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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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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然的走下车,茫然的向发屋走去。

  正午的阳光不再火热,却仍旧刺眼。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

  窗子底下怎么蹲个人?

  眨眼之际,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脸…

  …“你看,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嘴…”男孩细心的指点着…

  一张脸,那夜他们围观的是一张脸…

  下了一场雨,发屋的窗子下面居然被出了这样的图案,不由让人暗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渐渐走近,脸又不见了,眼前的只是几道深深浅浅的曲线。

  …“别人都看到了,就你看不到!”男孩没耐心了…

  怪不得当时自己没有看到,原来是距离太近的缘故。

  她慢慢地向那水印伸出手去…

  墙壁有些阴冷。似乎在冒着丝丝地冷气。那冷气仿佛绕成一条苍白地手臂向着她地手伸过来…

  “真是神奇。居然有这么一个东西。当时都有人想把它当神拜了…”

  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

  江若蓝地手和那只苍白地手都顿了一下。臆想中地后者顷刻化为散碎地雾滴消失了。

  江若蓝刚将目光转向这个人。又一个嘶哑地声音颤巍巍地在耳边响起:“不干净。有不干净地东西…江若蓝立刻看向身边地人…

  一个老太太,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几条印记。

  远处正有一个男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妈----”

  江若蓝记起了,她就是在发屋开业那天盯着屋子拐角,不停的重复强调自己看见了“那东西”的老太太。

  现在想来,她看到的就是周童伟了。这么说…她真地看到了…

  男人赶紧把老太太搀走了,老太太嘴里还嘟囔着“不干净”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江若蓝突然“哎”的唤了一声。

  她想知道老太太这次又看到了什么。

  只是来往地车辆淹盖了她微弱的呼叫。

  她呆呆的看了一会那已经消失了的身影。又将目光放到窗子底下的水痕上。

  窗子上映出自己一身素白的身影,这情景蓦地让她想起了多前的一幕…

  衣袂飘飘地白衣女孩离开了发屋,可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盯着窗子。不,确切的说是盯着窗子的下面…

  难道她早就看见了?

  “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手机在口袋里又蹦又唱,不过只唱了两句就停止了。

  这些天总是这样。

  她掏出手机。

  果真还是那个号码。

  似乎不像是诈骗了,否则怎么会用同一个号码?贼是不会这么笨的。那他想做什么?扰?谁这么无聊?

  “吱嘎----”

  “嘀----”

  “啊----”

  “咣----”

  一串让人应接不暇的声响过后,江若蓝转过身子,正见一个卡车司机从驾驶室气急败坏跳出来。看着撞凹的车头,更是败坏气急。他一把拉开车灯碎裂的出租车门,把里面的司机拎了出来。

  顷刻间,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蚂蚁似的围上去,阻断了江若蓝地视线。

  十字路口顿时热闹起来。

  “这个世界疯了。”

  江若蓝暗想,掏出钥匙迈上台阶。

  “嘶啦,嘶啦…”

  江若蓝将挡在窗子上的海报扯了下来,屋子顿时光亮不少,外面的热闹情景顷刻间一览无余,她突然感到与人间隔开地一堵墙被自己打开了。

  看着团成一团正在地上呻着缓慢舒展身子的海报。再看看屋里的一切,包括那个拐角,竟然不觉得害怕了。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意外让人的承受力增强了吧。

  看了会街口愈发热烈的争执,出租车司机的下半截脸血红片,不大像刚刚地受气包。倒像个敢死队员。卡车司机也好不到哪去,头发得如同被搅拌机搅过,恰似一个巡海的夜叉。

  很快,敢死队员和巡海夜叉怪叫着再次扭打到一起。引起叫好声、加油声响成一片。

  江若蓝无心再看下去,她转过身对着镜子,习惯的整理了下头发。

  镜中人有些苍白,嘴几乎和脸是一样的颜色,于是眼睛被衬得愈发的黑,不过却是无神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她摸了摸消瘦的脸颊,手在隆起的颧骨处摸索了一会,这个简单的动作一时间竟让她仿佛回到了母亲地葬礼上…

  一切都像是做梦,她梦游般来到那张前。

  雪白地单上安静的躺着一个女人。她愣着看了一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

  有人告诉她,那是她地母亲。

  她愣愣的看着那个人:“妈妈不是在天台浇花吗?”

  直到走近。直到手指触摸到那女人脸上微凸的颧骨,那里有颗小痣。

  “妈,是你吗?”

  江若蓝的声音在并不空的房子里转了一圈消失了。

  上的女人并没有在这声呼唤下睁开眼睛,她仍旧躺着,安然的躺着。

  “你不是说要给妈妈化妆送她最后一程吗?”一个声音提醒着。

  “哦。”

  她机械的点头,依稀记得好像说过这样的话。

  “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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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台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一滴水从倾斜的水壶口滴到了地面…

  “妈…”

  “当…咕噜噜…”

  水壶突然掉在地上…

  纪茹萍的手…

  她抖着手轻轻的碰了下母亲…

  纪茹萍…如一截僵硬的木头…直直地…向后倒去…

  她哆嗦了一下。

  夜的黑幕顿时撤去,突现在眼前的只有白。

  纪茹萍安然地躺在上,像是睡着了,神态安详。

  “嗯,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她不清楚人是不是都出去了,只是机械的拿起旁边的化妆品。细心的擦上去。

  “嗡…”

  吹风机的噪音将房子充,将化妆品的香气热热的播撒到屋子地每一个角落。

  声响停止,在场的人惊讶的发现上的纪茹萍精神焕发。除了双目微闭,竟比他们的气还好。

  换上母亲生前最爱的白色真丝旗袍,配上苏披肩,还有她和爸爸结婚时穿的高跟鞋。

  这双鞋据说只是结婚那天穿过一次,是爸爸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她买的礼物,她经常看到母亲将珍藏在柜子里的鞋子取出来,穿在脚上。美滋滋地站在镜前。不过只一会,又小心翼翼的下来,爱惜的放在盒子里。

  那夜母亲倒下之后,江若蓝惊惶地打开灯,第一眼便看到这双鞋摆在沙发前…

  结束了,江若蓝站在边,全身上下都散着冰凉,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母亲…连一头发都要看上半天…

  殡仪馆的员工进来了,看到躺在上的纪茹萍,都大吃一惊。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死去了三天的女人。

  去了…去了…

  在那口炉子里突然腾起的火焰和隙里冒出地黑烟,一切都去了…

  江若蓝痛苦的闭上眼睛,她想记起更多。却偏偏失忆了,再睁开眼睛时,只看到镜中的自己。

  无力的转头看向窗外。

  十字路口恢复了宽敞,那群人不知何时散去的,连那两个打斗烈的司机都不见了。

  一眼万年…

  她不知为何想到这个词。

  一眼万年…时间看似是停滞的,每天都像是前一天的复制品。却不想突然降临个意外,于是一切都变了轨迹。

  改变,往往源于意外…

  就在半个多月前,自己还是父母掌心的宝贝,还可以任着子胡来,可是现在…好像屋子地四壁突然撤去,一切都稀里哗啦地倒下来,自己就像站在亭子里,看着突然呈现在身边的世界。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只是那保护自己地屏障再也不存在了。她感到风正从四面袭来…

  “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手机再次炸响。

  她没有动。因为她知道不过十秒它自然会安静。

  果真,安静了。

  她掏出手机,仍旧是那个号码。

  她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样执着,如果是以前,她会立刻打过去质问一番,可是现在,她没有心情。她估计那个人也不想和她对话,否则为什么不坚持到她接通电话?或许只是觉得好玩吧,在某个瞬间得到了她的号码,于是无聊的时候便拨过来,享受一种类似偷窥的刺

  阳光鞋斜斜的照在脸上,镜中的人看起来有些失真。

  不知不觉竟站了这样久。

  她动了动身子,只觉腿脚发麻。

  她看了看窗外,车和人又多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疲惫和急切,挂着对家的惦念与向往。

  家…

  江若蓝环顾了小小的发屋,又简单想了想那幢小楼,不知道那些亲戚们这会又在讨论什么。

  此刻她竟有点想念周童伟,现在,他似乎是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了。

  她看了一眼屋顶的那个拐角,拎起皮箱向里间走去。

  凉气又漫上来了…

  傍晚的时候,牛面店的老板娘过来了。

  一进门就大着嗓门嚷嚷:“哎呦,这几天你去哪了?每次来都关着门,害得我疑神疑鬼的险些报警…”

  “我家里有点事…”江若蓝笑得很勉强。

  “噫,你脸色不大好呢。”老板娘细心的打量着她。

  江若蓝赶紧别过头:“嗯,有点没睡好。今天要做什么发型?”

  不知道这老板娘是善解人意还是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她很快坐到椅子上:“幸亏你今天回来了。我明天要参加个婚礼,怎么喜庆怎么…”

  她很快打开话匣子:“你说我们同学…唉,对了,你猜我多大岁数?”

  江若蓝哪有心情,简单的瞟了眼她皱纹里埋着油烟的脸,尽量往年轻了说:“35?”

  “哈哈,”老板娘得意了:“我都43啦,其实我也没怎么保养,就是长得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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