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那是什么?
“这如何使得?”洛凝吃了一惊,急急拉住她手:“姐姐,你⾝怀六甲,怎能如此上下奔波劳累,还是我去吧,我与芷晴姐姐相莫逆,她一定会卖我个情面的。”
“这不是情面不情面的问题。”肖青旋微微头摇,轻叹出声:“凝儿,前几⽇徐姐小邀林郞过府,你可知我为何要暗中阻拦他去相会?”
“这个,是姐姐想对大哥加以管束吧?”洛凝小心试探道。她与徐芷晴自幼相识,情深厚,自然想帮她说些话。
肖青旋笑笑头摇:“管束他,也只是个幌子,便是吓唬吓唬他,叫他收敛些。你也清楚,以林郞格,就是神仙下凡也难管住一分。这位徐姐小,我只见过几面,人品样貌自是没得挑剔,但有一样却叫我记忆深刻,那便是她的个。凝儿你有所不知,当⽇我与林郞在圣坊中重逢,正是悲喜加的时刻,换了旁人,早就潜遁,留些功夫我与林郞说说话。唯独这位徐姐小与众不同,她不仅寸步不离林郞⾝旁,更是当着我的面向林郞示好,那意图很明显,便是想不输于我。”
还有这事?洛凝暗自咋⾆,试想姐姐与大哥久别重逢,姐姐心里倍感温馨与动之时,却有另一个女子当着她的面主动与大哥亲热,她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难怪肖姐小对徐芷晴不冷不淡呢。
肖姐小苦笑一声:“我也非刻薄之人,轻易不与人为难。只是从这事上,便可以看出徐姐小的子,立独、要強。事事不落于人,或许,她此时正在等待我去相求呢。”
洛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幽幽叹了一声:“芷晴姐姐的子。与她的经历不无关系。尚未洞房,便失了未婚夫婿,后来又以女儿之⾝上阵杀敌,若不刚強立独些,哪能坚持到今天?大哥以后若是真要北上前线,难免会与芷晴姐姐打道———”
肖青旋缓缓走了几步,沉昑半晌,方才叹道:“这也正是我担心地。徐姐小的子,说的好听叫坚強,可坚強过头便会有些刚愎自用。若是他⽇林郞与她一起上了场战。会出些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
洛凝无语,肖姐小说的有道理。经历造就格,徐芷晴地子她再清楚不过。
“姐姐,那你还要请芷晴姐姐救大哥吗?”
“请,当然要请。”肖青旋神情坚定:“没有什么比林郞更重要,我就是端茶倒⽔。也要请徐姐小走一趟。凝儿,你在这里好生照看着林郞——”她想了一想,踌躇一会儿。又把那远望镜到洛凝手里:“这东西你先拿着,切记,若非林郞出事,你千万莫要张望。”
“为什么?”洛凝疑惑看她一眼。
肖姐小咬咬牙,脸⾊红润,低头轻轻道:“听说西洋人造这远望镜有个法门,一天只能望三回,若是你耗费了机会,那我们救林郞便要困难了许多。”
洛凝一惊。急忙摆手:“那我就先不瞧了,我就在这里对着大哥说话,等他回来我再好好看他。”
这狠心的登徒子。肖姐小心里酸痛,眼泪涌了上来,忙偏过头去嗯了一声,钻⼊轿子里,小轿启程,急急向山下行去。胡不归察言知⾊,早知这出云公主乃是林将军诸位夫人之首,对林将军有着莫大的影响力,急忙点了一队骑营,派了许震护卫,跟随将军夫人而去。
光灿烂,舂⾊明媚,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肖青旋却无心欣赏,一路催促着小轿向前,方到林府门前,还未停下,便闻前面护卫一声厉喝:“何方刁民,竟敢阻拦公主凤驾?!”
一个焦急中带着颤抖的声音传来:“这轿子里面坐的,可是出云公主?!”说话的女子声音清脆,听着似乎年纪不大,肖姐小掀开帘子,就见正前方处,军士们刀明亮,拦住了一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约摸十六七岁年纪,⾝穿一⾝红粉锻衫,红齿⽩,肌肤如⽟,脸上憔悴不堪,却无损她天生丽质,反倒更添一股楚楚动人的韵味,就仿佛一朵清晨绽开的小花。假以时⽇定是一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怎地如此眼?肖青旋心中疑惑着,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小姑娘双手扶住前面军士地刀,拼命拉扯着,明媚的双眸中蕴积着的泪珠盈盈流淌,眼瞅着就要滚落下来,她⾼声叫道:“公主,我要见公主!”
肖青旋还未说话,林府內便飞速奔出一人,拉住小姑娘地⾐袖道:“萧二姐小,切莫扰动了凤驾。公主已经回来了,她定会将林大人的行踪告知于你的。”
这后面奔出的一人,要是林晚荣见了,准会奋兴的大叫出声,这位竟是久违多⽇地⾼酋。他是奉了皇命守卫林府的护卫首领,昔⽇曾伴随林晚荣与萧⽟若一路自杭州返回,与林晚荣悉的很。
萧二姐小?肖青旋微微点头,小丫头生地和她姐姐几分相似,难怪看着眼。便是这位萧二姐小介绍林晚荣进萧家做工,还曾在⽩莲教剑下,以⾝救护过林晚荣,林三的发家便自她始,就连肖青旋与林晚荣的姻缘,这小丫头也说的上是半个媒人。肖青旋心中感,又见这小丫头生的如此明媚可人,更是心中喜,急忙一挥手,众侍卫卸去了刀剑。
“小妹妹,你是叫我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萧⽟霜耳边响起,淡定从容,温柔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雍容气质。
二姐小抬头望了一眼,顿时呆了一呆。自小轿上缓缓行出一个女子。缎⻩的衫子,⾝段婀娜,眉似远山,目如秋⽔。站在人群中便有一种天生的出尘气质,美绝了人寰。
“你,你是——”望着肖青旋绝丽地脸颊,萧⽟霜似乎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喃喃道:“姐姐,你生的真好看。”
一声姐姐听得肖青旋心里喜,忙拉住⽟霜小手微微一笑:“好妹妹,你可真是个可人儿。你在这里是等我的么?”
那边⾼酋躬⾝行礼,接道:“公主,您可算回来了。自巧巧姐小和洛姐小出去地那晚。二姐小便在府门前守着大人的消息,这不,已经是第四天了。我还未见她歇过一时半刻呢。”
萧⽟霜脸⾊憔悴不堪,望见肖姐小的绝世丰姿,她眼神一阵黯然,默默低下头去,柔声道:“姐姐。你就是公主么?原来真是个天仙般的人儿。可恨那坏人与我讲起,我兀自不信,竟要与你比个⾼低。可笑。可笑之极!”
她泪珠纷纷,⾝躯摇晃倒,肖青旋大吃一惊,急急搂住她:“好妹妹,你说的是哪里话,在林郞眼里,你便是个小仙子,姐姐也感你。”
二姐小泪珠儿串串流下,红咬破。丝丝⾎迹缓缓沁出,却倔強的偏过头去,不叫别人看见,声音中带着颤抖道:“公主姐姐,我们家那坏人,他,他还好么?可有人伤了他?”
见萧二姐小倔強的样子,肖青旋心里升起阵阵怜惜,搂住她肩膀道:“妹妹莫要担心,你那坏人安好无恙,现正在一处风流快活。”
萧⽟霜点点头,泪⽔涌落:“公主姐姐,我,我能不能看看他。你,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见见他。”
萧二姐小无声的哽咽,小手紧紧捂住面颊:“那坏人不在,我们家全套了,娘亲病了,姐姐不见了,我,我一个人撑不住,我想他,不,我不想他,我——”
她遇到了肖青旋,望见肖姐小天仙一般的容颜,心绪顿时全被击了,喃喃自语着不知如何说话,终究是抗不过心里地伤悲,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肖青旋心里阵阵感动,眼眶润拍着她肩膀:“⽟霜妹妹,你不要担心,等我在这里办完了事,我便带你一起去见他。”
萧⽟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泪痕犹存:“姐姐,你,你说地是真的?!”见肖青旋坚定点头,萧⽟霜痴立半晌,忽呜的一声钻⼊她怀里,放声大哭道:“姐姐,谢谢你。我想那坏人,我好想他——”
萧⽟霜在林府门前苦等四个昼夜没有合眼,终于达成心愿,心神放松之下,⾝体便如一块僵硬的石头般,直直往后坠去。
肖青旋眼疾手快,急忙拉住了她,萧⽟霜⾝子一软,依偎在肖姐小怀里,双眸微微闭合,终是轻轻的睡了过去。
作孽啊!望着萧二姐小睡梦中甜甜地笑容,睫⽑上还沾染着未⼲的泪珠,肖青旋无声头摇,这样的小姑娘,我见都犹怜,遑论自己那天生多情地夫婿了。
将萧二姐小安置在自己马车的香闺內,肖青旋回过⾝来问⾼酋:“⾼侍卫,可曾见过巧巧?”
“巧巧姐小回来了么?”⾼酋吃惊的头摇:“卑职未曾见过。”
那妮子定然还在徐府,肖姐小淡淡点头,家门也不⼊,便往隔壁的徐府门前行去。肖青旋⾝份尊贵,徐家早有数人在门前跪着,放眼瞅了一遍,却是些管家下人,徐渭、徐芷晴一个都不在里面。
此时正是早朝时候,徐渭不在府中倒也不奇怪,唯独见不着徐芷晴的⾝影,肖姐小心里顿时一个咯愣。
“姐姐,你可来了。”巧巧双眼通红,从徐府里走了出来,拉住她手,声音哽咽着道:“府里的丫环下人说,芷晴姐姐大前⽇出远门去了,至今未归。我还不相信,昨夜便在芷晴姐姐香闺里守候了夜一,也未见着她人影。大哥那边一刻也耽误不得,徐姐姐却又不在家,这可如何是好?”
不在家?!这么巧?肖青旋微一错愕:“她什么时候出门去的?”
“听府里的丫鬟们说。是大前⽇出门的。”巧巧应道。
“大前⽇?”肖青旋忽然笑了起来,拉住巧巧地小手,柔声道:“那便不着急了。”
巧巧忧心忡忡道:“怎能不急?大哥在那绝峰上,吃不。穿不暖,还要处处提防姐姐的师傅,拖一⽇便多一分危险。”
危险?他不知多么的开心快活呢。肖青旋有苦难言,笑道:“傻妹妹,你以为那徐姐小真走了么?”
“难道她没走?”巧巧惊喜道。
肖青旋点点头:“李泰大军不⽇就要启程北上,徐姐小⾝为军师,这个时候怎会离开。我看她八成是故意躲着我们的。”
“故意躲着我们?不应该啊,徐姐姐待大哥地情意,我们都知道——’巧巧顿了一顿,望着肖青旋言又止。
肖姐小眼神淡淡。往徐家诸人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一个俏丽的小丫鬟⾝上,微微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叫⽟珠,是徐姐小的贴⾝丫鬟,是也不是?⽟珠小妹,照我猜测,你家姐小。应该有书信留下吧。”
⽟珠急忙下跪行礼,手中⾼⾼举起一封书信:“请公主饶恕小婢隐瞒之罪。姐小临走之前曾有吩咐,若是公主向小婢问起。便将此信呈。若是不问,可就地焚毁。”
就地焚毁?肖青旋头摇轻笑,这徐姐小倒真是个倔強子,先与我斗起智慧来了。巧巧急忙将书信接过,肖姐小拆开信封,略扫一眼,那信笺简洁明了,只有寥寥四个小字,娟秀整齐。一目了然——“速速返山!”
——“你这是做什么?”宁仙子静静依偎在他怀里,看他将那竹节细细磨好楔成一个长筒,一只眼睛对着竹筒,四处摇晃张望着。
“做一个简单些的远望镜——偷看姐姐澡洗!”林晚荣嘻嘻笑了一声,在她晶莹如⽟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讨厌的小贼!”宁仙子俏脸通红,又想起了那夜浴沐时遭他窥偷的情形,脸颊阵阵发烧,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羞恼道:“以后不许偷看!”
“偷看当然用不着了,我可是个正经人。”林晚荣哈哈大笑:“现在我正大光明的看。”
论到这些无聇之事,他准是越说越来劲,宁雨昔轻呸一口,娇颜如花,心里却甚是喜这种温馨感觉。
见那竹节磨合的差不多,林晚荣自怀里取出个玻理小瓶,瓶中还装着些淡蓝⾊地体,数量已是不多。他将那玻璃小瓶着光,眯起眼睛盯住小瓶,也不知在⼲什么。
“这就是香⽔么?”宁仙子聚精会神的打量那玻璃小瓶,小声问道。
林晚荣点头一笑:“这个叫做兰花香⽔,正适合仙子姐姐这种空⾕幽兰的气质。”他将那香⽔倒出一点,抹在仙子手臂上,宁雨昔轻嗅一口,隐有淡香,细而不腻,香⽔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女人都爱美,仙子也不例外。闻见这香⽔独特地味道,宁雨昔喜不自噤,又深深嗅了一口,正自笑间,忽地又想起了什么,笑颜顿失,呆呆凝望着手中的小瓶,幽幽轻叹:“原来,青旋用的便是这兰花香⽔。小贼,是你送她的么?”
女人还真敏感啊,林晚荣笑着拉住她手:“这香⽔有千般韵味、万种风情,只要想要,便没有两样是重复的。等以后我在圆子里种満兰花,就专为姐姐调制一味香⽔,保证是天下独一无二地。”
宁雨昔嗯了一声低下头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林晚荣将那小瓶放在石头上轻磕一下,瓶子碎裂成数瓣,香⽔溢出,洒落一地。他取过其中两块稍大的玻璃,对着仙子微笑:“姐姐,我变个魔法给你看。”
“变什么魔法?莫要割破了手。”宁雨昔坐在岩石上,慵懒而又随意的摆腿,仿如一个十几岁地少女一般。她⾝上的⾐衫早已破烂,⽟腿摇摆间,光洁如⽟的肌肤时隐时现,隔着几步距离,林晚荣都能感觉到她⽟腿的光泽与活力。
“小贼。”宁雨昔俏脸嫣红,望着他微微一笑,光洒落她脸上,炫出一种七彩的光辉。
林晚荣急急呑了口口⽔,寻了几张⼲枯的树叶放在地上,手持着镜片不断的挑换方向,选准了⽇照的角度。
宁雨昔不知他在做什么,望见他全神贯注的蹲在地上,不时低头望树叶,又不时抬头看太,在焦急中挥汗如雨。光照在玻璃片上,耀地人眼花,宁雨昔呆呆望着他,心里却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幸福味道。
“烧着了,烧着了。”林晚荣忽然奋兴的大叫了起来,宁雨昔低头望去,只见那树叶之上,聚集着一个亮亮的小⽩点,阵阵青烟升起,竟是将树叶点着了。
林晚荣兀自奋兴,等了半天听不见宁雨昔的动静,抬起头来,却见宁雨昔偏过头去,香肩急颤,泪花早已落満了脸颊。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林晚荣急忙跳过去搂住她柔滑的肩胛。
宁雨昔狠狠捶打着他膛,兀自不解气,猛地一口咬在他前,泪⽔哗啦而下:“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便不要火折子,也能点起烟火。我留这火折子何用?”
她自怀里掏出火折子就要扔出,林晚荣眼疾手快一把夺下,宁雨昔恼怒的哼了一声,小脚飞起,一块小石无声的坠落于深渊。
望着她沾満泪珠的脸颊,林晚荣发呆半晌,忽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笑个什么?”宁雨昔又羞又恼,狠狠瞪他一眼。
林晚荣紧紧搂住她⾝子,望着她的双眸,柔情无限:“姐姐,你越来越像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
我真的变了么?宁雨昔愣神半晌,泪⽔默默垂落,将⾝子用力钻⼊了他怀里。
林晚荣将两块镜片仔细打磨一番,厚度宽度正好适合,便嵌⼊竹筒当中。抬起这最简易的远望镜放在眼上,终于可以看见对面那崖上的人影了。虽然模模糊糊,认不清脸庞,林晚荣却是一阵奋兴:“姐姐,你也来看看,这可是我自制的望远镜呢,我真是天才。”
宁雨昔拿着远望镜眺视一番,头摇笑道:“便是你最会吹些牛⽪。你这远望镜叫我头晕眼花,看的也是模模糊糊,我不要这东西,却能见着更远。”
以宁仙子的功力,在这天气大晴的时候望见对峰,绝非虚言。林晚荣哦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宁雨昔心中一软,拉住他手柔声道:“我这一⾝功夫,百万人中才出一个。你这一支远望镜,却能让百万人都有我的功夫,你是最了不起的。”
见林晚荣仍是心绪不佳,她犹豫一下,忽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红着脸恼道:“你这作怪的小贼,知⾜吧!”
林晚荣奷计得逞,顿时眉开眼笑,摆弄那远望镜四处瞭望,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这小贼!宁雨昔嗔怪了一声,心里甜藌,便也不说话了。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宁雨昔向前眺望,目光落在对面的山崖上。初时还不见异常,渐渐的,她脸⾊却是变了,忽地一下拉住林晚荣大手,声音带着颤抖道:“冬贼,那,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林晚荣调整远望镜角度,只见对面崖上林立着黑黑的一堆物事,看的不甚清晰。
直觉的觉着有些不对劲,急忙闭目宁神,睁眼再看,这次却是看的清楚了,数十黝黑的炮管耝壮结实,幽幽炮口正对准这千绝峰。
林晚荣吓得魂飞魄散:“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