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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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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八月。

  年初二月,大雪融化之后,曹仁领十万大军南征,至此已有半年的时间,随着北岸驶来的空仓粮船将曹洪手下最后一屯二百士卒载离南郡,盘绕在荆州南郡上空的战争浓烟终于缓缓散去,二十多万兵马的争锋相对,奋力搏杀也渐渐淹没在滚滚长流之中。

  然而,世事多变,这场战争的主要发动者曹仁没有得到丝毫的利益,被动防守方鲁肃亦是军败撤离,傲笑到最后,在谁也没有料到的情况下孤注一掷,倾全部兵力‮狂疯‬一击的刘备笑到了最后,不仅将破败不堪的南郡紧紧抓在了手中,连荆州惟一未经战乱,尚有十数万人口的襄阳也一举袭得,从而得已将整体的防线从长江移至汉水,将江陵这座位置险要,位居荆州中心的坚城纳入重重的守护之中。

  但血战过后,荆州元气大伤,南郡几成废墟,除了江陵城中尚有数千百姓之外,各地亭县如同一座座死城,难见人踪,更为严峻的是,八月天气酷热,草草埋葬于各处的士卒尸体开始腐烂,不仅臭气冲天,而且随时都有疫病传播的可能,危险重重。

  好在如今屯守南郡是关羽部卒,其手下士卒大部分都是当年江夏之兵,曾跟随⻩祖数番与江东鏖战,经验丰富,对此到也坦然处之。

  正当刘备等人忙于处理荆州战后事务之时,汝南太守満宠为曹仁制定的反击之计悄然执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悄无声息之中向荆州袭来。

  八月下,奉汉天子之命,谏议大夫王朗挟旨赶往江东。

  当今天子孱弱,虽⾼居万乘之尊,但行同摆设,毫无实权,好在献帝饱历艰辛,早已明白保⾝之道,是已整天装聋作哑不问朝政,万事皆交由太尉荀彧处置。只在暗中联络宗室亲信,待时机成熟再发起凌厉反击。

  王朗此次所携圣旨便是由荀彧主笔,献帝刘协不过匆匆扫过一眼,便加盖上了玉玺。

  太尉荀彧虽久处许都主掌宮廷政务,但对荆州前线形势依旧了若指掌,接到丞相大人令谕之后,不假思索便得以成文,通篇气势恢弘,英气逼人。圣旨之中告诫孙权,自从你父亲孙坚为长沙太守之时便忠心为汉。忠贞不浈,终其一生皆以匡扶汉室为已任。及至其兄继承父业,更是连年进表进贡,并数番恳奏,愿领兵赶至许都护卫天子,然四海未平,江东逆贼极为猖獗,更需你兄长镇守,天子特命你兄为讨逆将军,封吴侯,可谓皇恩浩荡。何以到如今。你孙权承袭兄业,不思报效朝廷,反而与逆贼刘备肮脏一气,与丞相讨逆大军为敌。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岂不是要置你孙家数代先辈忠义于不顾,准备留下万世骂名?朕念你年纪尚轻。易受他人蒙骗,不忍见你踏入万劫不复之地,特此诏谕,望爱卿能承父兄之余烈,扬讨虏之威名,扫平荆襄逆贼,建不世功业。另念文台将军当年虎牢战薰贼之功业,特命鲁肃为江陵太守,吕蒙为江夏太守,张昭为襄阳太守,顾雍为长沙太守,诸葛瑾为武陵太守,张纮为桂阳太守,严畯为零陵太守,以孙权总督荆扬两州军政,拱卫大汉江山。

  王朗向以口才著称,如今宣昭起来抑扬顿挫,字字饱満,直震的厅上众人伏拜于地,头都不敢抬一下,而坐于后厅之中闻听的孙权也不由皱紧了眉头,面⾊冷峻,这面圣旨实在太厉害了,不仅字字击中他地要害,也击中了江东群臣的內心,众人之中,张昭、顾雍等文臣向来主张降曹归汉,免与天子之师为敌,曹贼虽有篡夺汉室江山之嫌,但在未谋反之前,只能称得上跋扈,最多只能算得上一个权臣,在汉室衰败,即将覆灭之时,是曹操迎奉天子于许都,重建皇家礼仪,中兴社稷,是大汉中兴的名臣,几百年来,忠于汉室的思想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心中,使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去反抗,即便是在赤壁一举击溃曹操南征大军,依然不能解除他们心头的这种疑惧。

  学者重名,死亡对他们的恐惧显然要比那种声败名裂的后果轻的多,尤其是这种叛逆之罪会连累家族几代人,更让他们忧心不已,如今在圣旨之中已说地很清楚,朝廷过往不咎,只要他们击溃荆州的刘备,便不是叛逆,便是大汉的功臣,这是何等強大的诱惑力,即便

  自己都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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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跪伏于地,不由侧过⾝去悄悄的看去侧室,厚厚的帘布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却挡不住他们的神识,他们仿佛能够清晰的看到此刻侧室中矛盾地孙权,正在痛苦的挣扎着,这旨,接还是不接。

  孙权近乎求助般地看向了鲁肃,周瑜被刺⾝亡之后孙权感觉自己像是被菗空了一般,很多事情都犹豫不绝拿不定主意,好在江东还有一个鲁肃,还能为他分担忧愁。

  鲁肃在南郡一战中侥幸活了下来,性情比之先前更要稳重了几分,凝神思虑了半天,鲁肃方才缓缓抬起了头来,一字一句说道:“主公可还记得张绣?”

  孙权不假思索,脫口说道“北地枪王张绣武艺精悍,多谋善断,乃骠骑将军张济之侄,数番败操贼于宛城,威名甚著,孤自然清楚。”

  鲁肃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可如今张绣何在?”

  “这…”“张绣降曹之后便助其击破袁绍,平定河北,破南皮一战,更是⾝先士卒击破城门,领一千士卒在城门处死守敌军反扑数个时辰之久,其战功之显赫,甚至在曹仁等将之上,但结果如何?建安十二年,曹因当年曹昂战死之事而心生愤恨,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将他杀了,其命系于他人之手直如蝼蚁一般,随时都会被人捏死。但其手下谋臣贾诩在曹操手下却尽显其能,屡受重用,有直追二荀之势。”

  “倘若主公果真降曹,必是张绣第二,而子布亦将成为下一个贾诩。”

  “再者,赤壁一战,曹操几十万大军被公瑾一把火烧的庇滚尿流,实乃操贼生平未曾经历过的惨败,以操贼为人定是时时谨记于心,怨恨甚深,开弓没有回头箭,当年操贼兵強马壮挟灭河北余威而来,主公尚且没有畏惧,如今曹兵在荆州连遭数败,又何须惧之?”

  孙权的脸⾊随着鲁肃的话语变得越来越难堪,鲁肃分析的极为透彻,张绣的例子说的很清楚,降曹的结局便是死路一条,不管圣旨上面说地如何冠冕堂皇,但如今皇帝自己连性命都保证不了,哪里还能保证他的权势地位,哪里还能保住他的⾝家性命,两相比较取其轻,在⾝败名裂与直接死亡面前,他自然要先考虑如何活下去。

  看着孙权脸⾊越来越坚毅,鲁肃不由松了一口气,为了解除孙权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鲁肃接着说道:“主公以为刘备声名如何?”

  想是孙权想到自己冒着江东覆没地危险出兵抗曹,结果激战二年不仅寸土未得反而损失数万兵马,折损了江东柱石周瑜,最后却是孙曹两家两败俱伤,原先仅有两郡之地的刘备却转眼攻下了襄阳、南郡,荆州八郡已取其七,比江东六郡还多出一郡出来了,这种反差让他恼火无比,不由愤恨骂道:“刘备此人阴险狡诈,无聇至极,前年,若不是孤出兵相助,他仅凭江夏、长沙两郡兵马早就不知道被曹贼赶到哪里去了…”

  “可这等无聇人物在天下百姓口中却是一位忧国忧民,为匡扶汉室江山为解百姓之疾苦而奋斗不息的刘使君。”

  看着默然不语地孙权,鲁肃继续说道:“曹操乃是当朝丞相,乃中兴大汉的名臣,何以刘备每与之反,时时争锋,反而赢得天下百姓的赞誉?反而从末听人指责其谋反叛乱?”

  “究其原因便是刘备的坚持!”

  孙权有些不解的看着鲁肃,不知道他何以在这个时候说到刘备,但他知道鲁肃才智不在公瑾之下,当然有其道理便点了点头示意鲁肃继续说下去。

  “刘备乃当今天子当朝点族谱所认皇叔,宗亲重臣,在如今汉室式微之时便会让人觉得亲近,加上其出⾝贫寒,十几年来时时与百姓士卒同宿同食,更让人感觉到其为民之心,更重要的是,刘备自离开许都以来,便一口咬定天子如今受制于曹操之手,他与马腾等人密受天子血诏,起兵乃为勤王。”

  孙权一直冷若寒冰的脸上顿时有了些许舂意,或许是鲁肃的话语点到了他心中的黑暗之处,让他有一种拨云见曰般的感觉,当即挥手止住了鲁肃的话语,坚定说道:“子敬思虑缜密,见识卓越,真乃天赐于孤,何愁大事不成,孤意已决,再也不会为此等琐事所困。”“请王大人侧室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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