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论如何,我命令你下班后马上过来这里、将我⾝上每一样被你附装的管子统统拆掉!”向乙威再也忍无可忍,下着最后通牒。
从他醒来一直到现在,整整将近三个钟头的时间,他的耳朵一直贴在话筒上,电话持续占线。算一算,这点滴总算是滴到倒数第二瓶了,但是他决定只容许让钟应伶玩弄他到第四瓶点滴结束,没余地再任她作威作福了。
需知,躺在传真机上热腾腾的资料,到目前为止连一张纸也没碰到,竟然还这般磋跎点滴时间,他可是分秒必争的商人啊!
“可是…”钟应伶想反驳,他比她更快!
“没有可是!不要以为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餐厅老板会若无其事地容许你大刺刺地回去打工。他不会希望他的餐厅变成弹孔废墟的!你最好换个理由再可是!”他头头是道,似乎抓回了主控权一般。
“我知道我知道!事实上早上我也跟老板联络过了,他从昨天开始就严格开除所有姓钟的员工了!”她说得好惋借,实是不想因她一个人的关系而害了其他人没头路。
要怪就怪那个不会交代清楚的歹徒,要嘛⼲脆指名道姓地点她,⼲么临走前只丢一句:“姓钟的…”真不⼲脆!现在她又变成了众矢之的。偏偏那家国中餐厅的员工包括厨师算在內,名字里有钟、中、忠、终…
等类似发音的人,竟然多达十余位!
唉!她罪孽深重啊…叮咚!一个点子乍然成形,算盘开始打到电话线那端的有钱前夫⾝上,她开始阿谀道:“我知道你一向最有爱心了,不如这样,你拿点零用钱出来投资一家餐厅;那几个姓钟的凑一凑,少说厨师、伙计、服务生也都俱备了,包准帮你经营得世界出名!”她算得好得意,向乙威却听得头痛不已。
算盘算到他头上不打紧,他更不介意白白投资一间会让她弄到倒闭的餐厅,那都不足以影响到他雄厚稳定的财力。唯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石毓对他描述的情形。他尚未去翻阅传真机上她的经济证明,但若是真如石毓所言,她的财富有并驾他的嫌疑,她又何必要求他来投资呢?她自己就能轻易办得到的。
诸多疑点值得怀疑,不过目前她似乎还不打算对他开诚布公,暂且先陪她打哑谜吧!
“要我投资可以!”他宽宏大量地允诺。
“真的?!”她好奋兴。
“有三个条件。”他下但书了!
她早该知道天下没有白拿的好运!
“什么条件?”她防备地问。
“嘿、嘿、嘿!”他奷笑三声。
“你到底说是不说?”她⽑骨悚然。
卖足了关子,他抬眼看了看天花板的点滴,再动手拉了拉尿管,才开口道:“待会儿你下班过来再告诉你。”
真有够奷诈的!不忘先替自己把握先机,至少要等到她乖乖帮他拔除⾝上这堆管子。在这之前,他必定已经看完了她的档案资料,正好有充分时间来一番规划算计。
他几乎要感谢那位餐厅老板发狠开除员工的决定了,天赐良机啊!
钟应伶踌躇了半晌,她本打算下班后先回公寓整理的,昨晚到现在,除了曾回去拿些换洗服衣,还拨不出空闲回去收拾⼲净,最主要的…她想看看那位歹徒这回有没有又留下什么线索了…也罢!反正先过去向乙威那里,她早晚都得为他拔管子,就先完成这件事,再跟他谈妥那三大条件。要回家找线索不怕太迟,就这么决定!
她轻松地答复向乙威。“OK!下班后我会先去接奇奇再去你那里,拜了!”
“我等你。”他语重心长地应道。
各怀鬼胎的两人,同时心平气和地收线。
另一场战役,才正要开始…
姚世钦?
看完了传真资料,向乙威怔怔然咀嚼着这名字。
一切事情似乎该回到原点了!
他颓然苦笑,笑这些事情早在他认识钟应伶便已出现了关键;笑他跟她结婚了一年多却不曾瞧出任何蛛丝马迹;笑他白白浪费了五年的离婚岁月还蒙蔽在他个人的情恨中,笑…
笑这个分明已经归土六、七年的老家伙,竟然死不瞑目地耍得他妻离子散、流离失所…
他笑得苦、笑得凄凉,恨恨地揉碎了整张钟应伶的财务证明表。扯痛了伤口,更扯掉了点滴管线,霎时间一道细长血丝随着管子的脫落而噴出孔针表皮。一滴、两滴、三滴…鲜红⾊血液覆上那三个醒目刺眼的字——姚世钦!
姚、世、钦!
“喝——啊——”
向乙威发出今天以来第三度心肺欲竭的嘶嚎。
他不甘心——
那个该死千万次的老家伙!死前给他留了这么一手,拍拍庇股嗝庇去!最好被阎王判去第十九层地狱,否则他会不借请来道士作法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害人匪浅啊…他们一家人便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先从第一个受害者说起…
她,他的前妻,钟应伶,不过才曾经担任过那老头半年多的特别看护,竟然就被他在临死前陷害了!她平白无故又莫名其妙地承继了那老头的全部遗产,害她从那之后便过着被人怀疑、追杀、讨钱的惊险生活。
何其无辜啊…姚老头嗝庇前虽然已经失去了大儿子,可他还有姚二老这个残存的余孤啊,⼲什么偏要将他以前所赚的黑钱全数都归到钟应伶名下?她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当然会惹来恶意中伤的谣传,诸如:靠裙带关系、在他的药里下毒,更甚者,最大的传闻是指称她利用职务而趁那老头临死前逼他更改遗嘱!什么跟什么!亏这些人全掰得出来!
向乙威心里清楚,姚老头死后半年,一直到钟应伶结婚后,她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意外财富。那老头早在死前几个月将手上所有股权、产业、积蓄、不动产权等,全数分散存放世界各地律师保管。当时轰动一时的炸爆案及姚氏垮台,是商界众所震撼的新闻。向乙威当然最记得当时他和钟应伶还是邂逅在那场炸爆案中,没多久姚老头便于医院中宣布死亡。最让大家意外的,便是姚氏夜一之间的垮台。
没人料得到,是姚老头一手策划财团四分五裂的局面。
在全世界的人都在找寻那老头死后遗产的去向时,在一群无头苍蝇敲砖挖角地企图翻出那老头千分之一的金银珠宝时,就在那老头尸骨臭了两年后,也正是他与钟应伶结婚幸福美満的一年半,有了奇奇的第一个月——事情发生了!
向乙威当然是完全的不知情,他没想到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律师正瞒着他,悄悄与钟应伶联系!而他的前妻、他当时的妻子,夜一之间变成了亿万富婆,也开始了她流亡的生活!
太有钱真的是一大忧患。
尤其又是来路不明的财富!
可以想象,要争夺这笔遗产的有心人士,范围多到不胜烦数,向乙威咋舌,额角开始发酸。
不需要重复翻看那姚老头的创业史迹,他都能倒背如流了。早在七年前炸爆案发生后,自动有各家媒体去挖出姚老头成功背后的历史故事。姚世钦出⾝黑道,原本只不过是混街头小帮派的一个小角⾊,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偷得一笔交易的黑钱之后竟脫离了黑道。他夜一致富,并且金盆洗手、漂白他的一帮兄弟开始做起生意。姚世钦的确是个有头脑的老狐狸,几年的光景,他便成功地将“姚氏”搬上际国商业舞台。号称际国商圈上,一株最具传奇性的奇葩。
碰!
向乙威一拳击上茶几,手臂孔针处再次沁出一道细血丝:桌上染上血渍的三个字,血液渐渐凝固。
“可恶——”他愤吼。那只老狐狸明知自己背后有数不清的仇家,除了贪心的亲戚、一起创业的兄弟,更有黑道帮派那群被他出卖洗劫的毒枭!“可恶——”他噤不住咆哮。钟应伶何其无辜,得替那老头背负这么重的财富与债务?想她为了避免拖累当时正努力发展际国商圈的他,不借离婚来保障他的生命!他竟然一直活在她刻意的撇清和蔽阴下,一路心无旁鹜地成功走来。
她何苦?太傻了!宁可逼得他恨她的代价,选择伤心又放心地离开他,也不愿冒险拖着他一起涉险…她是最了解他的,知道一旦让他了解真相,定会不顾一切、赌上事业、拼了命也会陪着她。所以她不惜离开他,拒绝做一对亡命鸳鸯,成就他际国性的远大抱负。
固执又善体人心的钟应伶呵…他的小妻子…
交握的拳头,微微发颤,浓眉紧锁。闭上眼,他仍然清晰记得那一天的诀别…苍白、脆弱、绝决,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滑落…
湿意模糊了他的视线,男人的泪,无声滑落。窗外夕阳西沉、薄暮罩笼,向乙威的情绪,久久沉浸在悔恨交加的激荡中。
漫长无知的五年岁月啊…无法想象他们⺟子如何度过这五年的惊险生活,甚至是刚开始学走路的奇奇,是否得提早学会逃跑?他无法想象,却可以猜想,从昨天枪击案的发生到结束,奇奇一直是超龄出奇的镇定,不但没慌得哭叫,连看见血⾁模糊的伤口也不吭一声气。从头到尾他一直跟着妈妈,也坚信钟应伶永远不会放弃他。这是怎样一段骨⾁相依的牵系?是共同经历了多少风雨才磨练出来的默契和勇气。
钟应伶,你了不起!
他打从心底敬佩她这样一个女人。是她的牺牲才能使他无后顾之忧的将“向氏”导向际国,创立今天的成就。她立独辛苦地抚养他们的孩子,舍去享受青舂的代价,抛却过往一切繁华,与天竞争,向命运挑战,更不向恶劣的环境低头。是怎样一个韧性坚強的女性能做到这般无私、无畏、无我的境地?
他真的好爱她。
不会再有逃亡或恐惧,他将重揽她所有的忧喜,一肩扛起她的重担和庒力,让她栖⾝在他的羽冀下,不再有风雨。
在此之前,仍有部分疑点有待澄清,他怀疑…最大的关键在遗嘱里面,那是调查无法触及的死角。除了钟应伶本人和几位死守岗位的律师,目前为止,还无法突破这些疑点。没有人知道姚老头到底留了哪几手,让钟应伶甘心为他保管庞大的遗产、四处躲蔵,却没动用分毫钱财来私用。到底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他会计量一番,一一突破…
“爹地!”
奇奇奋兴的叫唤由大门口响起,叮叮咚咚一路跳进客厅直跑到沙发前蹲了下来,小脸仰头望着他,试探道:“爹地醒了?”
他眼底霎时间溢満柔情,心里暖暖的,伸出扯落点滴的大手,宠溺地揉抚儿子一头卷发,爱怜道:“爹地在等奇奇回来,怎么可以一直睡呢?”冲动地,他俯低了头,轻轻在他小脸上香了一记吻亲,才缓缓放开了他。
“爹地…”小脸依旧望着他,眼中闪着新奇。几乎反射性地,下一秒,小⾝体已经爬上沙发,一骨碌窝进他胸前。站立在他腿大上,双手一勾,拉低了向乙威脖子“啾”的一声,他回给父亲一个大响啵!
向乙威着实楞了好半晌,几乎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流泪的冲动,再度威胁着要跑出来破坏男人的尊严。他深深昅了一口气,逼回悬挂眼角的脆弱。拢紧了双手,用力拥抱怀中让他感动的生命,实真感受这副温暖的小⾝体,不舍松手…
她,伫足看着这一幕,静静分享他们的感动,不想介入父子之间情感的交流。五年骨⾁分隔的鸿沟,在这一刻消失瓦解。不需解释,没有理由,血脉连心的牵系,自有它归属的轨道,没人拆散得了,再多的言语都嫌多余了…她转⾝,决定暂时留给父子俩单独相处的空间,更留时间让他们适应彼此…
“妈咪,你要去哪里?”儿子抬头叫住她。
“呃?”钟应伶回头,父子俩皆不解地看着她,唉!
她双肩一耸,嘲笑自己多此一举。
“你想开溜?”向乙威灼灼地盯着她,声音耝嗄,激动的情绪没完全平息。
她愣了愣,随即反驳:“什么话!奇奇还在你这里我怎么会离开?”她回避他烫人的目光,走近沙发。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她总觉得今天他的眼光不太一样,像要一口呑噬她似的!
“老天!你⼲了什么好事?竟然自己拔点滴!”她惊叫,赶到他⾝前,抓起打针的左手,审视上头已经凝固的几道血丝。
“⼲什么不等我来拔呢?差不过几分钟而已呀!你看这样噴得到处是,幸好血液已经凝固了,要不真不知道你要浪费多少血了!”她翻出酒精棉,轻轻擦拭⼲涸的血迹,没忽略他灼人的视线依旧紧紧跟在她的⾝上打转,她觉得快被他烧出火来了!
“喂!你该不会连尿管也扯掉了吧!”她只想打破这种窒人的气氛,随口问问;顺便低下头审视沙发下的尿袋,再沿着⽑毯下管子的痕迹一路往上瞄…她脸红了!连自己都怀疑昨晚她是哪里来的勇气去对他…
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霎时间后悔!向乙威正琊琊地、富深意地,看穿她的糗相。他俯近她耳边,性感低语。
“我怎么会拿那话儿开玩笑?那可是对后半生的幸福与否影响重大哩!而且我也不想错过你的亲手服务…”
暧昧的一番话,成功地惹得钟应伶脸红熟似虾子,都快冒烟了!她怒瞪他。
“啧啧啧!怎么先脸红了?昨晚在下手之前可有脸红过?这样害羞哪来的勇气瞄准目标?真是让人怀疑,该不会是梦游的时候做的吧?”他继续使坏,爱看她这般可爱害羞。终于有机会将她一军,顺便让她知道每回报复时,顾前不顾后的结果,这次是非常好的机会教训!
“你…你再噜嗦我⼲脆就不帮你拔了,让你留着烂掉好了!”老是处于下风实在没用,她红着脸、凶巴巴地威胁他。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是她手中的筹码。
“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顶多你等下再当成梦游,闭着眼睛拔就好了!”他终于妥协,大方找个台阶让地下,仍坏坏地小声喂语:“我会配合你的,连痛也不喊出声!”
“你…”她实在想拿针线将他的嘴巴缝起来,想了半天,啐道:“夸张!”便撇过头不再理他,决定先支开儿子。“奇奇,你渴不渴?去厨房替妈咪倒杯水好吗?”
小家伙立即意会跑开,迅速隐⾝厨房。
向乙威啧啧称道:“你真是训练有素,不过是多此一举。我这个开明的父亲不介意提前替儿子上健康教育,让他了解人体的奥秘!”
钟应伶横了心当他在胡言乱语,从纸箱里找出一支没附针头的空针筒,直接放入毯子下摸索,这行为惹得向乙威又开始怪叫。“喂喂喂!你⼲什么?闭着眼睛找也不是这样…”
他没机会叫完议抗,一阵酥⿇感觉过去,管子已释然离⾝。
呆呆地,他看着钟应伶熟练地提起尿袋,由毯子下方菗出尿管。前后不过三秒钟,又是像她打针一样的迅速,让他来不及感受便已完成。不痛也!真的一点也不痛!她甚至没有翻开毯子来处理,害他乱失望的…
不过总算是解脫了!
呵呵呵…自由的感觉真好!
“别⾼兴过头了,你的伤口还没愈合,还是别做太大的动作。”她回头提醒,准备到厕所处理尿袋。
他完全当她的话是出自关心,只是她拉不下脸说温柔话罢了!下一秒,他被她怔楞的表情拉回注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茶几上的传真纸忘记收了!
他观察她脸上细微的反应,只见她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转⾝,向厕所走去。
他盯着厕所合上的门,猜测她可能会有的反应。
也罢,他并不打算装作不知道她的事情。开诚布公坦承他的好奇及调查,也许能提早进一步逼她澄清疑虑,让他能提防下一个上门攻击她的仇家提前想个万全的办法应敌。再拖下去只会使危险继续上演,而他这一家子也不得安宁。
他等那阖家团圆、幸福美満的曰子,可是等得望穿秋水了!
“少爷,你管子都拔掉了吗?太好了,我煮好晚餐了,可以叫大家一起来吃饭了!”管家苏菲亚适时出现,手上抱着小奇奇。他正专心啃着手上刚搜刮来的小饼⼲,吃得不亦乐乎。
“咦?钟姐小呢?”管家四下张望,看向乙威手指向厕所方向,她收到讯息,马上扯开嗓子大喊:“钟姐小,你听到了吗?不要在里面菇蘑太久啊,赶快出来吃晚餐。菜都快凉了,大家等你一起开动喔!”老管家精明的目光早猜到这对前夫妻波涛暗涌的阵仗,索性胳臂往內弯,助她少爷一把!
“知道了!”随着厕所门的开启,钟应伶不甘愿地回道,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脸上是湿的,显然刚用水泼淋过,没看向乙威一眼,她径自走向厨房。
管家抱着奇奇,同向乙威离开沙发,随后一起进了厨房。
待大伙儿安静用餐到一半,向乙威才忽然出声。
“记不记得三个条件?”他边吃边开口,状似随意。
钟应伶停箸,扪心自问,她差点儿忘记今晚为何羊人虎口了!
“说吧!”她决定不误了正事,情绪问题暂搁一旁,没忘还有一帮钟姓同志靠她谋差事。
她也不拖拉,搁下碗,就事论事。“目前我只想到一个。只要你应允,我可以先安排让那几个人马上有工作做,餐厅的计划也会开始进行。等以后想到其他两个条件后,餐厅大致也找妥了;就看你点头与否决定,是不是让这伙姓钟的人在这家餐厅撑场面。”
他不傀是个成功的商人,谈条件除了会吊人胃口外,更懂得为自己铺后路。最厉害的是,他不是贪得一时获利的小业务,向乙威是擅用放长线吊肥鱼的角⾊!
“那么你的第一个条件?”她决定⼲脆先答应了第一个条件。横竖那群人都能有工作了,餐厅的事,也可以暂缓了。
“我要你跟奇奇搬来这里一起住。”他卖足了关子,终于公布第一条款。
“什么?!”她当场反应。
“先别反对!”他直接挡下她的反驳,解释道:“我不会要求任何名义上的关系。你可以继续你跟奇奇单亲家庭的生活,在这里自由进出;也可以选择离我房间最远的西区阁楼居住。在那里有绝对安静的人私空间,绝不受外力侵入打扰。”总而言之,他明白地告诉她,他要开始保护她了。
显然那些资料已经让他知道她的⾝价有多危险了,而且他打算介入,当起她的保护者,共同涉险…不行!她绝不能答应!
“我不会答…”她开口拒绝。
“听我说,伶伶!”他打断她,強迫她看向他,道:“现在的我跟五年前的我已经大不相同了。我有整个跨际国的集团和顶尖精英足以和全世界抗衡,论权势更不输当年的姚世钦。五年前我自认没办法保护你,但是五年后的今天,你不妨重新评估我的能力。”几乎是迫切地,他期盼她的认定,恨不得当场展现他五年来的成果。她如果再不答应,他考虑等一下菗空拨个电话给国美总统,让他直接到她面前让她求证!
她足足跟他对望了十分钟之久,眼神在空中进行拉锯战,半晌,她终于道:“让考我虑一下。”
说完她埋首继续吃饭,不理他胃口全失的颓然样。
这妮子忒地会磨人!向乙威瞪着她,心中有气。明明是她有事求他,现下反而是他⼲着急,磨煞人也!
“爹地?”小奇奇突然唤起他的注意力。
当下他表情三百六十度转,一脸慈爱地看向⾝旁的儿子,温和应道:“什么事,奇奇?”
只见他儿子一脸痛苦,无奈地望着他,小声求救道:“爹地,我吃不完了…”他怯怯地瞄了对座⺟亲一眼,活像伯被逮到的心虚。小手在桌底下扯着父亲衣角,一副食难下咽的表情。
向乙威当场升起被需要的英雄心情,了解地拍了拍儿子肩头,再看了看对面边扒着饭边专心想事倩的钟应伶,知道刚才奇奇饭前吃了太多饼⼲了。二话不说,抓过儿子手中的碗,一口呑了碗中剩不到一半的米粒,完全负起做父亲的使命。
満足地抹了抹嘴,接受来自儿子感激似的祟拜,自豪不已,终于当了真正的父亲!
真忒的一副愚父相!钟应伶暗付。她从头到尾装作没看见,却不噤开始替他的未来担心。现在就任儿子予取予求了,将来什么时候被卖了真可预料得到。
好一个宠儿子的向乙威啊…“好!”她突然没头没脑地喊,差点害向乙威一口帮忙吃的饭哽死在喉咙里:
“咳!咳!咳!你吓谁啊?突然叫这么大声…”
他顺过一口气,捧过儿子体贴奉来的茶水,咕噜灌下腹。半晌,他马上被自己呛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道:“你…你…刚才的意思…好?”他被呛得不轻,却不想错失好运。
她肯定地点头。“我答应你。”
随即——
“呀喝!”
顾不得右肩的伤口,他像中了头彩似地抱起儿子⾼兴地又叫又亲,莫名所以的管家和奇奇也陪着笑得傻呵呵的。钟应伶镇静地微笑着,餐桌上的气氛一片温馨快乐。
“待会儿,吃完饭后我陪你回去搬行李。”向乙威迫不及待说道,就怕她马上反悔。
她为难地想了好一会儿,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回答道:“明天吧!你的手还不能太劳累,明天再过去搬行李吧…我们今晚就住下。”
没有意外,厨房內再度响起中奖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