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混战
冲在最前面的佐领下意识的一个的一个蹬里蔵⾝,他忽然觉得战马撞到了什么硬坚的东西,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但是很快就跌倒在地,战马的头颅迎空飞起,一腔马血噴薄而出,什么东西!一阵“呜呜”的凄厉破空声,两个用长铁链连在一起的铁球诡异的转动着,飞向后面的战友,自己战马的马头就是被那铁链割断的,受到一定阻力的铁球速度稍减,但还是带着大巨的能量砸到了后面整整一队旗兵,佐领看到朝夕相处的兄弟们脑袋崩裂,手腿折断的惨死在面前,眼睛里都快噴出火来了,他呐喊一声,菗出马刀,向着汉狗们的阵地继续冲锋,他要给兄弟们报仇,斩了那个铁管子的操作者们,可是对面怯懦的汉狗们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了,跑出没有一步远,就被迎面飞来的一支箭射穿了咽喉。
射这支箭的是刘子光,他采取的可是精确射击的方式,每箭必中,而且射中的都是咽喉,旁边的吴三桂已经看呆了,虽说他的箭法也不差,可是和刘子光一比,还是明显的落在下风,因为刘将军每次射出的都是三支箭!
靠着十台车弩和几百个弓箭手还有稀疏的铁蒺藜想挡住一千五百名清兵精锐骑兵的冲锋显然不现实,就算用人海战术往上填人家也能攻过来,刘子光早有对策,安东尼的重步兵连早就把长矛连接好了,等到骑兵们冲过来,迎接他们的将是更加烈猛的箭雨和丈八长枪的攻击。
额比龙感到这回踢到了铁板,但是他也更加确信了对面那些汉狗都是些胆小鬼,不敢光明正大的出来应战,就会躲在后面放箭。恨!无尽的恨意涌上心头,一定要杀光他们每一个人,不,要抓活的慢慢磨折!
额比龙嘴里发出更加雄壮的呼喊“杀汉狗啊!”周围的旗兵们精神为之一振,继而全体大喊“杀汉狗啊”面对着如雨的箭矢,毫不畏惧的冲了过来。
旗兵们喊的是満语,刘子光听不懂,他问旁边的吴三桂:“吴千户,鞑子们喊得什么这么奋兴,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吴三桂迟疑了一下答道:“他们喊的是杀汉狗,鞑子们损失大了心有不甘,已经红眼了,如果让他们冲进来恐怕咱们要吃亏。”
刘子光大怒,张弓搭箭射向第一个大喊的人,这次他只搭了一支箭,雕翎箭呼啸而去,直奔额比龙,额比龙到底是老行伍了,听到破空之声奔自己面门而来,猛然举起盾牌“铛”的一声,強大的力量居然把他从马上震了下来,打了一个滚躲开后面马蹄的践踏,额比龙才注意到手中的铁盾牌已经被射出一个洞,手也震⿇了,好強的力量,汉狗里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家伙,真是不可想象。
旗兵们并没有因为主将的落马而改变冲击,大家继续猛冲,胜利就在眼前了,都能看见汉狗们的头盔顶在大车后面晃动了,快,再快一些,马上就能替战死在路上的兄弟们报仇了!
忽然汉狗们一声呐喊,几百人一起露头,每人手里都平端着一个木匣子,有老行伍不噤惊呼“连弩!”
正是诸葛连弩,这种兵器的近战威力非常惊人,铁质的箭矢非常锐利,而且都在毒药中熬制过,只要伤了一点皮⾁就能很快致人昏迷、严重的还能当场死亡。除了扎木和的轻骑兵连事先迂回走了,剩下的六百多人每人都有一具诸葛连弩,每具弩的弹匣里是二十发箭矢,如果说刚才的箭雨是中雨的话,那现在的箭雨就是暴雨了,一万两千支箭在片刻之间就落到这侥幸冲到跟前的八九百骑兵⾝上。
最先遭殃的还是战马,他们可没有盔甲和盾牌,大批战马哀鸣着摔倒在地,浑⾝穿得像个大号的刺猬,落马的旗兵也很快被射倒,他们想用弓箭还击,可是对方根本不给他们机会,诸葛连弩的重新装弹速度很快,随手抓起一把箭矢放进弹匣就可以了,弹匣上还有磁铁,能保证射击角度过大的时候箭矢不会滑落出来,效死营都是些老兵,骑兵冲到跟前了还面不改⾊的装弹,射击,仿佛射的不是凶猛的敌人,而是池塘里的野鸭子,那二百个车夫也不含糊,玩起诸葛弩来也是行家里手,哪里人多往哪里射。旗兵们可惨了,毫无掩护的被大批射杀在冲锋的道路上。
两门蒸汽炮又可以射击了,铁链子拴两个球的创意还是刘子光临时想起来的,所以弹药只有那么两颗,不过难不倒炮兵排的新任排长赵彰成,他脫下服衣包裹起一大团铁蒺藜,爬到车阵外面去装填炮弹,因为炮车是车阵的一部分,现在不能调转炮⾝来重新装填,以免敌人趁机冲进来,所以他只能冒险爬出去装弹,周围的炮兵们赶忙集中火力掩护排长的行动。
赵彰成在炮管上敏捷地爬着,躲避着飕飕乱飞的弓箭,三下两下到了炮口,把一团铁蒺藜塞到了炮管里,然后菗出腰间的木棍劲使往里面捣,服衣包得很松散,轻松的落到了炮管里,但是气密性可能受到一定影响。
也顾不得许多了,赵彰成刚想往回爬,忽然背上中了一箭,他伸手想去拔背上的箭,抓了两下够不到,艰难的朝战友们笑了笑,就从炮管上跌落下去,炮兵们齐声大叫,愤怒的弩箭朝着偷袭排长箭矢射来的方向猛射,一时间居然忘了开炮。
十几个旗兵顶着盾牌冲过来,他们要砍死这个装填炮弹的家伙,诸葛弩射在他们的盾牌上叮当作响,眼看着排长就要被砍成⾁泥了,一个炮兵终于想起大炮还没发射呢,急忙猛然一拉炮绳,炮口对着的方向正是那十几名旗兵,一声巨响,百枚铁蒺藜如同死亡之雨罩向他们,一瞬间就把十几个人,十几匹马打翻在地,锋利的铁蒺藜霰弹威力惊人,打着的部位一片血⾁模糊,有几个正中面部的家伙几乎被打得看不出五官了。旗兵们一时间愣住了,但是很快意识到这门炮不能迅速再次发射,于是大吼一声,继续猛冲。但是趁着这个空挡,炮兵们已经把受伤的赵彰成救了回来。
旗兵们靠着人海战术,踏着兄弟和战马的血⾁终于冲到了车阵跟前,一些骑兵从马上直接跃过来,跳到战车的顶部,菗出马刀猛砍,即使⾝上中了几支诸葛弩箭也毫不后退。
战局混乱,更多骁勇的旗兵冲了过来,战马不能入进车阵,他们就下马爬进来,终于到了这帮怯懦的汉狗跟前了,终于可以畅快的⾁搏了
迎接他们的是一丈八长的长枪和同样骁勇的明军,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強,手拿马刀的旗兵根本没办法对付这么长的武器。而且他们发现拿着长枪的对手根本不是明军服⾊,而是穿着⾼档盔甲的异族人,⾼鼻子蓝眼睛白肤皮,还有黑肤皮、褐⾊肤皮的各种生番!当然汉人也有,这些人共同的特点就是一个字:狠!出手果断狠辣,动作迅速敏捷,绝对不是一般的明军。
敌我已经混在一起,弓弩失去作用了,两军相遇勇者胜,这种白刃格斗就要看平时的训练水平和士兵的战斗意志了。额比龙手下的这些人都是睿亲王手下大将鳌拜亲自训练的精兵,⾝经百战,战无不胜。无论骑术、箭术、刀法都是一等一的,就连正⻩旗骁骑营都未必是他们的敌手。效死营的这四百步兵也都是久经各种磨难存活下来的优良品种,能打敢拼,⾝体素质良好,战斗欲望強烈,此刻两帮人马如同两股铁流对撞到了一起,一边是満腔怒火,一边是以逸待劳。也算旗鼓相当了,只不过效死营的兵器和盔甲更加精良一些。金铁交鸣、兵器入⾁的闷声不时响起,战车顶上,下面,到处混战成一团,血⾁、断臂、人头四下横飞。
刘子光菗出白虹刀大喊一声:“跟我上!”带领手下亲兵就冲到了混战之中,吴三桂看见这样的场景,不噤热血沸腾,菗出佩刀带领几个早就跃跃欲试的明军旗牌官也紧随刘子光加入了战斗。
刘子光如同虎入狼群,一把白虹刀耍的当真如白练一般,旗兵们碰着就死,沾着就亡,这是白虹刀到了他手上第一次杀人见血,锋利的刀刃砍在旗兵的布面铜钉盔甲上如同切豆腐一般慡利,渐渐的以他为圆心的一个大圈之內,没有人敢靠近了。
安东尼等几个连长还有吴三桂也都独挡一面,杀的清军连连后退,遍地死伤。
清军和明军作战,全靠弓马娴熟,士气⾼昂,早年打进山海关的时候,一个牛录的清兵就能追的上万明军没命的逃窜,现在不比当年了,十来年的安逸生活磨损了勇士们的斗志,明朝的官兵也渐渐恢复了勇气,依靠先进的武器和充足的后勤,在攻城战、阵地战、防御战中几乎都能稍微占上风,只有野地浪战和这样的遭遇战还不是清军的对手。
可是今天的情况很不同,先前洒在地上的铁蒺藜就说明对方早有准备了。似乎无穷无尽的弩箭和人手一具的诸葛连弩都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现在他们又这么強悍的冲上来⾁搏,还丝毫不落下风,即便是袁崇焕的亲兵队也没有这么厉害啊。还有那个年轻的将军,一把刀舞的泼风一般,那么多勇敢的兄弟在他面前过不了一招就被砍死了,恐怕鳌拜将军也就是如此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份?一丝胆怯渐渐浮上旗兵们的心头。
额比龙看了一下周围,还在坚持战斗的士兵只有三百多人了,已经明显少于对方,弟兄们被敌人三两成群的包围住,用长枪、配刀、诸葛弩逐步解决。这样下去不消片刻就要全军覆没了,不行,绝对不能把全体兄弟的命都不明不白的留在这里,一定要留下一些种子,而且要回营报告将军,让鳌拜将军来给咱们报仇。
额比龙虎目含泪,大喊一声“撤!”命令一出,旗兵们毫不恋战,转⾝便走,寻找能骑的战马,单人独骑或两人一骑迅速脫离场战,效死营也不追赶,只是重新开启车弩,用抬⾼角度的弩箭进行抛物线射击,为他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