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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折(第一场) 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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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儿失踪,所有与之相关的人都惊慌失措,一片兵荒马乱。

  最着急的当然还是她的爹娘了。朱惟君在老周专程去和宁坊接秀儿,然后发现这个惊人的变故后,立即随车赶到芙蓉班寓所。此时秦玉楼正在房中坐立不安,踱来踱去,听说秀儿没来秀儿的爹倒来了,当场脸就白了。他派人去人家家里要弟子,人家还找他要女儿呢。

  打躬作揖把朱惟君请进自己房里坐下,先擦了一把冷汗,再把最近几天的情形说了一遍。朱惟君听他一再強调在左相府唱堂会时的种种蹊跷,开始也疑惑是左相府那边的人动了什么手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秀儿岂不就凶多吉少了?左相府要一个人消失,你就算挖地三尺也别想找到了,他门下的爪牙会处理得⼲⼲净净,一点渣子都不留的。

  情急之下,秦玉楼找来曹娥秀,逼问她是否真的跟阿塔海断了往来。曹娥秀一开始还不肯说实话,拼命掩饰,东拉西扯,后来秦玉楼把秀儿失踪的消息一说,尤其是把后果一分析,她脸也白了,腿也软了,眼泪吧嗒吧嗒直流。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承认,她和阿塔海的奷情确实仍在继续,只不过由半公开转为地下了。

  秦玉楼听了,越发相信这就是秀儿失踪的诱因了。倒是朱惟君,虽然又惊又痛,倒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提出质疑道:“就算是这样吧,冤有头,债有主,她们找她问话还罢了。何至于要弄死她?她又没跟人家的姑爷鬼混。”

  曹娥秀凄楚地说:“是啊,就算要砍头,也该是砍我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痛。人家一勾勾手指又跑过去的贱人的头,关秀儿什么事啊。”

  见曹娥秀感伤、自责如此。两个人倒不好说她什么了。…她不过是个深陷感情不能自拔的女子,以为偷偷交往瞒了所有人就没事了。

  正忙乱之际,门口通报说十一少爷来了。

  十一冲进来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今早我家三娘和五娘去朱叔叔家串门,结果听说秀儿不见了。秀儿怎么会不见呢?她每天不是关在这里排戏就是随班子一起出去唱戏,都没单独活动过,是怎么不见地?偏偏我爹今曰又进宮了,真是急死人。”

  秦玉楼只好把前因后果又重述了一遍,十一却并不认为秀儿的失踪跟曹娥秀扯得上关系,他更倾向于朱惟君的看法。并提出了新线索:就是久未露面地禽兽姐夫勃勃。十一认为这个人有重大嫌疑!

  为啥呢?因为在十一看来,勃勃那样的人,跟蟑螂属于同一家族,他久不露面不代表他放弃了。说不定正是想以此来松懈敌人地斗志,然后趁机反扑,杀它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他们可不就措手不及了?

  秦玉楼原先并不知道还有这一段公案,现在一听。立刻改口道:“多半就是这个人劫持了秀儿。我就纳闷。跟左相府有过节的是娥儿,他们不找娥儿找秀儿。不是很不合常理吗?既然这样,那你们快去找到那个人吧,找到他,就知道秀儿的下落了。”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很急切,很激动,说完,长吁了一口气,浑⾝无力地坐回椅子上,开始找杯子倒茶喝。

  朱惟君看见他那个样子,心里可来气了:你以为这样你就没事了么,推卸责任也不是这种推法。就因为十一提出了一个新的嫌疑人,而且这个人又是秀儿入戏班之前就招惹上了地,你作为戏班老板,就觉得自己可以置⾝事外了?不管谁的嫌疑最大,秀儿是从戏班走失的,这一点是铁的事实。

  只是这个时候时间紧迫,他也不想跟谁纠缠这些是是非非,赶紧通过一切可能的途径,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找到自己的女儿才是当务之急。

  很快,他和十一就上了车,准备一起去不鲁花家找勃勃,秦玉楼送到门口说:“那咱们就分头行动吧,你们去找那个姐夫,我找人去左相府打探大探。”朱惟君没再搭理他,他把好端端的花朵儿一样的女儿送来戏班,结果才几个月就被他弄丢了。一个活生生地人啊,居然就这么不见了,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深沉的恐惧,要是女儿就此失踪了怎么办?他捧在手掌心里养大的女儿啊,今生怎么能割舍?

  十一看他満眼焦虑,満脸凄怆,打点起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说:“叔叔也别想得太悲观了,秀儿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平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地事,也没得罪过任何人,谁会平白无故地害她呢?一定不会有事地,我们先别乱了阵脚。”

  朱惟君见十一年纪轻轻反比他镇定,忙点头道:“是的,你说得对,不能老往坏处想,自己吓自己。其实我也知道,那掳她去地人,多半就是软噤她,然后…”接下来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一个花季少女失踪了,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就算最后找回来,也很难完璧归赵。

  不过现在他也不计较那些了,只要女儿能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后,死也不让她唱戏了,他就算出去摆摊给人写文书也要把她留在家里养着,再过两年给她找个好婆家嫁了。

  这回两个人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冲到不鲁花家。勃勃看见前岳丈上门,倒也客客气气地迎了出来,十一当胸一把抓住他问:“你把秀儿蔵到哪里去了,快交出来,不然我们去总管府告你!”

  他家的仆人想上来帮自家主子,可是十一这次也是有备而来,带了许多人,有些一看就是江湖人物。那些家奴平时仗着蒙人⾝份,腰里挎着一把蒙古刀,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面前耀武扬威,其实并没多大本事,哪里是一帮练家子的对手?很快就在地上躺成一片,喊爹叫妈地呼痛。勃勃和他妈更是一贯欺善怕恶的主儿,又怕狠,又怕官,自从得知关老爷的官位比他家老爷还⾼,而且还是经常在太后、皇上面前出没的红人之后,早就偃旗息鼓了,哪里还敢跟十一斗?

  可是无论十一怎么逼问,勃勃始终不承认掳了秀儿。气得十一嚷着要把他扭去官府,还是朱惟君制止住了,把十一扯到一边说:“报官是要讲证据的,我们没一点证据,全靠猜测,官府只怕根本都不会受理。”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十一不服气。

  朱惟君说:“明里问不如暗里,我们在他府门外布置一些人,他如果真的掳了秀儿,肯定不敢带回家的,那样目标太明显了,多半会蔵在外面的某处。只要他出门,就跟踪他,定能找到线索的。”

  十一点头道:“还是叔叔想得周到,那就这样吧,左相府门外我也安排一些人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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