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子弹
当我再次登上山顶阵地时，正是夕
落山的时候。它似乎还是不愿意在今天成为人们的记忆，在最后一刻还将它分外红的強光从树梢头噴
出来，将⽩云染成了⾎⾊，将青山也染成了⾎⾊…不过似乎，这青山本来也就是⾎⾊的。这在⾎⾊中，它渐渐向后落下，最终消失在了群山与天空的
接处。山也暗淡了，云也暗淡了，树也暗淡了…唯一没有暗淡的，是战士们自信的笑脸。
战士们有理由自信，也理由笑。我们这个连队现在毫无疑问的已经成为了639团的明星连队。原因有几点，最重要的当然是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几乎是从开仗伊始，别的队部打不下来的⾼地，在我们这支连队的手里似乎就可以很轻松的解决掉。
比如386⾼地，比如反包围越军的突袭队部，再比如刚打下来的硼⾼地…，有了这几场仗，我们这支连队想不让别人知道都难了！339⾼地的山顶阵地被我们五连打下来之后，剩下的战斗似乎就变得简单了。在反斜面依靠坑道工事负隅顽抗的越军很快就陷⼊我们的包围圈中。躲蔵在坑道里的越军大约还有一个连，他们人数虽不少而且素质也⾼，但在我军上下两面的火力怎么也无法从坑道里钻出来展开兵力。
于是很快，就有一部份越军从坑道里钻出来投降了。但是我得承认，这些投降的人数的确很少，不过也就只是几个坑道里偷偷钻出的二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一部份人在刚钻出坑道投降时就被坑道里头出的弹子打倒在地了。
对付起这么顽固的越军我们当然也不会心慈手软了。
而且越军挖掘这些坑道其目的似乎都是为了防炮，坑道之间并没有像我们在抗美援朝作战时期的互相掩护，于是对付起来就很简单。噴火器火箭筒，集束手榴弹，炸药包，爆破筒…总之就是能炸的东西都可以用得上。把坑道口炸塌了之后就做上记号并让几名战士守着，以防越军从里面把坑道口扒开逃出来捣
。
一想起当初在抗美援朝的场战上，我们是在躲蔵在坑道里让联合军国在外头腾折，而现在现在是我们在坑道外腾折里头的越鬼子心里就那个畅快啊，！似乎就像报了一箭之仇似的！
过畅快归畅快，在得到了那把狙击
之后，我就没再上一线作战，而只是留在二线指挥了。
原因不是我胆小，也不是我害怕，而是对新得的这把狙击的
能还不
悉。诸如弹匣里有多少发弹子，是连发的还是单发的程多少米…如果连这些东西都不了解，我实在没有勇气端着它上场战。毕竟场战可不比一般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连命都丢了。所以我相信，在场战上手里抓到什么就打什么的，要么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要么就是在拍电影。
于是在整场战斗都结束了之后，我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这把可以说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才得到的狙击。
放大倍数只有四倍，虽说并不是很大，但是我喜
。因为我以前用的MIc的放大倍数也是四倍，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瞄准镜了。
弹匣是十发装的，我拿在手上惦了惦重量不是很重，大慨只有九斤，几乎就跟MI步是一样重的这就更是让我觉得十分顺手了。
我想，这重量会这么轻的原因该是那镂空的托的功劳。这样的托设计即可以减轻全的重量又十分自然的形成一个直形握把，而且托抵肩的质心也比较接近管轴心线，可以更好地控制口上跳…
抓在手上试了试，只感觉这玩意简直就不能说是一把，而应该称作一种艺术品了。这时我才明⽩什么叫爱不释手、什么叫欣喜若狂…
“嘿！这啥啊？长得这么怪模怪样的！”正在我把玩着的时候，顺子就凑了上来，羡慕的看着我手中步，说道：“我说排长，能让我瞧瞧不？”
“去去…天就要黑子，给我布哨布雷去！”我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排长，这都布好了，就给我看一下！”顺子还是不肯放弃。
“我说顺子！”阿尔子⽇在一旁挖苦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没看到刚才咱们排长为了这连命都不要了！你现在还跟咱排长抢！”
“那，那我只是看看不是？”顺子有些不満的滴咕着：“看看也不行？就跟要他的命似的…”
哄的一声，战士们听着不由笑了起来。还别说，这时候如果来跟我抢这，还真是要了我的命似的。
“这是苏制sVD狙击步！”李⽔波顺手将一把军刺和几个弹匣丢到我的⾝边：“崔排长，你忘了拿军刺和弹匣了！”
“唔！”闻言我不由感
的看了李⽔波一眼，其实不是我忘了，而是当时
本就来不急取。攻上山顶阵地之后就在指挥战斗，一直都没去取，没想到李⽔波还
细心的。
“只剩下一个弹匣有弹子了其它的都是空的！”李⽔波坐在我⾝旁解释道…我在他⾝上翻了好几遍也没有多余的弹子！”
我看了李⽔波一眼，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赶忙取下弹匣下一看，弹子还真的跟我们步的弹子不一样大小。口径是相同的，但狙击的弹子更长一些，56式步的弹子要短一点。
没理由啊！都是苏式武器不是？在我的印像里，苏式武器不管是机步，所有的弹子都是一样的不是？不过那似乎都是几十年前的事，谁知道现在这弹子会换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气馁，如果有没弹”那还不是有跟没有一样？难道我上场战只带这十几发弹子？
“sVD是使用专门的狙击弹！”李⽔波取出弹匣里的一枚弹子”捏在手里愣愣地看着，若有所思的说道：“这种弹子精度⾼、威力大！弹头为铜质金属被覆钢
空尖弹头，并为了在弹道末段达到最大的打击效果于弹头底部安装有铅质！甚至在一千米的距离上都有杀伤力…”
“等等！称怎么会对这种知道得那么多？”我疑惑的问道。
“因为…”李⽔波迟疑了一会儿”就咬着牙继续说道：“因为我哥哥生前…就是一名狙击手，越军316A师的一名狙击手，他是死在跟国美人打仗的场战上的！”
“哦！”听着李⽔波的这个解释我很快就明⽩了。
这时我就更能理解李⽔波的痛苦和对越南人的痛恨。对于李⽔波的家庭来说，在美越战时他们无偿的为越南付出，甚至还为他们献出了家庭成员的生命！但付出了这些换来的是什么呢？依旧是无情的害迫和驱逐。
虽然这样的事情很多，越南是全民皆兵的，也就是说每一个从越南被驱逐回国的家庭或多或少都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事情一多就变得很平常了”但我心里清楚，如果这种事〖真〗实的发生在自己⾝上时，我也未必能接受得了，也未必不会像李⽔波这样对越南人恨之⼊骨！
“崔排长！”随后李⽔波又略带愧羞的问了声：“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那名狙击手的！”
我知道李⽔波脸上为什么会有那表情，很明显，他当时也在努力的想把那名狙击手找出来，说不准他还想跟我比比。但结果很明显”他甚至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凭什么知道越军狙击手的位置的。
“我不是发现，是分析…”我指了指李⽔波左肩上的对讲机说道：“听见家乡人报告说他们那面也神手了吗？”
我虽说是二排排长，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担任连长的角⾊，真正的二排排长还是李⽔波。为了方便指挥和联系，所以也给他配了一部对讲机。
“听见了！”李⽔波点了点头”接着很快就明⽩了过来，吃惊的看着我说道：“崔排长的意思是…能够同时控制住两面，所以他的位置就是…”
“你终于想明⽩了！”我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场战上不要放过每一条信息，任何一条看起来微不⾜道或是没有用的信息，都有可能让你在场战上出其制胜！明⽩了吗？”
“明⽩了！”李⽔波心服口服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并不能怪他，在那紧张的场战上到处都充斥着弹子、炮弹和死亡，甚至还有可能被敌人狙击手锁定“…，在这种情况下要他一个新兵能够抓住这么普通的一条信息并加以分析，的确是有点难度。
但场战没有借口可言，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因为弹子可不管你有多少原因、多少道理！所以我并没有把这些“借。”说给李⽔波听！
我知道李⽔波想要做什么，他很想做一名像他哥哥那样的狙击手”他也的确有这方面的潜质，只是不知道场战会不会容许他发展到那一天。
不过这还不是我现在关心的问题，我现在最头疼的就是拥有了一把先进的狙击步却面临没弹子可用的尴尬境地。
我叹了一口气，随手又从弹匣里庒出了一发弹子放在手上惦了惦，不由咦了一声。
这种感觉很，好像在抗美援朝战争时期有过：“这种弹子…倒有点像莫辛纳甘的弹子！”
“好像就是！我听我哥哥说起过…”李⽔波点了点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莫辛纳甘那种老式步弹子：“这弹子的规格与莫辛纳甘步的弹子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莫辛纳甘的弹子没有这么多讲究…”
“唔！还真是莫辛纳甘的弹子！”闻言我不由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似乎想明⽩了一个道理，苏式武器原本所有的弹子就只有两种，就是分为步弹和手弹。除了手和冲锋使用手弹外，其它的武器比如步、轻机、重机都是使用步弹。这是为了満⾜场战上便于补充弹药的要求。
那么苏联为什么又会开发出另一种弹子呢？很明显是因为AK47的出现。也正是在抗美援朝的时期苏联就用AK47取代了莫辛纳甘。这么一换…为了在场战上更好、更方便的补充弹药”于是其扣开发出来的械就全都是使用AK47的弹子了，比如说我手上的这56半、还有56式轻机…
他娘滴！这莫辛纳甘的弹子我在抗美援朝的场战上那是一抓一大把，没想到现在却还要为这弹子发愁，如果能带着这回到抗美援朝的场战上那就慡死了！
等等！步、冲锋、轻机这些武器的弹子都跟AK47统一了，那么重机呢？应该不会换吧！所谓看先看弹，那意思也就是弹子的装药量、弹头形状（尖弹头、圆弹头）等，在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了它的威力和程。如果重机的弹子也换成了这种威力和程明显小得多的弹子，那还叫什么重机呢？
“顺子！”想到这里我带着一线希望朝⾝后招了招手。
“到！”
“去！到机连那弄一些…重机的弹子来！”
“排长！弄那玩意⼲啥？”顺子有些不解。
“叫你弄你就去弄呗！问那么多⼲嘛？”我有些不耐烦了。
“是！”顺子不敢多问，转⾝就朝山下跑去。
“动作快点！跑步前进！”我心急火燎的在后头催着。
顺子一边加快了速度一边回过头来装出不満的样子叫道：“排长，上吊也得让人
口气哈！”
哄的一声，战士们全都让顺子给逗乐了。
随手撕开了一个庒缩饼⼲放到嘴里嚼了嚼”感觉味道还不错，香的，就是硬了点。比炒面好吃多了。不过这也是在越南，如果是在那冰天雪地的朝鲜场战上，这硬得跟石头一样的玩意非崩了我几颗牙不可！
还没咬下半块，顺子就提着一个重机的弹箱气吁吁的回来了：“排长，咱们连的面子还真大。这机连的开始还不愿意呢！我一报上咱们连的名号”没说的，马上就给了一箱！可沉了…”
我没有理会顺子的话，一把就丢掉手中的庒缩饼⼲，打开弹箱与手中的狙击弹子一比对，就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错”弹子的确是一样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时代的弹子其实大体分成了三种，一种是手弹，一种是步弹，另一种，也就是原莫辛纳甘步的子”现在已经被称为机弹了！而我手中的这把狙击步，用的就是机弹。
有了，又有了弹子”我心里那个叫坦实啊！饼⼲也顾不上吃了，先把那弹链上的弹子拆下来装満弹匣再说。虽说这些弹子比不上狙击的专用弹子”但有总比没有的好。于是五个弹匣很快就装満了，坠式的弹子当然就不要了，弹子袋里也很快就装満了拆下来了机弹，⾜⾜装了三百多发这才罢手！
同时心里暗想，这以后得跟机连的那些家伙打打关系了！要不弹子打光了向谁要去啊？
“李志福！你给我出来！”这时随着一声怒吼，头上扎着绷带的张团长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他上来就气急败坏的指着我们问道：“你们连长呢？连长在哪？”
“哟嗬！还没死啊？”我听到旁边有的战士小声说责。
“到！”李连长匆匆忙忙的跑到张团长面前“我说李连长，你搞什么鬼？叫你增援你为什么不增援？啊？”一看到李连长上来张团长就骂开了：“同志！我跟你说，你这种个人英雄主义是要不得滴！为了你们连队打胜仗在队部面前出风头，啊？竟然置我们三营于危险之中而不救，不服从命令擅自行动…”
听到这里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突”的一下就从战壕里站了起来。顺子和阿尔子⽇赶忙上来拉我，但被我用力一挣就挣脫了。
“团长！”我走到张团长面前说道：“擅自更改命令的是我，你有气就冲着我来！”
“就知道跟你有关系！”张团长没好气的回答道：“有什么样的连长就有什么样的兵！连长不服从命令，怎么能让当兵的听话！”
听着我不由觉得一阵好笑，似乎这并不是有什么样的连长就有什么样的兵，而应该是有什么样的兵就有什么样的连长，因为是我不服从命令在先的，李连长只是跟着我做罢了！
我也不想跟张团长多说，眉头一扬就
着张团长的目光说道：“张团长，你要清楚一件事，如果我们按照你的命令去增援的话，只怕你现在已经不能活着站在这里说话了！”
张团长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不给他面子，愣了一下后，咬着牙点了点头：“好！好！我会向上级如实汇报情况的，你们就等着处分吧！”
说着不顾李连长的叫唤头也不回的转⾝离开了。
“唉！你出来⼲啥？”李连长责怪的看着我说道：“三营长这人我知道，让他出口气就啥事都没有了，这下你看看…”
闻言我不由苦笑了下，这才知道在这时代当兵，不只是有杀敌本领就够了，还要会做人、会察颜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