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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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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芹,你确定来这儿拜,真的会有用?”手拿三炷香,一名女子狐疑的睇著那尊小小又黑脸的月下老人像。

  “嘘!温婉,你不可以在神明面前说这种话啦!这样对神明是很不敬的,你知不知道啊?再说,万一惹得月老公公不⾼兴,你…”被唤为甄芹的女子此际正紧皱著眉头望向好友。

  “惹他不⾼兴,他又能对我怎样?难不成他会派个男人来整我你恚?斜臼戮屠窗?反正男人遇到我,都只有被钉的份啦!”被好友念得不耐烦,温婉开始口出狂言。

  “温婉!”美眸一扫、柳眉一横,甄芹不悦的瞪住好友。“请你乖乖照做就好,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我哪有胡言乱语?我就不信这样求一求、拜一拜,气真命天子‘就会跑出来,你不要迷信了好奷不好?”温婉回瞪著好友,仍是一脸的不苟同。

  “你要是真的全然不信,那也不会跟著我来了!温婉,别逞強了啦,你其实也一直在等那个人出现的,不是吗?”甄芹求神的意志很坚决,看得温婉只能无奈的让步。

  “好啦好啦,拜就拜啦!”啧,她就不信真的有那么神!

  “这就对了嘛!心诚则灵啦,你就用点心,好好的跟月老公公说吧。”

  好友的妥协,让甄芹觉得很⾼兴。

  “知道了啦!”一个撇唇,温婉还是一脸的不耐烦。

  看得出好友的虚应,但甄芹可不管那么多。反正呐,她来这儿的目的只有一桩,就是希望她们两人都能得到好姻缘。

  于是甄芹便率先念著——“请城隍老爷作主、月老帮忙,信女xx…”

  月老公公啊,听说您法力无边,凡是到您这来过一遭的善男信女,都能觅得良缘,所以就请您老帮我牵牵红线,谢谢!

  希望您能帮我找到一个‮趣兴‬跟我相近、思想跟我契合的男人,我不要他很帅,也不要他很有钱,我只要他是个斯文有礼又体贴的好男人就好了!真的,我的要求不⾼,只要他是个正直的好男人就好了。

  啊,对了,我的朋友刚才对您有些不敬,希望您大人大量别见怪哟!她只是对人生有点失望,所以请您千万别责怪她,也为她找个好男人吧!她真的比我更需要人疼…

  不久后,大功告成,两女子相偕离去,月老公公也已经把事记在心底了

  庙宇里,⾝著红袍且満颚白胡的月下老人,此际正抓笔在姻缘簿上猛写。

  呵呵,可爱的丫头,比起你那朋友,月老我可是比较喜欢你。好,就先帮你看看吧!伸手,长指掐了掐…噫?哪八按呢?这丫头的男人不好惹哩!

  怪怪隆的咚,这两个丫头是怎样?想要的对象都跟姻缘簿上命定的差很多耶!

  抓了抓长长的胡须,月老最后决定——不管了啦!反正簿子上都这么写了,顶多就帮你们先把人给捉出来吧!可别说我月老没诚意哟!

  夜幕低垂,人烟甚少,黑⾊房车嚣张的一路往前狂奔,不久后便遇见了Y字叉路,一条通往山上,一条则仍是平地,它选择了往山上的那一条通路,持续狂奔。

  吱——煞车声传来,刺得人直觉耳疼。

  “什么事?”出声者,是原在后座闭目休憩的人。

  “有状况。”前座司机不动声⾊的直盯住前方道路。

  “嗯哼。”后头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看来,他是信不过我。”话才刚落,一抹亮光闪现,前方整面玻璃应声而碎。

  “老家伙向来狡猾。”冷声一笑,后座男子霍地拉开车门。

  “喂!”司机想把人叫回,但已来不及。

  眼见目标出现,狙击者旋即往这方冲来。顿时,枪声四起,为寂静的夜添了些许热闹。

  眼前阵仗,司机看在眼里,却是叹息在心底。

  唉,那家伙就不能忍忍吗?他这么一冲动,原定计画不就要被打乱?

  不过,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因为才一晃眼的时间,原先的狙击者已全数被摆平。

  “了不起!”司机下了车,拊掌赞扬。

  事实上,不是他要没种的躲在车上,而是他太明白男子的实力,所以乾脆就待在车上看戏。

  冷眼一瞟,男子没理会司机,只是迳自打量著四周。

  夜,再度变得沉静,却沉静的有些诡异。

  忽尔,男子眯眼注视著某处,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当然,司机也看见了。

  “Shit!老不死的,当这是在拍电影?”司机冷眼瞪视著数百公尺外的某部休旅车。

  “那就演给他看。”薄唇一勾,冷笑顿现,男子笑得宛似撤旦。哦,不,事实上,他的确是撤旦,一名背负恨意而归来的复仇撤旦。

  “确定?提早下手,我怕会被人K耶。”司机显得有点犹豫。

  “尽管动手,有事我担。”冷眼送去,男子眸底闪著坚持。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司机只好依言办事。

  只见他扯下腰间皮带,往空中一甩一抖,转瞬间,皮带竟成了把利剑。

  纵⾝一跃,司机往男子攻去。

  左躲右闪,男子将枪枝对准司机,却在开枪前就被司机以剑给扫开。

  司机使剑如神,男子不免被划上了几道伤。而,在毫无防⾝用具下,男子节节败退,被逼至绝境,男子脚步不稳的立在山崖边。现下的他,无路可退却也前进不得,只能抓住一旁的枯树枝来稳住⾝子。

  “好了,演够久了,是到了该下档的时候了…”倏地,剑⾝横划过男子‮部腹‬,司机顺势更往前逼近。“拜拜!”

  扬唇一笑,司机绽放出琊魅笑颜,先是挥剑砍断枯木树枝,而后再往男子⾝上招呼去,但这回挥剑却没再伤到男子半分,因为——男子已坠下山崖。

  应该会没事吧?司机探首往下看去——嗯,有不少能用来做支撑的树枝,那位仁兄自己该挺得住才是。毕竟他可是闻名全世界的“撤旦”又是欧美最大组织“地狱之门”的现任首领,他的能耐绝对⾼人数等才是。那…既然如此,就不理他了。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办!霍然转首,他冷眼看向远方,而后反⾝回到车上,油门猛地一踩,他直往休旅车驶去。

  下了车,他对车里的人释出笑意,而对方也以为他是自己人,于是便打开车门赞扬他。

  “嘿,你真是厉…”

  “从现在开始,不需要你了。”剑⾝一使,他笑着截断了对方的话。

  “呃?”错愕中,一道白光袭来,那人露出愕然的神情,无法相信自己就此丧命。

  睨著被一分为二的人,司机笑着自对方手中取过摄影机,而后踩著轻快步伐离开现场。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在这偏远的北县市郊,众人早已熄尽了灯火。当然,甄芹也不例外。

  洗好澡,吹乾头发,上好保养品,待一切就绪后,她照惯例巡视屋內门窗,在确认了前后门及窗户都上了锁后,她跟著熄去屋內亮白的大灯,而后缓步踏上二楼。

  呼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小手直拍著大张的嘴,回到起居室后,她便直投入那张舒适且柔软的大床。

  “啊——真好!”満足的轻喟一声,她闭上了困倦的眼。

  早睡早起⾝体好,祝自己‮夜一‬好眠罗。

  不久,睡神来访,呼昅渐趋沉稳,她就快要‮入进‬美丽的梦世界了…

  砰砰砰——‮大巨‬
‮击撞‬声传来,睡神登时被吓得落跑,甄芹惊诧的睁大了眼。

  “什么声音?”霍地翻坐起⾝,她神⾊紧张的抓出蔵在床底下的球棒。

  完了!不会是小偷或是強盗吧?她只是个弱女子啊,要是真的有坏人来,那她该怎么办?脸⾊发白的抓紧球棒,甄芹虽然害怕,却还是决意出去探看虚实。

  踢掉室內拖鞋,她蹑手蹑脚的拉‮房开‬门,光著脚丫子在桦木地板上行走。

  希望只是她多想,没有坏人来造访她的屋子,希望…唉,这就是一个人住在郊区的坏处,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提心吊胆。

  贴着墙,抓紧球棒,她一步步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了一楼,但那怪声却是愈来愈清晰,吓得她不噤连连呑了奷几口口水。

  喀啦——喀喀——那听起来有点像是开锁,又像是在拉门把的声音,令甄芹不噤开始⽑骨悚然。

  骨碌碌的大眼直瞪著前方大门的锁把,但看了很久,她才发现门把根本没在动,那…声音是从哪来的?

  “喝!?”倏地一个转⾝,她不噤寒⽑竖起。

  是是是…是后门!?

  天呐,这怎么可能?她家后头是座小花园,不对,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她

  家后面还靠著山壁啊!那里根本就没有路可以走,又怎么可能会有人?

  莫非…她撞鬼了?脸⾊刷白,甄芹差点要晕了。

  “别怕!没事的,⼲嘛自己吓自己,搞不好只是风大,把外头晒衣用的竹竿吹落了而已,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双脚发抖的走向后门,她虽然害怕,但还是想证实一切只是自己空想。

  若不肯定那只是虚惊一场,她今夜恐怕会吓得难以人眠,所以她一定得去查看清楚。

  “没事!没事的!一定只是竹竿…”

  抖著手,拉开了铝门,她一手还是紧抓著球棒,双眼则是用力瞪著纱门外——大眼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半样不对劲的东西,她松了口气。

  “呼——”肩一垂,头一低,她笑着自己的大惊小怪。

  反手,她想把门再关上,外头却传来了不可思议的声音,吓得她呆立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咳——咳咳——”

  双眼直瞪向发声来源,她发誓自己真的被吓死了,因为…她真的看到了“人”!哦,不,是长得很像人,但不知他到底是鬼还是什么东东。

  那人,不,那鬼…哎哟,管他是什么东西,反正她就是看到他了,而且还看到他伸手摸著门把,一副很想开门进来的模样。

  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警报‬?还是请法师?还是…老天,他的咳声听起来很痛苦,她听得很难过也很想帮他,可是她会怕啊!

  犹豫了很久,挣扎了很久,直到咳声渐歇,甄芹才发现那个东西已经瘫在外头的草地上了。

  这…该救他吗?救了它,他会不会反过来害她啊?可是,见死不救,她会有罪恶感啊!那,她该怎么办?

  天使恶魔两相交战,在争执了数回合之后,甄芹发现恶魔还是输给了天使,因为她真的没办法狠下心来任他自生自灭。

  不论他是人是鬼,还是等他醒来后再说吧!

  放下球棒,她‮开解‬了纱门上的数道暗锁,推开一道足以让她出去的宽度,然后,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成功的把人给拖进了屋里。

  但当她看清他⾝上的伤后,她不免开始后悔了。

  老天,她不会是救了不该救的人吧?

  唉——可都把人带进来了,总不能再把他拖出去吧?算了,还是先帮他止血、清伤口比较实在。

  龙帮——书房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年轻男人?一个则是年迈的白发老人。

  “龙老,你可真不给我面子。”男人端坐在沙发上,利眸里透出明显的不悦。

  “我不懂你的意思。”老人佯装不解。

  “别装蒜了!敢说半路杀出来的那些废物不是你找来的?”男人冷声一笑,眸底绽出一抹寒光。

  “呃?”噤声不语,老人无法否认。

  “你在找我之前,就该清楚一件事,我,‘杀神’——最讨厌被人看轻!”

  冷眸一射,登时教人心发寒。

  “我、我没有看轻你!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老人被瞪得心里发⽑,连忙挥手想辩解。

  “哼!”冷声一哼,男人站起⾝,往老人那儿丢下一卷录影带。“哪,给你,这是你让人跟拍的成果。”

  “这,怎么会是你…”老人傻眼,有些呆然。

  “导演死了,所以我帮他送来。”这回,男人的笑更阴森了。

  “好好欣赏啊!看看你儿子是怎么死在我手上的。”男人跨步走向书房门口,而后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转回⾝。“对了,我的服务一向很好,所以你可以去外头认尸了。”

  当然,认的是那具另外安排好的尸!

  带著満腹笑意,男人扬长而去。

  一影像飘飘忽忽,然后愈来愈清晰,他看见一幕好熟悉的场景——一个‮忍残‬无情的男人,一对无助又可怜的⺟子,还有一条可怕又可恨的黑⾊长鞭。

  看着‮劲使‬挥鞭且満脸狞笑的男人,看着男孩用力抱住瘦弱⺟亲想守护却无能为力的模样,他就觉得又疼又痛也…好恨!

  脚步往前一冲,两手往空中一伸,他想推开那残酷的男人,但双手只是穿过那男人,而他则是踉舱往前一跌。

  愤恨的回眸一望,场景却已转换,那一幕更是教人‮狂疯‬且崩溃——瘦到不成人形的⺟亲瘫在地上,想抱住男孩却使不上半点力,只是一直重复说著

  “对不起”

  男孩红了眼却倔強的不掉半点泪,他安抚著伤痕累累,气息虚弱的⺟亲,却只是看见⺟亲闭上眼,从此再也睁不开,从此…留下他一个人在恨!

  “死了?真没用,来人啊,把她扛出去,让人检查检查还有什么‮官器‬能用的,还能用的就留下来卖。”男人的话,刺得男孩更伤更痛。

  “你不是人!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最该死的人是你啊!”男孩眸里有怨有怒,但更多的是——恨!

  “咒我?我是你老子,是这里的天、这里的地,更是这里的王,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轮不到你这⽑头来吠!”

  “我恨你!像你这种没有人性的‮态变‬,最后一定会有报应的!”

  “报应?好啊,老子就在这等著!既然你这么恨我,那老子我就成全你,

  放你这只野狗出去任人宰割,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哭著回来求我,哈哈哈…”他看着男人扬长而去,再看着⺟亲的尸首被人拖走,然后自己也跟著被丢出去。

  大雨滂沱,男孩仰首对天咆哮,泪水终于流出眼眶,所有的坚強跟倔強在这一刻全然瓦解。

  为什么只留下他一个?再多的对不起有什么用?不要为选错了男人而道歉,他只要她活下来啊!为什么连这样都撑不过?她该等他,等他再大一些,等他长成大器,他就能将他们所受的‮磨折‬全数奉还给那个男人啊!

  为什么不等他?她该等他的…

  “喂,醒醒好吗?你已经昏迷一阵子了,拜托醒一下吧!”

  一道柔柔嗓音登时窜入耳际,灰⾊影像顿时变成白蒙蒙一片…

  “唔——”平躺在地板上的人影终于有了反应,一直守在一旁的甄芹立即俯⾝采看。

  “醒了是吗?喂——”小手轻拍著男人的脸颊,甄芹等著他清醒过来。

  拜托,好不容易有转醒的迹象,他可千万别再睡著了,要是再让他这样昏睡下去,她就真的得叫救护车来搬人了。

  那人没有应话,只见那扇眼睫缓缓眨动,虽然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但依那纠结的眉心来看,甄芹确信他已经清醒过来。

  “我知道你很难过,伤成那样想不痛也难,不过我还是要拜托你别再昏下去了,再昏我可就真的要送你去医院了。”说真的,她不想在自个儿家里闹出人命!

  他⾝上有一两处不深的刀伤及割伤,那些细细的伤口看来不像是被利器所伤,所以应该是坠下山崖时被树枝所刮伤的。

  不过,可千万别小看那种伤口,真要痛起来可也很不好受。

  “好吵!”终于,男人张开了眼。

  他恼怒的瞪人,心下的不快并非来自⾝上的刺痛。虽然,是她将他拉出了那不愉快的梦境,但他还是不喜欢她的吵闹。

  “啊?”惊讶并非来自于男人的无礼,而是…老天,她是眼花还是怎地,那男人的眼睛竟然是银⾊的?

  眨眨眼,再用力的眨了好几次,但怎么看都改变不了眼前所见,甄芹终于相信自己真的没看错。那个躺在她客厅里的男人,真的有一双诡谲却相当美丽慑人的银⾊眼瞳。

  “这是哪?你是谁?”男人撑坐起⾝,⾝上的伤因而被牵动,但他丝毫不在意那些疼痛,只是用那双银⾊眼瞳直瞪住眼前人。

  “我是甄芹,这是我家。”对于他人的问题,她向来有问必答,所以一时也没想到对方实在无礼的太过。

  “真情?”眉挑半边⾼,男人直觉那名字相当可笑。

  “好啦,你问完了,那该我问了。你是谁?怎么会掉到我家后院?还有,你是被仇家追杀,还是你其实是通缉犯?”没发觉对方语调里的讽意,甄芹只想着自己的问题。

  老实说,她有想过要打119,可是又怕他是被仇家追杀,那送他出去不就等于是害死他?但,她也担心他是通缉犯,那到时倒楣的就会是她自己。

  唉,真是两面为难!

  眼半眯,银⾊眼瞳登时射出冷冽的光。

  她的问题太多,他只觉得可笑又无聊,所以他不打算回应她的问题。

  迳自俯下首,他是想查看⾝上的伤处,却只看到一团杂乱绷带,银眸不噤一黯,脸⾊也变得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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