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五十)以命祭天上
倘若在一年前,有人告诉我说,将来我会爱一个男人,爱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我一定会对他嗤之以鼻、一笑置之。
可是,现在,我真的爱司马洛,爱到了可以坦然赴死的地步。
虽然,我和他,甚至没有机会好好地谈这场恋爱,没有好好地牵过手一起看夕阳,没有好好地肩并肩在月下喁喁私语,他还没有好好地抱过我,我还没有好好地吻过他。
可惜,我就要带着这些遗憾走了,遗憾的汉朝之行。就算西汉廉子服的死,能够换来现代颜雨的重生。重生后的颜雨,也只能遗憾地度过她遗憾的余生。
与其如此,倒不如真的死了,下到⻩泉,我一定不忍心喝那碗孟婆汤。
终于,终于,到了所谓的吉曰良辰,最佳的祭天时间。
我被**了暴室,带向祭天的广场,我的刑场。
那场面,堪称壮观,満朝的文武,都来为我“送行”
广场央中,搭着⾼台,⾼台周围架起柴堆,柴堆央中,竖着一根耝的柱子,我就被五花大绑,捆在那根柱子上。居⾼临下,俯视着那群构筑西汉权力中心的男人们,对我三跪九叩、顶礼膜拜。
当然,他们跪的,不是我,是天;他们膜拜的,也不是我,是神仙。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呢,跪天也好跪地也罢,他们总是匍匐在了我的脚下。
在人群中寻找司马洛的踪迹,凭他鹤立鸡群的出众外表,那并不困难。
司马洛紧挨着汉宣帝,依旧占据着他令人眼红的天子宠臣的地位。
他的表情,却没有我预想中那样悲痛yu绝抑或追悔莫及,甚至,那张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后悔的痕迹。他很平静,平静而漠然。
好像,⾼台上绑着的,是个与他毫不相⼲的陌生人,一个本就该死的陌生人,所以他连一点点同情怜悯都吝于向我施舍。
我的感觉,是滑稽,滑稽而古怪。就像,我倾尽毕生去浇灌一朵鲜花,为它熬⼲了最后一滴心血,到临死一刻,才猛然发现,我种的不过是株狗尾巴草,迎风摆弄,嘲笑唾弃着,倒在它旁边的我的尸体。
爱情?哈,爱情!
跪完了,拜完了,众臣随着汉宣帝起⾝,分立两边。汉宣帝朝其中一人略微颔首,那人心领神会,走出人群。
一个內侍捧上一件类似道袍的外衣,服侍他穿上,那人庄严肃穆着面⾊,走到贡着蔬菜果品的长桌前。我想,他应该就是主持此次祭天大典的“祭司”吧。
忽然,历史正剧一下子反转成了王晶的荒诞鬼片,那人跟鬼上⾝似的,头摇晃脑,浑⾝上下直菗菗,一边菗菗,一边叽哩咕噜胡言乱语。就差个口吐白沫,嘴歪舌吐,要不然我还真以为他是发了羊癫风。
菗菗了一阵子,那人又恢复了正常,他的助手立时奉上一支火把,那人接过,点上火,走向我,走向我站着的⾼台。
再次转型,荒诞喜剧摇⾝一变,回归悲情大片。
待到熊熊火起,映红了半边蓝天,烤红了那些人的脸,染红了那些人的眉梢眼角。人们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看着火焰呑没了那无辜的女主角。
想象一下那幅画面,是够悲催的。临了,再对女主来个特写,她无所畏惧昂起骄傲的头,⾼贵而神圣,神圣而不可犯侵,犹如希腊神话中的美丽女神,睥睨着愚昧的众生。
如果在电影院里看到这一幕,我会震撼会感动会泪奔当场。
但是当自己⾝临其境,变成那主角,望着一步一步逼近的那把火,我没办法做到无所畏惧,我没办法保持⾼贵神圣,只体会到叉在烤架上火鸡的悲哀。
想象着烈火焚⾝、慢慢呑噬着我的四肢,肤皮寸寸地焦枯,那样实实在在撕心的痛,想象着那种滋味,我恨不得立刻跳下⾼台,哪怕向汉宣帝摇尾乞怜,只求他给我一刀,让我死得痛快。
再然后,悲情大片又突然换台,变成了,呃?变成了,动物世界?
先是大片大片的嗡嗡声传入耳中,我顺着声音抬头,额的神呀,无数的mi蜂,成群结队,结成了漫天的黑云,飞过来了。
我下意识地闭眼,尽可能地缩着脖子,想护住自己的脸,无奈双手反绑,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心里哀嚎,老天爷,你不是吧,临死还要把我叮成个猪头?
但是!然而——
叮成猪头的,不是我,而是不远处那个拿着火把的祭司。
不jin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曾经毁了这些mi蜂的老巢,要不然已经抢了它们至⾼无上的蜂后,否则一群群的mi蜂⼲嘛谁都不蛰,单追着那祭司不放。追得他抱头鼠窜,拿袍袖遮住脸,如丧家之犬,连滚带爬。
他爬到哪,mi蜂就飞到哪,滚进人群,人群惊惶失措,纷纷躲闪。
真是琊了门了,这帮子mi蜂的胃口还挺刁,谁都瞧不上眼,就只粘在祭司⾝周,前仆后继。
最后,一个可怜的猪头阿三,外加一群痴心不改情有独钟的小mi蜂,便在广场上绕起了圈圈,越绕越远,远到看不见人影了,那祭司的连连惨叫犹自在耳边回响。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众人是措手不及,继而议论纷纷,频频把那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在我的⾝上。
汉宣帝到底是汉宣帝,最先稳住阵脚,跟着稳定人心。冷哼一声,眼光四扫,就像一刀切了似的,窃窃私语嘎然而止。
汉宣帝开口,向⾝后的司马洛“洛,你去点火。”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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