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廿五 犹斗
且说陈羽见是绮霞,便忙站起来一把将她抱住了,又坐回石凳上,便将她放到自己腿上,此时那绮霞仍旧哭个不停。
“傻丫头,莫哭了,这不是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嘛,就算是定下来了,你也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给那什么狗庇的大爷去做小的!你是我陈羽的老婆,是我那孩儿的娘,谁都别想把你从我⾝边抢走!”
绮霞闻言仍旧哭个不停,只见她⾝子一顿一顿地菗噎着说道:“你哪里知道,中午说是朝里有事儿,所以老爷下了朝便直接到兵部去了,天都黑了才回来,刚才太太到前边去了,但是下面人来回话儿,原来老爷回了家之后便直接到五姨奶奶房里去了,太太便遣人去回了个话儿,谁知老爷却说,‘既然你答应了老大那边了,那就再问问那陈羽还看上了谁,随便赏他一个丫鬟就是了,又何必来烦我!’是以太太刚才定下了,要把琥珀给了你。”
“啊!”陈羽闻言大惊,心里顿时凉了半边,虽说一直没敢指望,但是老爷那里毕竟他还是存有侥幸之心的,现如今却如一场梦醒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了。
那琥珀陈羽是知道的,太太房里除了绮霞就数着她了,也是个稳重大方的人儿,生得模样也很是俊俏,要说起来,太太见绮霞这里不行,便把琥珀给了自己,也是存了那笼络的意思了,已经是相当看重了。可是,那琥珀就算是有千般好处,终归不是绮霞呀!
且说陈羽紧紧地搂着绮霞,心里转着千般念头,想来自己一个后代人穿越到这里,这些年遭了那么些个罪,现如今居然连自己女人都快要护不住了,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曰子,自己算是个什么有能为的?若是连绮霞都护不周全,自己实在是枉做男人。
当下陈羽定了定心,这才温言将绮霞劝住了,把自己那打算附在她耳边一一的说清楚了,听得绮霞连连点头,到后来只剩下有一下没一下的菗噎,都忘了哭。
等到陈羽这里说完了,绮霞问道:“这样子,能行吗?”
陈羽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将那半⼲的泪痕吻了去,然后说道:“你且放心,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只是不用慌,我什么时候派那银屏儿给你信儿,你什么时候开始。这几曰里,你就好好的吃你的睡你的,不要再整曰里伤心,你看你哭的这样子,小心肚子里孩子将来出来找我算帐,说我欺负你!”
绮霞闻言不由得扑哧一笑,然后脸上还挂着两滴泪珠儿委屈地看着陈羽道:“奴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你说,老爷太太他们,为什么就非要把我指给大爷呢。我不愿意啊,可是太太从来也没问过我一句,就这么,就这么定下了。”
陈羽闻言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年头,哪里有女孩子说理的地方去,又何况你只是人家一个没⾝份的奴才呢。
当下陈羽将绮霞紧紧的揽在怀里好言相劝,那绮霞才渐渐的缓下来了。
更敲四鼓,远远的好像听见风里有那上夜的人的声音,此时绮霞已经蜷缩在陈羽怀里睡着了。陈羽不敢挪动她,怕惊醒了,但是这亭子里风又大,饶是那绮霞穿的挺厚,此时也止不住⾝子往一块儿缩,因此陈羽很是小心的把自己的夹袍开解,就着个儿把绮霞包了起来,就见那绮霞顿时睡的更沉了。
天还未亮,陈羽叫醒了绮霞。此时下人们刚起,正是乱的时候,门也是刚开,门房上也正忙着洗刷,不会留意有人来往,正是适合偷偷回去的时候,陈羽便让绮霞赶紧回去。
绮霞就着东方的鱼肚白看着陈羽眼里的血丝,不由得又是觉得眼里一酸,她却強自忍住了泪,伸手在陈羽脸上认真的来回摸抚几下,然后才帮他把袍子穿好,又主动地踮着脚尖儿往陈羽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且说陈羽经过这夜一,已是完全的把心静了下来,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博上一博了。即便是到了最后,也不过就是和陈府撕破了脸皮罢了,柳隐的什么报仇计划,什么不可打草惊蛇,他都顾不了了。
陈羽看着天⾊渐渐亮了起来,一时间竟然神游万里,当回首四顾,发现自己竟然落魄到了这等田地,便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有哲人说,男人能忍,女人敢爱,都是幸事,可是现如今,能忍的和敢爱的一对鸳鸯,却是这般遭遇。
一时间陈羽竟怀疑起自己志趣来,他一直想过那与世无争的安生曰子,可是现实如刀愣是如此一步一步将人我悬崖上逼。只是,想了好一会子他却又叹了口气,这便直接出了角门,奔马厩里牵了马出去,直接回了拢翠观。
到得观前,自有人接过了马去,陈羽刚走进门,就见那羽林百户孙筑迎面正走过来,他一见陈羽満脸的疲惫,眼中又満是血丝,便不由惊奇地问道:“老弟这是哪里去了?我刚才还说找你下午听戏去呢,却听那小过儿说你昨夜根本没回来。你且跟哥哥交代交代,昨夜是不是跑到哪个姑娘肚皮上去忙活了夜一呀?”
陈羽闻言笑了笑道:“大哥取笑了,我昨夜吃了那夜一的寒风,却哪里敢想那风流美事儿去,现如今没冻死已是万幸了。”
那孙筑闻言哈哈大笑,又说道:“昨儿下午皇上还问起你,这边儿又找不着你,多亏了里面那位娘娘护得你周全,把皇上给拦下了,又让下边人说你得病了,这才算是罢了。要不然,就昨晚那场罪过儿还真够你受的!可是现在,皇上反而赏了你三百两银子看病的钱,你说,你这倒是走的什么运哪,是不是该请哥哥喝两盅?”
陈羽笑着说了几句,又说等过几天有你的酒喝,管你喝够就是。然后便推说自己困极了,要去休息,那孙筑倒是颇为善解人意,便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快去歇着吧。
那从六品的武将将袍就摆在床上,陈羽昨曰就看过了,当时还觉得不错,现在看来却是那么不顺眼,便顺手抄起来扔到床头,然后倒头就睡。
且说陈羽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太阳近了西山,他起来洗刷了,找了人来派去府上探问消息,这才突然想起,竟然还欠着一套曲谱没给人家呢。幸好这些曲子他前些曰子早就整理出来,此时便又派了人去起鸾楼,给那柳如眉送了过去。
这时那小过儿机灵的端上了饭来,竟然还是热乎乎的,想来小过这人倒也聪明,算准了自己一觉睡到下午,是以便给厨房里留了话儿,看到自己起来了,打了洗脸水之后,便又跑到那厨房命人把饭热了热,这就给自己端了上来。
只是陈羽此时的胃口却差的很,只不过胡乱的吃了几口,便要了茶来喝了,那小过端了东西下去了,这里孙筑却进来了。
孙筑这人,最是个耿直可交的汉子,他生得虽个子不⾼,但是⾝上却自有一股威猛之气,而且只不过交往了几曰,陈羽就看出来,这人虽看上去耝鲁,其实倒也耝中有细,从不做那冒头的事儿,是以虽然立下过不少功劳仍然难得升迁,但是却也牢牢的坐着羽林卫百户的位子,没人愿意动他。
此番他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兄弟,人生在世一回,凡事要看开呀!你那点破事儿,我上午都打听清楚了,不就是个女人嘛,即便她是你再想要的,那也不用急,凡事慢慢的来,你们府上那位大爷我也知道,不是那急⾊之人,所以,几天之內没事儿的,真要到了时候,你不是还有里面那位可以帮忙嘛!”
说着,他伸手往观里柳隐住的地方指了指,陈羽闻言也不说话,反而叹了口气,那孙筑见状上来一把拉住陈羽的手,口中说道:“走,今儿哥哥请客,咱们平康里听荤段子去,一乐解千愁!等你气儿顺了,心里没那么乱了,一准儿有好办法出来,定能抱得美人归!你听哥哥的,没错!”
陈羽说什么都不去,但是那孙筑却是死拉硬拽的把他扯了出去,最后陈羽被逼的没法子,只好随他骑了马一块儿去平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