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宫乱
第一百十七章宮乱
铃般的娇笑声复又响起,琅 掩袖而笑,笑得花枝乱都沁出了泪——
“事已至此,还会有什么更坏的吗?”
她慢条斯理地饮了口残茶,因其劣味而微微皱眉“你家万岁何时即将抵达金陵,我要见他一面,殊是不易。”
宝锦冷笑道:“你要想魅惑于他,却说破给我听,是何用意?”
“用意么?”
琅 微笑着,眼中露出狡黠和森冷,雪裳翩然,好似一只千年雪狐,正悠然盘踞在栏间——
“正要靠你帮忙,我才能有缘面圣呢!”
她对着宝锦疑惑的目光,从容笑道:“殿下若是不肯帮忙,我虽不才,少不得,要将你的⾝份叫嚷出去,这对殿下的复国大业,可是大大的不妙。”
“你是在威胁我吗?!”
宝锦冷冷一眼瞥去,琅 也不噤心中一颤,她随即伶俐回道:“只是跟殿下做个最后了结而已,此事一毕,你我各不相欠,任是阳关道也好,独木桥也好,都是各自的缘法,冤不得别人。”
“你以为我会那么蠢吗——在皇帝的⾝边放一个自己的敌人?”
宝锦怒极生笑道。
琅 清澈的美目望着她“我的目的和你一致,宝锦殿下…伪帝才是灭我唐国的罪魁祸首,当然,您的推波助澜,也实在不少。”
她的话音冷郁,却直截了当跟宝锦说清了态度——
皇帝才是她们共同的敌人,才是眼下地唯一对手。至于宝锦对她地算计…若是有机会。也定会奉还。
好一个常乐郡主!
宝锦沉昑片刻。断然笑道:“我若是不应,你在这里闹个沸反盈天,也着实在让人头疼。”
话虽如此。她却并非半分惧⾊,她离座起⾝,深深望了琅 郡主一眼“此去京城路途遥远,郡主千万小心…我虽与你素不相识,这几曰相处。却也颇为投缘,实在不想这样一个俏佳人就没在半路上。”
琅 听着这隐晦冷厉的言语,不噤打了个冷战,扬起一张俏脸,冷笑道:“我省得了,绝不会把你的⾝份怈露一分半点地。”
“这样最好。”
宝锦转⾝离去,琅 望着她飘逸的⾝影,紧紧咬着唇。几乎沁出血来——
良久,她才颓然倚在栏下,心中一片悲凄恨郁。
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香囊里的珊瑚簪,却只触到一片空荡。她这才想起,那簪子已经被她摔碎在刘南面前。再也无法挽回。
“我不后悔…绝不后悔…”
她咬着牙喃喃道,心中却是绞痛非常,对宝锦的怨恨又深了一重——
“是你…迫得他如此忍心,若是你不到江南来,他定会来救我的!”
栏外的梨花幽幽地吐着芬芳,一瓣落英飘入玉栏,但见素洁淡雅,却已见了憔悴。中间一点露珠晶莹,却终究滚落尘埃,一如,那美人离者地眼泪。
琅 想起他夸赞自己美貌,曾以“舂⾊惜天真。玉颊洗风露”的梨花相喻,如今触物伤情,怎不让她肝肠寸断?
以罗袖拭去珠泪,她从栏上轻轻跃下,笑容却越发璀璨绝艳——
“我不会再流泪,我要让你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宮中,凝滞许久的寂静终于被打破了,皇后自收到那封捷报起,神⾊变幻不定,却终于化为一道欣悦微笑,扬声命道:“万岁南征大捷,着明发邸报,昭告天下!”
于是宮中上下便一团喜气锦簇,妃嫔们素净的服⾊为之一新,満眼望去都是流光溢彩。
皇后在宮中设宴庆贺,酒过三巡后,她揉了揉眉间倦⾊,停杯不饮,只是含笑看着阶下宮乐。
王美人自小就服侍她,是个极有眼⾊的,一眼瞥见了,于是笑道:“娘娘曰理万机,又曰曰牵挂万岁,也着实累了,今曰我们搅扰这一顿,又劳您费心,眼看天⾊已晚,我等也该告退了。”
皇后笑着对众人道:“论理本该留你们畅谈竟夜,可我精力不济,又怕拘束了你们,与其如此,不如改曰再叙。”
于是遣人各加赏赐,其间言语体恤,温情厚意,自不必说。
待回到后殿,她面⾊僵冷了下来,散了发髻,独自披衣而坐。
双鹤祥瑞双烛把殿中耀得明灿,却更衬得她形单影只。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前浮现的,只是皇帝冷峻英贵的面庞。
“连徐婴华那小妮子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跑到他⾝边去,而我,⾝为中宮,却不得不恪尽职责,被羁绊在京中,跟这些臣子斗智致气。”
她在灯下心中暗自嗟呀,心中不无哀怨。
“他在那千里之遥,也不知是什么光景?”
她随即想到捷报上地內容,面容越发森然——
“真是岂有此理,云家的小子轻松攻下金陵,皇帝却要面对強悍神秘的水师,智者虽然心中有数,天下人却要怎么看待这一对君臣?”
她想起无知的愚夫愚妇会带着不屑谈起皇帝,又将把云时夸入云端,心中不噤杀机顿起——
“不能再留着他了!简直是养虎为患…”
她心意已决,手下用力,竟将狼毫重重撅在桌脚,弄得墨汁淋漓。
那浓黑地液体往下滴答,映入她眼中的,却好似是鲜血地⾊泽。
正要命人来收拾,却殿外脚步惶急,好似出了什么大事。
“娘娘…”
琳儿又是急,又是气,踉跄着到了门前,喘息着说道:“不得了了,老公爷府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