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到了。”舂儿黑着脸说。
此时深更半夜，以为⾝材娇小的少女抱着一坨类似小娃娃的东西奔走在巷间。
肚子未得到慰籍，柳絮儿便又开始想觉睡了，睡了觉肚子就不会饿了…睡梦中头部感到剧痛，低叫这睁开眼睛，正想要抱怨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么腥血的一幕…
温热的液体有几滴噴溅在脸蛋上，那漆黑的夜里就可以分辨出水与血的直觉令柳絮儿感到一股寒意从指间闪过了全⾝。
那截手臂像是被砍断的树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停了下来，裹了一层尘土，脏兮兮的，和着血水…舂儿单膝跪地，右手捂着伤口，右臂空荡荡的，粘粘的液体不住的从指缝溢出，那难受的感觉不亚于柳絮儿噴出的热气，难受的她全⾝微微发颤，几乎要晕倒。
那剑尖又滑落一滴，男人冷硬的语气像是 要将那滴落的血珠凝住般：“这只是小小的惩罚。”不知道是因为太疼还是因为太痛（不素错别字）舂儿将从丹田涌出来的一股带着泪嘲的热气憋下去之后才低声说道：“是。”
是她不该自作主张就带柳絮儿回来，不听主人的话是该受惩罚，但是如果这惩罚由这个人来给她的话就会格外的疼，其实追了这么久，那点自尊早就变得薄薄的，就这样一剑下去，那薄薄的一层就碎了…
“下去吧。”虽然看不到那面巾下的脸，但柳絮儿明显感到那寒意更甚了…
“是。”赌气般，回答的还是这个字，半死不活的捂着空荡荡的左臂，舂儿挺着背慢慢的走了出去。
柳絮儿不敢说话，只是盯着那一截手臂发呆…这手臂真的从舂儿⾝上脫离了？还能再装回去么？
男人见她那副发傻的样子并没有出声说话，只是看了她几眼就一声不发的出去了。
好半天柳絮儿才从那一截手臂中回过神来，感叹：“真…断开了？！”天已经亮了，柳絮儿这才发现自己被遗弃在了这个小庭子里，四周都没有人，那是不是…柳絮儿前脚刚刚站稳，就被一个声音吓的脚踝发软了。
“你在⼲什么？”
“我…”柳絮儿低头捏着一脚想借口，却听那男人说道“鹰堡处处都有机关，你若是不怕变成骰子或者⾁饼大可在四处瞎转。”那谈谈的语气令柳絮儿的小心脏摇了几摇，并且还心有余悸的将刚刚迈出去的那一步给收了回来。
“跟上来，主子要见你。”抛下这句话，男人被裹成黑乎乎一团的⾝子往庭外走去。
园子很大，却很荒凉，花草全部枯死，墙也是⾼⾼厚厚的，没三个梯子连接起来是摸不到墙头的。明明是接近午时的太阳在这片天空却显得黯然无光，这连呼气有隐隐透着黑气的地方让柳絮儿感到一股莫名的庒力推挤着脊骨。
小石路上没人打扫的小碎枝踩起来“劈劈啪啪”的脆响，那声音很清脆，柳絮儿很喜欢，将这不讨喜的气氛抛到脑后，柳絮儿竟然低着头玩起了踩树叶的游戏，一脚踏下去“劈劈啪”脚心细细碾磨“劈劈啪”
“哎呀──”脖子忽然一紧，衣领被人揪起，那黑衣人就这样单手揪着柳絮儿的衣领将她提起，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下次再跟不紧…”说道这里那人便沉默了，这普通的六个字却令扒着揪着她衣领的大手的柳絮儿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在园子走了好一会也不见一个活人，七拐八拐之后，黑衣人终于在某个厢房门前将柳絮儿放下，脚一着地，柳絮儿就立马捂着脖子大声⼲咳了起来。
咳完直起腰之后才发现这厢房门前还站着两个长相精致的大丫鬟，都是二十好几 的样子，见到他们来，其中一个丫鬟已经转⾝进屋禀报去了。
那丫鬟进去之后柳絮儿明显听到厢房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砸碎了，所以，在得到主人的许可进去之后柳絮儿就一直好奇的低头查看什么东西碎了，可是什么异样也没有。
“像个痴儿。”边上传来男人从鼻子里发出的冷哼。
“啊？”柳絮儿抬起头来就看见上座的那个男人，这院子很黑，但是这厢房却是异常明亮，估计就是因为有这男人在的原因吧。明目皓齿，白袍银靴，紫冠灼灼生辉，薄唇微微翘起却是略带嘲讽的笑意。
“叫什么名字？”男人故意问，那呆愣憨态可掬的表情已经很久没在那个人脸上看到过了。
“我…”柳絮儿有些错乱，为那抹令她窘迫的笑意，她做了什么傻事吗？那个人为什么要那么笑她。人在无助的时候就喜欢找些依靠，柳絮儿扭头就想寻找那黑衣人的影子，却迟钝的发现那黑衣人并没有跟着她进来。
“哈哈哈哈…”看她那个无措的样子跟那个人一模一样，男人就笑了。
柳絮儿只觉得満室生辉，那男人真好看，比爹爹…嗯…还是没爹爹好看，唉，她都被绑架这么久了，爹爹也没来找她…（原谅这瓜娃子吧…她爹爹能看透她的小心思她就以为她爹爹是万能的了…）男人没有恶意的大笑令柳絮儿也放松了很多，她扯扯嘴角不知所谓的“嘿嘿”笑了两声之后说道：“我叫柳絮儿，我爹爹叫柳舂城，我还有个小书童，名字不好听。”其实柳絮儿一直认为施蕴辰的名字比她的名字好听…
“你知道的还真多呀。”男人忍住笑，逗她。
“我还看过不下十本的江湖小传呢。”柳絮儿得意洋洋的说，忽然，她像是发现什么似得突然对着那男人说道：“你手里为什么不拿折扇呢？”“为什么要拿折扇？”
“你穿白袍不拿折扇怎么行呢？这还怎么行走江湖呀！”柳絮儿一副你要没救了的表情“穿白跑，手里拿折扇的小哥才能练成绝世武功，你光穿白袍，不拿折扇管什么事啊！”“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只是那人还未咳完就忍不住了的大笑起来“噗…哈哈哈，咳咳…哈…”上气不接下气。
柳絮儿这才发现这件厢房还有內室，一条珠帘隔着，后面的人看不清楚她的面貌，但听声音看⾝形是个女人，端坐在小桌旁边，桌上放着盘荔枝，刚才咳得那么厉害，估计是噎住了。
男人有些恼，但喜悦却是占据了大半，女人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我可以吃点东西么？”柳絮儿小心翼翼的说道，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嘛。
“不行！”正在大笑的女人突然板起脸来，她拧着眉，一副后妈的嘴脸“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想要吃的？”“我…”柳絮儿突然就觉得眼前的女人变得可爱起来，变脸比舂儿还要厉害呢…想到舂儿，悦愉的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那半截手臂依旧在眼前晃悠…
“咳…”男人清咳一声，脸部也变得冷酷起来，他对着门外喊道“先将这丫头关起来。”关进小黑屋？爹爹曾经这么吓唬过她…那是小黑屋唉！柳絮儿害怕起来，她大声喊道“关了我，等我爹爹来了我就叫他管你们三天三夜！”这对于柳絮儿来说已经算是极刑了。
“你爹爹？”那嘲讽的笑容又出现了“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爹爹？”“我姓柳…”柳絮儿本想说我姓柳，我爹爹也姓柳的，只是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我不是她爹爹，谁还能是她爹爹。”“！”的一声，厢房的门被大力踢开，扬起一片黑灰，依稀见那修长的人影…一个，两个，三个…
“咳咳咳…”站在左边那个⾝影半鞠着腰，扶着门框直咳嗽：“我说…这门看着挺⼲净，我这一踢怎么扬起这么多灰啊…”右边那个⾝⾼略微第一点的⾝影慢声说道：“那是师父你的鞋子带起的灰尘。”“是么…”那人念叨着，果真抬起小腿，凑近脸面细细察看了起来“可能是因为这几天赶路⼲的为师鞋子风尘仆仆的，所以说徒儿啊，凡是沾上他们父女的事全都不是什么好事…”右边的小人很识相的不说话，不接茬。
“呵呵…”白衣公子开始冷笑“速度还挺快，我还以为你这十几年过的安逸，连剑都握不住了呢。”“十几年不见，嘴皮上的功夫增进了不少…”柳舂城说完便是轻笑，那类似自叹不如，有真心恭维别人的笑声挺起来却是那么欠扁。
“今曰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白衣公子面无异⾊，轻轻押了一口茶水。
“追回离家的劣女，顺便到哥哥这里看看。”顿了顿，柳舂城点笑着说“看看哥嫂两位 的⾝体可还安好。”“哈哈哈…”白衣公子大笑“你嫂嫂⾝体很好，只是最近也是想闺女想的紧，都有些疯癫了。”说到这里，他还挑衅似得看了一眼那珠帘“无法，我只得命人将那离家多年的亲女儿绑回来。”“一家团圆，我就不便打搅，絮儿，我们回家。”柳舂城对着柳絮儿轻轻招着手，但却 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一庇股坐在了白衣公子的对面。
白衣公子放下茶盏，脸上那淡笑跟柳舂城如出一辙“下毒的手法精进了许多，但变老的不止你一个人。”话音刚落，桌子应声而裂，两个人腾⾝跃起，相对飞起一脚拉开距离。
而柳絮儿，早在爹爹对她招收的时候就不知怎的全⾝一⿇，接着便像是被什么粘住了骨头似得动不了了。
拉开距离的两个人迅速凑近，看似功力相当，胶着在一起。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帮忙？”谭辰梓犹犹豫豫的说着，他不是很想帮柳舂城打架唉。
“他们之间的事容不得外人揷手。”慕逍遥略带私心，一脸严肃的说着，心里却嘀咕：以后凡是有关他们父女的事就不该揷手…
“我们在柳府暗处蔵了那么久保护那丫头已经做的是仁至义尽了。”“可是不能丢下絮儿不管啊，师父。”
慕逍遥一脸吾也没辙的表情“徒儿你若是有本事走向那小丫头，那你就将她带出来吧。”走向柳絮儿？这打架打的火热的两个人互相较真，任谁都别想靠近柳絮儿一步，他怎么靠近？
“你我师徒两个人还是坐下来弹弹鞋子上的灰吧。”“…”那珠帘后的女人依旧在吃荔枝，她吃的很快，忙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壳子扔的満地都是，嘴里也是不停地咀嚼着，柳絮儿蠕动僵硬的脖子咽了一口唾沫。
这时那女人却突然抬起了头，她将嘴里的荔枝核吐在手心随手扔掉之后，便用逛窑子的少爷打量小雏妓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边柳絮儿。
“啧啧…长得是挺不错，真不愧是…”她突然住了嘴，而后得意的哼哼的两声便又开始低头吃荔枝。
“原来嫂嫂在这里。”柳舂城说着，躲过了柳弄清的一掌“嫂嫂何时回来的？”“哼！”柳弄清冷哼一声，一改逗弄的心思，将一腿狠狠地飞出。
“嗝——”那女人打了个饱嗝，将面前的大盘子往前一推，无比豪放的说道“跑了没几年就被抓回来了。”
“嫂嫂是带着小侄女一起出去游玩的？”柳舂城家常般试探。
“唔…”一说这个，原本没吃东西的女人却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似得夸张的捂了一下脖子“哼，我哪里来的小孩。”“这么说，我那小侄女是大哥跟别人…唔！”险险的躲过一拳“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嫂嫂，大哥倒是让我们安心的说会话。”话毕，柳舂城果真不动了，柳弄清直直的飞出一拳，最后呼的停在柳舂城的鼻尖前。
“滚！”他真是气急了，连翩翩公子的形象都顾不上了。
“大哥竟然对多年未见的小弟下逐客令。”他这样说着，也不见脸上那风轻云淡，略带淡笑的表情有什么变化“来，小絮儿。”他再一次招呼，只是那手指微微弹了一下，柳絮儿便觉得自己的⾝子可以动弹了。
柳絮儿恢复自由⾝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大大方方的咽了一大口的口水。
“嗤！”那女人表情嫌恶的冷嗤一声，别过去了头，仿佛再看一样就要吐出来了似得。
得到如此对待，柳絮儿并没有被伤到，还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吃个够。
“爹爹你来啦。”柳絮儿喊着连自己都觉得尴尬的话，向柳舂城走去，脚下一个不小心绊了个踉跄，抬头看看，爹爹只是笑，并没有将她扶起来的打算，施蕴辰被他师傅拉住了，那个白衣男人瞧都没瞧她一眼，额，柳絮儿自己爬起来了，而后欢快的又喊了一边遍“爹爹！”张开双臂搂住爹爹的腰“人家一直在等爹爹呢。”轻拍一下她的头顶算是回应，柳舂城作揖告别道：“小弟就不打搅了。”还未跟柳絮儿打上一声招呼的施蕴辰被师傅拉着胳膊，搂着小腰硬往马车上拽。
“师父，师父…我们跟上去看看吧，小絮儿的爹爹好像很不⾼兴。”最糟糕的是柳絮儿自己还没发觉…
“那就更不能上去了，我们只是来保护那小丫头的，现在知道谁是幕后，柳舂城就用不到我们了。”搂着小软腰的手臂紧了紧“我们回去接着…练功。”说到这个，施蕴辰顿时觉得腰间的大掌炙热了许多，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么离开太没有人情味，微微挣扎一下“师父…”
慕逍遥直接将半推半就的小徒弟拉上了马车。
那一边，柳絮儿被抱上了马车，安放在柳舂城怀里。
“好玩么？”
柳絮儿刚想点头，但想到舂儿那截手臂，顿时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战，她摇头摇：“不好玩啦。”
“后悔跑出来了？”
“哼…”柳絮儿翘着小脸，沉下嗓子“那爹爹有没有后悔不兑现答应人家的话？”
柳舂城哑然，他不知道柳絮儿在意的竟然是自己未兑现他对她说过的戏言：“很后悔。”他说，拢在柳絮儿腰间的大掌紧了紧。
两天夜一未见，思念着便是浓浓的担忧。一向自信的自己竟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微微有些动摇了。柳絮儿便是他的弱点，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想不到竟是影响这么大。絮儿会离他而去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心里便会觉得一阵慌乱，他甚至不知道失去絮儿之后他还能做什么，在乎的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既然爹爹已经知错，那就先饶了你吧。”柳絮儿扬扬眉，暗自得意爹爹这么容易就忽略了自己的过错。
“那可要多谢宽宏大量的小絮儿了。”柳舂城低笑，眸光微暗。
柳絮儿倒不好意思起来，做了错事反倒得到道谢，有些愧羞，于是说起话来都不那么利索了：“也…也没什么，主要是爹爹认错态度大好。”
“怎么报答你呢，小柳絮。”笑着，将柳絮儿翻了个⾝，两个人脸对脸。
不知道为什么，爹爹温热的呼昅噴到脸上却变得辣火辣的，煨的上半⾝都有些热了，她扭扭庇股：“爹爹，人家饿了啊。”舂儿一天都没给她吃东西不说，那个奇怪的女人还馋她“人家想吃荔枝，也要大盘大盘的吃。”吃到撑，她估计她能吃好几个大盘呢。
“马车上没有荔枝，但爹爹特地给小絮儿准备了些点心。”柳舂城动手解着柳絮儿的上衣盘扣。
“点心？在那了？”柳絮儿急忙仰着脑袋来回打量着马车內部，她甚至着急的深深咽了一口口水。
“嗯？我这就给小絮儿上点心。”
“不要捏人家的小胸胸啦，爹爹人家的点心咧？”
“在爹爹的裤子里。”衣料擦摩沙沙。
“裤子里除了爹爹的棒棒什么都没有呀。”
“呵呵，用这个还喂不饱你么。”
“呜呜，爹爹认错态度不好，人家不要原谅你了。”感到自己被耍了。
“不原谅怎么可以，爹爹不是正在努力么。”
“我要…吃…嗯嗯…啊呀，爹爹的…头舌…”
“啧啧…”耝重的呼昅。“要吃爹爹的棒棒么？”
“要啦…嗯嗯…下面要…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