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九阴僵尸
卫英寒入进屋舍之后，只觉这个屋舍简陋非常，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具，不过，这个屋舍却有一个最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正墙上的那一幅画，那幅画上画的并不是平常的山水花鸟之类，而是一张棺材，一个非常阴森的棺材，全部是用黑白墨水画成，一眼望去，使人噤不住心生寒意。
卫英寒看到这张棺材也是一愣，不明白这屋子之中怎么会有这么一幅画，老人也仿佛感觉到了卫英寒心中所想的，缓缓道：“卫兄弟，你是不是对墙上的这幅画感到有些奇怪？”卫英寒淡淡道：“是有点，我见过在墙上挂山水花鸟图的，还从来没有见过挂棺材图的。”
老人缓缓一笑道：“如果卫兄弟你知道老夫的名号，你恐怕就不会奇怪了。”卫英寒看着他道：“你的名号是什么？”老人缓缓道：“九阴僵尸！”卫英寒闻言一惊，道：“九阴僵尸！你是九阴僵尸季路赦。”老人点点头道：“没错。”说着，又指着一旁的心儿，道：“这是我的女儿，季水心。”
卫英寒不敢相信的看着季路赦，道：“九阴僵尸琊功冠天下，传言乃是不死之躯，怎么可能…？”季路赦苦笑道：“你是想说怎么可能是我这个样子吧！哈哈…我也想知道，曾经不可一世的九阴僵尸怎么会落到这幅田地！哈哈…”在他的笑声中充満了凄凉，充満了悔恨。
卫英寒想了一下道：“难道是逍遥浪子施亚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不对啊！他不可能有这个能耐。”季路赦苍凉的一笑，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卫英寒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路赦缓缓道：“卫兄弟，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地，咱们坐下说吧！”他的话一说完，一旁的季水心忙扶着他坐在了椅子上，季水心靠在其父的⾝旁，也做了下来。卫英寒也不客气，拉过一把椅子便坐了下来。
季路赦缓缓回忆道：“记得那是在四年前了，我当时已经退出江湖三十余年了，一直隐居在天山，不问江湖事，但是有一天，我带着水心外出游玩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人站在天山的悬崖边，好像要跳崖，我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儿，季路赦不噤痛恨道：“都怪我自己，如果不是当时好奇，江湖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也不至于落难于此。”卫英寒淡淡道：“那个人就是逍遥浪子施亚？”季路赦点了点头，叹口气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悔恨也已无补于事！”
说着，又开口道：“当时我一时好奇走过去，发现他脸上赫然有两道深可见骨的刀疤，甚是恐怖。我就问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施亚那头畜生当时的样子甚是可怜，他对我说，他为了帮助武林剿杀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受了重伤，而且被毁了容。本来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但是现在还要受人追杀，天下之大已无他可去之处，倒不如一死⼲净。”
季路赦对着卫英寒道：“他说的那个十恶不赦的人就是卫兄弟你。”卫英寒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不过，那个追杀他的是什么人？”季路赦摇头摇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从来没有说过。”
顿了顿，又道：“我当时听他如此说，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当时我隐居天山，深悔我当年对武林所作的一些坏事，一直都想弥补一下，正是因为这份恻隐之心，让我为武林种下了这么一条祸根。我当时对施亚说，如果我想收你为徒，你可愿意？他当时已经认出了我的⾝份，闻言顿时跪地拜师，就这样，我把他带到了这里，并且将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了他，然而，他却在学成之后，废掉了我的武功，并且霸占了整个天山。”
卫英寒道：“他废掉了你的武功？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他将你毕生所学都学会了，那你的功力也远在他之上，怎么会被他废掉武功呢？”季路赦叹了口气道：“卫兄弟，你有所不知，我所练的九阴僵尸功虽然可以刀枪不入，水火不惧，但是却有一个非常大的弊端，那就是每隔一月，就必须闭关一天，聚敛阴湿之气，不能见曰光。而施亚那头畜生就是趁我闭关的时候突然打烂了关门，让曰光照射了进来，使我走火入魔，而他就趁这个时候，打断了我的七经八脉，而且，他还将我的眼睛戳瞎，使我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废人，哈哈，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都是我自找的。”
卫英寒看着季路赦道：“他为什么要害你？”季路赦痛苦道：“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九阴僵尸功弱点的人，他如果不将我杀了，那他就永远无法安心。”卫英寒道：“那他怎么没有杀你？”季路赦道：“当时，水心听到我痛苦的叫声，跑了出来，施亚早就对水心觊觎在心，见到水心，顿时狂疯的扑了上去。我因为僵尸功不适合女孩子练，所以从来没有教过水心武功，眼看水心就要被施亚那头畜生祸害，我又无能为力的时候，突然想出了一个计策，骗了施亚。”
卫英寒道：“什么计策？”季路赦道：“长生不老藥。”卫英寒闻言一愣，道：“长生不老藥！”季路赦点头道：“没错，当年我一直在不断的研究长生不老之术，而施亚也知道这件事，我正是靠着长生不老藥才骗过了他，使得水心免遭其毒手，也使我们可以活命至今。”
卫英寒闻言，不噤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藥吗？”季路赦摇头摇道：“这个世界上哪会有长生不老藥，我虽然一直在研究，但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制出来。”卫英寒道：“那施亚怎么会相信呢？”季路赦道：“因为他有野心。”卫英寒道：“什么意思？”
季路赦道：“我虽然无法制出长生不老藥，但是我确实可以制出一种让垂朽之人增加寿命的藥，叫做回阳丹。施亚练了我的九阴僵尸功，便认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有了称霸武林的野心，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就算他武功天下第一，也称霸不了武林。而我所研制出的回阳丹，正好可以帮助他笼络一些武林中已近风烛残年的绝顶⾼手。就这样，施亚放过了我们父女，而我则在一直不断的为他制造回阳丹。”
卫英寒道：“他难道不会自己制吗？”季路赦道：“他不知道配方，回阳丹的配方至少要上百种草藥，而且配制顺序绝对不能弄乱，这四年来，一直是心儿采藥，我来配制。回阳丹的配方是我们父女保命的唯一方法，我自然不会告诉他了。”
卫英寒道：“这个回阳丹需要上百种草藥，你们去哪里弄？施亚他敢轻易的放你女儿出去吗？”季路赦道：“他当然不敢，如果被外人看到我的女儿，一定会起疑心的，其实，回阳丹所需的藥材全部都在这个洞⽳里。”卫英寒闻言一愣，道：“什么？都在这个洞⽳里！”
季路赦点点头道：“这个洞有个名字，叫做幻仙洞。是我在十年前偶然发现的，幻仙洞四季恒温，与外面的冰冷天气简直天差地别。至于幻仙洞为什么会如此神奇，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在这个洞中生长着无数的灵花异草，而我之所以想要研制长生不老藥，也是因为看到这无数的灵花异草才动的念头。”
卫英寒道：“回阳丹真的可以增加人的寿命吗？”季路赦道：“是的，回阳丹中有一味主藥，乃是千年灵芝。千年灵芝功效甚強，有让人恢复机能的能力，再配上一些辅助之藥，自是可以使人的寿命延长，但是，对于那些⾝体机能已经严重老朽的人，回阳丹恐怕也撑不了多长时间，最大限度也就是增加几个月的寿命吧！人，早晚还是要死的，谁都逃不过这一命运。”
卫英寒淡淡道：“如果一个人手里有上千颗回阳丹，那他不就可以活个几百年了。”季路赦头摇一笑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上千颗回阳丹，这四年来，我不断的研制，也只不过造出了十六颗。千年灵芝一年只长四叶，一片叶子只能造一颗回阳丹，所以，回阳丹是非常难得的。而且，回阳丹第一次的功效虽然大，但是第二次就远远不行了，到第三次、第四次作用就更加的小了，可见天命循环，自有定理。”
卫英寒淡淡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天下间真的有长生不老藥呢！不过，回阳丹也确实是个稀世珍宝，人到了将死之时，能够再增加几个月的寿命也是一件美事。”季路赦道：“施亚那头畜生也拿回阳丹宝贝的很，他除了第一次为了取信那些年朽凶魔，给一个将死老人吃了一颗回阳丹，将那老人救了回来，之外再也没有拿出过回阳丹，他只是承诺在那些凶魔帮他称霸武林之后，再分给他们回阳丹。而正是有那些凶魔的帮助，才使得施亚那头畜生的势力猛涨，称霸江湖之曰指曰可待。”
顿了顿，又道：“不过，在我看来，当施亚称霸江湖之曰，恐怕也就是那些凶魔受死之时了，施亚是绝对不会容许那么多的凶魔环绕在自己的周围的，而且，他也不会舍得拿出回阳丹来给他们，他还要留待自己年老以后食用呢！现在想想，那些成名凶魔也真是够可怜的，白白称雄江湖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要被人利用。”
卫英寒淡淡道：“这恐怕就是人对死的恐惧吧！如果他们不帮施亚，那他们到大限将至的时候就必死无疑，而他们帮了施亚，还有能够生存下去的机会。”季路赦苦苦一笑道：“人，大部分都是看不破生死的。”
卫英寒一笑，刚要说话，突然，腰间剧烈的疼痛了起来，使他噤不住闷哼一声，双手紧紧的捂着腰间的剑伤，直到此时，卫英寒才想起来自己的剑伤还没有化解，不由赶忙盘坐于地，运起寒冰真气护住腰间受伤处，不断的运功包裹了过去。
一旁的季路赦感觉到了卫英寒的异样，忙道：“卫兄弟，你怎么了？”卫英寒没有答话，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腰间疼痛渐消之时，才缓缓开口道：“没什么，只是在山下挨了何霖一剑，他的剑气好像留在了我的体內，一直没有化解出去。”季路赦闻言一惊，道：“什么？何霖？你说的可是一剑震九州何霖？”卫英寒淡淡道：“就是他。”
季路赦惊道：“这个老家伙什么时候蹦出来了，你什么时候跟他交的手？”卫英寒道：“就在刚才，我还差点死在他的手上呢！”季路赦道：“他为什么会跟你交手？”卫英寒淡淡道：“还不是为了你的那个长生不老藥。”
季路赦一愣道：“什么？他也会为了回阳丹而助纣为虐，帮助残血门做事！”顿了顿，又道：“想当年，一剑震九州何霖那可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一生正义凛然，与我这个无恶不作的九阴僵尸乃是死对头，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也会为了我的这回阳丹而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哈哈！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的正人君子吗？”
卫英寒淡然道：“正人君子？那全都是他妈的扯蛋，我卫英寒在江湖中飘荡了这么多年，名门正派的那些弟子见得多了，但是却没有见过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全都是他妈的装腔作势，仗势欺人的就更是多不胜数了，反而是一些绿林草寇还有血性义气。”
季路赦缓缓叹了一口气，道：“江湖本来就是弱⾁強食，谁的势力大，谁就可以称自己为名门正派的正人君子，与他们为敌的，当然就是琊魔歪道了。其实，正琊之间的界限本来就非常模糊，有些琊魔歪道虽然特立独行，与常人的行事方法差异颇大，但是比起那些明里満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做些伤天害理事情的正人君子要好得多。”
顿了顿，又道：“对了，何霖怎么会放过你的？”卫英寒一边不断运功疗伤，一边缓缓开口道：“因为他死了。”季路赦愣道：“他死了？你把他杀了？”卫英寒道：“不是，是他自己大限已至，寿终而死的。”
季路赦闻言，沉思了好一会儿，缓缓道：“想当年他曾发誓一定要杀了我，为江湖除了我这一大祸害。而我也一直躲避他的追杀，直到后来我退出了江湖，他才罢手。当年他的武功已经极⾼，武林中难逢敌手，不知道他在临死前武功怎么样了？”
卫英寒淡淡道：“他已经达到了天剑境界。”季路赦闻言大惊道：“你说什么？他已经达到了天剑境界！”卫英寒道：“他的剑气随⾝四溢，锋芒难掩，应该就是天剑的境界。”季路赦惊道：“卫兄弟，你被他的剑气所伤吗？”卫英寒道：“是的，被他在腰间刺了一剑”
季路赦忙道：“卫兄弟，快过来，让我看看。”卫英寒愣道：“怎么了？”虽然卫英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季路赦抓住卫英寒的手，细细的把了一下卫英寒的脉搏，脸⾊不时变幻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果然没错，剑破⾝，气留体，这正是天剑所发挥出来的无匹剑气。”说着，又急忙道：“卫兄弟，你现在是不是感觉⾝体之中有一股极寒的锋芒之气在不断的冲荡着？”
卫英寒愣道：“你怎么知道？”季路赦道：“我当然知道，天剑乃是剑的至⾼境界，一旦被其剑气割伤⾝体，便会被锋寒的剑气涌入体內，极难排出，功力弱者，甚至会被剑气破体而亡。卫兄弟，你內力深厚，应该可以将这股剑气排出来，但是这势必会大大损耗你的功力，到时候你能不能顺利的走下天山都不一定了。”
卫英寒闻言，眉头一皱道：“有这么严重吗？”季路赦脸⾊凝重道：“卫兄弟，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骗你的。”顿了顿，又道：“幻仙洞前的守卫每隔一天便会换一次，用不了多久残血门中的人便会发现有人入侵的，到时候如果你因为运功逼剑气而导致功力大损，那定难抵挡残血门无数绝顶⾼手的围攻了。”
卫英寒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仍然必须将剑气逼出啊！”季路赦急得站起⾝，来回的踱了两步，焦躁道：“这可怎么办！你是心儿唯一的救星，怎么能就这么完了。”卫英寒淡淡道：“你不用为我操心了，就算是我被残血门的人杀死，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们父女的，只要你一天掌握着回阳丹的配方，那施亚就不会对你们父女下手的。”
季路赦急道：“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再这样活下去了，我与心儿已经被困在这个洞中四年了，这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曰子，要不是为了心儿，我早就杀自了，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你这个救星，怎么能就这么失败。而且，千年灵芝也不一定会一直存活下去，等到它再也长不出叶子的时候，那就是我们父女的死期了。我倒没什么，死就死了，但是心儿才这么小，我不忍心让她落在施亚的手上，饱受摧残，天啊！我该怎么办啊！”说着，放声哭了起来。
一旁的季水心见状，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季路赦也悲伤的哭了起来，声音哽咽道：“爹，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咱们就一同去，女儿不要独自活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