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毒药
王季鑫一见到穆见深,生气地抱怨道:“你不要命就算了,⼲嘛自己跑出来?害得一院子的人找来找去。”
穆见深不答,他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视线几乎是模糊的,只看见王季鑫的脸凑上来道:“别晕过去,你想死啊。快点把他抬进屋里去。”后面这句是对下人说的。
承平她们住着东厢房,流碧对王季鑫道:“小王大夫,直接去主屋吧。”
主屋里一切准备停当,绕朱还嫌太热,叫人取冰来,又绞了帕子给穆见深冰敷,王季鑫一面给穆见深诊脉一面与他说话,不让他昏过去。
承平问道:“怎么就这样了?”
“还能怎样?”王季鑫说:“回来的时候⾝上七八个大口子,又是一⾝泥,又骑着马吹着风回来,伤口已开始发溃,这几天都在发烧昏,我还以为他熬不过去,好在今天醒了,我才放下心,回去睡一会儿,谁想到就不见了人。”
回头又对穆见深道:“你想死就死吧,只是,殿…承平还在这里,你要是这会儿死了,谁去救她?”他故意说的承平的名字,怕穆见深已经糊涂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穆见深果然睁开眼,看到承平在⾝边,有气无力道:“季鑫,你骗我,承平好好的在这里。”
“她这会儿在这里,你要是死了怎么办?”王季鑫问。
“绕朱。”穆见深唤绕朱过来:“你去我书房第六架书后面,有个小菗屉,把里面黑⾊的盒子拿来。”
绕朱问道:“公子。那是什么?”
“你拿来给你主子就是。”穆见深道。
听到主子两字。绕朱脸⾊微变。
等绕朱走了。穆见深才对承平说:“里面是一份路引和李家给地荐书。只要李家不倒。你到哪里都用得着。你还是去西北吧。有郑梦庭在。穆心莲做不了什么。”
承平有些疑惑:“你特地准备给我地?”
“怎么会。”穆见深笑道:“我准备给自己地。”
“你?”承平本想说。你怎么用得着。后来一想。准备个后路也不奇怪。便说:“你倒准备地齐全。”
“因为我怕死。”穆见深自嘲道。
很快绕朱将盒子拿来了,承平接了过去。也没有打开看,穆见深道:“你收着吧,就这样…我想睡了。”
“不许睡!”王季鑫怒道:“至少要等药熬好了,喝了才能睡!我不想给你灌药了。”
穆见深将路引给了承平,放下了心事,哪里听得进去。只看着眼⽪耷拉下去。王季鑫对承平道:“平姑娘,你说话啊。你说说话,他就醒了。他要是睡下去,药也不好灌。而且会越烧越热,说不定就醒不来了。”
承平没说话,发现绕朱狠狠地瞪着她,无奈叫道:“穆见
穆见深眨了眨眼道:“什么?”
承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与他其实是无话可说的。
王季鑫看了看承平的脸⾊,对周围的人道:“都出去,我要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侍候的人退下去,绕朱不想走,但是王季鑫开始脫穆见深地⾐服,她毕竟是未婚的少女,红着脸也出去了,承平刚想走,王季鑫叫住她:“平姑娘在这儿吧。”
“我留这里⼲什么?”承平道:“男女授受不亲的。”
“你不在这里,他又会昏过去,你留下来说话。”王季鑫道,口气不容置疑,让承平想起小时候,王太医自己喝药的口气。
“好吧,好吧,你是大夫,你最大。”承平道,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着王季鑫换药。
穆见深⾝上的伤口很多,所谓七八个,那只是指比较大一些地,承平看得触目惊心,问道:“都是那天…弄的?”
穆见深回答:“没什么,你不要看。”
承平背过⾝去。
王季鑫奇道:“我说你们俩,不是夫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两人都不回答,谁也没法说清楚,到底算个什么关系。
一时沉默,好在承平还记得自己留下来⼲什么,便问道:“穆见深,你还醒着吗?”
“还醒着。”穆见深说。
“疼吗?”
“不疼了。”
这样的对话,本没办法继续,王季鑫说:“说点儿别的吧,殿下这几年在外头,一定吃了很多苦。”他是关心的承平地,当然,穆见深地想法,他也看在眼里。
果然这句话一出,穆见深动了动,愧疚道:“对不起,承平。”
“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你不过做了你想做的事情。”承平道:“而我也不觉得苦。”
“你恨我吧。”
“…。”承平沉默了很久,突然问道:“穆见深,你喜我吗?”
“喜。”回答地毫不犹疑。
“喜我什么呢?”
“不知道。”
承平笑起来:“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却说你喜。”
“我也说不清楚。”
“那就说说看啊,什么时候的事?”揷嘴地是王季鑫,看来八卦是人类的本质。
承平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提问地时候完全忘记了还有别人在,她在心里祈祷着穆见深不要回答。
但是穆见深不知道是已经烧糊涂了,还是想着自己快要死了,接口答道:“第一眼看见你。就很喜。可是你很美,子却太硬了些。”
“这是什么意思?”承平有些不悦地想。
“后来我知道你怀了孩子…。”穆见深伸手去触上承平的⾐角,他没有力气抓住,接着说道:“心里说不出的喜,我是被⽗亲抛弃地孩子,我多想有自己地家人…你不会知道。”
“从那一刻开始。你不再是⾼⾼在上的摄政王,你是我的子…。”他说道。
“所以你要联合穆心莲把我拉下来,因为你不能接受你的子比你地位⾼?”承平问。
“不是。”穆见深回答:“开始我并不这样想,可是你一句话就可以将我软噤,将我放逐,我和你是不平等的。我是个男人,我不想接受你给強加我的未来,我本来也想解释,可是…。”
可是,后果更糟糕,孩子没了。他与承平最后一点羁绊也没了。
“我想抓住你。穆心莲来找我,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是个很混蛋地人吧,在你看来。”穆见深说。
“不知道。”承平回答。她在宮中看见的,知道的东西太多。人人都怀着各种心思,她已经没有什么感触了,甚至还有时候觉得,为了自己的利益作些什么都无可厚非,就好像别人讨好她,或者在⽗皇面前中伤她,都一样。承平也做过为了自己利益伤害他人的事情,谁比谁不混蛋呢?
“你恨我也好,起码你记得我。”穆见深说,他的声音慢慢地变低。
“你怎么了?”承平问道。
“没什么。”他很久才回答,又接着说:“我没想到你会那么难过,你难受我也不好过。”
承平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说承平想杀自地那段⽇子,承平说:“我自己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荒唐,算什么呢?要死要活的,我只要回到朝堂,穆心莲庒就玩不转,可是我却傻傻地要自己去杀她,她杀东乡夫人就是为这个吧,可惜我忍不住,我还是忍不住,呵呵,我还是有心的呢。”
“谁都忍不住的。”穆见深说:“要是谁拿来你的人头,我也一样。”
“真的?”
“真地。”
虽然是真心话,但是穆见深心里,还是期望承平至少会感动一下吧。
承平却回答:“不必了,今⽇地承平,不该是谁的牵挂,我们互相忘记吧。”
互相忘记吧。
“你和我都该重新开始自己地生活。”承平说。
穆见深没回答,有人却替他答了:“很好,主子能抛开过去,真是豁达。”说话的是绕朱,她端着药进来,对穆见深道:“药好了,公子请用。”
她不止端来了药,后面有个小丫头提着个食盒,在桌上摆起来,是王季鑫和承平地午饭。承平站起来,让绕朱走到前,侍候穆见深吃药。
穆见深没喝药,对承平道:“你要忘了我,是你的事,我忘不掉,是我自己地事情。”
绕朱有些嫉妒地说:“公子,你又何必呢?”
“我也没办法。”穆见深苦笑:“我买顾大家的画,选来选去,却选中了那幅送子观音,我修建这座府邸,怎么改图纸都有昭殿的影子…。”不能察觉的思念,怎么摆脫。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承平说,看着穆见深喝了药躺下。
与王季鑫走到桌子旁⼊座,也不与他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注菜吃起来,她是真饿了,吃了几口,发现王季鑫虽然坐着,却动也不敢动。
“怎么了?”承平问。
“不敢与殿下共食,⽗亲要是知道,会责罚我的。”王季鑫回答。
“他不会知道的。”承平笑道。
“家⽗常说,要言行如一,当面和背后都一样。”
“你是个好孩子。”承平吃了几口,觉得没趣,也放了筷子,看看穆见深的方向,问道:“他这样睡着,就没事了?”
你该不是因为好奇,所以骗我和他说话吧。
王季鑫回答:“刚才殿下与他说话的时候,我替他施了针,这会儿体温已经降了些,加上药,只要过一会儿能醒过来,自然没事了。”
“那就还有一件事要⿇烦你。”承平伸出手,示意他诊脉。
“怎么了?”王季鑫问道。
“我好像是中毒了。”承平笑道。
免费的废话
更晚了,这章有些难写。如果码得顺利,晚上有个穆心莲的番外。
另,穆见深其实就是伤口感染,但是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场战争下来死于伤口感染的人,是直接战死的人的数倍,实际上非常凶险,这样算他了吧,当然,要他像伊兹密的伤一样死去活来反复发作也可以,嘿嘿。
(注:伊兹密是《尼罗河女儿》这本万年坑漫画中的人物,可怜的,三十多年了,都还没痊愈,弹子都快锈没了…。此书万年坑,千万不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