个劲儿的说井里伸出一只手来,要将她抓回去。到了晚上她又对她的妈妈说:“天黑了,我要回家去。”父⺟知道她受了惊吓,只是好言好语的将她哄着,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说。

  2

  谁知翠儿却因此一病不起,⾼烧不退,嘴里不断地说着胡话。翠儿的父⺟将她送进了医院,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病,给她开了一副退烧药。翠儿吃了药,休息了几天,烧就退了。翠儿的妈妈刚刚放下心来,却发现女儿病好之后,神情越来越不对了。

  翠儿整天无缘无故的常常发笑,独自一个人自说自话,还讲得很起劲儿。而且渐渐的开始疏远男人。最开始是不愿与街坊中的男性说话,大家起初也不以为意。加之那时候人们思想还比较保守,翠儿有意无意的躲着男人,在老一辈眼里看来,反而觉得她挺稳重的。

  但是到了后来,翠儿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及弟弟们也疏远起来,还总说他们是‘坏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忘恩负义的家伙!’

  翠儿的妈妈江四处求医问药,也没能将女儿的病治好。翠儿还时常站在街边骂人,老是重复的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有时看见男人从她⾝边走过,一面侧着⾝子作出躲避的样子,待人家走过去后,就在地上捡起小石子仍别人。街坊邻居们也逐渐的避开她,疏远她。她仍然若无其事的站在大街上自说自笑。

  我们听说,翠儿的妈妈江终于打听出,这条街上很久以前曾住着一位姑娘叫秀姑,长得非常漂亮,家庭环境也很好。后来这条街上来了一个做小生意的青年,他在这条街上卖烧饼。秀姑常常在他摊位上买烧饼,渐渐的与这个外地青年一见钟情,两个人偷偷的相好了。后来被家人发觉了,却遭到家人的強烈反对。秀姑的父亲认为这个青年只⾝漂泊在外,没有什么根基,不大可靠,坚决不同意他们来往!(不像现在外地工、农民工的地位都提⾼了,还能得到‮府政‬的帮助)

  秀姑却执意要和那个青年在一起。谁知那个男人最终还是抛弃她,并且人也下落不明。这个秀姑未婚先孕,为族里所不容,而且也认为自己无识人之明,更加‮愧羞‬难当。就在一天夜里投入那口井中死了。

  第二天,邻居到井里打水时才发现了秀姑,马上请人将她打捞上来。街坊邻居闻讯后都赶了过来,看见秀姑还像生前活着的时候一样,容颜未变,一点也不吓人。据说以后常有人看见秀姑在井边转悠。说:“当时的人们为了驱除晦气,还请了‮水风‬先生到井边来相看。‮水风‬先生说:“容颜未变的死人杀气最大。”就在那口井的周围作了一场法事,并且在那口井的周围放了四块青石板,说是为了镇琊气的,不让秀姑的怨气上升。”

  从此大家都不到那口井里取水用了,宁可舍近求远到别的井里打水。

  不知什么时候,那四块砖被人私自挪用了一块。琊气镇不住了,怨气就渐渐从井里弥漫出来,时运不济的人碰着了就倒霉。

  还说:翠儿说看见井里伸出怪手的当天傍晚,翠儿的妈妈就曾经亲自到井沿边去焚香祷告,祈求秀姑不要缠着自己的女儿,然而翠儿还是一天天的糊涂起来。

  我还记得小时候,也常看到翠儿迈着小碎步,将手作成兰花指,在街上游走。有时候会忽然跑到我们面前,半蹲着做一个‘万福’,还尖着嗓子说:“万福,万福,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我们几个小伙伴马上一哄而散的躲开去,翠儿也并不追赶,仍然自顾自的笑着说着在街上转悠。

  3

  我清楚的记得有一年冬季,天还只有蒙蒙亮,我早上起来去上学。走到那口井附近,远远地就看见有一个人站在那儿。我再仔细一看,又是翠儿。

  翠儿一个人站在井沿边,对着那口井有说有笑的,仿佛与一位朋友在领一般。还摆出各种‮势姿‬出来,一会儿像是在很认真的倾听,一会儿又仿佛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后来不经意的一抬头,翠儿看见了我站在路边看她,她马上转⾝跑开了。

  晚上放学后,我和梁涛一起回来。刚走进这条街,翠儿不知从哪里转出来,指着梁涛,仍然尖着声音说:“你这个负心汉!害得我好苦!”事出突然,倒将梁涛吓了一大跳。我们正不知所措,谁知翠儿又很快的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蹲了一个万福说:“公子勿惊,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把梁涛看的一愣一愣的,眼看着面前这位已与我们父⺟一般年纪的人还在这儿自称‘小女子’,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梁涛边往旁边躲,边说:“好了,好了,我还有事儿呢!”

  翠儿马上又走上前一步,问梁涛:“柳哥,你不认识秀姑了?”

  梁涛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儿,赶紧拉着我就跑。翠儿在后面边追边喊:“柳哥!柳哥!你别丢下我啊!柳哥!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别跑啊!”

  我们一口气跑回了我们家的小院,走进院门,我想到刚才的情形,不噤好笑起来。梁涛说:“你这丫头笑什么呀!”

  我也学着翠儿的样子说:“柳哥勿恼!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梁涛正想跟我说什么,却听见的声音说:“兰心莫太淘气了,翠儿命苦,别学人家的样子。”原来正站在门口等我呢!

  其实我当时年龄小,只是觉得翠儿的动作挺好玩儿的,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问:“,她明明是叫翠儿,怎么她又说自己是‘秀姑’呢?”

  叹了一口气说:“是秀姑的冤魂缠着她了,跟你们说话的是‘秀姑’,不是‘翠儿’。”

  我和梁涛都瞪大了眼睛听着,在当时还很难理解的话。梁涛悄悄对我说:“我也听我说翠儿是被井里的怪手抓了之后才成这个样子的,你说那井里真能伸出手来吗?”我想了想说:“我们都只是听说而已,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第二天,梁涛又将付红霞约了来,他对我们说:“咱们一起观察一下那口井里到底会不会伸出手来,好不好?”我和付红霞都感到挺好玩儿的,就点头同意了。

  我们三个人趁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慢慢的混到井的附近去玩儿。一连几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更没看见井里伸出手来,只是仍然常见翠儿在井的附近晃悠。

  有一次梁涛和付红霞起先约我一起到公园玩儿的,但那天天气不太好,是个阴天,他们就到我的院子里来玩儿。我们在院子里临近街边的地方系着一个秋千架,因为路边刚好有两根电线杆,就顺势将秋千系在上面了。他们常常跑到这儿来荡秋千。付红霞坐在秋千上玩着,我和梁涛在她的旁边推。付红霞笑着说:“梁涛,你别使那么大的劲儿好不好!”梁涛却故意将她推的⾼⾼的,付红霞吓得尖叫起来,梁涛仍然‘不怀好意’似的‮劲使‬的推着。

  我们玩儿了一会儿,付红霞渐渐的脸望着街边说:“等会儿,等会儿,你们让我下来,我告诉你们一件事儿!”

  梁涛笑道:“你少来诳我!能有什么事儿?”

  付红霞仍然望着街的一角,对我们说:“哎!我看见翠儿又往井那边去了,咱们看看去,哪儿到底有什么名堂!”我们听说,马上和付红霞一起,悄悄往井边走去。

  我们看见翠儿跑到井边轻轻的说:“姐姐,我又来了。”

  我和梁涛、付红霞満怀狐疑的互相看看‘她叫谁姐姐呢?’我们都躲在一户人家的墙边,偷偷的往井边瞧。只听翠儿又轻轻的说:“姐姐,你的手好凉啊!来,把这件外衣披上。”她说着,将自己的外衣搭在了井沿上。

  过了一会儿,翠儿猛的站起,用手指点着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白披了这张人皮。”

  “哎!”梁涛站在我们旁边问:“她在骂谁呢?她好像对着空气在说话。”

  我说:“我感觉不是翠儿在说话,是秀姑在说话。”

  付红霞推推我说:“你这个兰心,总说的这样神神秘秘的,你不会是又看见什么了吧?”

  我回答说:“刚才是翠儿跑到井边来的,但是现在站在井边的是秀姑。”

  付红霞在我⾝边小声说:“兰心,你别吓我好不好?我明明看见翠儿站在井边在闹嘛!”

  我趴在墙边又仔细看了一会,回头对他们说:“我的确觉得站在井边闹得不是翠儿,是秀姑。”

  梁涛从我的⾝后挤过来,站到了我的前面,贴着墙角站着向井边望去。回头对我说:“没什么可看的,现在翠儿也走了,我们回去吧!”

  我又挤上前看,转⾝喊他们说:“哎!你们看,那井边站的是谁啊?”

  梁涛本来已开始往回走了,听到我的话又回转⾝来,站在我⾝后朝井那边望去:“井边有谁啊?翠儿已走了,没人了。”

  此时已临近傍晚,暮⾊渐浓了,我明明看见井边还站着一个女子:“哎!你们看,那个女子不是穿着我们这样的‮服衣‬呢!打扮也和我们完全不同,我看见她从井里出来的。她是不是秀姑啊?、、、、、、”

  梁涛不等我说完,和付红霞一起拼命拉着我往回走。我问:“你们⼲什么啊?⼲嘛这么急急忙忙的?我真看见秀姑从井里冒出来了!”

  付红霞说:“兰心,我知道你能看得到一些古怪的现象,但是我们都不愿意你去看。”

  梁涛也说:“走吧!走吧!你这人太了,这些事儿看多了也没什么好处,你还是最好避开一点吧!以后这个地方我们也少来为好!”

  后记

  我们仍然经常看到翠儿在街上转悠,仍然说些在一般人眼里看来,非常奇奇怪怪的话。但我却知道,那不是翠儿在说,那是秀姑借着翠儿的口在说,她要将自己的全部辛酸和委屈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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