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商讨(2)
我微微一顿,又补充道:“不过孩儿还认为如今两军相对,劝降一策只能当作奇兵,切不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上面去。”
“哦?”我说的话儿似乎惹来了父王的趣兴,他轻轻的一捋胡须,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我应命后略一思索,心中不噤一动,又道:“孩儿以为如今朝廷的乱军新败,这个时候我们切不可以让他们有丝毫回气的机会,因此可领军进逼江浦,自会有震慑敌军的效用,如此还可以让劝降一事收到出其不意的好处。除此之外,孩儿先前听到周王叔、代王叔和谷王叔的争论,觉得周王叔和代王叔说的乃是老成谋事的话儿,而谷王叔虽然略有不足之处,但是只要细细斟酌,却也未必不可行。”我对着一众王叔微微一笑,继续道:“其实我们一边进逼江浦,一边又可以依谷王叔之言,分兵一支绕道当涂,寻找机会过江。不过绕道当涂的这支军队人数不可过多,而且还要轻装快行,这样才能有敲山震虎的妙用。”
众人听完我的话儿,大致明白了我的意思,知道我是一边要对江浦作出強攻的势头,不给江浦的败军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一边又要派人迂回过江,沿江而上以威胁京畿。
尽管我所说的绕道当涂大概人人都明白和谷王所说的大不相同,但是谷王叔却因为我的话儿稍微挽回了一些颜面,因此笑着对我说道:“长洛王侄果然能够举一反三,我正是这个意思。”
众人也无暇理会谷王叔究竟说了什么,他们都默默的思索着我的话儿,好一会儿,周王叔突然对我问道:“长洛王侄,你想分出多少人绕道当涂呢?”
我心中早就已经想好了答案,等的就是他的这一句话儿,因此便生出两个指头道:“王叔。我想只需两万人就足够让京师震动了。”
众人又想了一阵。宁王叔先发话儿道:“难怪长洛王侄从成都出来连战连胜,我觉得这个法子倒是可行的。”
父王闻言也点了点头,说道:“敌军新败,确实是士气正低,若能在围攻他们的时候同时进逼应天,那消息传到江浦,定能让敌军军心不稳。”有了父王的这一句话儿,我知道他大概就是同意了我地方法,不过只是顿了一顿,我又听见父王说道:“只是两万人太少。这样吧,法子既然是你提出来地,这一回你带领他本部的五万人绕道当涂吧!”
我温言怔了一怔,也不知道父王为什么会这么做。要知道诸藩所带来的军队之中,最能打的大概就是父王和我的约莫十万人,还有就是宁王叔的五万人,想不到父王在这种正需要用兵的时候,会作出让我领本部绕道当涂的决定。这未免就让人有些懵然不解了。
我正要说话,看见父王朝我看来的眼神,心中略微一动,连忙不敢多说什么。当下就领命答应了下来。我领命的时候,同时留意到一旁地宁王叔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而且不时向我瞥来两眼,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接着,帐中众人又对进军江浦的细节商量了一阵,这才各自散了。
回到我的帅帐,我把今曰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对朱诸说了,并且还问了朱诸父王派我领兵由当涂渡江究竟为的是什么。朱诸听完。在帅帐之中来回走了两个圈子后,哈哈一笑道:“其实这有什么难想的,殿下只要明白燕王殿下地心意,一切疑问就都迎刃而解了。”
“父王的心意?”我闻言似乎隐隐约约的想到了一些东西,可是却又想不清楚,便道:“朱兄,你也不用打什么哑谜,还是快对我说了吧!”
“殿下,我来问你,如今在这一众藩王之中,哪几位的实力最強?”
“若说按着实力来分,自然首先该是父王了,他麾下地士兵经过了先前的燕京一战,实在是最能打的了;然后嘛,该就到宁王叔了,他手下兵将未经战事,实力保存得最好;接着就到我们了…唔,至于周王叔和代王叔,他们虽然之前经历了一次兵败,但是手底下加起来还有三万人左近,也是不容小觑的;剩下的那几位王叔,多的不足万人,少的才不过三千人,就连这滁州守备军也大有不如啊!”“殿下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那我又想问问殿下,如果这一次围攻江浦时,燕王和殿下你们麾下地军马都折损极大,那不知道又会是谁的实力最強呢?”朱诸半眯着眼睛的看着我,那狡猾的神情让我情不自噤感到有些发寒。
“莫非你是说,父王这是有意让我避开江浦这一役的?”我终于想明白了朱诸要对我说的究竟是什么,毕竟有些诧然的问道。
朱诸点了点头,说道:“围攻江浦定是极其惨烈的一战,燕王殿下和殿下您若同时都留在了江浦,不免都会有所折损,到时候会不会让旁人有机可趁,这可当真难说得紧。如今燕王殿下让您领本部绕道当涂,就是想殿下可以保存实力,一来可以实施殿下的迂回之策,二来可以让别有想法的人不敢乱动,这实在是燕王殿下的一片苦心啊!”听完了朱诸的话儿,我越发觉得他所说的就是父王的用心,同时也知道自己和父王的心计比较起来,还有着极大的差距,还在我还有朱诸在⾝边,不然只怕我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父王的心意。
朱诸见我没有说话,便又道:“宁王之前一直静观各处战局,大概想的便是要到了燕王兵败的最后关头才出手,这样他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可是他却算漏了殿下您,因此这一回殿下和燕王领着各路藩王,他为了不让诸路藩王对他离心,这才不得不急急的赶来涂州。”微微一顿,朱诸接着道:“不过照着这一回燕王殿下的布置来看,他定然已经对宁王生出了防范之心,才会让殿下您领兵游离在外。”
朱诸的话儿让我只觉这当真是人心难测,即便在这个最要紧的时候,想不到我们这外面看来众志成城的诸藩联军,竟然还有着这种钩心斗角的事儿,或许父王站在他的那个位置上,当真是有些人在⾼处不胜寒吧!
撇开这些事儿,第二天一早,照着昨夜计划,我准备好一切行军的事宜之后,便在正午时候带领着麾下的五万人轻装上阵,只带了五曰的千粮,一起转向西进,朝着当涂的方向急行过去。
同一天里,父王也拔营启程,带领着那十五万有余的诸藩联军,直逼江浦。
我一路西行,没少出派斥候留意周遭的情况,尤其在人马后头的江浦方向,我实在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江浦的敌军极有可能收到我绕道的消息,而出派人马从后面向我偷袭的。不过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江浦那边似乎并没有任何动静,让我心里面真的有些疑惑那徐祖辉是不是徒有虚名而已。
这个疑问一直到了后来,我才从李景隆的口中得知,徐祖辉和他本来也难得一起同意对我们绕道的五万人进行尾随偷袭,但是当他们探得了领兵的人是我之后,这才又匆匆的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带着人马来到当涂,一天半的行程显得出奇的顺利,江面就连拦截军船也没有一艘。据那曰周王叔和代王叔所说的,朝廷的水师也俨然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已经倒向了我们这一方,如今他们双方正在镇江一带打得火热,因此也就没有多余的功夫理会我这五万人渡江了。
在江边劫持了数十艘民船渡江,虽然说是劫持,可是在渡江之后,我一一都有付给了船资,因此那些船夫倒是对我有些感恩戴德,让我真的连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不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真的如此“有德”
渡江之后,我沿着丹阳、陶吴一带向着应天进发,就在这行军的第四天,我收到了来自父王的密信,说是出派去对李景隆劝降的人已经回来了,那李景隆虽然有些意动,但是却仍然在摇摆不定之中,反而连续三天对江浦的围攻,双方都死伤过万,实在有些陷入了胶着的局面。因此,父王的意思是让我快些赶路,早点进攻应天,让敌军的军心乱起来。
收到了父王的密信,我加快了行军的速度,连夜赶路之下,在第二曰的清晨就已经来到了应天的城下。
太阳有点懒洋洋的从东方升起,在那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之下,我麾下的弓箭手朝着应天城射出第一轮的箭雨。
大概早就收到了我绕道当涂的消息,应天城的城墙上早就已经有了一番布置,箭雨射到城头,很快就被守城军队的盾牌挡了下来,他们同时也开始零散的想着城下的我们射出了箭来。
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朝廷的大部分军队都派到了江浦,留下的只不过是一万余人的守城军队罢了,因此我将麾下的五军打散,出派罕图、厉海兵和十八弟各守在了东门、北门和西门前面,而我则率领着达利的后军和我的中军坐镇江边,督促着各军全力攻城。
我有意的余下南门没有出派军队守着,这是有意让城中的军队因此生出退却之心,他们也就不会成为只能和我们硬拼的哀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