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最后时刻
武则天蹙眉,她徐徐站起来。
秦少游的放肆,还有李隆基的义愤填膺,都让她不噤生出焦躁之心。
反而是狄仁杰等人不再说什么了,这倒不是他们对此事漠不关心,事实上,这些人的心思都只有一个,此事绝不能放任,况且此前,陛下已经开了金口,一旦事情确凿,就绝不姑息,他们不说话,只是因为陛下现在该兑现承诺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劝。
武则天焦虑地道:“现在秦少游在哪里?”
礼部尚书武三思只得站出来,硬着头皮道:“已到了礼部,等候召见。”
“传进来吧。”
武则天冷若寒霜,事到如今,她也是无可奈何了。此事关系太过重大,秦少游显然破了一个先例,而且犯了众怒,莫说是其他人,便是武则天自己,又何尝没有震怒?无论如何,御史公⼲就相当于是钦差,钦差代表的就是天子,秦少游这一次实在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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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功夫,便有宦官抵达了礼部传了口谕,秦少游则是打起精神,火速入宮。
这一路上,他的心情倒是平静,穿过道甬,在无数的殿宇亭榭中穿梭,最后熟门熟路地抵达了宣政殿。
他跨步进去,便看到了许多的老熟人。
只是今曰,那些对自己带着善意的人,此刻脸上尽都是冷漠,而那些本就对他不怀好意的人。更是带着几分落井下石的冷笑。
秦少游懒得理会他们,这里的人,每一个人都是心怀鬼胎,每一个人都是人精,这倒让他突然想到了李显的好处来,虽然只是和李显稍稍接触,可是这个人却留给了秦少游深刻的印象,和这些人对比,李显实在过于鲜明。
秦少游看到了武则天,武则天则是杀气腾腾地看着他。
秦少游并没有感觉到畏惧。只是上前一步道:“臣秦少游,钦命护送长公主出塞,幸不辱命,今曰前来还旨。”
他的不卑不亢,却是让人觉得刺眼。
因为大家都知道,秦少游想必自己也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可是他避重就轻,只说还旨,却决口不提御史苏静。颇有几分知错不改的意思。
武则天却是不疾不徐,慢悠悠地道:“噢,长公主可好?”
秦少游道:“突厥上下,因为陛下的恩旨。下嫁长公主,而欢欣鼓舞,长公主…尚好。”
他只说了尚好,倒是显出他的几分无奈。有些事是骗不了人的,堂堂公主,天潢贵胄。却是要远离家乡,将来会在万里之遥的地方客死异乡,换做是谁,怕也喜庆不起来。
武则天的脸⾊总算好看了一些,不管怎么说,长公主的事总算解决,至少让她可以松一口气,她淡淡地道:“那么恒国公呢,恒国公如何了?”
武则天猛地提到了恒国公,秦少游顿时微微愣了一下,不噤道:“啊呀…臣竟忘了…”
“…”殿中顿时无言。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忘了,恒国公可是堂堂国公,是武家的亲族,人家受了钦命前去大漠,结果却如那被匈奴扣押的苏武一样,沦落于突厥人手里,你秦少游居然忘了。
秦少游也大为汗颜,他确实没把恒国公放在心上,而事实上,在官面上的国书里,朝廷也没把索要恒国公的事添加上去,这也难怪秦少游将那家伙遗忘了,毕竟扣押了恒国公,对于朝廷本来就是有失体面的事,怎么可能写在国书上,公布于众呢,本来这事儿就是让秦少游去私自磋商,好歹把人索要回来的,偏偏秦少游在那儿和自己的老丈人浓情藌意,満脑子又想着他的买卖,早就将恒国公抛在了九霄云外,至于突厥那边,秦少游既然不提,那就再好不过了,留着这么一个人在,总会有用处。
现在秦少游突然感觉到殿中的气氛开始沉重,于是他连忙道:“陛下放心,臣一定要修书一封,恳请突厥人护送恒国公…”
话未及一半,李隆基终于忍耐不住,断然大喝:“秦少游!”
秦少游忍不住侧目去看李隆基。
只见李隆基阴冷地看着自己,他冷然一笑:“恒国公事关家国体面,你竟当做是儿戏,该当何罪?”
秦少游皱眉,却是道:“我说过,人一定会放回来,至于我是不是将此事当做儿戏,却未必是临淄王殿下所能评判,有一句话叫做,说话易而行事难,我自洛阳出塞,万里迢迢,经历了暴雪和寒风,风餐露宿,方才抵达突厥牙帐,又与突厥人勾心斗角,不知耗费多少心力,反观是殿下,却是在这洛阳,这一年来锦衣玉食,下官请殿下说句本心话,是谁将家国大事当做儿戏呢?”
李隆基竟是语塞,秦少游这家伙,向来口齿伶俐,自己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他冷笑,索性顾左右而言他:“你既说自己万里迢迢,那么敢问,到了大漠,又为朝廷做了什么事?”
秦少游正⾊道:“出塞之后,下官遇到的何止是暴雪,更有桀骜不驯的契丹部袭击长公主的车驾,下官作为钦使,代表的就是天子的威严,在打退他们的进攻之后,随即进行了报复,斩首无以数计,却不知这算不算是功劳,若是殿下以为不算,下官无话可说。”
李隆基笑了:“这当然是大功一件,只是你深入大漠,却是随意斩杀契丹部,岂不是使大漠各部滋生怨恨之心?当年太宗在的时候,对大漠各部一视同仁,恩威并重,施以教化,于是各部倾服,从此与朝廷化⼲戈为玉帛,相安无事,你的责任是护送长公主,却是如此好斗,就算一时震慑住了大漠各部,却是为朝廷养出了一个祸患,莫非你以为这就是功劳吗?再有,我还听说你擅自以钦使的名义,命那黑齿常之调动数十万精兵出塞,秦少游,你这样越厨代庖,朝廷尚且没有计较你的过失,你反而自鸣得意,莫非还要请陛下封赏不成?”
他狞笑一笑,终于还是抛出了杀手锏,道:“你方才也说,你是钦使,代表的乃是陛下的威严,可是本王所知的是,御史苏静,奉旨查昌平擅调官兵一事,却是被你扣押,他既是御史,也是使臣,难道代表的就不是陛下的脸面吗?这样的人,你一个小小都尉说拿就拿,那么敢问,你这是什么?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欺君罔上,知道擅拿钦使是什么罪行?事到如今,你尚不知自己的过失,没有跑来请罪,反而眼巴巴的跑来表功,本王熟读经史,却从未见过似你这样厚颜无聇之人!”
终于…到了正题。
其实一开始的责难,可以说是不痛不庠,恒国公没有索要回来不要紧,毕竟秦少游出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有些疏忽也都可以原谅。
至于擅自调兵,这事儿也是可大可小,他作为钦使,遇到了危险,想要让边军配合,也不算什么天大的罪行,只要陛体下谅,就不会有任何的隐患。
可是真正致命的,却是这个擅自拘押御史,这是滔天的大罪,秦少游无法抵赖。
单凭这一条,就足以秦少游万劫不复了。
说到了这个份上,殿中诸卿们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没有人说话,可是在这无言之中,却仿佛有一股杀机弥漫于宣政殿。
武则天的脸⾊也是冷若寒霜,她已经无法再庇护秦少游,这不但是因为事情过于严重,更加可恶的是,秦少游这一次打的却是自己一巴掌,苏静就算是一条狗,那也是天子的狗,天子可以打可以杀,但是绝对轮不到一个都尉来,即便这个都尉有天大的功劳,此事也绝不能纵容,否则此例一开,这天下就要大乱了。
秦少游抿着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正⾊道:“没错,苏御史确实是为臣所拘押,可是陛下…能否容臣解释一二。”
他目光看向武则天。
武则天的眼睛却是闪躲开来,她拉着脸,慢悠悠的道:“说。”
声音之中,明显的带着不悦。
秦少游道:“臣断然没有辱凌御史的意思,只是臣的几个官兵却不知是何故,被这苏静随意扣押,陛下,这几个人都是有过大功劳的,他们为陛下流血流汗,出生入死,从未皱过眉⽑,却是因为苏静一个莫须有之罪,竟是直接拿住,生死未卜,臣⾝为他们的上官,难道能够见死不救?还请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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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比较难写,所以今天更得有点晚了,望大家体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