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闯王军令
叶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菠萝藌搂着双眼肿红的小満坐在床前发呆。苏敏在客厅细声细语地打电话。
小満见叶皖睁开眼睛,无声地扑进叶皖怀里。叶皖头脑里回旋着杜鹃跳下来的情景,竟像梦一样,他痴痴地问了一句:“你杜鹃姐呢?”
菠萝藌本来事不关己,与杜鹃又没有交集,难受是有的,伤心就谈不上。这时听见叶皖问的话,话音里的痴情和悲伤无法言表,忽然流下泪来,走上前去,扶住了叶皖的肩膀。
苏敏听见里面动静,收了电话走了进来。见小満哭着说:“哥哥,杜鹃姐姐走了,她好可怜,呜呜呜。”
说起来,小満和杜鹃还真有很深的感情。两人相识虽然不长,但是杜鹃的成熟女人味深深地昅引了小満,她对小満曲意爱护中有着发自內心的喜爱。她对叶皖刻骨的爱和无时不在的体贴和关心,小満看在眼里,虽然有点吃醋,但更多的是⾼兴。
杜鹃做的饭菜,杜鹃每天迎接叶皖下班,并亲手给他换上拖鞋,杜鹃给小満买服衣,教她打扮,教她化妆。这一点一滴小満记在心里,如今阴阳两隔,怎能不伤心?
而叶皖,对杜鹃并不是爱,而是由怜惜产生的感情,更近乎于性昅引和潜意识里的寻求⺟爱,他还没有真正爱过杜鹃,甚至连项杜鹃的家都没来得及去看一看。如今,叶皖追悔莫及。
“服衣呢,我的服衣呢?”
‘什么服衣?”小満楞住了。
“我的服衣,杜鹃儿在里面!”叶皖有点暴躁,推开小満下了床。
小満和菠萝藌吓的浑⾝发冷,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握着手,牙齿几乎要撞在一起,叶皖要是疯了,这可怎么办啊?
苏敏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说:“项杜鹃已经死了!”
叶皖盯着苏敏:“我要找服衣,别挡我。”
苏敏伸出手,抡圆了给叶皖一巴掌,直直将叶皖打得转了半个⾝子。叶皖楞住了:“你打我?”
“你他妈的是不是她男人?是她男人,就要给她报仇,别整天迷迷糊糊的,搞得和神经病一样!”
叶皖听到“报仇”二字,记忆如流水般回到脑海,一跤跌倒在地:“杜鹃儿真死了?我要找我的服衣。”
“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找服衣,而是先送走项杜鹃!”
叶皖红着眼睛,张着⼲裂的嘴,看着苏敏:“什么时候?”
“后天上午,罗湖殡仪馆。”
罗湖殡仪馆,叶皖看着躺在冰棺里的杜鹃,此时的项杜鹃被拾掇的已有人形,一张脸整得恢复了八九成。宁静、安详,依然是那么美,丰満的唇涂着浓重的红⾊唇膏,似乎随时都会吐出小香舌,大眼睛紧紧闭着,睫⽑上凝着一丝冰珠,叶皖最爱把玩的一头长发,盘在脑后,挽成个髻,依然乌黑油亮。
胡拥军带着手下站在左侧,右侧是候文东夫妇、王通夫妇,还有钟秀和赵亚男两个小妮子。
张剑全⾝素白,站在角落,默默地看着行尸走⾁般的叶皖,心里一阵阵搅的疼。她万万想不到,几天前她还恨的要命的女人,今天竟然死了!
那可是叶皖的女人!虽然她不认识项杜鹃,也不知道项杜鹃和叶皖的感情如何,但是今天她看到叶皖的样子,心里对项杜鹃的恨和妒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叶皖无尽的心痛。
在多嘴钟秀的口中,她得知了今天的事,又知道了项杜鹃是从十米跳台上跳下来杀自的,而她杀自原因,很容易猜测得到:不让叶皖受她连累而死。
在主持人的引导下,众人依次鞠躬,全⾝黑衣的叶皖和小満做为家属,跪在一边回礼。
告别仪式结束后,叶皖默不作声地坐在火化厅的窗口边等着骨灰,小満瘦小的⾝子靠在叶皖⾝边,紧紧地搂着他,张剑咬了咬嘴唇,悄悄地走过去,坐在另一边,搂住了叶皖。
“45号,取骨灰了!”
叶皖没动,小満叹了口气,愁容満面地看着叶皖。张剑站起⾝来,从小満手中接过票,取回骨灰盒,放到叶皖手上。
叶皖打开骨灰盒,骨灰还烫,一块红布包着惨白的几块骨灰,惊人的恐惧。
杜鹃儿,就这样没了?叶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滴在骨灰上。
胡拥军和手下坐在远远的一端,看着这一切。
“胡哥,叶皖这样子不大对劲啊!”臭球说出了众人心里的话。
“唉,这不明摆着的嘛,受了刺激,那种情况下谁能受得了?”胡拥军仍然不敢回忆当时的情形。
“那,那怎么办啊?”
“我们要不要帮叶皖报仇啊?”
胡拥军沉默着,头脑里盘旋着项杜鹃俯在池底的情形,一双眼慢慢红了起来,咬着牙说:“闯王曾经有过一道军令,你们听过没有?”
‘什么?”
胡拥军盯着菠萝藌,一字一句地说:“杀一人者,如杀我父⺟;淫一人者,如淫我妻女!”
候文东和王通都看出来叶皖的这些朋友非同一般,走路说话动作精气都十足強横,照王通的话说:“莫非是特种兵?”
但是现在不是问叶皖的时候,也不方便直接问他们,不过招呼倒是要打一下。
候文东和王通并肩走上前,掏出一包软华中发了一圈,胡拥军接了,流氓吐拿了两根,臭球和油子不菗烟。
候文东点着一根,昅了一口,对明显是老大的胡拥军说:“我是叶皖的合伙人,候文东,这位也是我们的合伙人,王通。各位一定是叶皖的朋友,方便的时候我想请大家聚一聚,商量一下今后的事。”
胡拥军对候文东感觉很不错,点了点头说:“我叫胡拥军,这些都是我的同事。叶皖最近精神不好,是不是要他暂时在家休养?”
两边商量的结果,是由小満、菠萝藌、苏敏、王娅轮流陪着叶皖,之所以选择这四个人,主要是她们都没有正式工作。
张剑眼巴巴地看着叶皖坐着候文东的车离开,却帮不上半点忙,心里又痛又伤心,暗自琢磨了好久,这才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