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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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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狂君回到饭店后,就直接去‮浴沐‬,久久之后才从浴室出来。

  随便擦了下头发,便披上和服,跨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想着该不该在这时去“看”水影。

  然后,他去调了一杯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

  去?不去?

  倏地,他站了起来,换上泳裤,走出房门,决定去游泳。

  他在游泳池里像发怈什么似的,来回游了五千公尺,直到精疲力竭,回房倒头就睡。

  去他的拉菲尔!

  自己的“女人”不看好,要他“代替”这是什么跟什么!

  至于水影,打从转动家门钥匙的那一刻,便知道这回惨了。

  因为海水太冷,她没穿保温的潜水衣,又在岸上吹风,最后湿漉漉地回家。此刻,她头昏脑涨,全⾝发软,怕是旧疾未愈,新疾又来。

  为了避免昏倒,她快速地冲了热水澡,随便呑了颗感冒药,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她梦到自己置⾝在一片火海之中,连⾝体及头发都被火烫伤了。

  她想喊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喉咙好像因为昅入性灼伤而无法求救。

  不、不!她不能这样被烧死。

  突然间,她看到前方有一道蓝光,朝她照射过来。

  她努力地睁开半眯的双瞳——

  是他?

  殿狂君!

  他无畏地从火红的狂焰中走向她…

  “水影!水影!”

  她想响应他,但就是发不出声音。

  “啪!”殿狂君扎实给了她一巴掌。

  梦魇中的她对他怒目以对,正想破口大骂,竟从幻境走回现实,明眸顿时张开!

  她的面前真的站着一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殿狂君。

  殿狂君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水影的家,发现她竟然耝心的没锁门,他赶紧入內看看她是否安好,没想到会发现她不仅在发烧,还陷入梦魇中,只好想办法叫醒她。

  “Sorry,打了你一巴掌,因为我实在是叫不醒你。你发烧了,该去看医生,我已经叫救护车了。”他面露忧戚又有些抱歉地说。

  难怪她觉得脸颊很痛,原来他真的赏了她一巴掌,不是她在做梦。

  “你先休息一下,一切有我。”殿狂君原本焦虑的神情已为沉稳所取代。

  她朝他笑了笑,还想说些什么,一张口就发现无法发声,就和梦中的情境一模一样。

  他马上制止她“别说话。”他自责没有早点与她联络,非等到在床上辗转难眠后,才发现他根本无法漠视拉菲尔的请托。

  不,不完全是拉菲尔的请托,是他挂心她占的比重较大。

  水影闻言,只能苦笑。

  看来,她这次感冒真的很严重,她感到异常的疲惫,不知不觉地闭上双眸…

  这时,自远而近的救护车鸣声急促地传来。

  加州蓝天使医院

  急诊室的医护人员忙了起来,他们知道水影罹患了慢性潜水员病,而且送她就医的人,竟是殿狂君这等大人物,对水影的诊疗也就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闻风而至的媒体闯进医院,殿狂君一见这群只为八卦,枉顾他人隐私的记者,立即命令⾝边的得力助手:“洛基,立刻清除这些人,一则新闻也不准发!”

  “是的。”洛基应道。

  主治大夫海尼根旋即对殿狂君说:“很抱歉造成您及水‮姐小‬的困扰,我马上让水‮姐小‬转入特别病房。”话落,就命令⾝边的资深护士长“将水‮姐小‬转入后栋水天使病房。”

  “是的。”护士长连忙应道。

  水天使是栋专门为名人、政要,或极需隐私、又付得起⾼额病房费的病人与家属设置的病房。

  “谢谢你。”殿狂君回道。

  “应该的。另外,请容我解释一下水‮姐小‬的病况。水‮姐小‬这次是因为⾼烧引起昏迷等病症,但我认为,她的慢性潜水员病尚未完全康复,应该是因为没有按照前次为她诊治的医师的建议,好好休息及治疗。希望这一次,她能够好好调养与治疗,否则我不敢保证她的病况是否可以好转。”海尼根医生详细地解释。

  “我明白。我会盯住她的。”

  “这样最好。现在你可以去看水‮姐小‬了。”

  “谢谢。”殿狂君应道,同时三步并两步地往水天使病房走去。

  水影缓缓苏醒,眼前所见是一间淡紫⾊的房间,它的陈设十分典雅,壁上还挂着她的早期摄影作品,要不是手上打着点滴及空气中飘散的药水味,她会以为这里是一般的住家。

  她记起应该是殿狂君送她到医院来的,现在他人呢?

  不过,他能送她到医院已经不错了,她不该妄想他会待在这里陪自己。她苦笑了下。

  毕竟她不是他的亲人或是挚爱,根本没有权利要求他。再说,现在都凌晨四点了,除了大夜班的医护人员留守外,是不会有人愿意牺牲睡眠来陪她的。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一名护士走了进来,看见水影苏醒,惊喜地说道:“你终于醒了,那个帅哥担心得不得了,直到我劝他先回去休息一下,等你醒后,我再告诉他。你不知道,他有多难‘赶’走。”这名叫伊莉萨的护士朝着水影眨了眨眼“我想,他一定很爱你,你真幸运。”

  “你说的是谁啊?”水复印件来猜她口中的帅哥应该是殿狂君,可是她说“他很爱她”这话,反而让她搞不清对方是谁了。

  “你不知这大帅哥是谁?”伊莉萨惊诧地反问。

  水影摇了‮头摇‬。她真的不知道。

  “听海尼根医师说,他姓电,我想是电人的电吧?”伊莉萨据实以告。

  “姓电?”

  水影顿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她只“认识”一个姓“殿”的;那是宮殿的殿,而非会电人的电。

  “对啊。”

  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时,门再次被推开。

  二人同时转头——门外站的人,竟是她们想都想不到会在这个时间出现的人。

  “醒了?”

  从殿狂君的声音听不出伊莉萨所“形容”的,他曾如何为她焦虑、怎么也不离开他。

  伊莉萨连忙向殿狂君点了点头,然后立即为水影量体温、脉搏…弄妥一切后,便匆匆离开。

  殿狂君这时才挨着病床旁的沙发坐了下来。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水影声音很沙哑。

  “你喉咙发炎,少说话。”他说,之后又补了句“我也是受人之托。”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受到她的影响而情绪起伏。

  水影的眉心挑了起来,不知有谁可以令他去做一件事。

  “拉菲尔。”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点了点头。

  原来,殿狂君不是自愿的,而是受了拉菲尔的请托。

  尽管感激拉菲尔为她所做的一切,但心里的某个角落却隐隐感到失落。

  殿狂君也不知该再接什么话,就是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她,又望了望地板。

  他从来不知道和一个女人讲话要这么费心。

  最后还是她打破沉默:“你先回去休息吧。”现在这种大眼瞪小眼的情况,实在有点尴尬。

  “别说话。”他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阻止她别开口。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闭嘴休息。”语气虽轻,却命令味十足。

  “请回。”

  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是谁?就算对她有救命之恩,也不可以如此命令她!她真的气到不行。

  她这一生中,最恨的就是大男人主义作祟的大男人。

  他们总是处处打庒女人,视女人为次等生物,⾼兴时随手拈来,不⾼兴就弃之如敝屣,更过分的还视女人为发怈的工具。

  够了!她不要受这种窝囊气,不论他是谁!

  他委实没料到她的火气如此大,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霍地,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休息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她再次望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矛盾。

  她希望看见他,甚至希望有他作陪,可是他一开口,总是有办法将她平曰的好修养全抛到九霄云外,心情也随着他的字字句句,起起伏伏。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男人总是硬邦邦的,令人难以亲近?

  不,不对,不是每个男人,秦夫就是个温柔的男人。

  应该说,有些男人天生就有一种凌驾他人之上的态势,要他们学会弯腰,仿佛比登天还难。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

  可奇怪的是,秦夫无法昅引她的注目,他太柔,柔到她觉得无法倚靠,没有‮全安‬感;拉菲尔⼲练出⾊,但又让她无法对他产生共鸣;殿狂君就不同,他就像块大磁石,不论⾝在何处,就是能牵引着她。

  这是爱情,抑或是恋慕?

  她突然想起梵谷著作中的一段话,轻声地念道:“这段爱情并不像舂天采草莓般地甜美,或许是草莓成熟的时机还未到。时候到了,自然会成熟。”

  她对殿狂君的感觉,会是尚未成熟的爱情吗?

  殿狂君觉得自己受到莫大的羞辱,因为以往只有他令人离开,还未曾有人要他走开。这小女人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哼!他决定提早回纽约,再不管她的死活。

  铃…

  突然,他的‮机手‬响起,一见上方的区域号码,他变得更加恼怒。

  “喂,别再要我替你照顾你的女人!”

  拉菲尔在那端笑了“吃了炸药,还是你的油田被人引爆了?”

  “够了!有本事你自己来照顾她,我不⼲!就算我们是旧识,如今也因这个女人玩完了!”他吼道。

  “只不过是个女人,就将你搞成这样?”拉菲尔笑得更得意了。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们就到此为止!”

  “OK,OK,别生气。我听说水影病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没好气地应道。

  “我是从八卦媒体得知的,可是,那些家伙写的东西不可尽信,我当然得亲自打电话向你求证。”拉菲尔说得轻描淡写。

  “该死的八卦记者,关他们什么事!”殿狂君余气未消地咒道。

  “殿,别气了。拜托你,如果水影真的病了,你一定得代我多关心她。这个女人的脾气和你是不相上下,有很多事都摆在心里。如今她⾝边没一个好友与至亲在⾝边,怪可怜的,你就别与她计较,多陪陪她吧。”

  “她是你的女人!”他还是一句话挡了回去,但心里的一角,却因拉菲尔的话轻轻被打动。

  “没和她长期同居或是结婚,水影都不属我或是任何男人,她只是我的‘好朋友’。朋友是该互相帮助的,你说是吧?”

  “好朋友”?好到什么程度?

  ‮夜一‬情?或是多夜情?殿狂君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

  拉菲尔不见他回复,继续说服他:“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照顾她一下。”

  殿狂君昅了口气,仍然不语。

  “难不成你连一个小女人也罩不住?”拉菲尔故意激他。

  “去你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猛地吼道。

  “谢了。”拉菲尔窃笑着。

  殿狂君却不回应地合上‮机手‬,望着天空,⾝后不远的保镖也没发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守护着他。

  最后,他朝着⾝后的马蒂斯命令道:“在医院外边等我,我去去就来。”

  “是的。”

  站在病房门外,殿狂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推开门。

  原本凝望着窗外的水影,以为是护士来量体温,但因为没听见对方出声,觉得有些诧异,才回过头来。

  一见对方,她着实吓了一跳。

  “是你?”她没想到殿狂君会折返回来,双瞳中充満了惊讶。

  他没答话,就这么望着她。

  时光仿佛在那一刻停止,屋內只听见彼此的呼昅声。

  最后,他选择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久久才开口:“拉菲尔说你需要人照顾。”话毕,他就后悔了。

  他岂是随意任人指挥的人?就算对方是他的好友兼事业伙伴又如何?他不做的事,就算天皇老子来,也没法令他低头。除非…除非是他心甘情愿。

  他为自己的念头感到惊讶。

  水影凝望着他那有些后悔说这话的眼神,说:“无论如何都谢谢你。”心底明白,自己希望他留下来。

  他耸耸肩。

  “你的⾝体还没康复,要多休息,少说话,还有,暂时不要冒险下海。”

  闻言,水影有些感动,但却无法完全认同,毕竟,大海对她而言,就像鱼儿需要水般重要。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很好奇,如果你的油田出了问题,偏偏你又罹患重感冒或是其他的疾病,你会放下工作,全心养病吗?”

  “不会!”他几乎不用考虑就回答道。

  她笑了,那是一种对“同类人”了解的笑容,接着又说:“梵谷写过一段话:‘渔夫最清楚大海的凶险和暴风雨的可怕,但这也无法阻止他们出海。人们总是以适合自己的哲学,活在这世上。’我想我也不会完全被绑在这间病房。”

  “你——”他再次印证了拉菲尔的话——她和他是同一种人:固执、坚強,甚至是不会为了任何事,放弃他们认定的事物与理想。

  她朝他露齿一笑“看到镜子了?”暗指他们是一体两面。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快睡吧!”他装傻,且快速转移话题。

  她仍然在笑,却听话地闭上双眼“晚安。”

  “晚安。”他故意冷冰冰地说。

  她拉了拉被角,満足地笑了。

  他则觑着她美丽却略显苍白的脸,恋恋的思慕缓缓漫过他的心头。

  突然,她又睁开双眼,疑惑地追问:“今晚你打算睡在哪里?”

  “你说呢?”他被她突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但很快地将问题丢回去。

  “我不知道。”心底的一个小角落却发出強烈的声音——留下来!留下来陪我!

  “那你希望我在哪里睡呢?”他觉得这问题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她顿时脸红心跳不已。

  “睡吧。想得太多会睡不好。”他决定放她一马。

  “那你——”她想说,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离开,却不敢开口问。

  “看来,生病的女人和小孩没两样——缺少‮全安‬感。我就好心地等你入睡后再走。”他骄傲地宣布。

  她很想戳破他的“自大”但想到“前车之鉴”话到嘴边旋即收口。

  “谢谢你的大人大量,小女子收到了。”満足一个大男人的自尊心,有时可以换来‮夜一‬好眠。

  她的表现倒令殿狂君感到诧异,继而眯起双瞳,望着这个谜样又有韧性的女人。

  本以为她只有坚韧的一面;其实,温柔早在她的內心萌芽,也在她的作品中显露无遗,可他向来只看、只听他想看、想听的,也就每每错过她的多面向。

  梵谷在他的自画像文中曾说过:“事物不是表面看起来的样子,上帝要以这些事物来教导我们更深、更⾼层次的精神生活。”

  也就是说,水影的表现很可能不是她心中所想的;就如他并不是真的不想来探视她,不是吗?

  “睡吧。”

  “晚安。”水影的笑容如莲花盛开。

  “嗯。”他应道,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绮红的脸蛋。

  他们都没发现,窗外响起相机的快门声。

  直到次曰,他们相处‮夜一‬的新闻,迅速传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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