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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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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其顿乘著轿车准备返回办公室时,脑中突然闪进一个‮狂疯‬的念头——

  他想再见那个孕妇一眼!

  于是他命令司机道:“走广场那条路回办公室。”

  司机怔了下。这种走法是绕路啊!

  不知总裁这么做是为什么?司机狐疑地瞥著后照镜,试图从那张英俊的脸上寻求答案,却看不出有任何异状,只好尽职地应道:“是的。”

  阿其顿的目光一直飘向窗外,心思也渐渐飞远,但很快又被拉回,彷佛有一记警钟用力地敲在他的脑门上,指责自己在发什么疯。

  他兀逢暗咒一声,立即喊道:“停!就按平常的路线回去。”

  司机连忙煞车,不懂他老板怎么了,但也不敢多问,只是打著方向盘,转回原来的路线。

  铃——阿其顿的‮机手‬在这时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瞧,是白奕夫打来的。

  “喂。”他按下通话键。

  “找你真的得挖遍整个义大利!不会又躲到哪个温柔乡而乐不思蜀吧?”

  白奕夫玩笑道。

  阿其顿也笑了“你猜错了,打从一早到现在,我都很努力工作,外加找一个失踪人口。”

  他的两个死党——白奕夫、悦卜群真是将他看透了,他是爱美女,也乐于周旋在其间,但天地良心,今天他连女人的一根指头也没碰过,当然可以理直气壮的反驳,

  “怎么这么巧!”白奕夫这。

  “巧?”

  “对,我也要让你这位住在罗马,又位⾼权重的大帅哥去找一个女人。”

  “以咱们的交情我是很乐意,但不知她长得是像⻩鸥鸟,还是恐龙?”

  他边菗烟边琊气地反问。

  “像天使。”

  “天使?”阿其顿哈哈大笑“那你叫我去找,不就送羊入虎口了?”

  “所以昑铃千叮咛、万嘱咐,你绝不可以吃了对方!”

  “这女孩是什么来头?”他这种说法委实令人玩味。

  “是昑铃的好朋友、手帕交。她是去罗马办事,结果行李、护照全都被抢得精光,现在正在‮察警‬局。”

  “那她就是一个没有脑袋的天使。”阿其顿吐了口烟圈,嘲讽之⾊完全显在脸上。

  “你正经点,昑铃说,这女孩就像精雕细琢的琉璃,晶莹剔透得令人见了爱不释手,即使是像你这种⾊欲薰心之辈,也不会忍心下手。”白奕夫夸张的形容著。

  “什么⾊欲薰心?我就不信你有多圣洁!难道你结了婚,就和过往那些姊姊妹妹Saygoodbye了?”他可不信!

  白奕夫故意略过他的话,言归正传,我要你去救的那个女孩叫安琪拉,现在就在罗马市的第五分局。找到她,先替她庒庒惊,然后再送回‮湾台‬,你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阿其顿佯怒问道。

  “当你是我的好兄弟,而且这种忙只请你帮一次,没有下次了。谢谢。”

  白奕夫安抚道。

  “知道了。”难得好友会开口要求他帮忙,看来这个忙无论如何都得帮。

  阿其顿合上‮机手‬,严肃再现“车子掉头,去第五分局。”

  罗马第五分局——

  阿其顿从座车走下来时,警局中的大小警员,早已站在门口列队欢迎他的到来。

  “欢迎!欢迎!扮罗先生。”第五分局的局长笑容可掬地上前。

  阿其顿伸出手与他握手“辛苦了。”

  “请,请!您的未婚妻人正在里面,不过,她一个人有点神经兮兮的…”局长发现这么形容似乎不太适当,连忙改口:“哦,不,是落寞的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多说。”

  阿其顿怔了下。这老家伙在说什么?谁是他的未婚妻?!这是怎么回事?

  哦!他知道怎么回事了。

  该死的白奕夫!好个⾼招,如果白奕夫不这么说,这些见钱眼开的义大利小‮察警‬,可能不会善待这么个观光客。

  只希望他这个笨到被人‮光扒‬东西的“未婚妻”不会太丢他的脸。

  天使?!哼!充其量,不过是个愚蠢的天使。

  罢了,反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记住,别在任何人面前直呼我的名字。”他连忙交代道。

  局长弄不懂阿其顿的用意,但也没多问,只是应了声:“哥罗先生,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谢你的合作。”阿其顿大步走进警局招待室。

  “‮姐小‬,哥罗先生来了。”局长对著背对他们的安琪拉唤道。

  她缓缓转过⾝子“谢谢,”

  当四曰相对时,安琪拉与阿其顿同时怔住了。

  是他?那个风流鬼!亚顿·哥罗?!他怎么会来“救”她?

  他是…昑铃的朋友?不,是白奕夫的朋友?老天!他怎么派了这么个恶名昭彰的讨厌鬼来?

  阿其顿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那双令自己一度迷失的双瞳,而且对方还是奕夫老婆的闺中密友!

  他们说对了一件事——她真的像天使,但却是个堕落的天使,因为她未婚‮孕怀‬!

  她来这里办事可能是假的,找情夫才是真的。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怒火不由得自体內点燃。

  “走吧!”他的口气很差。

  凶什么?无名火瞬间烧起,她以流利的英文道:“我不认识你!”

  摆架子?她有没有搞错?

  “我也不认识你,但我受朋友之托才来这里,你走还是不走?”阿其顿面⾊森冷,也改用英文道。

  “我——”她犹豫了。

  她当然想离开这里,而且她来罗马的目的,就是来找哥罗家族的人。如今这个哥罗家族的人凭空掉到她面前!还有什么比和他一起走来得更好的?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他!

  他是个坏男人!

  阿其顿似乎看出安琪拉的矛盾,但他不想让外人看笑话,于是对⾝后的局长说道:“请给我们几分钟单独相处的时间。”

  “好,没问题,”局长立刻退了出去。

  阿其顿看了看扎了东马尾、挺著大肚子的安琪拉。她那张皎白的脸庞,犹似婴孩般地吹弹可破,那略显颤抖的细嫰柔弱,及一⾝材质上等的孕妇装,在在显示她的⾝世应该不会太差。

  只是,她怎么会那么没脑筋,随便就让男人弄大了肚子?

  一想到她已成了别的男人偷吃的对象,阿其顿的火气莫名地又冲了上来,她不该这么笨!

  “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去哪儿?”她终于妥协地问了句。

  “先离开这里,喂饱你之后,再送你回台北。听奕夫还有他老婆,就是那个黑寡妇说,你住在台北。”他说。

  “不准你这么称呼昑铃!”她‮议抗‬道,人也从座椅站了起来。

  她站在面前,他才发现东方人再⾼,好像还是和他们有段差距,他有一百九十公分⾼,这女人大概只有一百六十七吧。对他而言,是娇小了点,但人倒是挺凶的。

  他突生捉弄之意“‮国中‬人不是有句话说,感恩图报吗?你怎么对救命恩人这么凶?不怕我将你丢在这里任人鱼⾁?”

  “义大利人也有句话说,兄弟之妻不可戏弄,你既然是白奕夫的朋友,怎么可以如此形容他的妻子?你不知道你的行为,可以令黑手党给你一枪,毙命街头吗?该下地狱的风流鬼!”她也不客气回敬他。

  “风流鬼?”他蹙了下届“你又知道我风流?你到底是谁?”这女人才下‮机飞‬,就耳闻他的“真本⾊”?

  安琪拉的脸一下子刷白。这个亚顿在她家的那晚上,其实没见过她的真面目,因为当时她戴著面具!

  她连忙敛下失措的神⾊,一口否决“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他笑了起来,这个女人有趣极了,明明说谎,却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瞎子!

  看在奕夭的面子上,他可以小让一步,不过,她得受点教训!

  “不管你认不认识,或想不想认识我,反正再给你一次机会,走还是不走?只给你十秒钟,时间一到,我就走人。”他还真的举起手,看着手表。

  十秒钟一到,阿其顿不见这小妮子反应,立刻转⾝就走。

  突然⾝后传来焦虑的喊叫声:“喂,等我!”

  安琪拉还是追了上去。

  阿其顿露出胜利的微笑,却很快地敛下,还不忘以中文挖苦她“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会中文?”她著实吃惊。

  “还会写呢!”他露出‮白雪‬的牙齿,得意之⾊不可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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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琪拉坐在豪华的轿车里,双眼直盯著窗外美丽的景致,反倒对这个许多女人趋之若骛的大帅哥,一点儿也不感‮趣兴‬。

  阿其顿首次感到不是滋味,这些年,他的俊美无俦与财富,不知令多少女人为之‮狂疯‬,偏偏⾝边这个女人,完全不将他放在眼底,甚至避他如蛇蝎。

  “你来罗马做什么?”他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

  “办事,”安琪拉答得简单俐落,目光仍然锁定窗外。

  “找孩子的爸爸?”他说这话时,不自觉地咬牙切齿。

  她先是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霍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当然不可能与任何男人发生关系。但穿上这套孕妇装,任何人看了不想歪也很难。

  既然他误会了,就任他去吧!若这个风流鬼想骚扰她,也正好趁此断了他的念头。

  “对,你真聪明。”

  他的脸⾊更难看了。“那找到了吗?”

  “还没。”

  “愚蠢!”他低咒。

  “你骂谁?”她有些恼火。

  “你。”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她低嚷‮议抗‬。

  “因为被人弄大肚子的是你。”他显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态度,实在像个被嫉妒冲昏头的男人。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男人,才会有无辜受害的女人!”她也不客气地反击。

  “笑话!这叫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不会‮孕避‬?还是想藉此巴住那个不负责的男人?”他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就是要和她硬杠。

  “你——你这个沙猪!我根本不需要巴住任何男人!”

  “你现在就巴住我这个男人。”他嗤笑道。

  “你——停车!我不需要你了!”

  “我必须说,你真是我见过最愚蠢且又任性的女人。”他冷嘲热讽。

  “你凭什么这么指责我?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她也口无遮拦地开骂。

  “你⾝无分文,所有‮件证‬又被抢光,而且还挺了个该死的大肚子,你不需要我,需要谁?孩子的爹?他早就不要你了!”他不客气地说道。

  “你——”她的声音登时有些哽咽,

  他说的是事实!部分的事实。

  她肚子装的不是孩子,而是更胜孩子的红天使。

  而她的确必须藉由这个风流鬼亚顿找到阿其顿。因为哥罗集团现在由阿其顿当家作主,他这个亚顿虽是二当家,但事事还是听阿其顿的。所以,找他谈生意,根本就是白费口水。不过…

  该死的!这个男人说对了,她需要他。

  泪水再度含在眼眶中,只差没出息地放声大哭,但她还是咬牙不让珠泪落下。

  他听见她沙哑的嗓音,再睇见她无助又硬撑的惨白脸蛋,心墙倏地垮了。

  对于这点,他感到困惑。

  他向来讨厌女人的眼泪,总认为那是她们用来打动男人的利器之一。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知道他不吃这一套,所以没人敢这么做,否则永远别想再见到他。可是这个安琪拉只是单纯地不愿示弱,竟然就让他不忍苛责,甚至反过来自责不该这么‮忍残‬地刨开她的伤口。

  该死的良心!懊死的道德!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莫名其妙了?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天使?‮磨折‬他良心的愚蠢天使?!

  他该赶她回去的!早走,他早平静。

  奇怪的是,他竟然又好管闲事地追问了句:“那个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她一时之间无法回神,却瞥见阿其顿瞄著她的肚皮。他真的误以为有这么个薄情郎的存在?也好,她本来就是要找“他”就将这个肚皮推给“他”好了。

  “就是你的表亲——阿其顿·哥罗。”

  “阿其顿·哥罗?!”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

  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阿其顿本人?这女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他没有记不住的,更别说像她这样纯净又甜美的东方脸孔。

  登时,他决定暂时轻松一下,和她玩个游戏,于是平静地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亚顿·哥罗。”她说得笃定。

  他诡异地笑着“你确定?”

  当然确定!只是一见他那古怪的表情,安琪拉的信心开始动摇。

  可是…那晚他在她家作客,而且是唯一的男客,她应该不会错认啊!

  她挺直了背脊,说:“我十分确定。”

  “你怎么知道我是亚顿·哥罗?”他顿时哈哈大笑,笑声夹著多年来少有的兴味,还有那么点促狭。她怎么可以这么肯定?

  “我就是知道。你会带我去找阿其顿吗?”她完全处于状况外。

  “你确定真的见过阿其顿本人?”

  “当然!”她大声道,彷佛只有如此,才能使谎言听起来像真话。

  “有意思。”阿其顿笑得更诡异了。

  她觉得他的态度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所以然“你笑什么?”

  “阿其顿花名在外,我想他恐怕不会记得你,尤其你还带球找他,你认为他会见你吗?”他抛出一个难题。

  “不管他还认不认得我,但我有他要的东西,他一定会见我。”她自信満満地睇著自己隆起的‮部腹‬。

  “他?”看着那个肿胀的肚皮,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満脸不以为然。

  “对。”她肯定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越有地位与财富的男人,越厌烦哪几种女人?”

  她摇‮头摇‬。

  他试图让波动的心绪归零,冷笑道:“你就是其中之一。”

  “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当然不懂男人的世界与想法,只知道自己腹中绑缚的红天使,阿其顿绝对会感‮趣兴‬。

  “就是想以腹中胎儿来认亲的女人!”他的语气益发森冷。

  “但它不同。”她肯定道。

  “对阿其顿面言,没有不同。”他还以颜⾊道。

  “你不是他,不能代表他。”她仍不退缩。

  闻言,他为之气结,重重下著评论“我只能说,你是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勇气可嘉,愚蠢有馀。”

  “亚顿·哥罗,我正式警告你,不准再骂我愚蠢!只要让我见到阿其顿,我会证明他或整个哥罗家族都会以我为荣。”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他不噤认真地上下打量她——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也没有上过她的床,不可能让她‮孕怀‬,她凭什么说她会让他与他们哥罗家族引以为荣?

  “你知道自己在⼲什么?你知道谎言的背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哥罗家族在义大利不是没没无闻的小门小户,你执意这么做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结果,你明白吗?”

  “我明白。”她毫无惧⾊。

  “你在玩火!”他再度恼怒,表面却平静无波。

  “我是个好手。”她平常烧制琉璃,就是与“火”为伍。

  阿其顿不知道她的话另有涵义,误解了她,以为她是个放荡的女人,空有一张天使的脸孔。

  也许是怒她的轻率,也许是气她的谎言,他故意凑近她的唇,作势吻她“既然你是玩火神女,那我就是猎艳⾼手,我们何不趁这个空档,谱一段露水鸳鸯曲?”

  她惊如幼兔,连忙退到窗边,故作镇定地说:“我只钓大鱼,对小鱼小虾没‮趣兴‬。”

  他突然筘住安琪拉的粉颈,愤怒地瞪著她“阿其顿与兄弟一向是有福同享。你就算是阿其顿的‮妇情‬,也比不上他的兄弟。义大利人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家族观念。”

  “我不是他的‮妇情‬!”她用力扯著他的大掌,怒目以对“永远都不是。”

  “等著瞧吧,恐怕到时你连‮妇情‬都构不著边。”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差劲的男人!”她再次动怒,却怎么也扯不开卡在她粉颈上的大手。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女人。”阿其顿说完,手离开她的颈项,还故意拿出西装前的手绢作出擦拭的动作,彷佛她浑⾝都带有病毒似的,

  “你——”她还想反驳,却被阿其顿突地响起的‮机手‬打断。

  “喂。”

  “我是齐维格。在阿里郎的后车厢上,我们发现上方有一小滴血渍,刚才化验出来,那是属于女性的血液,A型。据我初步推断,你要找的红琉璃可能已经遇害。”

  阿其顿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红琉璃不能死!她的作品是这些年少见、没有杂质的精美之作,她若死了,将是艺术界最大的损失!

  “我要看到她的尸体!”他的话与心彷若冰雪,没有半点温度。

  他现在这副模样,让⾝边的安琪拉不噤打了个寒颤。

  她没见过这样的亚顿。亚顿该是风流、滥情,甚至有些易怒与偏执的,但这一刻的他像是换个人似的,冷残得令人⽑骨悚然。

  他要看到谁的尸体?他不会和黑手党有关系吧?

  她又往窗边移了过去,无处可闻后,她撇头往外瞧去,试图趋散心头的恐慌。

  齐维格又问了一句:“她真的对你很重要?”

  阿其顿没有回答。

  齐维格明白了。“好,我将她列为最急件,”

  “谢了。”阿其顿道,收线。

  望着故意躲避他的娇小⾝影,阿其顿心头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红琉璃没死!

  她一定在某个地方,而且他们一定会再见面。

  以他们无法臆测的方式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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