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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三章 西游纪年第一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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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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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命绝于今曰,不过杨兄当能逃过此劫天书上所记载的虽是命中注定,可并非无法改变。”

  硬生生的将鲜血呑回,袁洪想要杨戬勿作女儿态,可他大限将至,心里话虽多可却再没闲功夫一一道出。

  话音落下,不单杨戬,便连走到近前的周继君和洛继伤也是一怔。两人这番联手,布下死局正是忌惮杨戬那卷刻入他脑中的天书。周继君拥有赤尻马猴,洛继伤也得六耳猕猴相助,混世灵猴各得其一,而灵明石猴未出,通臂猿猴用尽道力暂无法推衍天机,却得一天‮记书‬于杨戬脑中,是为周继君和洛继伤所不容。眼下忽闻那记载未来走向的天书能够改变,两人互视一眼,同时凝聚道力于耳旁。

  袁洪冷笑着看向周继君和洛继伤,却也没回避,附耳于杨戬,说出那番话。

  话音虽极低,可周继君和洛继伤又怎能听不见,无不面⾊大变,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冷风流转,许久过去,袁洪的尸⾝渐渐变得冰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杨戬呆坐一旁,面无表情,周继君和洛继伤各怀心事,相视无言。

  四大混世灵猴横死当场,可垂天道上的气氛并没缓和,反而愈发凝重,诸強望去,就见洛继伤长叹口气,朝着周继君虚拱了拱手道。

  “大局落下,又横生变数,这杨戬是留还是不留。”

  沉默着,周继君遥遥向南望去,依稀能看见裹在夜⾊中的雄山峻岭。

  “罢了,罢了,就算生出变数,可杨戬亦是一方英豪,是为大敌。既然君兄难做决定,就由本教主代劳好了。”

  洛继伤冷声说道,再度抬起他的拳头,这一拳落下,杨戬命再大,也绝无幸免的可能。

  从夜幕深处蹿来一个人影,飞也似的朝这奔来,起先洛继伤并没在意,可目光有意无意间落向周继君,却微微一怔。向来处变不惊的君公子,此时仿佛呆了般的望向来人,眸眶中似乎有什么在颤抖着。洛继伤心中好奇,亦转目望去,也是一愣。

  “无量寿佛,两位施主何故大开杀戒。”

  来者⾝形微胖,却更显壮实,面容朴实,此时微显肃穆,他头上没有半根⽑发,在月光下锃明发亮,赫然是一佛家‮弟子‬。

  “无量寿佛。”

  来到近前,年轻的和尚低喧佛号,看了眼气若游丝的杨戬,脸上浮起不忍之⾊,挠了挠头,目光飘向洛继伤,又落向一旁的周继君,微微一怔,眸中浮起深思之⾊。

  “这位施主好生眼熟。”

  此时周继君哪还说得出话,良久,方才按捺下激动的情绪,张了张口,叫出那个已有些陌生的名字。

  “摩尼”

  “小僧记起来了,你便是那个大逆不道的君公子。”

  昔曰的沙摩尼,今曰的佛门赤子皱了皱眉,尔后撇过头,不再多看一眼周继君,抄起杨戬背于⾝后,转⾝就向西门飞奔而去。

  “啪!”君子剑滑过一道寒光,疾飞出袍袖,堪堪挡住了那只拳头。

  “没想到你还会放过佛教中人,他也只是长得像罢了。”

  洛继伤眸中浮起一丝不悦,冷声说道。

  没有理会面⾊阴晴不定的洛继伤,周继君默然望向青年僧人远去的背影,自己的兄弟,即便隔了不知多少世的轮回,可自己又怎么会认不出。

  不仅⾝形相貌,就连他的语气神⾊,都和那年云州初见时一模一样。

  “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无量寿佛,贫僧一路随着施主只为保护施主不被心魔所袭,再犯杀戮之孽。无量寿佛,贫僧看那古老林尸山血海,冤魂无数直冲天庭,心中悔恨不迭,若是能早点到来…”

  “若时我在,化⾝佛魔,下无边地狱,亦要拯救众生。”

  “你是天行者?”

  “贫僧不是天行者,贫僧也非这七州之人。小僧来自这茫茫沧澜之海外又一处大洲,北俱芦洲,乃是佛家‮弟子‬。”

  “那你为何来这?你又姓甚名甚?”

  “贫僧法号摩尼,俗名姓沙。”

  那年邂逅于云州陌路,无论周继君还是沙摩尼都未曾想过,不久之后他们竟会成为生死与共的兄弟,并肩作战,历经九死一生,终成大业,却被圣人了断他们一世兄弟之缘。百年后,长安相逢,却已物非人非。沙摩尼为一心向佛的佛家‮弟子‬,口喧佛号,慈悲为怀。而周继君则是佛教‮弟子‬眼中的异类,世间大盗,亦视佛教为大敌。

  天地大战渐渐拉开帷幕,在那局势纷杂的棋盘上,两人对河而立,昔曰的浴血共战的兄弟,如今却已沦为敌方,终有兵戈相向的那一天。

  “大逆不道的君公子”

  喃喃自语着,周继君面露苦涩,一抹忧伤流转眸眼,如‮白雪‬衣倾荡在垂天道上,透着几分落魄和寂寥。

  “君兄,你要去哪。”

  见着周继君失魂落魄的朝向棋社走去,洛继伤略一犹豫,开口道。

  “莫非洛教主还有事。”

  “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言,周继君脚步微顿,蹙眉看向洛继伤,就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兵符,⾼⾼举起,那兵符上刻着一只银⾊的天马,正是飞马骑的的旗徽。

  而眼下,飞马骑正兵分两路,一路截于天吾山西征军半途,另一路则盘踞天吾山下。

  拂晓刚至,天头泛起鱼肚白,大唐南泉郡,安平府里却已人声鼎沸。路上行人匆匆,大多是贪早做些小买卖的商户,亦有起早赶着去书院晨读的书生,这会儿功夫,満城大半酒肆尚未开张,只有寥寥几家门户敞开,即便开门也是鲜有客人问津。城口一间酒肆中,店小二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站在店门口,心中暗骂老板娘只顾赚些蝇头小利,却不体恤伙计。百无聊赖间,小二回头望向酒肆內,就见一个穿着灰布衣的老者独自饮酒。

  此人虽算不上熟客,可小二依稀记得,他每年都会来酒肆两次,和老友相聚。他那老友也是古怪,每回来都穿着一⾝黑⾊的大氅,蒙头遮面,似是怕被别人认出。小二也曾好奇地偷眼打量过,那人的相貌极其年轻,乍一看才二十出头,可看得越久,越觉那人不简单,触上他那双眸,小二只觉自己完全暴露在那人眼下,再无半点秘密。

  估摸着那个怪人也快来了吧。

  看了看曰头,小二心中暗道。

  果然,从不远处走来一个⾝披黑氅的男子,一摇一摆的走进酒肆,迈步走向低着头的老人,尔后坐下,就听对面传来低沉的话音。

  “别来无恙,六耳。”

  哂笑一声,那黑氅男子挑起酒壶,先给自己斟満,尔后玩味地看着每年两次相聚这座酒肆的“老友”半晌,方才开口道。

  “将就着吧,赤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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