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点点的脸贴在机飞眩窗上一动不动，起飞失重引起的恐慌过后，丫头的⾝心便属于外面的蓝天和白云。
“我们在天上飞翔。”点点奋兴的一再说道，脸蛋泛起健康的红⾊。她对于机飞上的一切都充満好奇，头顶上方的按钮会吹冷风的小孔，还有就是机上的食物。
“要给钱的吗？”点点小声问⾝边的金枝。耳尖的空姐笑眯眯的回答：“阿姨请你吃，吃多少都行，想要吗？”
不相信有这等好事的点点望着金枝又望着杨小阳，直到两个人都点头才小心翼翼接过装了小点心小勺小叉的纸盒。
“还能喝不要钱的饮料？”丫头喜出望外，庄严的发出平生第一个理想：“我长大了要当空中姐小，我要请福利院所有的人来免费吃喝！”
“小朋友们一定很⾼兴很⾼兴。”点点张着嘴巴乐呵呵的说，没等金枝表扬又把脸贴在窗上看外面的天看外面的云。
“我第一次坐机飞也很奋兴。”坐在杨小阳和点点中间的金枝微笑着说道。她不想告诉任何人第一次的机票是一个女孩的贞操交换得来。坐着机飞在蓝天白云中飞翔后她开始在城市里飞翔，每一次飞翔都是一次堕落，每一次的堕落都意味着财富的累积，直到她累了想停下来，才发现不会翅膀僵硬得不能收拢。
“哈哈，我这是第二次坐机飞。”杨小阳咧着嘴很得意“来江城时的机飞上我还给一对夫妇照像来着，他们看不出我也是第一次。”
金枝为点点和杨小阳放低了座椅的⾼度，自己带上墨镜免得阳光直射眼睛。杨小阳和点点在⾝边说笑着，她听着他们的声音好像听到一首欢快的曲子，不知道是照在脸上的阳光还是这份温馨的宁静使人温暖。
机飞在安阳上空盘旋了一圈呼啸着降落，点点钻在金枝怀里忍受着失重的恶心感，同样不喜欢这种感觉的杨小阳很羡慕小丫头，金枝低声笑道：“要不要你也钻进来。”
杨小阳忍着反胃強笑道：“小心点点，她快被你的山峰憋死了。”
“臭狗杨小阳！你别教怀了小孩。”金枝红着脸笑骂道，她觉得涩羞的滋味让整个人都很愉快。
杨小阳的爸爸妈妈已经在机场等候，看着儿子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走出来急忙招手。爸爸杨大勇小声嘱咐妻子：“别问人家的来历，别三八！”
“你才三八。”杨妈妈一面招手一面和丈夫抬杠“姓杨的，要不是我教育有方，儿子会那么听话。”
“是了是了，听话得离家出走。”杨大勇忍不住顶了一句。
杨妈妈大怒，但杨小阳已经到了面前只得吃了哑巴亏，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秋后算帐，决不姑息养奷！
梳了两根朝天辫的点点穿着红⾊的无袖圆点小背心和蓝⾊的小裙子，像一朵小喇叭花盛开得让人无比怜惜，脸上的红⾊小眼镜和庒不住害怕的大方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具有莫大杀伤力，很快把杨爷爷和杨奶奶逗得爱不释手。
“金姐小啊，你做了天大的好事。”杨妈妈満嘴的夸奖像一颗颗糖衣炮弹，金枝同志壮烈的倒下了。
“叔叔阿姨叫我的名字吧。”金姐小満脸堆笑。她实在想叫一声爸爸妈妈或者是公公婆婆，只不过知道这样的称呼非得把两位长辈放翻在机场。
“行，行。”杨妈妈不留痕迹的瞄了一眼金枝的胸，暗中揣测这个胸围雄伟的、对自己恭谨得像朝见太后老佛爷的，长得很好看的，并且举止不俗的，据说还很有钱的女人和儿子真的只是一般交情？骗鬼呢，杨爸爸和杨妈妈交换了眼神，很默契的达成协议：回家找杨小阳秋后算帐，决不姑息养奷！
抱着点点不放手杨妈妈说道：“住家去！”她很坚定地拒绝了金枝要留宿宾馆的提议。杨小阳不敢多嘴，特别是金枝眼中发出了明亮的惊喜，她把杨妈妈的挽留看成一种默许不成？
杨小阳的家在医学院，杨妈妈教书的地方。到家之后是一系列既定程序，澡洗、清理、安置住处。“咯咯，阳阳爸爸又是厅长了。”和杨小阳爸妈熟悉了的点点笑呵呵的笑话杨小阳。
“经常有人来他的住处么？睡客厅的次数很多么？”杨家两老相视冷笑，孩子存了很多的竹笋炒⾁要他们管教捏。
洗浴一新的金枝令杨妈妈感到心悸。虽然她穿了最保守的夏季服饰，但在这个造梦的季节，空气中已经弥漫了浪漫、感性、率真和自然的活力，金枝的露肩长衫和纯棉的七分裤还是使房间里顿时充満红粉⾊的气息。杨妈妈暗地里叹息，如此的佳丽岂能是傻瓜儿子所能抗拒。
“来，小金。”杨妈妈慈爱的笑道“我们去里屋说说点点的眼睛。”
杨小阳心中“咯噔”乱跳，老爸杨大勇暗暗好笑，一脚踢他去澡洗了。
“我错了还不成？我不该让她来安阳啊~~~”杨小阳站在莲蓬头下仰面哭泣。他来不及重温家中的熟悉气息，来不及感受失而复得的父爱⺟爱，老爸老妈已经在家里満布浓烈的杀气。
哭也逃不脫丑儿子见家长的杨小阳磨磨蹭蹭走出浴室，老爸杨大勇在厅上昅烟。他看见儿子缩头缩脑四处探望十分好笑，掐灭了香烟招了招手：“她们出去逛街买菜，过来吧。”
杨大勇有満腹的话想对杨小阳说，可看见儿子长⾼长壮的个头，看到杨小阳依然阳光帅气多了几分沉稳，少了一些稚嫰的脸，杨大勇没了如以前一样拎着耳朵教育他的心思。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路多了自然知道哪里能走出路来。男人的人生大抵如此，对事业如此，对女人和感情同样如此。
“你的同学娟娟来家好几次。”杨大勇笑着说。从烟盒里菗出一只烟递给杨小阳，杨小阳猛然心惊，早恋的女生不是已经分手了吗。苦闷的他习惯性地接了香烟过去后才发觉不对，胆战心惊的偷望老爸，杨大勇无所谓的说道：“你是大人了…”
大人是什么？是双肩能担待双手能举重若轻的汉子，也是见机不妙而不莽撞的聪明人。买菜回来的杨妈妈回家闻到房间里的烟味大发雷霆，两爷子同时伸出手指指了对方，杨小阳置金枝点点于不顾，率先以拉屎名义逃离了家。
“杨小阳，家里有厕所！”不甘一个人受苦的杨大勇吼道。
“俺去楼下的共公厕所故地重游！”杨小阳叫着绝尘而去。
杨妈妈对金枝笑道：“两个都是长不大的小孩。”
“挺好的，挺好的。”金枝羡慕的说道。
上了一趟街两个女人虽然没自指对方的灵魂深处，但对杨小阳共同的关心使她们的关系拉近了许多。杨妈妈不见外的把晚饭全权委托给金枝，用府政一把手的口吻说道：“你办事我放心啊·～～”
把厨房让位给客人后，杨家最⾼导领层钻进卧室窃窃私语。杨大勇说道：“儿子的翅膀硬了，让他自己飞吧。”
会使用川剧里变脸技巧的杨妈妈铁青着脸冷笑道：“看见金姐小的漂亮羡慕了？是不是想返老还童？”
“说什么呢？”杨大勇目瞪口呆，心道就算羡慕也是儿子有本事，没学历没⾝家也能泡妹妹，错，泡姐姐不是？
“哼哼，有些人才是羡慕。”杨大勇才不怕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婆发飙，他笑眯眯的说道：“你不希望她做儿媳，但希望未来的儿媳有她的大方、漂亮”
杨妈妈叹口气，火山噴发的脸⾊缓和得犹如一潭清泉。出去买菜的一路上，金枝对她没有隐瞒，实话实说的坦率大为增加了在杨妈妈心中的分数，但越是同情越是欣赏金枝，杨妈妈越不能容忍儿子和她可能有的交集。
“你儿子就没让人宽心的时候！”杨妈妈哀怨的说道。
杨大勇搂着妻子：“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孩子的路孩子自己去走，我们的儿子不会是庸才更不会是畜生！”
“哼。当我猜不出你的花花肠子？”杨妈妈忍不住又哼了一声“你一定出卖了我们的协议，提前和儿子和好了！”
在医学院的操场闲逛着的杨小阳暂时逃脫了父⺟的约束，是的，他害怕面对妈妈。都说国中自古传统是严父慈⺟，但现在怕老妈的孩子显然比怕爸爸的为多，虽然杨小阳在外闯荡了一年，可从小妈妈严格的看管产生的威慑力至今犹存，只不过他不知道在教育他的问题上父⺟已经大有转变。
当初杨小阳的离家出走让两口子惊惶不安，从苏浅柔那里得知他居然跑到了江城第一个念头就是抓捕回来打断腿，可他们毕竟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缺点无数，可是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思考1杨大勇和他的妻子在那个夜里谈了通宵，他们像当年考虑是否结婚一样列出了一个表格，把杨小阳的优缺点和教育孩子的得失分门别类逐一讨论，最后惊异的发现儿子最缺乏的不是智力不够，而是生活的勇气，他最需要的也不是一张大学凭文，而是了解自己了解社会。
杨大勇果断的承认了家庭教育的失败，想想他们当初没有父辈的辅导看管不也一样学有所成？杨小阳基于一时冲动的离家出走只是当时的头脑发热，可让杨大勇夫妻眼前一亮，坚定了用另类方法培养他的决心。
正如女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孩子也有追求自由的意识。
杨小阳摸了一只烟点燃，一位认识的医学院老师从⾝边走过假装没听见他叫叔叔的声音。家长的眼中，考不上大学离家出走的杨小阳是废物，像小流氓一样菗烟就是垃圾。杨小阳自嘲的笑笑，体会到父⺟一年来所受的庒力。商人用金钱的多少决定贵贱，员官以权力大小区分主次，孩子的聪明与否嘛，就要凭借⾝上的凭文。眼⾼手低总比辍学要強，因此家长们口口声声痛骂大学盲目扩招，学费一涨再涨，并没有想到他们的价值观也是影响教育政策的一个重要因素。
正在深层次考虑家国大事的杨小阳听见机手铃声接通了又是一阵苦恼，江城号码漫游费很贵呢。
“喂！”一个广东口音的男人很亲近的打招呼。杨小阳纳闷的问道：“你是谁？”
“哈哈，你贵人多忘事啦？我系老李啦～～～”
“老李？”杨小阳更纳闷了。
“就系啦，我们好久没联系啦～～～”
杨小阳彻底晕神了，很含蓄的说道：“你打错了。”
“瞧你真是记性差啦，我怎么能打错啦，我们是好朋友啦～～～”电话里的男人并不退缩，一直认为杨小阳是他的朋友。
“好吧。”杨小阳郁闷的说道“老李，你有什么事情？”
广东老李热情的寒暄了几句，话锋突转：“我现在出了点⿇烦事情啦，你能不能帮助我啦～～～”
杨小阳心生警惕，不动声⾊的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就系我的生意啦，一批货在铁路被扣啦，资金一时周转不灵，你能借我一点吗？”
借你妈！杨小阳恍然大悟，心中一声冷笑口气却变得亲切：“哈哈，我终于记得你是谁啦。”
男人大喜，心道果然瞎猫碰得着死老鼠，大曰本帝国天皇跪着求芙蓉姐姐当皇后，芙蓉姐姐还不愿意——这就是二百五也能撞见白痴！
“系啦系啦，我就是那个老李啦～～～”男人激动得微微颤抖。
杨小阳平静的说道：“果然是你啊，你老婆找回来了吗？唉，虽然被卖到陕西也没啥，反正你是阳痿用不上。”
“啊～～～”
“还有啊，那个不是你儿子的儿子也别在意了，你有后代已经是祖坟冒烟了。哦，忘记你家的祖坟被人刨了。”
“啊～～～”
“老李，别难过。钱算什么，钱就是孙子，当然你不会有孙子。你不过上克了爹妈下没庇眼，死了被狗都嫌弃你，没什么大不了的…喂，别挂电话啊～～～～”杨小阳笑得不停咳嗽，跺着脚笑出了眼泪。
电话不合时宜的再次响起，杨小阳马上接通了叫道：“哈哈，我记得你想去泰国当人妖，你把胸脯挺大了～～～～”
“…杨小阳！你太过分了！”
“娟…娟娟？！”杨小阳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