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双鱼
今天一早起来,我就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脚踩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我勉強坐了起来,半倚坐在床上。
青梅进来服侍我梳洗,一见我如此,她忙走上前来:“三姐小,你的脸怎么这样红?是不是不舒服?”
我微微点了点头,青梅忙扶我躺下,就去禀告太后去了。
过了一会儿,太后就过来看我来了。
我忙挣扎着要起来,太后走到我床边坐下,一把按住我:“好孩子,你好好躺着吧。”
太后一边说一边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这孩子病得不轻。”说完,太后就吩咐小吉祥:“去把王太医找来。”
恰好贾皇后带着妃子们过来给太后请安,一听我病了,贾皇后忙带着妃子们我房中看我。
贾皇后给太后请过安后,这才拉着我的手:“表妹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
这时有小太监进来说:“启禀太后娘娘,王太医来了。”贾皇后和妃子们都忙回避了。
王太医给我诊完了脉,太后就问:“怎么样?”
王太医恭敬的说:“回太后娘娘,恐怕三姐小是有些劳碌着了,加上着了凉,并无大碍,吃一两剂藥就会好。”
太后说:“那就好,你下去用心用藥。”
王太医下去开藥方了,贾皇后这才带着妃子们从里间屋子转出来。
过了一会儿,小吉祥把王太医开的藥方拿了进来,太后看了看“快送到太医院去配藥,让他们煎好了送来。”
太后叮嘱了我几句,又吩咐青梅要好好照顾我才走。
贾皇后也说:“表妹好生静养才是,想什么吃的。派人告诉本宮就是。”我也只能点头答应,贾皇后这才随着太后走了。
刚才太后和贾皇后在这里,我一刻也不敢疏忽。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我这才安心躺着。
我刚要睡着,严淑妃就派了罗愚之来看我,还送来了一些补品。他是严淑妃的心腹,我不得不強打精神应付他。
罗愚之说:“三姐小。这是人参汤,最滋补养元的,淑妃娘娘特意令奴才给三姐小送来的,三姐小喝一点儿吧。”
我只能点了点头“有劳公公了。臣女谢淑妃娘娘的赏赐,等臣女病好了再给淑妃娘娘磕头谢恩。”
青梅扶我起来,喂我喝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我只喝了两口,就摇了头摇。
罗愚之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严淑妃如今借口养病。每曰只呆在自己的寝宮里。不过她地消息倒也灵通,这么快就知道我病了。
过了一会儿,太医院就把藥送来了。青梅喂我喝下。
不大一会儿,又有太后赏给我的什么汤,我也喝了两口。贾皇后又派人送了东西过来,我确实喝不下去了,但碍于贾皇后的面子,我也只得喝了两口。
终于清静了,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坐在我的床边。我勉強睁开眼睛,原来是皇上。
皇上忙问:“表妹醒了,要不要喝水?”
我也觉得嗓子有些⼲,就点了点头。
皇上站起⾝来,我忙说:“怎敢劳动万岁爷。让青梅倒吧。”
皇上一笑“难道朕连给表妹倒水都不配?”皇上一边说。一边走到桌边倒了一碗茶端给我。
我忙挣扎着坐起⾝,接过茶碗喝了一口。皇上接过茶碗,将茶碗放在桌上。
皇上问我:“表妹觉得好点了吗?”
我忙说:“臣女觉得好多了。”自从杜宜嫔的事情之后,我见到皇上疏离了很多。皇上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我心里对他有些反感,虽然我自己也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皇上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到了晚上,太后又过来看过我一次。贾皇后、严淑妃她们也派了人过来,又送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次曰连吕公公都派了人来看我。宮里那些有些权势的太监、宮女见太后和贾皇后如此对我,也都来看我。
我心中明白这些人不是想利用我,就是要奉承讨好我----实际上也是要利用我。如果我一旦失势,这些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虽然太后令王太医每天来看我一次,只是我的病却不见好,反而更重了。
太后今天来看我,见我一直不见好,有些着急:“太医院这些人就会拿医书上地话装门面,没有一点真才实学。”
冯成在一边说:“太后娘娘,依奴才看不如让上官姑娘进宮给三姐小看看病。”
太后忙说:“哀家怎么忘了她?你快去派人请上官姑娘进宮。”
冯成忙答应去了。
一时冯成带着上官云走了进来,上官云给太后行过了礼,就给我诊脉。
上官云诊完脉,太后忙问:“水音的病到底要不要紧?”
上官云笑着说:“回太后娘娘,三姐小的病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有些劳累加上有点着凉而已。”
太后忙说:“太医院的太医也是这么说地,只是吃了藥也不见好,反而更重了。”
上官云顿了一下,才说:“太后娘娘,太医院的藥方臣女想看一看。”
太后忙命人把藥方拿来,上官云看过之后,对太后说:“太后娘娘,太医院的藥方没什么错。”
太后问上官云:“那为什么吃了藥不见好反而越来越重呢?”
上官云笑着说:“三姐小虽然是因劳累而得地病,但也不能一味乱补。臣女适才给三姐小诊脉,见三姐小是将⾝子补得虚了,所以才迟迟不好。臣女只以为是太医院的藥方中将补藥加多了,但看了太医院的藥方,才知三姐小这是因饮食而得的病。三姐小只要将饮食清淡下来病自会好了。”
我想起那些人送给我的一碗碗补品,不噤有些苦笑。
太后对上官云说:“有劳上官姑娘在宮里照顾水音几天。替她调养调养⾝子。”
上官云忙说:“臣女遵旨。”
上官云开了藥方,太后命人拿去配藥,又和上官云说了几句闲话。
过了一会儿藥配来了,太后看了一眼,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青梅把藥拿到外面去煎,屋子里只有我和上官云两个人。
上官云突然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我“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双鱼玉佩。我不噤想起《庄子》里地那句话:“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掬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沉思了一会儿。问上官云:“他一切都好?”
上官云点了点头“一切都好。”说完,上官云又递给我一样东西“他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我看了一眼,是我为傅倚楼准备的度牒。我怕有人找傅倚楼⿇烦。所以为傅倚楼准备了一张道士地度牒。有了这张度牒,无论傅倚楼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追问他的过去。
上官云对我说:“他说自己用不到这个东西,他自己一定有办法全安脫⾝。”
我只是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藥熬好了,我吃了藥就躺在床上。
上官云突然问我:“你怎么不问他要去哪里?”
我笑了:“他是个潇洒不羁的人,对于他而言哪里都不是归处,我何必问呢?”
上官云也笑了:“他要走的时候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你不会问。说完就大笑念着放歌湖荡我去也,莫问归处,然后就走了。”
上官云顿了一下。又说:“但依我看来,你对他倒是真心相待。”
我躺在床上只是不说话。
江南茶政一案刚一开始,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也许在这场风波中我能得到更大地权力。因此当知道有傅倚楼这个人时,我就向太后建议要拉拢傅倚楼。这正中太后下怀。所以太后派我去见傅倚楼,好拿到傅倚楼手中的帐册。而我也一心想借机拿到傅倚楼地账册。
可见到傅倚楼之后,我改变了我的想法,傅倚楼绝非寻常人物,绝不能等闲待之,他不会轻易将账册交给我的。因此我为傅倚楼布下了一个弥天大网。
傅倚楼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次自己恐怕是不可能平安度过地,因此他也一直在找一个能帮他度过难关的人,作为交换他会把账册交给这个人,恐怕太后和严景云都在他的考虑之內。
我深知我并不占胜算,与太后、严景云比起来,我毫无权势而言,对傅倚楼的帮助有限。傅倚楼很难和我合作,因此我必须向傅倚楼证明我有办法帮他。
因此我第一次见傅倚楼就提醒傅倚楼,这些人并不是真的想帮他,一旦利用完他就会杀他。傅倚楼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还不是交出账册地时候。
恰在此时严景云给了我一个机会,严景云意图把江南茶政一案闹大,好牵联上贾云光,因此派人刺杀了⾼御史。此事对傅倚楼极其不利,因为贾云光如果被逼急了的话,很可能杀傅倚楼灭口。我利用严景云和贾云光的矛盾,替傅倚楼解决了危机,这样我就告诉了傅倚楼我有能力帮他。
但没想到朝中地清流这时候又生出是非,严景云又借机推波助澜,令事情更加复杂。这倒给皇上一个机会,皇上借机削弱了严景云的权力,又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令曹正泰审问傅倚楼。
如果曹正泰审出傅倚楼的罪状,那我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可傅倚楼却过了这一关。但我知道如果曹正泰一直揪着傅倚楼不放的话,对我没什么好处。因为如果此时逼傅倚楼找人联手的话,那个人绝不会是我,傅倚楼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有能力救他。
因此我借助贾云光害怕傅倚楼牵连他的心里,让贾云光想办法把曹正泰送到江南去。我后来才知道原来皇上也一直想要那本帐册,看来皇上也不愿意让曹正泰针对傅倚楼,所以皇上就同意了。
曹正泰去了江南之后,我深知如果让曹正泰一直纠缠在江南,傅倚楼⾼枕无忧,那傅倚楼也用不着与别人联手,更不用交出什么帐册了。
因此我利用严景云要扳倒贾云光的心理,让严景云地人闹出了流民这件大事,逼皇上严查此事。这样一来江南茶务府的人就难逃其咎,就会牵连到傅倚楼。
我去见傅倚楼,把实情告诉他,同时也告诉他,我既然能策划这一切,那么我也有办法保他平安,我要逼傅倚楼和我联手。
但我也清楚必须速战速决,如果拖延得太久,加上傅倚楼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再出其它的变数就⿇烦了。所以我建议贾皇后丢卒保车,利用贾云光逼江南茶务府的人招供。果然江南茶务府地人很快就招供了,也牵扯上了傅倚楼。
我把傅倚楼逼到了绝境,然后我利用皇上不想让严景云大权独揽的心理,借口保全贾云光,让皇上先放傅倚楼一马。我后来才知道皇上暗中也想放傅倚楼一马好得到帐册,所以才同意了。
我去都察院宣旨后,打算第二天找傅倚楼交底,要傅倚楼把账册给我。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傅倚楼竟然会在那天晚上进宮来看我。
我对傅倚楼就像我那天对他说地,既把他当作棋子,又把他当作知己。我对他更多的是钦佩,否则我也不会煞费苦心替他安排退路了。
那天晚上我让傅倚楼去找上官云,上官云把熬好的福建紫茉莉根交给了傅倚楼,让傅倚楼诈死,因为这世上没人会想到追究死人。
傅倚楼回去后,特意装模作样的烧了一些东西,就是要告诉大家账册已经被烧了。他是为我着想,怕皇上怀疑我,我心中对傅倚楼的用心良苦感激不已。
傅倚楼诈死后,我特意求皇上安葬傅倚楼,就是要救傅倚楼走。只有傅倚楼被安葬了,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救走。上官云在傅倚楼被安葬的那天晚上去找我的表哥,我已经派人和我的表哥说好了,要他听上官云的安排。
我深知以傅倚楼的聪明,他会平安无事的,也许有一天他又会是一方巨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