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桶，电话
易柳在Ｄ库化工技援部（技术改造支援部）跟班已经有一星期了，对于特勤部的生产工序新要求，Ｄ库化工基本采用一种边实施、边讨论的工作方式来进行。
先把损失放在一边，将工作全部摊开后，再通过实际误差来检测应该进行调整的方方面面。
这也是企业投产初期才能采用的急效方法，但实际敢于采用的企业并不多。因为要证明一个企业是否能达到投产的预期价值，必须通过固定效益的增额来进行检验，而传统的生产方式则可以保证企业产生足以信赖的效益目标，不至于因为生产工序变⾰而导致更大变动。
至于技援部，工作却很轻松，不是实际参与各种技术工序的改造工作，而是给各个部门提供必要的辅助后方支援。例如哪个工场运力出现短缺，哪里人员出现不足，这都是技援部必须协助调整的地方。
“易助理，三号工场的原料又运不出来了。”
虽然易柳只是个空降人员，但有意无意的，所有人都将责任推到了易柳⾝上。知道这也是张顺的目的，易柳并不在乎，只是对于这种类似总务的工作，他实在感到头痛至极。
“所有液罐车都出派去了吗？”
“是的，所有液罐车都出派去了，包括从其他企业租用的液罐车也都被各个工场征用一空了。”负责与易柳进行沟通的人是Ｄ库化工厂总务部邵部长。无所谓敬佩与蔑视，从无到有地看着Ｄ库化工厂建立，邵部长也只是在机械地回应着易柳的要求。
他不能说特勤部的作为完全错误，毕竟特勤部也是为了Ｄ库化工厂的发展着想，只是自己的权限被剥夺，任何人也难免心中的不舒服。
“我知道了！查克先生，请你对需要增加的新运量进行适当估算。”
“OK！”
查克是艾捷可的助手之一，现在被分派到易柳⾝旁帮忙。不过比起易柳只是听听状况简报就下达任务不同，查克却要对所有数据进行精确的估算，这也是产业精算师的工作之一。
对于查克的工作，虽然技援部的工作人员都不是真正清楚，可当他们看到查克桌上厚厚的资料时，几乎没人还会指责他的不是。更不会在乎、嫉妒他的外国人⾝份，甚至几个技援部的年轻女孩都对他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这样美好的待遇仅限于查克⾝上。
望了易柳一眼，邵部长继续说道：“易助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们是否应该让三号工场的生产进度暂时缓一缓。”
“不用，我们现在首要了解的是每个工场的最大生产力，而不是立即产生顺畅地规模化经营。你们可以组织一些储存罐给三号工场，但没有必要减少产量。只有了解了每个工场的最大产量，我们才能进行最有效的综合协调…当然，最后我们要提供的不是100%的运量，而是80%的运量，但为了准确求得80%的运量数据，我们必须先让他们进行100%的全力生产。”
听到易柳说出80%的运量要求时，邵主任也不再多说了。
虽然在经济好转状况下，每个企业都希望能进行最大化的生产、销售，但为了保证工作上的弹性，保证足够的市场反应力，将平均生产力维持在80%的目标额也是生产类企业的惯常方法。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产品畅销、什么时候产品滞销，虽然生产部门要控制产出限度很简单，后勤部门的支援力度设定却很困难，不是空闲的资源不足就是空闲的资源太多。
既然易柳没忘记80%的控制原则，包括邵主任在內，所有人都不会多嘴了。
只是，敷衍下邵主任，易柳脑门却有些微微冒汗，或许要他与『欺负』自己的上司战斗是没问题，但要他去『指挥』可以做自己上司的人，总觉得有些勉強。
想到这里，易柳站起来说道：“我去三号工场看看，有什么事情你们电话通知我，资料就直接给查克先生。”
“是，易助理。”
看到年纪比一般人年轻，阅历比一般人低浅的易柳说要离开，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轻松之⾊。
不管看没看出这点，易柳整顿了一下精神，大踏步离开了技援部的临时办公室。
来到外面，易柳登上了一部只在厂区內行驶的电瓶车。虽然他没有驾驶证，但要开这种速度慢又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电瓶车可没有任何问题。
当他一路赶到三号工场门前时，附近已乱成一团。一个个大巨储存罐已在他前面被陆续运抵三号工场，正被工人们紧张地从车上拆装下来，运往工场內部。
看到一个熟悉的⾝影正在指挥卸车，易柳驾驶着电瓶车靠过去道：“陶岩，你怎么不务正业起来了。”
“唔，…你还敢说我不务正业？你到底搞什么鬼，为什么不让三号工场的生产暂时停下来，你知道这样会造成什么损失吗？”
扭头看到易柳，陶岩立即愤怒起来。虽然早几天财务部都已经赶过来支援了，可她们还是没想到，特勤部居然在Ｄ库化工厂闹出这么大事情。除了少部分人还能坚守在财务岗位外，大部分人都和陶岩一样被派到了现场进行财务督工，也是业务督工。
撇了撇嘴，易柳略带无聊地说道：“陶岩，你别总掂着什么损失不损失的好不好，这些原材料生产出来又不会跑掉。即便Ｄ库化工厂无法消化，我们也可以暂时做个原料供应商，进行小范围的外包加工嘛！”
“外包加工？这是女将大人的意见吗？”
皱了皱眉，扭头望望忙忙碌碌的工场，从工场的即时产量来看，陶岩也早就估算到可能会有外包加工的状况。
只是努力了那么久、生产了那么多，不能被本企业使用，却只能拿去给其他工厂进行外包加工，这在原料单位来说感情上总是有些说不过去。
“你说女将吗？她肯定会这么说了。一个木桶所能装的最大水量多少不是由最长木板决定的，而是由最短的木板决定的。我们现在不用管最长的木板是哪块，只要先找出最短的那块木板就行了。只有到了那时，我们才能确定真正的调整工序步骤。”
顿了顿，易柳的话让陶岩脸上菗了菗，末了只得点头道：“我知道了，女将大人是想在短期內不计消耗地对Ｄ库化工厂进行大改造，然后为Ｄ库化工厂的长期发展打下牢靠基础。”
“嗯，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女将大人的意思。”
敷衍了陶岩一句，易柳就“嘟嘟嘟！”开着电瓶车离开了，他可不想打破陶岩的妄想，也不想为他解释太多。
张顺怎么可能考虑那么多，一旦这次任务结束，Ｄ库化工厂的工作肯定会被张顺彻底抛到脑后。以张顺的脾气，她只会对目标业务感趣兴。非目标业务？她可没有揷手的习惯。
或许陶岩就是太习惯面面俱到了，所以才得不到张顺信任。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不可能妄想考虑太多。
这就如同现在自己开的电瓶车一样，现在能用就好，谁还去管以后的结局会怎样。
白领就是白领，永远不会成为金领。而一旦白领成为了金领，他们也就不再是白领，不能再像白领一样恣意妄为地办事了。
离开三号工场，易柳并没有急于回到技援部。虽然在技援部他的确承担着总管的工作，但那种工作可不是非他不可。不是说易柳有什么不満，而是他没必要一直呆在技援部。到各处现场转转，他同样可以通过电话解决技援部传来的要求和问题。
“嘀，嘀嘀，嘀…”
果然，没等易柳赶到执行下一个工序的工场，他的机手就在怀里响起了。
“喂，我是易柳。”虽然只在技援部工作了一周，易柳在讲电话时已经略略带上了一些威严气势。因为如果没有这些威严，再加上失去了现场感，他很难只通过电话来镇服那些只需要绝对服从的Ｄ库化工厂员工。
“呵，真是易柳吗？我怎么听着好像是一个导领在讲话！”
“呃！这个，请问你是。”机手中传来的女声有些陌生，但对方却好像很熟悉自己，至少也是近期很熟悉自己，这就让易柳有了些疑惑。
不过对方并没让易柳多想，很快说道：“易柳，你还真听不出我的声音啊！我是姚琳，你现在过来一趟秘书处好吗？李萍女士有话要我转给你。”
“啊，原来是姚秘书，真不好意思…”
与姚琳说了一下，放下电话时，易柳不噤有些惊讶。他不但不明白李萍为什么有事不直接通知自己，姚琳有事不在电话中直说也有些奇怪。
不过作为一个白领，易柳没有其他选择，只得立即赶出工厂，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Ｔ祥贸易。
在弄清事情原委之前，他并不想通知张顺，因为那只会让张顺生气，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