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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三朝酒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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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找郑行长PK,基本上就没我什么事了。出头露面的事情,得五伯这个厂长去做。设或郑行长得知要‮款贷‬二十万的人居然是我这个小庇孩,不当场抓狂,算他本事。

  放暑假了,照上辈子的记忆,我们姐弟四个是该回柳家山陪伴外公外婆的,但如今情形又自不同,大姐明年考大学,暑假期间,断然不可放松,江友信还是坚持每天来给她补课。他们之间是否有发生感情纠葛暂时还看不出来,不过大姐的成绩是明显进步了。上辈子大姐未能考上大学,因为没有江友信这个家庭教师出现。但这辈子情况起了变化,江友信提前介⼊,说不定大姐明年真能考上大学。老爸老妈要上班,江友信也是下班之后才来补课,⽩天就是三个姐姐在家。大姐认真学习,二姐三姐认真看小说和连环画。眼下家里各类连环画堆得像座小山,光是《西游记》便有四五个不同的版本。姐姐们对我购买这么多连环画甚是不解。我笑着说,以后送给她们做嫁妆的。等姐姐们笑过之后,我又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们,千万要小心爱护,不可随意丢弃毁坏。

  这些连环画,现今不过块把钱的价格,后世会涨到几千元一套。若果所有连环画都能完整保持下来,一二十年后将是一笔可观的财富。至于我自己房间里收集的近百枚各式古钱币,那更是价值不菲。

  明年,一九八零年,猴票公开发行,没说的,最少买它两千块钱的收着。十年之后,那便是两千万。就算以后老爸官运不佳,在县处级位置上徘徊不前,就算我财运不佳,赚不到多少米米,有了这些积蓄,也够我小⽇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了。

  不要将所有的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句浅显易懂的理财格言,我还是记得很牢靠的。一个人有了四十岁的人生阅历,总知道给自己留条退路。

  姐姐们在家里,至于我,毫无疑问,没事就腻在巧巧面包屋,眼瞅“祸⽔”巧儿在我眼前穿花蝴蝶般来来去去,心情不是一般的慡。

  面包屋生意大好,多请了一个帮工,却是七伯的女儿小青姐。小青姐和梁巧年岁相当,略大些月份,人比较瘦弱,不过⾝材也已经有展开的架势。小青姐五官端正,苗条秀丽,也是个美人胎子。当然了,不如梁巧那般耀眼夺目。

  向县历史上也并非美人窝,自也不能指望随便揪一个女孩子出来就是“祸⽔”级别的。

  小青姐话不多,很勤快,对梁巧很尊重,便是看到我这个本家弟弟也还略有些拘谨。不过她们女孩子起来很快,三两天下来,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但是內里有没有小隔阂,我便不知道了。

  我在巧巧面包屋,整个一甩手掌柜,巧儿坚决不让我做任何事情,悄悄在我耳边说:“你就是大老爷,我伺候你呀。”

  说这话的时候,小丫头脸上有一点嫣红,吐气如兰,弄得我全⾝酸软了许久。

  对于巧儿地这个决定。梁秀菊心里做何想法不得而知。小青姐是完全无条件支持地。估摸着巧儿如果让我⼲活。小青姐得跟她急。

  面包屋里有一个竹躺椅。是我地“宝座”我躺在椅子里头。旁边一杯浓茶(上辈子受老爸影响落下地⽑病)。一碟零食。一碟时鲜瓜果。一碟新鲜出炉地面包。看看书。看看漂亮地女孩儿。看看来来往往地顾客。偶尔琢磨一下他们地心理。小⽇子过得惬意无比。

  “巧儿…”

  听声音。该是梁国成送蜂藌来了。

  面包屋所用地蜂藌。自然全由梁国成供应。如今他已养了四箱中蜂。⾜够供应巧巧面包屋地需求。比卖给陈立有他们农业局那个销售公司要划算一些。关键是能立即拿到现钱。这可比什么都強。

  不过今天似乎来得太早了些。才八点多。大约天一亮就上了路。

  以前梁国成是步行送藌,见他每次都大汗淋漓的,巧儿于心不忍,掏钱给老子买了台二手自行车。那时节,会骑自行车的不多,梁国成四十好几的人,摔了无数次跤才算是勉強学会了这时髦玩意。

  我赶忙站起来,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只见梁国成穿了件崭新的浅灰⾊衬衫,下巴刮得精光,不觉笑道:“叔,今天要走亲戚啊?”

  “是呢,今天少兰的孩子做三朝酒。”

  梁国成接过梁巧递过来的⽑巾边擦汗边答道。

  我眼前顿时浮现出梁少兰那张极其精致的脸和她男人那张布満“斑点”的脸,心里就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不过人家现在孩子都有了,也便轮不到我这个外人多嘴多⾆。

  “今天吗?”

  梁巧问。

  “就是今天…巧儿,你有没有空,一道去呀…”

  梁国成眼瞅梁巧,瞧神情是希望她能一起去。梁巧如今出落得花朵似的,去哪里都能给他挣面子。家里蔵着宝贝,总是忍不住想要拿出来显摆一下。也算是人们的通病。

  “哎呀,店里走不开…”

  巧儿犯开了犹豫。她兰心蕙质,对梁国成心里头那点小虚荣清楚得很,也想为⽗亲挣这个面子,店里偏又忙不开手脚,着实有些犯难。

  见她眉头微蹙的可爱模样,我笑道:“去啊,为什么不去?生意天天有得做,姐姐可只有一个…我和你一道去。”

  “真的?”

  梁巧喜不自胜,要不是碍着梁国成,说不定又要来摸摸我的脸了。

  我笑了。这傻丫头!

  梁国成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柳主任的少爷亲自去喝三朝酒,天大的脸面呢。

  “秀菊姐,小青姐,店里的事就拜托你俩了。”

  梁巧解下围裙,上楼去换⾐服。

  这里紧挨五化公司门市部,基本已出了老街的范围,算是新城区。新建的房子,一楼临街的是门面,二楼就是住房。我当初就是看这里住房宽敞才起心租下来的。若单以做买卖的眼光看,老街那边人口更密集,生意只有更好些。

  自然,如果向县这两年经济发展迅速的话,这里也很快会变得热闹起来。上辈子的记忆中,大约要到八十年代中后期,这里才成为县城的⻩金地段。

  梁巧换上一件带红蓝两⾊小花的⽩衬⾐和一条相同面料的百褶裙,脚上蹬了一**⽩⾊的小⽪鞋,乌黑油亮的青丝瀑布般披洒下来,犹如出⽔芙蓉似的,‮纯清‬靓丽到极点。

  这套⾐服,是我前几天带她去买的。如今百货公司的服装种类也渐渐丰富多样起来了。

  饶是试穿的时候我已经见过一次,我仍然忍不住狂呑口⽔。

  梁秀菊见了,夸张地叫嚷起来:“要死了,梁巧…会死人的!”

  小青姐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扭⾝进了作间。

  梁国成看着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女儿,咧开嘴就是个傻笑。

  梁巧的出现在芙蓉区供销社主任曹斌家的三朝酒会上引起了轰动。

  芙蓉区离向镇约莫三十里地,紧挨台山区。区公所座落在芙蓉镇。供销社主任曹斌,也就是梁少兰的公爹,是个八面玲珑的角⾊,上上下下都逢得不错。自打十年前一庇股坐到这个位置上,就再没挪过窝。开始那两年,他自己想挪窝,没挪动,接下来,就再不想动了。五十岁的人,仕途上绝了进步的念头,一门心思只想面团团做个富家翁。

  大凡体制內的人,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位置上,呆了十年之久的话,若非特别潦倒落魄,便是特别念栈。供销社掌控着一地的物资流动大权,这个栈倒也念得有些道理。

  芙蓉镇与向镇之间,每⽇有四班车往来,上午两趟下午两趟,由此可见芙蓉镇在向县的地位颇为重要。我们赶的是第二班车,到达芙蓉镇大约是十一点左右。梁国成这个外公,做得也算敬业,満満挑了一担糕饼、花生、红蛋之类。

  曹斌颇为讶异。

  他是知道梁家的家底的,原本没指望梁国成会挑来満満一担东西,以为能带点自家种的花生,几个蛋就算是很不错的了。不想梁国成还抖了起来。

  其实这个钱是梁巧掏的。或者说,是我坚持要掏的。

  自打梁巧去年到利民维修部帮工,每月二十元的工钱,最少要拿十五元回去帮补家用,自己异常节俭。梁经纬提⼲后,也基本上将每月工资都寄回家来。饶是如此,以前拉下的窟窿太大,一年半年要补上不容易。何况梁家爷爷卧,每月要用药,固定开支少不了。因而梁家的⽇子依旧是过得紧巴巴的。藌蜂养殖是个好门路,无奈时⽇尚浅,还没赚下几个钱。

  眼见梁国成有些下不来面子,我立马掏出一百块钱,偷偷塞到梁巧手里。虽说面包屋的帐都是梁巧管着,我也说了,这钱都是她的。但梁巧实诚得很,除了自己每个月的工钱和店里的⽇常开支,其他的钱都按时打进存折,一分钱都不曾动过。

  事关姑娘家的自尊,我知道这事急不得,要慢慢来。

  但凡我亲手给的钱,梁巧倒未曾拒绝过。

  见女儿一家伙拿出这么多钱,梁国成很吃惊。本打算要盘问清楚,瞧我背着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又将话咽了回去。女儿大了,如今在县城做起了大生意,不再是以前那个穿着补丁⾐服的可怜兮兮的小女孩了。至于梁巧与我的亲密神态,他也瞧在眼里。不过没往心里去,小孩子家家的,在一道亲密一点也很正常。

  要让他将一个十岁孩子和男女情爱联系起来,难度有点大。

  到达的时候,曹家已经有了许多客人,大多是些三大姑六大姨之类的中老年妇女同志,在曹家堂屋里聊天。曹斌的房子,也建得有些特⾊,一楼是个八扇(向县方言,即堂屋两侧各有四间房子),二楼外边看和一楼一样,內里建的居然是两个套间,和县⾰委大院常委楼一般的格局,一⽔的红砖加⽔泥预制板,外墙还刷了⽔泥石灰,这样的房子,在芙蓉镇那是独一家。

  按后世的眼光看,这房子非驴非马,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还不如旁边的青砖土坯房,寒酸是寒酸点,起码“⾎统”纯净。不过在当地人眼里,特别是曹家大院子里的人看来,这就代表着富贵和权势。曹斌若没有能耐,能搞起这么大个场面?

  一个区供销社主任,拿固定工资的‮家国‬工作人员,搞起这么大的场面,恐怕不单是一个“能人”便能解释得了的。所幸我不是‮导领‬⼲部,暂时不想肩负起“反腐倡廉”的重任。明知这其中有些猫腻,瞧在巧儿面上,也不会去多事。

  梁少兰见⽗亲和妹妹都来了,很是⾼兴,抱着孩子出门接。那小孩粉团般的,睡得正香,倒是异常可爱。梁少兰只在医院里见过我一两回,一年过去,我长⾼不少,脸上也有些变化,稚气消减了几分,她一时不敢相认。

  梁巧悄悄告诉了她,不过招呼她不要跟别人讲,只说是朋友家的小孩。这是我在路上吩咐的,就是来喝个三朝酒,凑个热闹而已,不要搞得大家看外星人似的,没劲。

  那些中老年妇女同志一见梁巧,呼啦啦围了上来,七嘴八⾆问开了。硬生生将本衙內挤到圈外,端的厉害得紧。我只好去跟梁国成说话。

  瞧得出来,曹家不怎么在意这位亲家,曹斌照了个面,敷衍两句,便自行去陪几个有份量的客人,估计是区里镇里的什么⼲部,或者是供销社的同僚。这犹罢了,曹家大小子,也就是梁国成的女婿,居然也只是敷衍了两句,就垮着个⿇脸走开去了。

  走了也好,省得看见他那张脸太刺。不过这个态度,着实让人生气。梁少兰便红了眼圈,泪⽔涌将出来。梁国成默默叹了口气,安慰女儿道:“第一胎生个女孩不要紧,过两年再生…”

  呵呵,原来是生女孩惹的祸。向县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不是一般的重,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情况也丝毫不见好转,因而数年以后,计划生育工作将成为向县各级⼲部最为挠头的事情,许多⼲部甚至因此栽了跟头,断送了政治前程。

  这个生儿育女的事情,本衙內现下年纪小着,可不大好发表意见。

  不一刻,孩子哭闹起来,梁少兰也不避讳,撩起⾐服,露出极其壮硕的**,给孩子喂。这一下猝不及防,差点闹我个大红脸。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就是个小庇孩,人家避我⼲嘛?

  瞧着梁少兰给孩子喂,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为何笑得这般贼腻兮兮?大约梁国成和梁少兰打破脑袋也想不到,我眼里看的是梁少兰,心里想的却是梁巧。

  ⽇后,梁巧喂我儿子吃的时候,也该是这般关爱备至的神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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