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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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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十点半,沁香园二、三楼都还没开始营业,只有一楼的花店已有不少的客人上门员花。

  二楼花茶铺十一点才会开店,趁这段空档,花苓出门到附近的邮局办事。

  脚趿黑⾊凉鞋,一件灰⾊T恤,搭配一件黑⾊长裤,她徐缓的走在人行道上。

  “花苓。”一名英俊的年轻男子唤住她,大步的朝她走来,満脸的笑容。

  “学长。”花苓颔首示意,巧遇快两年不见的张文彬,她的神⾊依然冷淡,不见一丝见到朋友的欣喜。

  “我正要去你家找你,没想到先在这里遇见了,你要去哪?”

  “邮局。”

  “那我陪你去。”他热络的说。

  “嗯。”轻哼一声,花苓举步前行。

  张文彬走在她左侧。

  “快两年没见了,你好像都没什么改变。”丽颜如昔,淡泊依旧。

  “你倒是晒黑了。”晒成小麦⾊的肌肤,让英俊的他平添一抹属于成熟男性的气魄。

  “当过兵回来的人,很少有人会不晒黑的。”他很満意自己经过操练后的结实体格。

  “听说沁香园的生意愈来愈好了。”其实这几年间,除了她,他也追求过其他的女子,和几个女孩交往过。

  然而,或许男人真的犯贱吧,愈是得不到的就愈当她是宝,所以他一直无法忘情于她,从军期间陆陆续续的写了不少封信给她,不过却都石沉大海,让他心有不甘又失望。

  “还过得去。”花苓淡淡回应。

  她从不希望生意太过兴隆,只要收入足够她和蓉温饱即可,若是客人一下来得太多,她恐怕会应付不来,所以花茶铺才只设了七组座位,即使还有多余空间,她也无意再多添桌椅。

  就是这样,她的回答一向简短,让人很难再接话下去,加上她更少会主动提起别的话题,因此有意与她聊天的人,往往会面临两人都无话可说的冷场,所以才会吓跑很多人。

  不过,张文彬显然不畏惧她的冷淡和少言。

  “我才刚退伍,对目前的就业环境并不熟,你想,我应该找哪方面的工作比较好?”他探询她的意见。

  花苓瞥他一眼,淡答“我也不熟,无法给你什么建议。”

  据她所知,张文彬家中经营一间规模不小的企业,他还需要外出找工作吗?

  不过她无意深问,毕竟那不⼲她的事。

  但他却想说。

  “我家其实也开了一间公司,不过我想到别的公司先历练一阵子,再回家里的公司帮忙。”

  “那不错呀,以你的能力不难找到其他的工作。”她漫不经心的应着。

  “我前几天遇到了俞茉蕾,听说她这两年还是常和你联络。”他一直都知道俞茉蕾对花苓怀着一抹暧昧的情愫,她是一名同性恋者,或者该说双性恋者。

  因为遇到她的那一天,她⾝边伴着一名十分好看的男子,看得出那男子満喜欢俞茉蕾的,只是她却显得一脸不耐。

  不过以俞茉蕾的个性,如果她真那么讨厌那男子,应该会以更无情的态度去撵走那样的苍蝇才对,不仅只是摆摆脸⾊而已,他猜想,说不定俞茉蕾可能也有点喜欢那男子吧。

  “嗯,她常来找我。”花苓右转,走进了邮局。

  等候叫号期间,她取来报纸翻看,张文彬仍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俞茉蕾的事,他想知道她把俞茉蕾定位在哪里。

  而没多久他就明白,她只是把俞茉蕾视为寻常的朋友而已。

  花苓办完事出来,张文彬接到一通电话,先行离去,临走前还再三強调,他会找个时间再去看她。

  她并不在乎他会不会来,他的存在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他来也罢,不来也好,她的生活不会因为他而有所改变。

  当然,她是知道张文彬对她的心意,只不过对于某些人而言,爱情可能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可,对她来说却是没必要的存在。

  除了大姊和小妹外,她对任何人都没有过什么特殊的感觉。

  从小,她几乎就很少大喜大怒过,甚至连小喜小怒都少有,情绪的波动如心脏停止跳动的人一样,总是呈现平直的一条线。

  不悲、不怒、不喜、不忧,她很満意这样的自己,也不希望有所改变。

  平稳的脚步踏在人行道的红砖上。

  马路上陡地传来尖锐的噪音,一辆黑⾊跑车在马路上不断的猛按喇叭和超车。

  在它強硬的连超了三部车后,蓦地响起一声闷响,和一声凄厉的尖叫,但黑⾊跑车不但没停,却还‮速加‬疾驰而去。

  花苓默记下了车牌号码,并请一位行人帮忙用行动电话‮警报‬,然后朝左前方倒在路上的人走了过去。

  “你还好吗?”一名妇人头破血流的倒卧在地上,那模样有点教人触目惊心。

  她微睁开眼,拉住了花苓的手,气弱的出声。

  “你…你可不可以帮我打电话通知我儿子…电话号码在我皮包的…”话未说完,她即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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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义律师事务所”的气氛一向热络,因为两位合伙的老板并不反对员工们⾼谈阔论。

  相反的,他们认为适时的发表意见和沟通,反而是有助于同事之间彼此的互动及了解。

  只要把自己份內的工作做好,想怎么打庇聊天都可以。

  事务所內共有六位执业律师、八位助理、两位小妹,十几个人常常围成两三个圈圈,闲聊时事与是非,当然也讨论工作上的问题。

  此刻左边的四个人在说着时尚八卦,右边那五个人在议论着‮家国‬大事,其余的人则埋头做着自己的工作。

  坐在自己专属的办公室里,魏辰苏由桌上的卷宗抬头,看着走进来的合伙人全胜利。

  “你⼲么这种脸⾊,吃瘪了呀?”他知道他才刚去开完一个庭。

  “看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怎么可能吃瘪,是我老爸叫我回去相亲。”全胜利咳声叹气的拉过一把椅子,在他桌前坐下。

  “⼲么这么烦恼?反正你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当个乖儿子回去相亲,一是拒绝不要回去,这么简单的事,值得你这位大律师这么苦恼吗?”

  若是像好友说的这么轻松,他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

  “喂,辰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些三姑六婆的厉害,我回去会被整死,不回去会死得更惨。”

  “那你还是回去好了,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还不如短痛,索性就依你老爸之意,随便相个亲,找个人把婚结一结算了。”他调侃道。

  妈的,事不关己,就净说些风凉话。

  “是呀,最好顺便也把孩子生一生,这样一来他就没话可说了,对吧?那你呢?怎么不找个女人随便凑和,生个孙子给你老妈抱,省得她一天到底跟你作对。”

  “我不喜欢当种马,更不喜欢受人威胁。”愈是想逼他就范,他就愈是不让人如意。

  全胜利没好气的瞪他。“难道我就喜欢呀?”

  “奇怪?为什么人一定要结婚生子不可?”想到那个三不五时给他找⿇烦的老妈,魏辰苏脸⾊不由得沉了下来。

  他最近真是被她闹得快抓狂了。

  “也不是一定要的,世上还是有很多人一生没结婚也没生子,只不过我们遇到的父⺟恰巧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罢了。”全胜利叠起脚,把玩桌上的一文笔。

  “还好,我快可以解脫了,等下个月⾼雄的事务所成立之后,我过去那里三个月,耳根可以清净一阵子。”他们之前说好,两人分别轮流去⾼雄坐镇三个月,前三个月由他先去打头阵,接下来才轮到全胜利。

  全胜利忽然倾⾝。“嘿,这次就先让我去好不好?”这样一来,他就有理由可以逃过家里安排的相亲了。

  魏辰苏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很抱歉,当初说好了是由我先去,我没打算改变主意。”

  全胜利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自私的男人,完全没有半点同情心,我的情况比你急迫耶,我正面l临生死交关,你居然忍心见死不救。”

  “世态炎凉,各自顾好自己的命比较重要,同情心那种东西要来⼲么?”要他再忍受老妈几个月,他铁定会发疯。

  “我真是不长眠才会认识你这种朋友。”全胜利啐道。

  “你没听过物以类聚吗?”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抱怨谁,他就不相信今天两人立场互换,他会那么好心的让他先去。

  “谁跟你这种没血、没泪、没同情心的人同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一脸嫌恶的摆摆手。

  魏辰苏笑盈盈,亲切的说:“你叫全胜利,我叫未曾输;你是律师我也是;你是正义律师事务所的创办人,我也是;你是男人,我也是,你说,这世上还有人比我们俩有更多相似之处的人吗?”

  “我应该感到荣幸还是不幸?”

  “你该感到荣幸,不幸的是我。”

  “你”

  此时,魏辰苏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

  “喂…我是…⽑凤?没错,她是我⺟亲,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什么?!在哪家医院…好,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赶过去。”他霍地起⾝。

  “怎么了?”全胜利关切的问。

  “我妈出车祸了,现在在维心医院‮救急‬。”虽然一直觉得她是个⿇烦人物,然而此刻,他只希望可以被相依为命的⺟亲烦上一辈子。

  “我陪你一起过去。”全胜利与他一道离开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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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急如焚的赶到医院的急诊室,魏辰苏到柜台询问⺟亲的情况。

  “她目前在手术室做‮救急‬和初步检查。”柜台的护士指向左方的走道说“你往这里一直走,就可以看到那间手术室了,刚刚送她来的人也在那里等你们家属过来。”

  魏辰苏快步过去,远远就瞥见手术室外坐了一名女子,她正低着头看着搁在腿上的一本书。

  好呀,撞了人居然还能这么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看书!

  他咬牙切齿的走近。

  “你就是肇事者!该死的,如果我妈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拿命来赔!”他严厉的吼声飙向她。

  花苓缓缓由书中抬起眼。

  “是你!”魏辰苏很讶异居然会再次见到她。

  “你就是⽑凤的儿子?”花苓也有点意外,不过脸上的表情和嗓音依然冷淡的听不出情绪。

  魏辰苏拢起剑眉,耝声开口“没错!不要以为我们见过面,我就会饶过你,你最好祈祷我妈没事,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惊讶过后,他继续撂着狠话。

  “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被人一阵乱骂,花苓并没有动气,仿佛他骂的人是旁人不是她,一点也无关她的事。

  “除非你不是撞到我妈的人。”魏辰苏沉着一张脸给她看。

  花苓清冷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

  “我确实不是,我是车祸现场的目击者。”因为之前在游乐园和⽑凤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她才会陪她一起搭救护车到医院。

  “呃!什、什么?”魏辰苏一脸错愕,似乎无法反应过来她的话。

  在一旁的全胜利为她的话做详细解说。

  “她说她不是肇事者,她是目击证人,而且看来还是好心送你⺟亲来医院的人,说来算是你的恩人。”

  刚才问也不问一声,一见面就给人家劈头一顿好骂,辰苏这家伙真是急昏头了,不过也难怪,他⺟亲是他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了。

  魏辰苏一时失去了声音,只能定定的望住她。

  “辰苏,你还不道歉。”全胜利出声提醒傻住的人。

  “嗯,我这唔…”他突然结巴了起来。都怪柜台护士没把话说清楚,所以他才会误以为在等他的人是肇事者。

  花苓合上在大厅取来的一本人家捐献的善书,站起⾝。

  “我那个…很抱歉,刚才误会了你。”他有点尴尬的看着她。

  “嗯。”花苓轻哼一声表示回应,便举步往大门方向离去。为了等他来,她已经错过了平常开店时间。

  不过,还好已经事先打电话告诉了蓉,现在回去刚好可以来得及煮午饭,蓉一向都爱吃她做的菜。

  “等一下。”见她要走,魏辰苏急喊。

  “还有事?”花苓顿住脚步,回头。

  “我那个,我…还没谢谢你。”魏辰苏灵敏的‮头舌‬宛如被绑住了似的,变得十分的迟钝。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在她面前,他竟会接二连三的出这种不该出的糗?

  前几天在游乐园停车场,他被⺟亲揪住了耳朵,接着弄湿了裤子,现在又没弄清楚事情就胡乱责备人,在她面前他真是形象全毁。

  “你⺟亲的伤势似乎并不严重,你用不着担心,住院手续还没办,你待会最好去询问一下。”她说完继续前进。

  “等一下。”凝望着她的背影片刻,他再度急唤,并且大步追上前。

  “还有事?”这人似乎有点你簟?br />

  “那个…给我你的地址和电话,我改天亲自登门致谢。”魏辰苏说这句时耳根微微的红了起来。

  “不用了。”她淡淡开口,便没再理会他,迳自离去。

  “请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完。”走至她⾝侧,魏辰苏向前跨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这回花苓懒得开口了,仅以眼神询问。

  “你记得肇事者的车牌号码吗?”

  “刚才作笔录时,我已经告诉警方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不愠不火的声音还是清清淡淡的。

  “那…谢谢了,但我还是坚持请你把电话、地址留给我,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一定要亲自登门致谢才能安心,再说,我⺟亲也一定会要我这么做的。”

  看来,如果不让他如愿,他可能不会让她就这样离开,花苓只好留下了连络方式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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