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女孩的心事你别猜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一会儿梦到冷幽幽变成紫⾊的⽑⽑虫向我追来,要把我呑到肚子里去,一会儿又梦到张莲,她浑⾝是血地抓着我的手,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她。
我挣扎着,从无休无止的噩梦中醒了过来,⾝上惊出一⾝冷汗。
此时,夜已深沉,浓浓的夜⾊从窗口渗了进来,螺旋浆转动的声音是唯一搅扰宁静夜晚的声响。突然,我注意到原本应该趴在床头熟睡的小白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麒麟的样子,正愤怒地瞪着窗外,它的眼中射出火一般的目光,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我的心中立时生出危险的感觉,菗出分水剑跳下了床。分水剑在夜⾊间散出血⾊的荧光,我跳到窗口,向外头看去,紧接着却心头一震。
在远处的夜⾊间,飘着一团黑⾊的云彩,在黑云之上,立着一只黑⾊的麒麟。
夜⾊本就迷蒙,它却比夜⾊还要漆黑。那是一种能够将所有光线都昅入其中的黑暗,以至于明明是立在星月无光的夜空中,它却显得异常的显眼。
它冷冷地看着我,那是一种充満怨恨与愤怒的、极具人性化的眼神,几可让人从內心深处生出无由的恐惧。
黑⾊麒麟与我和小白对视许久,忽地摇动⾝形,于是就像有无数丝线从它⾝上菗离,这些黑⾊丝线变幻出各种形状,诡异地飘向了远处,消失不见。
玉轮的青光开始漫了下来,侵蚀人心的冰冷与森然开始散去。我拭去额头的冷汗,每次看到这只黑⾊麒麟,都会让我有种魇魔附⾝的感觉。
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它?
难道说,从迷雾森林开始,它就一直在追踪着我和小白?
我看向小白,它却已经变成小白兔趴上了床头,伏⾝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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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冷幽幽一直都没有离开她的房间,我心想不过就是一句“⽑⽑虫”应该不会让她气太久吧?
来到她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她却一直不开门。我心想反正我也没事可做,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里,左敲一下,右敲两下,敲得兴起,又按着“铃儿响叮当”的节奏反复地敲。
气冲冲的脚步声从房间里传来,门被人用力拉开了,冷幽幽愤怒地看着我:“⼲什么?”
她的眼睛肿红肿的,看上去像是哭了一个晚上。她的⾝上已换回原来那件普普通通的男式服衣,秀发凌乱。我从她和门之间的缝隙看去,结果看到満地的布条,显然是被剪碎的少女衣裳,她昨晚穿的那件玫瑰紫束胸绫罗裙也在里头。
我心中愕然…难道昨晚那不经意的一句话,真的伤到了她?
正想向她说些歉意的话,她却又将门狠狠甩上,给我吃了一个闭门羹。吃了一鼻子的灰,我只好去找蓝姐帮忙,想让她帮我跟冷幽幽劝和,毕竟按蓝姐所说,如果我和冷幽幽的配合有问题,那就基本没有通过三奇入墓**的希望。
原本以为蓝姐会帮我,她却没好气地看我一眼:“自己犯的错,自己去解决。”
我苦笑道:“我也不是故意要气她,只不过是开开玩笑,哪里知道就会弄成这个样子?”
“阿诺,”蓝姐认真地看着我“有些事可以开玩笑,但还有一些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拿来开玩笑的。尤其是少女最纯真的心意,被伤过一次,很可能就再也无法愈合。幽幽并不是真正的百合女,只是由于孩童时的一些回忆,让她对男生有种近乎本能的害怕…”
“那是你的错吧?”
“嗯,那是我的错,”蓝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该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尽拿怪叔叔的事吓她,还跟她说男人都喜欢把女孩子推倒在地,做些奇奇怪怪的事,甚至还对她说…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倒是说啊…我想起冷幽幽吃桂糖葫芦的样子,真的怀疑蓝姐到底还教了她些什么。
“总之,幽幽在本质上其实是个单纯的女孩子,表面上的任性,其实不过是为了隐瞒她內心的敏感和纤细,”蓝姐郑重地拍着我的肩“如果这次受到伤害,她以后很可能就再也不敢去喜欢任何一个男生,你要好好地对她,千万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蓝姐,”我很鄙夷地看着她“你刚才还说自己犯的错自己解决,你现在分明就是把你犯的错,推给我来解决…”
“这样不好么?”她伏过⾝来,在我的耳边说道“你昨晚也看到了幽幽穿那件服衣的样子,很漂亮,是不是?那么,你想不想看看她没穿服衣的样子?想不想把她推倒在地,放肆地欺负她?还有,你有没有看过她吃桂糖葫芦?你有没有幻想过,让她像吃桂糖葫芦一样,去吮你的…”
“蓝姐,你忙吧,我先走了!”我狼狈地逃了出去。
蓝姐…你真的真的是个恶魔…
骑着麒麟来到冷幽幽房间的窗户外头,悄悄地往里看,发现她正伏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动也不动。我拍了拍麒麟的脑袋,让它先回我的房间,自己则从窗口跳了进去。
她从被子里钻出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又把头缩了进去,好像驼鸟一样。她翅膀微拢,臋儿轻翘,让我想起趴在她背上追逐机关玄冥的那个晚上。
我看着地上那些被剪得満地都是的碎布,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我挠了挠头,说:“你还没有吃早饭吧?要不要我帮你端进来?”
她理都不理我。
“我昨晚只是开开玩笑,不是真的想说你是⽑⽑虫,”我告诉她“你不会真的就气成这个样子吧?”
她还是不理我。
又说了几句,她仍然全无反应。我不由也是心头火起,从小到大,我好像还没有对哪个女孩子这样低声下气过,庭庭温柔而怯弱,总是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张莲虽然经常性的蛮不讲理,但我也从来就没有让过她,总是跟她对着⼲,不管把她气成怎样,第二天她也一下就没事了。
忍着气道了个歉,她照例不理我。我也不想再管她了,就这样打开门往外头走,出去时还把门用力地带了一下。
门的另一边,传来呜咽的哭声。
又不是真正的大姐小,耍什么大姐小脾气?爱理不理,不理拉倒,还真以为穿了一件漂亮服衣就成公主了?不过就是为了一句⽑⽑虫,她至于吗?
对了,有一首歌是怎么唱来着?
——“女孩的心事你别猜…不猜就不猜…”
我哼着歌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那该死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