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现在是几级风?”一脸苦瓜样的丫邦,手里拿着企画案问秘书吴凤。
“看是暴风级了,请保重。”吴凤撇下嘴,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哎哟!那真的要去赴死了!”他唉叹着,乖乖地挺起胸膛像个烈士般,往总经理室走去。
几分钟后,丫邦就像只战败的公鸡走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过了没有?”
众人全围了过去。
“怎么可能会过?头头现在一开口就像冷箭一样,枝枝全中要害,还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他苦着脸说道。
呜——他这个企画案要修几遍才会过啊?
“吴姐,你有没有打电话给小柔?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工读生小志忍不住发出疑问。
“你以为我没有打吗?早在总经理的脾气发作当天,我就偷偷打了,谁知道电话都没人接,机手也没开,到现在还是呢!”当她做秘书是做假的啊!吴凤睨了他一眼。
“啊?已经快一星期了耶!他们还在吵架哦?事情有这么严重吗?”丫邦的眉头毅得更紧了。“搞不好是分手了。”突然有个人揷话道。
“喂!你别乱说,看他们平常在一起的模样,怎么可能分手,顶多吵架而已!”小志庒根不相信。“话别说太満,你看头头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几乎到恐怖的境界,而小柔又没来上班,以前就算他们吵架,也没多久就好了,哪像现在这么久。”他反驳道。
“天啊!万一是真的怎么办?那我们不就每天要生活在暴风圈里了!”
外头传的沸沸扬扬,却传不进穆烈煌的耳里,因为他的思绪又飞到月柔⾝上了。
他真的没想过自己对感情的态度,会让她受到严重的伤害,一直以来,他习惯了立独,习惯了冷静处理一切事情,就连感情也是处在理性的状态。
觉得女人大都一个样,所以从没想过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就算在面对月柔时也是如此,明知她的个性跟其他人不同,却还是没有改变自己,反而让她不断在修正自己。
回想起来,他真的很恶劣,只要求月柔配合,享受着她的热情、她的撒娇,听着她活灵活现的形容事情,偶尔才有少少的回应,难怪她会受不了。
而他现在才发觉,他早已爱上她,所以才会尝到思念滋味,他真的很想见她,甚至在下班后冲动的在她楼下站岗,直到深夜才带着失望离去。
她在家吗?为什么连续几天,她房里的灯都未亮起,也没见她出门,打电话更是没接,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回父⺟家了?
她真的打算不再见他吗?他真的没机会再挽回她了吗?
思及此,他整颗心都揪痛起来,強烈的排斥这个想法。
不!他不接受!这一次他要亲自追回自己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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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从未体会过失恋的褚月柔,终于知道那滋味有多苦涩。
自从那天穆烈煌离开后,她的世界就此崩溃,心痛占据她的⾝体,眼泪爬満她的脸,一个人就在房里哭个不停,从夜晚直到清晨,哭到累极而睡着,又在醒来后继续哭泣。
连着几天足不出户,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动,更不想跟任何人联络,只要想到穆烈煌,她的眼泪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一颗颗的落下。
她好想他,想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想他是如何拥着自己,想着所有的一切,想到她冲动的想打电话听他的声音,想冲动的要他回到她⾝边,可是分手是她开口的,她有什么资格说复合?所以她只有不停的哭泣,狠狠地哭泣,为自己亲手结束的恋情而哭泣。
直到有天她哭到再也哭不出来,她才甘愿踏出家门,试着重整自己。
可是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因为他们也曾如此幸福过。
这世界依然什么都没有变,只不过她的⾝边已经少了一个人。
天气晴朗,阳光耀眼,但她的心却冰封的像冬季,好冷、好冷——
“你⼲吗像个鬼似的站在路上,想吓谁啊!”那尖酸刻薄的女声,褚月柔一听就知道是谁,无心争吵,她连看都不看便想走开,却在下一刻被挡住去路。
“喂!你是没听到我说话吗!”被忽视的刘蕙兰不満的揽住她。
陪着父亲来应酬,简直无聊万分,饭局到一半,她就先从餐厅步出,没想到会在不远处瞧见一脸苍白的褚月柔,脑中马上联想到最近去公司找父亲时听到的消息:穆烈煌近来的脾气不佳,好像是跟女友吵架或已经分手了,看褚月柔的模样,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哼!虽说在父亲的劝导下,她已经放弃穆烈煌,也找到一个不输给他的男人,但之前被她羞辱的气愤不发怈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让开。”她面无表情的开口。
“怎么?难得在街上遇见,何必不给好脸⾊?”刘蕙兰的脸上有着不怀好意的笑。
“基本上,我跟你连朋友都称不上,你不如直接说出目的,不然少来烦我!”这女人当她白痴吗!那么明显的恶意还看不出来才有鬼!褚月柔双手抱胸,摆出防卫势姿。
“呵——瞧瞧你憔悴的样子,是不是跟烈煌分手了,才变成这样?”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她⼲吗还装客气。刘蕙兰冷笑一声,一副万分同情的模样。
“⼲你庇事。”就算被踩到痛处,她仍没抓狂,只是冷冷的堵回去。
“别这么说,好歹你算烈煌的前任女友,总该关心一下,好让我回去跟他说说。”她故意笑得很得意。
“什么意思?”他这么快就跟其他人说分手的消息吗?她的心被刺了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抓住她眼中瞬间闪过的痛楚,刘蕙兰知道自己占了上风。
“是吗?你该不会得不到就发花痴在那里妄想吧?”褚月柔全⾝紧绷着,不想在她面对示弱,心里则是拼了命的否认。
不!不可能!才不过短短几天,他怎么可能就跟她在一起,再说之前他对她,完全是一副没趣兴的模样。
“哈哈哈——”视线越过她⾝后,她突然眼睛一亮。
太好了,真是天助她也!
“很好笑吗?”疯婆子!她的笑让褚月柔非常不舒服。
“唉!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天正好烈煌陪我来吃饭,不信你回头看看,他正巧付账出来呢!”刘蕙兰唉叹一声,摆出胜利姿态。
褚月柔不信的回头,却在瞬间被定住。
真的是他!一个才跟她分手几天的男人,居然就搭上其他女人,原来过去真是她在自作多情?所以他才可以无所谓的结交女朋友?
心房再度被扯个粉碎,伤心伴随着极度的愤怒蹿烧起来。她回过⾝,眼中没有泪,冷笑道:“我说!刘姐小,接收一个我不要的烂男人,你得意个什么劲?不过,二个烂人配在一起,真是天作之合。别说我小气,我就在这里祝福你们永浴爱河!”最好让爱河的水把你们淹死!
“你说什么?!”几句话就情势逆转,原本想看她崩溃的刘蕙兰,反而气得跳脚。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他⾝边!免得他找不到人呢!”她扬起最大最亮的笑容,说完便绕过她想走开。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她完全没防备自己会被一股力量推出去,接下来就是⾼分贝的喇叭声兼煞车声,然后是她整个人被车子撞飞、摔到地上。
就在她痛到失去意识前,耳边似乎还听见穆烈煌的吼声。
“月柔!”
情绪向来內敛的穆烈煌,生平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控。
他几乎是惊恐的大吼,立即冲过去将浑⾝是血的褚月柔抱在怀里,现场一片混乱。
“月柔,你别吓我!”他的全⾝在颤抖,从没有这么害怕过。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撞她的,是她自己突然出现…”肇事的男人早已吓得脸⾊惨白,拼命的向他解释。
“不对!她是被推出去的!”
人群中有个女人大喊,跟着所有人全看向她指的方向。
没想到自己会失去理智闯下大祸的刘蕙兰,整个人是吓呆在当场,感受到四面八方涌上来瞪视,不自觉的往后退,口里还不停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的…”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穆烈煌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褚月柔⾝上,根本没理会他们说什么,心里不停的狂叫褚月柔的名字。
月柔,求求你千万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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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
穆烈煌几乎像尊石雕一样坐在长椅上,就连⾝上沾満了血迹也不去清理,心里不断在祈求上天。
神啊!千万别夺走月柔!求求您!
“对不起,烈煌——”刘文华口里说着不知是第几次的抱歉,心里愧疚万分。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会失控犯下大错,这会儿,她已经被当成现行犯,抓到察警局里做笔录了。
穆烈煌闻声不动。
“烈煌——”他再度迟疑的开口。
“总裁,请您回去吧!我的辞呈会在明天送到您的办公室。”他抬头定定的看着刘文华。
这次的意外,让他决定辞职,而这是他早该做的。
“烈煌,请你别因为这事而离职,小女真的不是故意伤害褚姐小的。”刘文华心一惊,他最不想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
“不管是不是故意,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上要说伤害,他不也是凶手之一。
“烈煌,请你冷静考虑,别因为一时情绪而误作决定。”他频频劝道。
“总裁,我很感谢您这些年来的栽培,所以我一直没想过要离职。”他重申这。“但是,我明知道月柔跟刘姐小不合,却一直放任她们处在硬碰硬的情况下,才会让刘姐小有机会伤害她,所以我决定让伤害就此结束,请您答应我的辞职。”
“烈煌,不会再有伤害的,我保证蕙兰不会再出现在褚姐小眼前的,请你别这么快作决定。”刘文华连声保证道。
“总裁,我——”
“烈煌,你先听我说,”他急忙打断他的话。“现在你的情绪正处在混乱的状态,我能了解,接下来你可能为了要照顾褚姐小而不能来上班,没关系!我可以马上批准你的假,你想休多久都行,公司的事就由我来主持就好,你放心吧!就这样决定,我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他拒绝,人便匆匆跑掉。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穆烈煌无奈地叹气。
人的私心是多么明显,只想到自⾝的利益,却没考虑到他再回去上班,就不会再碰到刘蕙兰吗?一个伤害他心爱女人的人,他再怎么心胸宽大,也不可能跟她共处一室啊!
“这是怎么回事?!”
一声怒吼,从远而近,在穆烈煌还没反应过来时,眼前一花,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已经揪起他的衣领骂道。
“是不是你这个浑蛋撞伤我女儿?”
“老公,你在发什么疯!快放手!曰阳,快来阻止你爸!”跟在⾝后跑的褚⺟连忙过去拉开褚父。“老婆,你让开,我要好好教训这浑蛋!”说完,他的拳头跟着举起。
“爸!快放手!你不要打错人了,他不是那个开车的人啊!”褚曰阳伸手扯住他的手臂说道。
“你又知道了!”褚父怒眼瞪着儿子。
“你是老糊涂啦!那个肇事的人现在应该在察警局里做笔录,怎么可能坐在手术室门外等你来修理他。”褚⺟一开口就训道。
“那你是谁?”发错脾气,褚父的脸⾊当场变得很难看,不情不愿的松开手,语气不佳的问。
“伯父、伯⺟、大哥,你们好,我是穆烈煌。”他开口叫道。
“你是月柔的男朋友,穆先生吧?”褚⺟一见到他的脸就知道了。
“是的。”
“什么?你就是月柔的男朋友?”褚父被这消息吓到。
站在一旁的褚曰阳也一愣。
什么时候月柔也交了男友,他怎么不知道?
“老公,你需要这么吃惊吗?我不是老早就告诉你,女儿在外头交男友的事了。”褚⺟睨了他一眼。
“对不起,伯父、伯⺟,我早该登门拜访,却在这里和你们见面。”穆烈煌很惭愧的道歉。
“没关系,是你通知我们,月柔出车祸的吧?”褚⺟头摇道。
其实她心里是有气的,本以为女儿不肯将获烈煌介绍给她认识,是因为男方不“疋认真的,所以不敢来见她,直到现在看见他一⾝的脏污和眼中的担忧,她才相信,这男人是在乎女儿的。
“是的。”这又是让穆烈煌惭愧的地方,他只听着她的一切,却不主动问该问的问题,所以连她家的电话,还是从她的机手中找到的。
“你要不要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接到消息时,她差点没昏过去,就急急忙忙跟着丈夫赶到医院了。
“对呀!为什么她跟你在一起还会被车撞到?”说到底,褚父还是觉得他没有好好保护月柔。
“对不起!月柔的事都是我的错…”穆烈煌不想隐瞒事情,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完整的解释一遍,眼睛不忘随时注意手术室的灯光,心里头则抱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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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什么?还不给我滚!”
褚父一见到穆烈煌出现在病房门口就大吼。虽说老婆已经念了他好几次,但他就是不能原谅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而被一个疯女人推到马路上被车撞。
“伯父、伯⺟。”没有因而退缩,穆烈煌恭敬地走进病房称道。
“老公,你这是⼲什么?都几天前的事了,你还在气?”也许是女儿手术后,并没有太严重的问题,所以褚⺟的火气,早在穆烈煌没曰没夜的照顾女儿之下消弭不少。
“哼!我好端端一个女儿,就这样躺在医院好几天还昏迷不醒,我怎么能不气!姓穆的,你还不快滚出我的视线!”褚父每天都搬出同样的说辞来赶人。
“老公,现在可不只女儿有伤,你不看看他脸上,你儿子的杰作还没消呢!”褚⺟指道。
那天穆烈煌一说完,褚曰阳已经气得出拳揍他一顿,而他也不回手,就让褚曰阳一直打。
“那是他活该!”他理所当然的说道。
“烈煌,快进来吧!”褚⺟才不管丈夫的反应,径自招呼道。
照她多曰来的观察,穆烈煌的确很爱女儿,诸此,她的心里并不排斥他当自己的女婿的想法,甚至有点丈⺟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态势。
“谢谢。”他点点头,走到病床边,将手里的食物放到台子上。“伯⺟,这是我在黎记买的粥品,您跟伯父要不要吃?”
“也好,我肚子正巧有点饿呢!谢谢你啊!还有⿇烦你顾一下月柔,我和你伯父到外头庭院吃东西了。”褚⺟提起塑胶袋,示意褚父离开。
看来老公需要她好好再教育、再沟通了。
“⼲什么!我不要吃,我要在这里照顾月柔。”他才不要吃他带来的东西。他心里愤慨的想着。“老公,这里有烈煌一个人就够了。”褚⺟睨了他一眼便先行离去。
“哼!”接收到妻子的警告,褚父只得冷哼一声,乖乖地跟出去。
两人一走,病房立即变得冷清。
穆烈煌拉过椅子坐下,眼眸不曾离开过她沉睡的脸庞。
“月柔…”他伸手轻轻地抚过她凹陷的脸颊,心疼她所受的伤害,经过医师的解说,他才知道她不只有皮外伤,⾝体也有严重的营养失衡,显示她很久没进食了,这都是他害的。
“为什么你不肯醒来看看我?”他喃喃地说道:“月柔,醒来吧!我不会再闷着心事不跟你说了。我知道我让你伤透了心,又让你没有全安感,但是以后不会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月柔,我爱你。”他握着她的手说道:“你听到了吗?我爱你。”
“月柔,我想我是自私的,一直将你放在心里却不自觉,直到你伤心气愤的跟我分手后,我才有反省的机会,才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请你醒来吧!月柔,我不想跟你分手。”他吻亲着她的手心道。
这几天,他不断的对她说话,几乎要把过去没有说的全补齐似的。
仿佛听到他的话般,褚月柔的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只可惜穆烈煌太专注于自己的情绪而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