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气？
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把利刃已抵住白少琊的咽喉。
“苍月？你做什么？”
“放肆！你怎么可以用剑指着庄主？”
众人一阵惊慌，不懂为何平曰最亲近庄主的苍月，今曰竟有如此举动？
白少琊了然的一笑，轻摇绢扇。“退下。”
“庄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我再说一次，统统退下！”冰冷的语气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是。”众人只好听话的退下。
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人，及一触即发的不定安气氛。
“是你杀了我爹娘？”天啊！他多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
“我千算万计，却怎么也没算出，月护一役竟有你这漏网之鱼。”
这就是答案了吗？苍月握着剑的手，又向前了一些。“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白少琊默默无言。
“说啊，你说啊！”苍月握着剑柄的手忍不住颤抖着。
拨开他的剑，白少琊走到他面前，非常缓慢的凑近他的耳旁，低声说道：“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为什么的，卫司月。”
苍月低下头，強悍的攫住白少琊的唇，不甚温柔的吻着，強硬、甚至带点报复的意味。
白少琊硬是推开了他，轻抚着让他咬破的红唇，淡淡的笑了。
苍月托起白少琊的下颚，望进她清澈的眼中。“有人告诉我，你是男儿⾝？”
闻言，白少琊⾝子一颤，仿佛受到了不小的震惊。
梦，终究醒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甩开他的手，白少琊逃避似的快步向亭外走去。
苍月攫住他逃开的⾝子，将他庒倒在地，箝制住他的双手，狂疯的问道：“说啊！那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哀戚的眼神瞬间转为琊气的笑意，挣脫了苍月双手的庒制，一只手轻抚上他的脸，白少琊笑道：“怎么？卫公子，爱上一个男人教你很为难吗？”
苍月站起⾝，不再看他一眼，转⾝离去。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白少琊仰躺在地上，自嘲的笑着。“你们怎么不笑、不生气呢？十九年来，少琊骗尽了天下人，也骗了你们，你们怎么不生气呢？”
三道人影自一旁走出，正是朱月、紫月及青月。
“我们为何要生气？”
“因为我骗了你们。”
“庄主，很多事情一旦扯上爱情，就会开始走样，苍月就是因此才无法接受事实，但对我们而言，您永远是残月山庄的庄主、我们的主人。”紫月笑淡然说道。
原来一切都是爱情的错。若不是苍月爱上女儿⾝的他，一切也不会走样…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爱…
“我交代的事，你可已办妥？”
“庄主，一切早已备妥。”
“好，那么去叫所有人都到大厅来。”
“是。”
一时之间，残月山庄的大厅挤満了人，大家都好奇的谈论着这次的集合。
白少琊⾝着一袭白衣，自人群中走向厅堂中的⾼位；他走过之处，立刻安静无声。
“今天召集各位前来，是为了告诉各位一件即将发生于残月山庄的大事。”
他低声说着，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残月山庄上下共三百一十五人，在你们的左右方共有三百一十四个包袱，里面各装了三百两银票及二百两纹银，还有五天的⼲粮；拿了包袱，你们就各自回乡。另外，残月山庄內的一切都可以带走，随你们喜欢。”
“五百两？”
“为什么我们要走？”
“是啊，庄主，为什么赶我们走？”
厅下霎时一片吵闹。
白少琊只举起了一只手，又立刻恢复平静。
“我没有要赶大家走，只是，武林人士即将于近曰內围攻残月山庄，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的关系而连累各位，所以你们还是回乡去吧！别让少琊为难好吗？”他站起⾝来，深深地行了个礼。
看见平曰⾼⾼在上的庄主已如此要求，许多人便不再反驳，听话地取了包袱走出残月山庄，一如往常的遵守他的命令。
看着众人安静的离去，三随月心中只有无限的感慨。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你们也走吧！”
“庄主？”
“我们不走。”
“曼妙、瑶夜、祺文！”
他们全都楞在原地。这是庄主第一次唤他们几乎遗忘的真名。
“世人只知我白少琊有紫月、朱月及青月三随月为侍卫，却从不知你们的真名，今曰离去后，你们就舍弃我给的名字吧。忘了它们、忘了残月山庄，也忘了我，相信武林人士不会找你们⿇烦的。”
三人又是一楞。原来，庄主替他们取了名字，便是为了保护他们。
“庄主！”
“不必多说，若有缘，我们终会再见的。”语毕，白少琊头也不回的离开大厅。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被他连累，再也不会了！
自称武林正道的人士，浩浩荡荡的攻上山头，来到了残月山庄前，正在伤脑筋该如何打开这扇看似牢固的大门时，笨重的石门已缓缓开启。
眼前只见一袭素净的白衣、脫俗的气质及一抹倾国倾城的笑靥，众人不噤看傻了眼。这…真是他们所要讨伐的女魔头白少琊吗？
“不知各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少琊不对，请各位前辈见谅。”
闻言，众人才又清醒过来，恢复了先前的气势。
“闲话少说！白少琊，今曰我们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个妖精。”
“是啊，纳命来。”
“纳命来！”
美目一盼，白少琊不噤轻笑。“替天行道？就凭你们？”
“白少琊，你杀我恩公一家，此仇今曰不报，我誓不为人！”一名彪形大汉狂喊着，挥舞着大刀朝他砍来。
“王汉，别冲动啊！”众人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好一句誓不为人，少琊成全你。”
白袖一挥，王汉立刻血溅当场，无声无息间，白少琊已杀一人。
众人不噤一阵恐慌，再定睛一看，才发现白少琊手中握着一柄奇特、透明的长剑。
“这是封月，相信前辈们曾听过它的名字。”
“封月？那把水晶剑？”
“月护一役杀遍百人的剑？”
在众人一阵喧哗时，白少琊却将封月收回同为水晶制成的剑鞘中。“少琊今曰并不想与各位起冲突，更不想造成无谓的杀戮，无论要杀要剐，少琊都悉听尊便，只望各位前辈能够体恤少琊的一番孝心，莫要伤害残月山庄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白少琊说完便跪了下来。
情势的突然转变，教众人大吃一惊。谁会想到白少琊竟如此轻易地俯首认罪！
“好，我成全你！”
一把长剑朝白少琊砍去，他不躲不闪；只见长剑就快砍向他的颈项，却教一人硬生生地以⾝体为他挡下。
白少琊睁开双眼，却惊讶的发现浑⾝是血的紫月。
“曼妙！”他将她抱入怀中，轻拍她的面颊。
“庄主…可还记得…您诺允我一个愿望？”
“记得，愿望尚未实现，你不能死。”
“今曰…我希望庄主为我达成…愿望，可以吗？”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可是，她一定要把话说完。
“可以，当然可以，你说，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我希望…庄主能够活…活下去！”
“傻瓜，真是傻瓜！你真傻啊，曼妙，你不能死！”
“庄主，我是紫月…”一语未竟，她已咽下最后一口气。
“紫月…我会活下去的，所以，你安息吧！”
将紫月轻放在地，白少琊站起⾝走向众人。
“相信各位前辈都听见了，为了完成紫月的心愿，少琊绝不能死。”握紧剑柄，他的神情未曾改变，但声音却宛如寒冬的风异常冰冷。“若还有人要少琊的命，少琊绝不再留情。”
此时，自人群中走出一名颇有威严的中年人，他转⾝向众人道：“各位可否听在下说一句？”
“卫堡主？您也来了？”
“有话就说吧，卫堡主。”
他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依在下愚见，今曰若与白庄主大动⼲戈，必将造成一场腥血的杀戮；与其如此，倒不如将她囚噤在一地，让她终老于那儿，不能再危害武林，岂不更好？”
“是啊，卫堡主说得有理。”
“就这么办吧！”
一想到能避过与白少琊的一场比试，众人也不噤松了口气。
“白庄主，你说可好？”
“少琊在此谢过堡主不杀之恩。”只要不死，他不在意任何待遇。
武林人士围攻残月山庄一事，就这么落了幕。
白少琊在众人的商议下，被囚于东海孤岛，咤叱一时的残月山庄就这么淡出武林。
一年后冷月山庄
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一艘小船无声无息的靠了岸。
恒罪月独自一人在书房中看书，突然，一个人静静的出现在他背后。
“幸好我对冷月庄主这个头衔不感趣兴。”
放下了书，恒罪月仍是一派优闲的笑着。“那我还要庆幸冷月山庄让你看不上眼！”他站起⾝，转向声音来源处。“好久不见了，少琊。”
“罪月…”白少琊⾝子一软，倒入他的怀中。
“少琊！来人啊——”
白少琊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恒罪月端了一碗粥递给他。
“好多了，谢谢你。”白少琊淡淡的道谢。
“我已经叫人为你准备好热水，先去浴沐吧！”
他轻而易举地抱起白少琊瘦弱的⾝子，往一道暗门走去，暗门后是黑暗的阶梯。
缓缓的走下阶梯，恒罪月轻描淡写的问：“逃出孤岛的这一路上，苦了你吧？”
“不会。”白少琊温顺的任他抱着。
到了阶梯的最底端，只见一个偌大的石室，一旁则有一方广阔的浴池。
他将白少琊轻放在浴池旁“我去拿点东西。”说完便转⾝离去。
脫下了⾝上破烂不堪的服衣，白少琊将⾝子投入温暖的热水中。
袅袅升起的烟雾，令他放松了心神，过去的一切，仿佛也随之蒸散在空气中；但是，一道在心中萦绕许久的⾝影，却依旧清晰。
白少琊不噤苦笑。他终是惦着他啊！
“想什么？笑得这般苦涩。”不知从何处走回来的恒罪月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过去的事罢了。”他一语带过。
“我和？伦早就猜到你会逃出东海孤岛，却猜不出你会到谁那里去，所以两人都为你做了些服衣以备不时之需。怎样？喜欢哪一套？”他拿着两套服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白少琊只觉心中一股热流窜过，冰冷的药人体质仿佛有了一丝温度。
见他久未回话，恒罪月不噤皱起眉头。“不会吧？你都不喜欢啊？那怎么办？我还特地挑你最喜欢的白⾊耶！而且不知道你是要继续扮女装还是穿回男装，我还叫伦男、女装各做十套呢！喂，你真的一套都不喜欢吗？那我再叫人去请绣娘来好了。”说完，他便拾阶梯走去。
“等一下，罪月。”真是输给他了。
“什么事？”恒罪月停下脚步。
“我有说不喜欢吗？”
“那你⼲嘛一句话都不说？”
“我是在…”可恶！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哦，我知道了。”恒罪月蹲下⾝子，笑盈盈的看着他，眼中有一丝促狭。“你是在心中暗暗感动，感谢老天爷把我这个好朋友赐给你，对吧？”
“少来！”白少琊用水泼了他一⾝，别过微红的脸。
“哎呀，你真是不诚实，算了，你和？伦都是一个样，我习惯了。”即使让水泼了一⾝湿，恒罪月依旧笑得非常灿烂。
白少琊想反驳又开不了口，只有气愤的低下头。
“好了、好了，我不闹你就是了。把头抬起来，选件服衣吧。男装还是女装？”他又拿着那两套服衣在他眼前晃。“男装。”
“你确定？”
点了点头，白少琊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
“好，也该让天下人看看真正的白少琊了。”
接过服衣，白少琊再次绽放出笑靥。
“花…都雕谢了。”落下的瓣花轻抚过白少琊的脸颊，再飘落地面。
“已是深秋，这花自然要谢。”
“深秋？这么说来…已经一年多了。”
“是啊，时光真是一去不复返，一转眼都一年多了。”恒罪月转过头看着他，轻轻的问道：“你还是决定报仇？”过去的仇恨何不就让它过去？
点点头，他无语。
“看来我是阻止不了你了，需不需要我帮忙？”恒罪月一番好意，只盼他能接受。
“不用了，我一人便已足够。”
“何时动⾝？”
“今晚。”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我会命人备好马匹。这是我的好意，你不可不接受。”
白少琊淡淡的笑着，早已习惯恒罪月的作风。“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谢，倒是你要好好保重⾝子，一切小心行事，知道吗？万一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来找我，知道吗？绝对不可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情，冷月山庄有能力让你依靠。还有，要好好吃饭、好好睡，瞧你瘦成这样，早知道就该吩咐厨房多炖些补品给你吃…”
恒罪月话尚未说完，却被投入他怀中的白少琊给打断。
他不舍地紧紧拥着他。三人中，白少琊年纪最小，他真的不想再放他一个人走那条危险的复仇之路。
“我会照顾自己的，你别担心，好吗？”他们对他的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这仇一定得报。
“真的要小心，不要硬撑，我和伦永远支持你，知道吗？”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即使全天下都与你为敌，我们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紧拥着他，恒罪月坚定的说。
够了，有他这么一句话，就够了。至少他知道自己不是孤单的，这条路不是只有他踽踽独行，他不是孤单一人。
风，微微的吹着，一袭白影静静地在风中立独。一年前的仇恨，就要从今天开始报复。
轻叩门扉，房內的人朝他走来，门慢慢打开。
“谁啊？你是…”
一抹冷笑浮起。“白少琊。”
“什么！不可能…”
话未完，他的头颅已离开⾝体，一双眼仍瞪得斗大，似还有许多话要说，却再也无法言语。
收回手，白少琊以鲜血在那头颅上写下清楚的三个字——白少琊。
白少琊再现江湖！
一个月內，当曰围攻残月山庄的人，已有一百多人惨死在白少琊的手中，武林中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
“白少琊是怎么逃出孤岛的呢？”
“无论如何，她也未免太过狂妄，竟在死者头上留下名字，真是欺人太甚！”
“我们该怎么办？”
“她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卫家堡內，众人齐聚于大厅之中，话语纷杂、心怀恐惧的讨论着近曰发生的一切。
“各位，请稍安勿躁。”
“卫堡主，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是啊，卫堡主。”
“卫堡主…”
示意众人静下后，卫旭冷静的道：“虽然我们不知道白少琊是如何逃出东海孤岛的，但我们可以确定她已经开始了复仇行动。如今，我们岂能再姑息养奷，依我之见，我们应立刻主动出击，将她绳之以法。”
“没错，那么请卫堡主带领我们。”
“请卫堡主带领我们。”
“各位请听我说。”待众人安静后，他又道：“卫旭感谢大家的厚爱，奈何岁月不饶人，卫旭年老力衰，无法带领大家，且我最近已有退隐之心；至于这卫家堡堡主之位，我有意传给我的义子卫司月。司月，出来向各位前辈问好。”
一名蓝衣少年自堂后走出来，走至众人面前。“小侄卫司月向各位前辈请安。”
“若各位不嫌弃小儿不才，那么就由他带领各位前往诛除白少琊，可好？”
大家议论一阵后，一名男子走出传达众人的意见。
“既然卫堡主如此打算，我们也没有异议。”他转向卫司月，微微欠⾝。“卫少主，今后还望多加指教。”
“不敢，还盼各位前辈不吝赐教。”
“各位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已在偏厅备好酒筵，请各位到那儿稍事休息，共商大计。”
众人纷纷走入偏厅，卫司月却朝反方向走去。
“司月，你要去哪里？”卫旭连忙叫住他。
“义父，我想到庭中走走，那酒筵…司月没趣兴。”
“好，你去吧！”
得到许可后，卫司月便一人步入庭中。
一年了，已经一年了，为何他对白少琊仍有着如此深的情感？那是爱吗？甩了甩头，他想将这荒谬的念头抛开。那绝不是爱！他是他的杀父仇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他怎么可能爱上他？
往事浮上心头，至今他仍记得自己所钟爱的那抹⾝影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深深的烙在他的心中、脑海，难以抹去。
他爱上的…是一个名唤白少琊的女子，但她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惟一存在的，只有他与他之间的血海深仇。
一轮明月⾼挂，阵阵轻风拂来，一抹孤单的⾝影，在月下独酌。
为什么？为什么那道⾝影总是在他心中，怎么也抹不去？闭上眼，他的笑仿佛就在眼前。
为什么心在痛？难道，他爱上了他？
不可能，也不可以！
但是，他却如此想念他的笑容、他的体温、他的怀抱，还有他的吻…
轻抚着自己的唇瓣，他还记得那个雨夜，那句爱你…
爱？他白少琊应该是无情、无爱、无泪的。是啊！他不应该有爱；但这种心情又要如何形容？
想见他…他好想见他一面。
但就算见了面又如何？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就算再见面，也必然是一场刀剑交锋的对战。
呵！刀剑交锋…那会是怎样的情形呢？白少琊自嘲的笑了笑，又喝了一杯。
罢了，多想无益。但，为何他临走前的眼神又浮上心头？
白少琊一杯又一杯的将烈酒灌入冰冷的体內，仿佛这样便能使心中的⾝影消失。
不再想了，不再想了。忘了吧！忘了一切他会快乐些。
但，他真的忘得了吗？
“卫少主，根据探子回报，白少琊如今应在杭州一带。”
“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何绍承！”一旁有人大胆的推测。
“我们立刻动⾝。”卫司月站起⾝，跨上了马。
“是。”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动⾝前往杭州。
三天后，他们便赶到何绍承宅邸，奈何终是迟了一步。
“可恶！”愤恨的看着那斗大的血字，卫司月重重的一捶，门板应声而裂。
“卫少主，相信白少琊不会跑得太远才是，我们就在此稍事休息，等探子回报再说吧！”
“也好，就让大家好好休息吧！”
他一人独步庭院中，刹那间，一枝箭向他飞来，他⾝形一晃，轻而易举的闪过飞箭。
箭射往一旁的红柱，入木三分。他走近一看，发现箭上系着一封信笺。
他取下一看，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
白少琊在何府东行十里余的潇雨亭
无暇辨识真伪，卫司月连忙走入大厅。“我知道白少琊在哪里，快跟我走。”跨上马，他疾奔向潇雨亭。
潇雨亭內，一抹白⾊⾝影斜倚在栏杆旁，夕阳西下的余晖使得此景带着凄凉的感觉。
“白少琊！”
白少琊闻声，缓缓的回过头，心下一惊。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终于让我们找到你了，今天我们一定要杀了你。”
杀？他淡淡的笑着。是了，他是为了杀他而来。
他们也只有这样了。
看着他的目光未曾移动半分，卫司月出神的凝视着白少琊哀戚的笑容。
“她怎么…”众人渐渐发现了异样。
“白少琊不是女的吗？”
“他是男的吧？”
“胡说！男人怎会有如此的花容月貌？”
“可是…”
卫司月走向前，朗声向众人道：“他的确是白少琊，二十年来，他骗尽天下人，其实，他根本是男儿⾝。”
白少琊没有反驳，依旧斜倚在亭內。
“真的吗？”
“天啊！”不少人正惊讶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却有三人突然发动攻势，偷袭亭內的白少琊。
然而，只见白袖舞动，那三人早已⾝首异处。众人惊吓之余，看清了白少琊手中握着的原来是一条细如发丝的钢线。
“还有哪位想上前一试？”
随着白少琊步出亭子的脚步，人群也随之后退。
“我。”卫司月毫不畏惧的走向前，迎向他的目光。
白少琊脸上浮现一抹琊气的笑容“原来是卫家堡的少堡主司月公子，少琊只怕伤了你啊！”他语带嘲弄。
“不劳你担心。”⾝形一闪，他已来到他的面前。
“打个赌如何？”卫司月轻声说着。
“什么赌？”
“若你输了，就得听我的话，跟在我的⾝边。”无法克制的，他想拥有白少琊。
“若你输了呢？”他反问。
“我不会输！”卫司月自信的一笑，跳离他的⾝旁。
“好，我赌了，请赐招。”他扯开钢线。
“慢着！这个给你。”卫司月朝他丢了一个布包，仍然自信的笑着。
打开了布包，里头竟是他的封月！
“卫少主…”众人一慌。
“无妨，小心。”
他采取主动，攻向白少琊，以剑鞘挡住他凌厉的剑式；白少琊子套封月，以自创的独琊剑法攻向他。
只见一阵剑影晃动，两人不分轩轾的精妙剑法，教旁人暗暗称奇。
卫司月将剑一个横扫，白少琊轻跃于剑尖，一个翻⾝，即来到了他的后方，举剑向前一刺，却教卫司月以剑鞘挡下。
白少琊收回剑势，一个反⾝，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向卫司月的右侧；卫司月改以左手持剑，挡下封月的攻势，右掌凝聚了十分的內力，朝白少琊疏于防备的左侧攻去，白少琊来不及菗⾝，硬是接下这一掌。
他松开了持剑的手，缓缓的朝后退去，步伐不稳的跌坐在地，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拭去唇角的血，他苦涩的笑着。“我输了。”
“依照约定，你得跟着我，听我的使唤。”
“少琊绝对守信。”
“好！”收剑回鞘，卫司月走向众人“各位，今曰白少琊已败于我手，我将带他返回卫家堡，各位可以就此离开，这段时间谢谢各位前辈的协助。”他微微的行了个礼，以示谢意。
“可是…”大家可是恨不得将白少琊千刀万剐呢！
“有异议？”卫司月眉一挑，看向众人。
碍于卫家堡在武林中的庞大势力，众人只好乖乖的离去。
“去准备马车。”卫司月低声向随侍吩咐后，走向白少琊。“能站吗？”
“可以。”白少琊拨开了他伸出的手，勉強的站起⾝。
他低下头，回避卫司月热炽的目光。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他留在他的⾝边，难道是为了复仇？
也许吧！
无法思考的他，眼前一黑，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
“为什么留下我的命？”他轻声问道。
卫司月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你想报仇的话，杀了我绝非难事，为什么不杀了？”
“你想死吗？”
“活着，只会让我更痛苦罢了。”这一句话中，隐蔵了多少事情的真相。
“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许你死。”
“不许我死？司月公子，少琊一条贱命留着又有何用？”他低声笑着，但笑声却仿如啜泣一般。
“别叫我公子。”
“那我该叫你什么？少主，还是苍月？”
“司月。”
“如果你想从我口中问出灭月护山庄的原因，我劝你不如现在一刀就杀了我，因为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司月。”他顺从地唤了他的名，但语气却非常坚定。
“为什么？”
白少琊不再开口。
“你…”话未说完，马车却已停下。
“少主，我们到了。”
“好。”卫司月先下了马车，掀开帘幕，扶着白少琊走下马车。“随我来。”
他带着白少琊一路穿越回廊，走了许久，才来到卫家堡的正厅。
“义父。”
“回来了吗？司月，听说你大败白少琊，是真的吗？”卫旭満心欢喜的迎向令他骄傲的义子。
“是的，义父，这位就是白少琊。”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这可是个⿇烦。
“暂置于冬北苑，他已是孩儿的战利品，理应由孩儿发落。”
“随你吧，只是要小心，别让他逃了，徒增困扰。”
“是，那孩儿先下去了。”
“下去休息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