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又是无处不在的阴毛
血总是热的，自家娃儿总是最可爱的，杨小阳和卢细妹自从新年见面后虽然没有再聚，可联系没中断过。大多时候是卢细妹找他聊天说话，有两次是杨小阳发了信短去，一次是除夕夜，一次是女生老特说她发烧。不过方家老太太盯得太紧，卢细妹不无幽叹的告诉杨小阳，她打的电话接的信短都是过后马上删除，否则有可能被方老太太发觉。
杨小阳的良心一直再被无声的谴责着，敏锐发觉两人有问题的老特在杨小阳面前不止一次说过卢细妹过得很苦。方老太太不仅旁敲侧击挖苦卢细妹，经济上扣得更死，就连拿东西回去看家人也不允许。杨小阳不是没劝说卢细妹⼲脆离开方家，他保证照料⺟子的生活。可卢细妹固执起来像一头牛，以前想要报复杨小阳，现在则要一心一意弄到方家的家产，以报这些曰子受的委屈。
两个性格不可琢磨的女人碰在一起终究出了大祸。
女生老特找到杨小阳时他正在教室里和尖子说石城艺校的事儿，听到卢细妹的消息大吃一惊，顾不得深究老特怎么得知此事，闷着头就朝外跑。
“她在医院里呢。”老特慌忙拉住了杨小阳“有察警要询问口供，能不能给他请律师？”
杨小阳猛拍脑袋，直道自己发昏忘记正事，老特低着头不敢看他，心中对这二人的关系有了更直接的判断。
蔡华请来做“居乐佳公司”的律师派上了用场，夹着公文包在老特和尖子的护拥下赶往警局。杨小阳本来也想跟着去，可老特的提醒很有道理，在这样的微妙时刻没有必要做微妙的冲动傻事。
曰，这丫头知道了多少？静下来思考的杨小阳马上发现老特的举动大有深意，不过对此并不担忧，反倒露出一丝丝笑意。看来她也长大成熟了，不再是撞见方唐和凌云偷情就六神无主的⽑头女孩。
杨小阳也没闲着，和夏沧海言语一声后夏班长便率领一帮班委会委员去医院探望卢细妹，被守在病房外的察警阻拦后拿出了当代大生学事不惹他，他还要主动惹事的风采，大义凛然的据理力争。据说当下把⾼中文化的察警辩得哑口无言，只好放他们进去了事。
综合律师和夏沧海的所见所闻，出事的方老太太是在跃层家里的二楼和卢细妹发生了口角，老太太一直追着准儿媳痛骂，还不顾她怀有⾝孕即将临产动了手，啪啪啪的挨了几记耳光。
当时家中正好有来串门的访客坐在楼下客厅里喝茶，听到方老太太的骂声和卢细妹的哭声连忙从玄关过来劝架，就在这时挨了耳光的卢细妹逃到楼梯边，用手护肚子以免被方老太太伤了孩子，估计是她挡的时候无意识的推攘了老太太。年过半百的女人像西瓜一样滚下楼，头撞在楼梯拐角的大花瓶上，像西瓜一样裂开了，还没送到医院便断了气。
女生老特在杨小阳指使下又去安公局找到一名女警，当初是她在方一案中劝说卢细妹为了孩子放弃杀自的念头。女警很热心，立即通过关系调阅了案件的档案，最后肯定的告诉老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确定是防卫过当。
女警和老特不停的唏嘘卢细妹⾝世坎坷、命运不佳、流年不利，通过察警调查走访方老太太虐待她的事情周围邻居大多知道。痛失老伴儿子的老太太心智逐渐失衡，并不隐瞒对准儿媳的欺凌，反倒洋洋得意四处宣传，加上卢细妹逆来顺受小心求全，早就让大伙儿暗生同情之念，因此对察警的笔录口供中无不帮卢细妹说了好话。
杨小阳是唯一抱有怀疑的人，他并非以恶意揣测⾝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可卢细妹的个性他知之甚多，越是了解就越发不能相信她能逆来顺受小心求全。但他又怎么能跑去安公局告密？难道汇报卢细妹是杀人凶手，起因是未出生的孩子不是方老太太的孙子，而是他的种？
我才是⾝世坎坷、命运不佳、流年不利啊！杨小阳站在校园的夜风中感受初舂的凉意，感受良心和良知拷问的战栗，感受无奈妥协的痛苦。他很是害怕对人命的冷漠变成一种习惯，到头来习惯了用可悲的借口卑微地伤害他人，离实真的自己越来越远。
可杨小阳又无能为力，无力把卢细妹从歧路上引回来，甚至眼睁睁看着他自己也陷了进去。
“你好像不开心？”娟娟关切的问道。
杨小阳头靠在女友的肩头，闻着夜风送来她⾝上好闻的香味，但这次不像以前能很快平静，相反，隐瞒了她太多事情的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是不是太累了？”娟娟感觉到他的心态极不正常，用手轻柔地揉他的太阳⽳。
杨小阳岔开话题，问道：“你堂叔到石城我也没看望他，找时候咱们去去。”
娟娟体贴的说道：“没什么大关系，你不是事情多么？”她想起一件事，笑道：“点点太可爱了，我明天还要去见她。”
说到点点杨小阳的脸⾊才和气起来，露出难得的轻松笑容，娟娟借着校园里微弱的灯光看见了，心头叹息一下，便不问别墅里那位女人的来历。
杨小阳知道金屋蔵娇的荦荦是蔵不了的，在石城呆了一个月，荦荦很快熟悉了这座城市，像一只乒乓球开始做弹跳运动。杨小阳的朋友们很快认识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漂亮女人，她的成熟、她的媚娇、她狡猾处理人情世故的手腕也就渐渐为人所知道。还好点点的来到使得荦荦分出大量的时间照料她，否则荦荦不难把杨小阳女友的招牌抢了去，招摇撞骗。
“我怎么了？我！”荦荦发起小脾气，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抱熊靠枕捏来捏去，让沙发另一头的点点提心吊胆又是好一个心疼，生怕她把小熊脑袋扯了下来。
杨小阳恨了荦荦一眼抱起点点放在腿大上，回国后的丫头长⾼了一大截也长重了好几斤，在感慨洋鬼子的水土就是养人时，很是担心点点再要玩骑大马的游戏是严重考验了。他朝荦荦叫道：“你昨儿⼲嘛去了？‘居乐佳’是你管的吗？”
荦荦翘着鼻子哼了一声：“我还不是关心你吗？蔡华的德性我清楚得很！玩小阴谋他是好手，可管理偌大的公司不是強项！”
“这不用你操心！”杨小阳甩甩手，亲了点点一口后说道：“‘居乐佳’不求变只求稳，华姐在石城的关系网足以得到我要的东西。”
荦荦捏抱抱熊的手儿停止了动作，楞楞的坐了一会儿才叹气道：“敢情你是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我白白的庸人自扰了。”
点点看出他们俩不再争吵，露出笑脸拍手叫道：“荦荦妈妈好聪明，今天说了两个成语了。”
荦荦的脸⾊变得和蔼可亲，站起来从杨小阳手里抢走了点点，兴⾼采烈的说道：“点点最聪明，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英文老师。”她故意看看杨小阳说道：“反正有人嫌我碍手碍脚，赶明儿我学好英语我出国去！”
荦荦和蔡华在江城曾经有过一场肚皮关系，一向自认为只有她算人没有人整她的荦荦被蔡华暗算过一次，虽然之后两人和好，可荦荦始终看不上华姐。
哭笑不得的杨小阳明白荦荦是闲不住的主儿，昨天到蔡华处嘀嘀咕咕要在“居乐佳”里担任职务，蔡华倒也没拒绝，可她张嘴就是当副总经理，蔡华只好婉转的说道：“大姐，俺还不知道能不能走马上任，您先放过我吧。”荦荦立马认为蔡华不好看也不中吃，回来就对杨小阳投诉他用人不当。
杨小阳寻思荦荦不是能坐在家里带孩子的老实人，想了一想说道：“要不你帮蔡华去搞定居乐佳那位总经理？”
荦荦奋兴了，恨恨亲了点点一口：“耶，OK！”
“居乐佳”公司里，全资控股的⺟公司早就发来了委任新头儿的公文，原来的总经理也早已经准备了多种手段给杨小阳一击，只是等待他的走马上任。可是杨小阳拖着不露面，使得总经理以为他很软弱，蹦跶得越发欢腾。这不，下午上班时候还和房管所的所长泡澡堂，叮嘱对方一旦董事长上任立刻清查“居乐佳”下面的物业房产，无比来个⼲净利落的下马威。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所长无不一一答应，桑拿后和总经理各自跟着feng骚的摩按女进房去了。而在“居乐佳物业公司”管辖的小区，一位保安和业主停放自行车发生口角，继而引起肢体接触，三名保安对这名业主大打出手，引来围观者和电视台的记者，愤愤不平的看客告诉记者，斗殴的起因是保安的一句话：“骑自行车的穷鬼还敢占道？不想活了？”
记者和摄影师随后又接到群众爆料，赶到桑拿澡堂堵着了庇事不知道的总经理。在拿着话筒采访的时候被傍边突然冲来的数个暴徒殴打，两名记者头破血流，摄影机摔坏，不过，出派所民警来得及时，成功擒获一名行凶的暴徒。暴徒在出派所里相当猖狂，口口声声威胁办案察警，说他是“居乐佳”老总的亲戚，要是识相就立即放人。
电视台的记者心灵受伤了，手捂伤口执意跟踪采访，一头雾水的总经理当然矢口否认此事与他有关系，要求执法机关办公断案。民警趁机把他的话转告暴徒，暴徒果然愤怒，大骂总经理过河拆桥，口若悬河的爆出很多內幕，矛头直指贪污行贿加受贿的老总。
一场小到不起眼的纠纷在记者报道下居然成为一起不大不小的刑事案件，坐在电视机前的石城老百姓惊讶之余拍手叫好，満足了他们希望除自己家而外都不要安生的猎奇心理。
很快，安公部门涉足了，才传唤了“居乐佳”的财务科长，他就在我伟大察警义正严词的強大攻势面前交代了总经理任人唯亲、挪用公款。玩弄下属女性的罪行。当晚，浑浑噩噩的总经理被请进局子里开始吃牢饭。
蔡华和荦荦玩的这一手就算再是老道的阴谋家看来也是天衣无缝，威逼、诱惑收买来的小小的几个人便兵不血刃打断了总经理的腿。不止是趾⾼气昂的总经理，连同他在公司里的心腹和和他有关系的联系人也被一网打尽。众目睽睽之下出场的新任总经理蔡华不花多大功夫定安了公司內部，对媒体发表了一份情真意切的道歉书，大包大揽了所有的责任，加之对业主和记者丰厚的赔偿，善后工作赢得一片喝彩。
不过跟随蔡华入进公司，担任总经理助理的荦荦很快失去原来的奋兴劲儿，她想不到向往的管理职务大多是处理鸡⽑蒜皮的繁琐事务，忙得蓬头垢面后灰溜溜回到别墅，宣布她要休养生息。点点咯咯的笑着，笑眯眯的看着杨小阳打趣她。
“你简直是故意的！”荦荦抱着点点埋怨他。
见好就收的杨小阳不再惹火烧⾝，兴致勃勃的研究点点的眼睛。女孩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水汪汪的蔵着两颗像小星星的瞳孔，黑⾊和深褐⾊交融的眸子纯洁晶莹，完全看不出曾经有一只眼近似于失明。
杨小阳很得意的想着，若是点点的亲生父⺟站在面前，能不能认出这位穿着洋气，珠圆玉润的可爱娃娃是他们遗弃的⻩⽑丫头、残疾儿童呢？
做人父⺟不容易，⾝为儿女也不容易，杨小阳不由想到医院里真正在休养生息的卢细妹，小声对点点说道：“想不想要一个弟弟？”
点点惊讶的望着杨小阳拼命点头，荦荦瘪嘴说道：“你又发什么神经，还收养孩子？”
杨小阳光笑不说话。
“你们在谈论什么？”门外走进了娟娟，她看见杨小阳和荦荦并肩站在客厅上，两人中的点点活泼可爱，晃眼瞧去就是完美的一家三口。女孩的心头浮起浓浓的酸楚又不敢寻根问底，她太怕一旦逼得杨小阳翻脸，最受伤的人是她。
幸好啊，荦荦怀里的点点看到娟娟挣扎着跳到地下，伸开双手扑了过来：“娟娟妈妈！娟娟妈妈好！”娟娟一下子舒贴了，喜滋滋的搂着点点一下两下三下的亲小脸蛋。
荦荦气得俏脸扭曲，嘟嘟囔囔的说道：“没良心的小丫头，枉自我对她比亲闺女还好。”
点点突然扭头问杨小阳：“娟娟妈妈是第几妈妈？”
…
心満意足的荦荦抱着茫然无知的点点出去到花园散步，别墅留给了唬着脸子的荦荦和哭丧表情的杨小阳，他自己算了算点点叫过的妈妈，猛地发现的确人数不少老。
“好娟子，点点还是小孩，她的话听不得！”杨小阳顿时大义灭亲，把一向表扬为人小鬼大，天纵成熟的点点说成了不懂事的婴儿。
娟娟不知听没听进去，扭头看向另一侧。杨小阳嬉皮笑脸的跳到她眼前扮鬼脸，又掰了手指说道：“柔姐姐是点点的第一妈妈，她和我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是那种纯洁的、清澈的、毫无杂质的姐弟之情。”
娟娟忍住了鼻子里的哼声，苏浅柔和她不属于一个等级的生物，没法说也不敢说。杨小阳不止一次告诉她，若不是在江城遇见了柔姐姐，他的人生断断不会如此顺畅、幸福、充満激情。
杨小阳见她吱声便接着说下去：“第二个是傅威。”
娟娟的心收紧了，她对杨小阳很少提及的这名字有一种本能的生畏，一个名字里就带了威字的女孩绝不会如阳阳所言，她很温柔很羸弱。
杨小阳加快了语速：“金枝、欢欢姐、荦荦姐，这些都算得上点点的妈妈，蔡华这是了…。。”
杨小阳的调皮话让脸⾊不渝的娟娟憋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他立刻感觉到雨过天晴，马上见缝揷针搂着女友的细腰：“走，我们上街玩去，就我们俩！”
娟娟僵硬的⾝子软下来，她只能怪自己的错误使得两人分开了一年，使得杨小阳⾝边发生太多的揷曲，乃至严重影响到主旋律。她很想警告同样花季的女孩子们，要么别错过男人，要么别回头重来，谢霆锋吃回头草的悲剧不仅仅体现在男人⾝上，女人，照样遵守这条真理！
但娟娟不可能再错一次，她没有明白放弃是一种智慧，缺陷是一种美丽的真理，就只有努力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正确的事情，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