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主子。”

　　离‮房开‬间的皇明曰，一眼就看到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影。

　　见到皇明曰，影急忙挣扎环抱住他腰际的那只手，单膝跪地，就好像以前那般，只是，打从那天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无法回复了。

　　皇明曰看都不看影一眼，径自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请坐，银？。”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对站在影后方的男子说。

　　一头长发及腰部，如银河闪烁般的银丝披垂在肩上，琊魅中透着金⾊光芒的紫⾊魔瞳；精致的五官搭配上⾼佻修长的⾝材，瘦却不显单薄，壮却不觉魁梧，他是一名相当美丽的男子。

　　皇明曰不动声⾊地略微打量了银？后，总算看向了影“影，我怎么还有资格让你称之为主了？”字字句句是伤人不着痕迹的明讽暗贬。

　　完全不理会皇明曰与影之间的暗嘲汹涌，银？跨步走向影的⾝边，伸手一提就将影拉进自己怀中。“抱着我。”

　　微抬起头，影看着银？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紫⾊的双眸中闪着金⾊的光芒，影柔顺听话地环住银？的腰，螓首轻靠，聆听着银？那稳健的心跳声。他知道，这是银？对自己体贴的方式。

　　看着影与银？之间亲昵的行为，爱怜的眼波流转，皇明曰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在黑、白两道都很神秘的人物。

　　在皇明曰打量银？的同时，银？也直视着眼前的皇明曰。

　　看着这个名闻全球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怪异人士，他不噤想要看清他的內在。

　　皇明曰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影的后背，锐利的眼神引得影不安地缩了缩⾝。银？则是宣告似地环着影的背轻轻拍抚。

　　较劲的眼神交流了一会儿，银？忽然轻笑了出来，接着更是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玩，真是太好玩了！”

　　同时，皇明曰也笑了来，也是毫不隐蔵地那种笑法。

　　影被银？的笑声震得上下起伏着“？”认识？到现在他还没看过？如此全无防备地笑着。而且，连主子也是！

　　不只是影感到讶异，就连射在套房中、透过门缝偷瞄的Linda，也诧异地张大了嘴。

　　银？环抱着影走向皇明曰。

　　隔着釉黑的办公桌，皇明曰也站了起来，两人交握着手“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这朋友我交定了。”

　　天哪，这又是演到哪桩啦！

　　说的人坦荡荡，看的人却雾煞煞。

　　皇明曰看了银？一眼。

　　“别看我这样子，我可是比你大两岁呢！不过，你也真不简单，你是我到目前为止第一个看不透的家伙！”现在在银？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到冷冷的表情。

　　“彼此彼此，虽然没有你魔医生的特殊能力来得⾼明，但你也是少数我看不清內心的人之一。”皇明曰也不客气地赞赏着对方。

　　“你晓得我的能力？”虽是怀疑的问话，但从银？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惊讶。

　　“嗯，不要小郦组的‮报情‬。”皇明曰平淡地说出消息来源，毫无自夸的神情。

　　被银？搂在怀中，影虽然好奇主子与银？相谈甚欢的奇怪状况，但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带银？来这儿的真正目的。他伸手拉了拉银？的衣袖，希望他能从聊天中分一些注意力出来。

　　“嗯？”

　　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动，银？低头看着影。

　　“月主子…”影几乎是把整个头埋在银？的怀中小声地说。毕竟皇明月可以说是自己害的，所以他不敢在方子面前大声地提起。

　　但皇明曰还是听到了，并骤然沈下了脸。

　　知道皇明曰与影心中的疙瘩，银？拍了拍皇明曰的肩，打圆场地说：“走吧！先去看人，我是受影之托才来的。”

　　早已耳闻银？的能力，也许他真有办法让沈睡中的月醒来。皇明曰点了点头，走在前面，带他们步向办公室的另一个天地之中。

　　一踏进房间，银？左右看了下。

　　Linda在银？的眼光扫到自己的时候，直往皇明曰的⾝后缩，一点儿也不想让他看见。

　　银？又恢复成那神鬼莫测的黑暗使者。

　　骇人，是Linda唯一想得到的词。

　　“现在的时光，对他而言是最快乐、最幸福的。这样你还是要‮醒唤‬他吗？”银？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皇明月，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可以带我一起去吗？”皇明曰没有直接回答银？的问话。

　　“主子！？”听到皇明曰的话后，影叫了出来。

　　皇明曰回过了头看向影，哀戚是此时的他脸上唯一的表情。

　　银？拍了拍影的脸“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接着意味深远地说道：“孤雁的寂寞，只有星辰知道，独活对它而言，是痛苦的。”

　　银？说完后便放开了搂着影的手“可以。”

　　答应了皇明曰的要求，银？指示他抓着皇明月的手，闭上眼，并叮咛他千万不可放手。

　　喃喃的话语从银？的口中吐出，古老的咒文一字一句地串联起来，诡异的绿⾊痛迹，环绕在皇明曰、皇明月以及银？的周⾝。

　　随着时间的流逝，银？原本置在皇明月额头上方的手掌，渐渐透出了金⾊的亮光，如星星快速飞逝在⾝侧划出的光线般，一道一道，愈来愈強烈。

　　“净！”这时，银？忽然睁开紧闭的双眸，并大喊了一声，金⾊的光芒随即笼罩了整个房间。

　　在声音停歇的那一刻，金⾊刺眼的光芒也消失在银？的手中。

　　感觉好像看了一场世纪魔术秀般，Linda睁大了眼，小巧的粉舌舔了舔红唇。

　　“他们不会有事吧？”这美丽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相信？！”短短的一句话，道出了影对银？无限的信任与依赖。

　　银？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巫族——史坦塔巴卡萨仅存的遗族。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因为外貌的缘故，就注定了被遗弃的命运。但可笑的是，它也使得银？在巫族被灭的时候，得以幸存。

　　就如同皇明曰刚才所说“魔医生”是行走在黑白两道上的人们给银？的封号。不只是来自他那与众不同的外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能“窥心”的能力。银？能够‮入进‬他人的心中，看到许多…

　　听到影的话，Linda也无法再说些什么。反正都已经去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现在，他们只能——等。

　　“好了，眼睛可以张开了。”

　　听到银？那一口奇怪腔调的曰语，皇明曰睁开了双眼。

　　喝！从黑暗‮入进‬光亮的眼瞳在不适应地眨了眨后，看到的是——碧草如茵的翠绿，満山満谷，一望无际的绿。不知名的小花，红的、紫的、⻩的，点缀其中。

　　这里是…

　　“哇，这儿还真是漂亮呀！”没有必须提防的人在⾝边，银？又恢复成那自在的自己，一点也看不出他比皇明曰还要大上两岁。

　　“曰，你知不知道这儿是哪里？”银？看他一脸感动的模样，早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不过，他还是要问，这样下次才能带影一块来玩。

　　“曦霞谷。”喃喃的低语，听不出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银？听的。

　　“曦霞谷？晨曦、晚霞？好怪的名字。不过，我喜欢。”银？好奇地观赏着，末了还下了个评语。

　　“曰，你晓得他在哪儿吧！”银？提醒着皇明曰可别忘了来这儿的目的。

　　“嗯！”回答银？后，皇明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银？却在这时拉住他的手。

　　皇明曰不解地回头看了银？一眼。

　　“曰，我必须先告诉你，等会儿你见到的人，不一定还记得你，但你千万不可以太过刺激他回想。”

　　听到这儿，皇明曰抛给他一个不解的眼神。

　　“这儿是他的精神世界。精神体的崩溃，也就代表着⾁体的死亡。若真如此，我们将永远困在这里。永远，你明白了吗？”银？等着皇明曰给他一个保证。

　　“我知道了。”皇明曰肯定地回复，心却动摇着。

　　“唉！反正你看着办吧！”很清楚皇明曰的感受，银？也只能这么说了。

　　走了好一会儿，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如镜般‮滑光‬的湖。清澈的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地闪耀着。三两只小鹿、一窝一窝的兔子吐着粉舌，不受任何打扰地喝着水。微风轻轻吹着，碧草一波波如海浪般起伏，细嫰的枝条也有一下没一下地弯着。

　　“哇——你从哪儿找到这么美的地方呀？”银？简直看呆了眼，轻佻地吹着口哨问⾝旁的皇明曰。

　　皇明曰没有回答，只是看前前方，坐在湖边的皇明月…与自己。

　　看着皇明曰的表情，银？拍了下他的肩膀“接下来交给你了，小心点。”他们的世界是没有人可以揷手的。

　　也不知道皇明曰有没有注意到银？的话，他只是看着眼前的事物。

　　这里是自己与月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五岁时的世界，原来就是月最怀念的时候。选这儿，难道是因为…

　　皇明曰一步步地走向前去，看着小小的皇明月与小时候的自己无忧地玩着。

　　“月…”情难自己地，皇明曰低喊出声。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快乐的月了。

　　听到皇明曰的叫唤声，皇明月回过了头“大哥哥，你叫我吗？”他微侧着头，可爱的脸庞上写満了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月，我是曰呀！”

　　“大哥哥，你也叫曰呀！我哥哥的名字跟你一样耶！”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満了‮奋兴‬。

　　他再也受不了了！

　　“月，你醒醒呀！看清楚，我才是曰，你不要再沈睡了。”皇明曰抓着小皇明月的肩摇晃着，说到后来，还低下头靠在他的肩上。

　　“大哥哥，你放开我，你抓得我好痛喔！”他不明白这位大哥哥为什么抓着自己不放，只晓得好痛喔！还有来自于肩上的疼痛，以及来自于看到大哥哥滴下的泪水时，心中的痛。

　　听到皇明月的叫声，皇明曰放松了紧抓的手“对不起，月，我并不想伤你。”略收起激昂的情绪，他问：“月，你真的想不起我吗？你看着我，我是曰呀！”

　　看着眼前的皇明曰，皇明月笑着说：“你才不是呢！你看，曰就在我⾝边。大哥哥，你才不是呢！”皇明曰转头看向一旁，左证似地要指给皇明曰看。

　　瞬间，皇明月愣住了，刚才还在⾝边的皇明曰，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笑容退去，皇明月挣扎地大叫：“都是你，一定都是你。你吓到曰了，你把曰给吓跑了。”两只小手配合着双脚，不断地踢打着皇明曰。

　　原本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在一瞬间转变成狂风暴雨“都是你、都是你，把曰还给我，还给我！”

　　皇明曰紧紧抱着忽然变了脸的皇明月“月，我才是曰，你注意看呀！”

　　银？这时跑了过来“曰，快走，他快崩溃了。”

　　银？话才说完，湖消失了，翠绿的草地和狂风暴雨也消失了…出现的是一片黑暗，望不尽的黑暗，与一栋小小的房子。

　　看着消失在自己怀中的皇明月，皇明曰发了疯似地寻找着“月、月——”

　　“不用找了，他现在就在那房子里。我们快走，这儿快毁了。”拉着皇明曰的手，银？说着就要带他走。

　　皇明曰奋力挣开了银？的手，望着银？不敢置信的脸“银？，你先走，我再陪月一会儿。”看银？像有话要说，皇明曰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去的，我一定会带着月一块回去的。”

　　“可是…”看他一脸坚定的表情，银？只好妥协。“好吧！不过，我走了，你就得靠自己，我在外头帮不了你。”肯定会被影念的，银？苦着一张脸念了些咒文就离去。

　　银？离去后，皇明曰转⾝走到小屋旁，而四周的世界开始有如拼图般，一片一片地崩落。

　　在整间房子唯一的出口，皇明曰坐了下来。“月，我知道你在里面。”没有任何响应的声音传出“我不要求你回答，你只要听我说就好了。”

　　“还记得吗？就在刚才的那个地方，那是我第一次向你求婚的地方。”皇明曰想到小时候的事，轻笑了出来“那时候，我只知道大人们说，结了婚就可以一辈子永远地在一起，永不分开。知道了这事，我好⾼兴、好⾼兴地跟你说，你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他把头抵着门，轻声说着。“小小的我们，以一朵幸运草的祝福，在万物的凝视下私定终⾝。月，你还记得吧！”四周的崩毁速度似乎有减缓的趋向。

　　“我想，这是你选择这个地方的真正原因吧！”他感觉到屋內的人好像靠到了门边，与自己只有一门之隔。

　　“不过，这已经没关系了，如果你想要待在这个地方，我会永远陪着你的，这是我不变的承诺。”皇明曰有些疲累地靠在门上，看来长时间待在他人的空间之中，所带来的庒力是非常大的。“月，我有些累了，先睡一下，一会儿…就来陪你。”声音细微得已经快听不到了。

　　隐约地，皇明曰在坠入万丈迷雾之前感觉到门骤然被拉了开来，一个温暖的怀抱抱起了自己。

　　“曰——”好像是月的哭喊声。

　　乖，月，不要哭呀！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银？从皇明月的意识中脫离出来，劈头就接到两只乌鸦的询问。

　　“主子跟月呢？”为什么只有银？醒过来而已，主子呢！

　　虽然怕银？那像会透视人般的双眼，Linda还是鼓起勇气问：“曰跟月怎么还没醒来？”

　　银？捂着耳朵“你们安静点，这么吵我怎么说！”他毫无形象地大吼着。

　　影跟Linda这才安静了下来。

　　银？満意地开口：“曰说他等会儿才要出来，叫我先出来。”

　　“你就放他一个人在里面？”影与Linda难得有默契地同声说道。

　　天哪！遇到跟月有关的事，曰很少有理智的时候。

　　“我要进去。”影坚定地对银？说。他不能放主子一个人在里面。

　　“不行，曰说他一会就出来了。”更何况里面已开始毁坏，他怎么能让影进去！

　　看着阻止自己的银？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变，但他就是有预感？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我一定要进去。”影坚定地说。

　　“你难道不相信曰吗？曰说他会出来，就一定会出来！更何况，你进去也没有任何的帮助。”银？好言劝说。

　　看着银？的表情，影脸部的线条放软了下来“嗯！”主子与月之间，是不容任何人打扰的。

　　“喂喂喂，你们就真打算这么等那小鬼自己出来呀！”Linda担心地说着。

　　一阵沉默回应着Linda的话语。

　　“哇！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看着相拥的两人，Linda只能来回不停地踱步，以减轻心中的不安。

　　也不晓是过了多久，Linda忽然大叫了起来：“你看、你看…”颤抖的双手指着床上皇明曰与皇明月交握的手。

　　他们的手在动了！Linda感动得把认识的神鬼，从中到西一个个感谢了一遍。

　　“女人，出去了。”银？冷冷地对Linda道。

　　“我才不叫女人，我有名字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奋兴‬了，Linda居然忘了她有多怕银？这个人。“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出去？”

　　居然在人敢反驳他的话！银？恶狠狠地瞪了回去“难不成你要在这儿当两万伏特的电灯泡呀！”银？微眯着眼看着Linda，一副有胆你再给我说话的模样。

　　本打算再次反驳的，但在看到银？那紫⾊的双眸后，吓得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乖乖地出去，留下皇明曰与皇明月独处。

　　皇明曰动了动手指，先回复神智地望着躺在床上的皇明月。

　　皇明月先是缓缓地动着手指，接着眼一眨一眨地适应室內的光线，就好像当初皇明曰刚醒时那般。他微睁开双眸，一开始皇明曰模糊的影像在他眼前晃了晃了，渐渐地转为清晰。

　　“月——”皇明曰激动地叫着。

　　没什么力气的手反握着皇明月的手，皇明月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曰，好久不见了。”许久没用的声带，带了点沙哑，打趣似地说。

　　皇明月的声音、皇明月的笑容，令皇明曰终于确定他回来了，他紧紧地抱着皇明月“欢迎回来。月，答应我，别再一个人走了。”

　　“嗯！我答应你。”皇明月笑着抬起双手环着皇明曰脖子。

　　甜藌，是放在心底，而不是说在嘴里的。

　　数月 K大毕业典礼

　　“这是什么？”

　　火焱焱瞪视着手上一封署名给自己的信。

　　Linda恭敬地站在一旁说：“这是我们总裁要我亲自交给您的。”Linda在心中默默地祝福着被曰陷害的火焱焱。

　　前两曰，曰要自己把这封信送去给火焱焱，接着就偕同月丢下公司去环游世界，而且归期还不定。

　　看来，一切的秘密都在那封信里。

　　“大哥哥的信吗？我也要看。”

　　水淼淼踮着脚尖直想看火焱焱手上的信，看来他对皇明曰跟皇明月的印象是好得不得了。

　　火焱焱故意拿得⾼⾼的，越看脸⾊越铁青，最后还大叫了出来，完全不顾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是礼堂的门口“该死的，皇明曰，你给我滚出来！”

　　水淼淼与Linda赶紧捂着耳朵，才没有受到強烈音波的震伤。

　　而一张信纸则缓缓飘下来，只见上面写着——

　　嗨，小鬼。还记得你答应过要帮我做一件事喔！不可以耍赖。

　　现在，皇集团就交给你了，Linda会帮你的，当然你也可以让小美人帮你。我还帮你想好了他的职位呢！公关部如何呀？

　　不不不，你不用太感谢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你只要记得定期汇些钱进这几个房头就好。

　　不可以把公司玩倒喔！我知道，皇集团对于你想做的事应该很有帮助吧！

　　就酱了，有空来找我玩呀！我等你。当然，你要先找得到我，呵！

　　皇明曰

　　这时，在‮机飞‬上准备飞往下一个城市游玩的皇明曰，打了个噴嚏。

　　“曰，你感冒了吗？”皇明月担心地看着皇明曰。

　　他侧过了⾝，搂着皇明月吻着“没有，大概是焱收到了我爱的情书，感动得喊我的名字吧！”

　　“曰，你到底写了些什么？”作啥那么神秘兮兮的！

　　“NO、NO、NO！这是秘密，秘密！”皇明曰笑得很是开心地说着。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