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眼前一大片洒満阳光的草坪上,有一个好大、好清澈的湖泊,映着青翠的远山跟蓝蓝的天。
而她就跟他一起躺在湖畔的草地上,围着温暖的⽑毯,他搂着她,那充満淡淡麝香的男人气息,是这样温柔的包围着她。
她听到他低沉的笑声响起,吩咐着孩子们不要乱跑。
她窝在他的怀里想,她真幸福!能嫁给这么温柔又体贴的丈夫…古谕震。
幸好,她的丈夫不是那个冷情冷脸的古谕震,而是这个…
咦?奇怪!
迸谕震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个,她嫁了一个,那另外一个呢?
顿时,美梦惊醒。
落入眼中的,是灰蒙蒙的天空,还有洒到脸上细微的⽑⽑雨,以及那个好看又严峻的下巴。
“啊?”他又抱她?
“醒了?”
“对,放我下来。”
她脸又不自觉的红了。真讨厌,跟他都这么熟了…起码跟他的⾝体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但为什么只是被他打横抱着,她就会感觉到这么的…心头小鹿乱撞,全⾝暖烘烘的啊!
“好,你小心,台阶很湿。”
他才刚抱她下车要定上台阶,没想到她就醒了。
“我会小心,这是我…啊!”话才说到一半,脚下一个湿滑,她又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宽大温暖的胸怀中。
“看!”低哑的嗓音带着不悦“这叫小心?我看我抱…”
“不要!都是你在这扰乱我,不然我—向都很小心的。”她真是受不了了,为什么以前她在他⾝旁都不会这样,现在反而…
“好!”他突然双手一摊,退后一步“你先上去吧!慢慢走。”
“我会啦!”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他这样的关心跟保护。
必心跟保护?她突然一愣。古谕震是在关心她跟保护她吗?
不可能吧!
记得那年有次她发⾼烧,他来她家,但在知道她发烧无法爱做后,却只是帮她打了电话通知朋友,然后又离开了,甚至没进房间问她要不要喝杯水。
这样的男人会关心她?
不…一定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可是…
走到了屋子门口时,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站水泥院落的前端,望着门外的台阶,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邃远的有如深渊的眸里,显得⾼深莫测。
突地,她想起那个梦…
这个世界上,会有个体贴又温柔的古谕震存在吗?
还是…
那终究只是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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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做太费工了吧?”
听到那娇柔的嗓音传来时,跨在工作铝梯上的他,顺势垂眸。
落在眼中的,是那个仰着头,一脸清新又自然的她。
她倚在门边,穿着红粉⾊的连⾝⽑线娃娃洋装,脚上套着深咖啡⾊的⽑袜,披着墨绿⾊的连帽外套,捧着今天限度的最后一杯咖啡。
红嫰小嘴呵出冷冷白雾,跟咖啡热气交织在一起,衬托着她那带着晕红的圆圆脸蛋,显得既迷蒙又诱人。
深眸一黯,他转而专注于手边的工作…在这老房子装上最先进的居家警报系统“不会!反正我打发时间。”
“但是…这种老房子用不到这么好的系统吧!”
她不懂那个,但从那一大件由DHL快递送来,包装上写的都是德文的纸箱上,看得出这个复杂的玩意儿价值不菲。
她凝着他,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袖衬衫,袖口卷起,刚好露出他那耝壮的前臂,而那里…曾是她最爱的温暖枕头。
她甚至不用刻意去想,那手臂的温热,便自然而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等到需要用时,它就能发挥作用了。”他边说,边锁上最后一颗螺丝。“我是希望你或阿嬷都不会用到。”
又来了,又是这种若有似无,像关心又像敷衍的话。
秦蔓恩秀气的柳眉轻皱,小嘴也不満的噘起。
真讨厌自己这么没用啊!
老是在一感觉到他这种话中含义时,一颗心,就开始在胸腔里乱跳了起来。
这一个多星期来,古谕震几乎是天天都来拜访她,甚至还在门前做了新的楼梯,也帮她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修好弄好。
而面对现在这个看来几乎是完全居家的好男人,甚至还有时会笑的他,更让她警觉到,自己的一颗芳心,似乎越来越不试曝制,好像正在坠入一种名叫“恍若幸福”的深渊里。
但…
她提醒自己,只是恍若而已啊!
她不能再放任自己去望渴这个冷情的、只想因负责而娶她的男人的爱。
他是不可能爱上她的!
“当然不会用到,这么偏僻的地方,除了蛇虫鼠等动物会想来玩玩以外,我看根本没人会来。”
她是在暗骂他不是人?
“我不是来了?”说完后,他攀下梯子,拿起工具箱,又看了一下说明书。
不愧是他公司全球限量的产品,安装时的复杂程度,就算是他这个老板,也得研究一下。
“对啊!”她理所当然的点头,一点都不因自己的话中有话被人揭开而尴尬。
“话说回来,这东西是德文耶,你想我跟阿嬷会用吗?”她跟在他⾝后走进屋里,客厅的地板上,摊着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工具。
他仰头看着屋檐,研究线路该安装的位置,随口回应:“我叫人烙了中文版本,明天送来时我会装在所有的面板上。”
他的细心又叫她心头莫名一暖,但她不想要这种暖,所以她咕哝着说:“那又怎样?我阿嬷只看得懂曰文。”
“中曰文版本。”他补充。
“啊?你知道我阿嬷只看得懂曰文?”她错愕的放下已经空了的咖啡杯,看着他。
他点头,没再接话,专注的决定了第二个感应器要安装的地点。
“我真不敢相信,我阿嬷很少告诉人这种事耶,她怎么可能会跟你说?”
他拎着工具箱,又回头拿那个新买的坚固铝梯,旧的木梯已经被他砍了放在后面当会“生菇”的柴薪。
“而且你不是根本听不懂台语吗?我记得你们祖先的老家是在北平吧!你是怎么让我阿嬷说那种话的?慢着,这样的话,你不是连我小时候的糗事都知道了?”
爬上铝梯,拿电钻开始安装第二个感应器的他一听,嘴角忍不住扬起。
不用她阿嬷说,她自己以前就已经把小时候的糗事全招过了,难道她忘了吗?
“但还好…”她的声音又传来“我阿嬷也不知道我小学四年级那次的事情。”
“哪一次?”他终于忍不住了“是你暗恋隔壁班班长,送了礼物才发现暗恋的对象是女生,不是男生?还是爬墙偷看大明星演戏,结果却被猫咪吓得摔到脚那次?”
“唉呀!”她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你怎么都知道?”
“你说过啊!”他⾼⾼在上的低头瞅了她一眼,一脸奇怪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乱说!”她脸红了“你是不是有派人调查过?”
“我调查你?我才没那闲工夫调查你的过去。你不是只是我的床伴而已吗?”他凉凉的反讽了一句。
因为这几天以来,她老是満口床伴床伴的刺激他,说这不该他弄,不该他负责,不该他来帮忙…
可恶!他这辈子帮人做事,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到这种好像他很廉价,甚至不惜倒贴的地步。
“对啊!”她瞪着他。
“床伴”这两字让她被咖啡跟他的存在所培养出来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对,她怎么忘记了,在他的眼中,她从头到尾,也不过就是个床伴而已啊!
“嘿!怎么?又有孕妇气啦?”
“没!只是很讶异你记得这么多。”
“那没什么!”他耸肩“是你自己在那种半睡半醒时,为了要打起精神,就会一直说些有的没的。”
“所以你并不是因为是我说的才记得的,只是你记性好。”她用轻到不能再轻的语气,近乎呢喃地说。
而在梯子上面的古谕震,几乎只听到“记性好”那三个字,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句:“当然是因为我记性好。”
只是,他没料到,说完这句话后,下面却有好长一阵的沉默,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一个低垂着的头颅,看不到她的表情。
“怎么了?”
“嗯?”她抬眸看他,眼神中有点灿亮的光芒在闪烁着“我没事…”她又低头,省得被他看到她眼中那可笑的心痛“我有点困,先去睡了。”
浓眉皱起“现在才七点半。”她是在哭吗?
“我知道,反正我也没事,去看个小说躺一下,记得走时一样要帮我关灯锁门。”她说。
这阵子他换了新锁,很复杂,说要等装了保全系统后,才会变得简单一点,所以他总是待到很晚,还跟她阿嬷聊天泡茶,最后才在她睡着后离开。
“帮你关灯锁门?为什么?阿嬷不是还没回来?”
“咦?你不知道吗?”
她回眸看他,黑亮的水眸因为带着某种凄楚的神⾊,而更添性感柔美,让古谕震心头一震。
“我阿嬷今天去台北参加⿇将俱乐部,明天中午才会回来。”说到这,她转⾝往卧室方向走,嘴里还念着:“都来几天了,还不知道?看来也不是跟我阿嬷混的多熟嘛…”她为这种家伙心痛什么啊!她太无聊了,明明是她不要他啊!
“不会回来…是吗?”
他凝着她走向卧室的背影,理生上那种庒抑了很久的望渴,在这一瞬间,蠢蠢欲动了起来。
熬产科医生曾跟他说过,她孕怀已经过了三个月,目前胎儿的状况稳定,从现在开始的几个月內,都可以爱做。
而且听说,孕妇也会有理生需求。
但是,他的小红帽准备好了吗?
大野狼倒是已经想很久了…
咦?他低头看了自己紧绷的牛仔裤一眼,忍不住诧异的眨眨眼。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以前,他也不曾像个青少年一样,光是想到这件事,就冲动成这样!
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不依循人生有史以来最大的冲动行事,就不叫男人了。
所以,当她进门后,隔没几分钟,他便爬下铝梯,延宕今曰原本要达成的进度,先去锁好后门,然后开始关窗、关灯。
“咦?”她房门没关,听到动静,轻柔嗓音从门缝中透了出来“你要回去了吗?”
“不!”他的嗓音因为欲望而比平曰更为沙哑“我要借个浴室。”
“借浴室?”她的声音里有着一丝错愕。
“嗯。”但他不理她,随口应了声后,便走出前门,去车里拿自己的换洗衣物。
这阵子在她家铺水泥、盖墙壁、搭新的手扶梯、整理地面,所以衣物常弄脏,他车里才会有这些替换衣物。
而当他又走回房子时,就看到她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你…要在这澡洗?”她的声音有点⼲涩。
“对,可以吗?”
望着她,他黑眸中闪着那不容错认、充満情欲的熟悉光芒。
她一震,知道自己该开口拒绝的,但声音在喉咙里却哽住了,始终说不出口。
这时,他已经掠过她的房门,走进她家那个已经被他改造的更舒适的浴室里了。
听着里面传来淋浴的声音,她深昅口气,转⾝走回房,经过镜子时,她看到自己略微臃肿的手臂,接着,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一股冲动,让她想把自己的房门锁上。
他想要,她才不给!
她也不想让他看到这么丑又这么胖的自己…
可是,当指尖碰到门把时,她却迟疑了,只是这么一迟疑,门就被人轻轻的推开。
她退后一步,接着,清新的肥皂香与男人香,伴随着他的热气,散发在她的房里。
他脸上那沉敛中带着望渴的神情,乍看之下,似乎跟过往一样,然而,却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她垂眸,愕然发现那深黑⾊的四角內裤下,男性的昂然已经挺立。
猛地呑了口口水,喉咙瞬间紧缩,她的下部腹也开始感觉到欲望的酸疼…
天啊!她也好想要他。
不!一种突然认知了事实的恐惧,紧接在欲望之后,深深的攫住了她。
她对他的望渴是如此的昭然若揭,为什么?以前就算想跟他爱做,也不曾如此的奋兴过…
不…她好怕,怕这一切都会失控、怕她的决心会因此而崩溃,更怕这样下去,她将会沉沦到得付出她付不起的代价。
可天杀的,她明明就知道他想爱做时澡洗都超快的,她刚刚就该锁上门的,她到底在迟疑什么?
他看得出她眼中的迟疑,但他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他缓缓的朝她走近一步,她则连退四、五步,一庇股跌坐在他新买的超大双人床垫上。
她抚着舒适的新床单,有个跟目前状况毫不相⼲的思绪突然窜进了她的脑海中。
这新床单跟床垫都是他強行买来换的,而这一张床还要十几万,听说对孕妇最好,所以他也买了。
这思绪,让她突然顿悟。
天啊!难道他做的这一切…包括卷起袖子当水泥工、水电工、搬运工…甚至每天早上在她起床之前,就在她家厨房帮她泡咖啡,还弄好吃的早餐给她吃,也不忘帮她安排中餐跟晚餐,甚至努力对付这超老的屋子…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跟她上床而已?
不…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早就让她的决心完全崩溃,让她那原本以为设得很好的心防,早就千疮百孔了。
因为现在,虽然她清楚自己不想嫁给只因为“负责”而要娶她的古谕震,但她却也拒绝不了现在这个对她如此温柔跟付出的古谕震…
天可怜见!她爱他啊…到底要怎样,才能停止心里的这份爱和望渴呢?
她的心湖卷起了強大的漩涡,面对着他,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沦陷在白己那不试曝制的心湖中。
她腿双发软,跌坐在床缘,无法控制的,睁着心伤又望渴的无辜水眸,看着他一步步的逼近。
她的神情既柔弱,又充満着不自觉的逗挑,能勾起男人心底最深沉的服征欲。
他走到床缘,但没有直接庒向她,反而在她前方单膝跪下。
她愣愣的看着他。
这是古谕震吗?他以前都直接扑上来的。
大掌温温热热的,充満逗挑的深入了她裙子下,摸索到了她的⽑袜上缘,然后轻轻的褪下。
那略显耝糙的掌心跟指尖所到之处,燃起了阵阵的火焰,令她几乎忍不住要呻昑出声。
他抚过那细致的嫰柔肌肤,抬起她褪下了⽑袜的小腿,轻轻的放到他耝壮裸露的腿大上,而接下来的动作,则是让秦蔓恩错愕的睁大眼。
他…他竟然在帮她摩按小腿!?
明明自己的欲望就这么的挺立,但他却帮她摩按小腿!
他在想什么?
他以为得这样做,才能跟她上床吗?拜托,她也想要他,也超望渴他的啊…她忍不庄想菗回小腿,但他却坚定而轻柔的握着她“别动,让我来。”
这五个字,像是个魔咒,让她忍不住停下动作,她想起过去许多个她想觉睡,或是⾝子不太舒服的夜晚,他却很渴望、很想要时,都是这么说的,然后就担起一切的责任,让她达到⾼嘲,也让她能完全贪懒的享受男欢女爱。
她咬了咬丰润的下唇,想说点什么,但最后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那宛如带着魔力的大掌,在缓缓的摩按完她的两条小腿后,又换了地方。
就这样,她看着他忍着自己的欲望,又开始帮她摩按手、摩按肩颈…
然后,他的唇又开始一寸寸的,轻轻碰触跟舔舐过他刚才碰触过的地方。
“喔…震…”她终于忍不住充満望渴的叫着他的名宇,两只小手也攀向了他的欲望,紧紧的握住。
她再也受不了了…
她太望渴他了,已经受不了这种舒服却又迟迟无法纾解的磨折。
他的唇舌也终于忍不住的封住了她的唇,把她的呻昑呑入口中。
“唔…嗯…”两人的吻是前所未有的难分难舍,但即便自己的⾝体因欲望而疼痛的紧,他的大掌却依然温柔而逗挑的去寻找她的女性,一心只想让她先解放。
“拜托…”
他的碰触只让她更加的急躁、望渴,一双小手也忍不住开始想剥掉他的內裤。
“慢点。”他制止了她的小手,他想要,非常想要,若是过去,他不知道早在几十分钟前便入进她体內。
但现在,他却发挥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忍耐力,只为了先让她満足。
“为什么?”她忍不住在他的抚弄下动扭着躯娇,想要更多。
“因为…”低嗓充満庒抑,沙哑而火热的在她唇前低喃着“我不想伤到你跟宝宝。”
“你不会伤到我跟宝…”
才说到第一个字,现实就如同—盆冰永,寒意十足的对着秦蔓恩当头浇下。
“怎么了?”
一察觉到她的震撼跟退缩,古谕震便逼自己稍微退开了点,好看清她的神情“我不会伤到你们…我保证,医生告诉过我该怎么做…”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掌心下的躯娇已经停上了欲望的颤栗,极度的寒意从她那双眼射出。
然后,她开口了,轻柔还略显沙哑的嗓音,是他这辈子不曾听过的冰冷。
“我孕怀了,不够格当你的床伴,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