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意料之中与意料之外
凌晨三四点钟，正是城市中最为寂静的时间。
萧強从窗户向外望去，区军宿舍区內显得那么寂静，视线所及，所有的房间窗户都是漆黑一片，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陷入在沉沉的梦乡中，以消除工作的疲乏。
他扭转了头，透过门缝，客厅里的灯光在房间里留下一道细长的光影，窸梭地翻书声，钢笔在纸间划动的沙沙声，表明老爸还没有睡。
只有萧強⺟子知道，作为家庭支柱的萧建军，由一个没有经过正规院校培训的基层⼲部，为了胜任陌生的后勤工作，成长为优秀的后勤军官，付出了多少的艰辛、代价。
但是，他以一个军人的坚毅和男子汉的刚強，从来没有意志消沉过，至少，萧強⺟子从来没有看到过。
现在，已经人到中年的老爸，他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又在刻苦地努力学习。
萧強很感激上天，让他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
在这种精神的激励下，他也在为了创造出更美好的生活而努力。
就如同他手上的那块放大镜。
窗外幽幽的月光洒在玻璃镜面上，发散出点点银辉，显得是那么的神秘剔透。
谁能够想到，在几分钟前，构成这块玻璃的细微元素，还只是一块随处可见的石英石的一部分？
在床铺上，乱七八糟地散落着几十张零散的纸张，就着淡淡的月光，可以看到，这些都是课本的一部分。
萧強对今晚探索神秘异能的成果十分満意。
这次探索取得了三个发现，一个是他多曰推论的证实，而另外一个，则是他在不断熟悉异能的过程中，努力控制的结果，第三个发现，纯粹是他心血来嘲下，试验取得的意外之喜。
那就是张零乱散落的课本页码，就是他的第一个成果——使用重组异能所消耗的精神力，确实和复杂程度没有太大的联系，而是和大小相关联。
这是他将英语书撕成一张一张的单页码，分别试验的结果。
反正他最讨厌鸟语课，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就让鸟语课本为试验做贡献吧。
但这并非完美，萧強发现，按照他可以重组两次装満课本的书包的，异能的极限使用度来说，他本来可以连续不断地重组出成百上千张单页纸张，然而当他疲倦地停止使用异能的时候，发现只重组了一百二十来张页码。
因为为了进一步的试验，萧強没有将所有精力消耗完，但也明显说明，付出与成功之间的无谓损耗相当严重
这意味着为了重组出单张页码，他花费了整体重组的四到五倍精力！
排除其他萧強所不能理解的影响，他得出的结论是：每次使用异能都有最低的精神损耗，而这个损耗值大致等于他重组五张三十二开页面大小的纸张！
至于纸张的新旧、上面的印刷內容反复程度，并不是重点。
为了验证，他特意以五张课本页码为单位，使用异能重组，很快就重组出八十张，而没有明显的精神疲倦感。
这个发现很有用，萧強可以据此选择最佳的重组对象，合理的安排精神力的使用，在不过渡透支精神力，影响到与神秘空间之间的平衡下，最大限度地发挥异能的效果，创造最大的效益。
第二个发现是对重组所摄取元素的控制。
这是一个极其重大的成果！
起初十余次重组结束的时候，萧強慌忙停止了试验。
他沮丧地发现，他床铺旁边，书桌上的书本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残缺。
更可气的是，残缺的部分并非平整的，有的是书本的封皮上有一个小空洞，有的是页码边缘有少许缺损，还有些书本表面上保持完整，但当他翻开书，赫然发现里面星星点点的窟窿，就像是被虫子蛀过一样。
他特意为这次试验买回来的旧书，并没有満足异能使用的选择，异能几乎是无差别地在整个房间里选择着重组所需的元素！
这可怎么办！
事已至此，欲哭无泪也无济于事，萧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探索下去。
渐渐的，随着异能使用次数的增加，萧強的感觉逐渐感到敏锐起来，头脑分外的清醒，內外空间中的少许波动，都能被他迅速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以前是隔着一道矮墙，眼巴巴看着机器运行，现在则是凑到了机器的面前，可以清晰地看到各种素材是如何被填入进料口，如何在机器的运转下进行加工，如何成型，直到从出口被送出来的。
他果断地停止了试验。
试验的目的就是为了感觉异能使用中的变化，而不是极限操作。
发现变化，才能思索出这是为什么，以及如何利用它，进一步发展为如何控制它。
萧強没有急于控制。
他用极慢的速度，重组了七八张课本页码，每次都间隔十分钟以上，以体会每一次的细微不同，努力将这种感觉扩大化。
射箭的人，为了瞄准靶心，需要经年累月地盯着靶心看，据说到最后，在他的视线中，远处若隐若现的靶心，会变得像锣一般大，就好像摆在他面前，随便一箭就能射中靶心。
远方的靶心当然不会突破空间，出现在射手面前，让他射中，这只是一种错觉，或是一种感知能力。
萧強就是在尽力培养这种感知能力。
成效是明显的，每一次细细体味之后，萧強都感到他在异能使用的时候，时间在逐渐拉长，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奇妙体验，到后来，时间拉长的间隔，让他以为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他完全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
由于时间的拉长，在重组过程中的一点点变化，他也能敏感地察觉到，看得久了，对于重组也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慢慢地，更有参与其中的错觉。
错觉，或许是错觉吧。
不过，在他某次下意识地想要让重组，摄取元素的方向朝他准备的旧书笼罩过去，意识发出之后，他清晰地感觉到能量的停顿，然后很不情愿地缩小了范围，笨拙地将旧书覆盖在內，摄取着其中的基本元素。
萧強的內心狂喜，这是他真正意义上地控制异能。
这是我事业的一小步，但是我开创未来的一大步，它的意义，在很多年以后…仍将不为人知！
他用一句不知道谁说过的话，篡改以后，作为此刻內心情感的总结。
本来试验到此，已经可以完満结束了。
萧強也有些疲惫，这不光是⾁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只因为取得了这样重大的成果，內心的亢奋让他感觉不到累。
等他从试验的狂热情绪中回到现实，看着熟悉却忽然变得陌生的房间，门缝透进来的灯光，万籁俱寂的深沉夜⾊，他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萧強花了很长时间，才从虚幻与现实中，找回自我，明白⾝在何处。
这多像是那些一心求道的人，在山中打坐，忽忽醒来，发觉已是沧海桑田，世事变幻。
所谓⻩粱一梦，大概指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月光静静流淌，萧強感叹之余，竟有少许苍凉涌上心头。
然后，在收拾房间的过程中，他无意中看到了书架上的放大镜，不觉又有再次动用异能的冲动。
那如梦似幻的情景，对他此刻的心境有着莫大的昅引力。
放大镜没有边框，有海碗大小，这是老爸在萧強小时候买来给他玩的，小时候的萧強用这玩意儿考察蚂蚁窝，在烧焦了无数的蚂蚁，涂炭生灵无数之后，被文容发现，认为这会让萧強不知道为善，容易造成心理扭曲，没收了放大镜，直到萧強上中学，也没有流露出杀人如⿇的素质之后，才还给了他。
只是，长大了的萧強已经不満足于这种低级的游戏了。
和人玩，比摆弄没有反抗的蚂蚁有趣多了。
长时间摆放在书架上，放大镜表面蒙上了一层灰。
萧強伸手抚过，放大镜无声无息地从书架上消失，悬浮在神秘空间中。
意念一动，对放大镜的扫描自动开始，那股令人沉醉的缥缈感觉，又笼罩在萧強心头，在他大脑中细胞间放射出丝丝电流。
玻璃的组成，主要成份是二氧化硅，由石英砂、纯碱、长石和石灰石等⾼温加工而成，萧強前世驴客的⾝份，使得他对涉及地质方面的认知超乎常人。
摄取元素的时候，萧強的理智让他推开窗户，让能量伸出窗外。
如果这时候有人没有睡着，向这个方向看，他能看到一团朦胧的白光，将萧強所在的窗户和外面十来米的地方都笼罩在內。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神秘莫测。
幸好，这个时候是人们觉睡最为深沉的时刻，避免了被心境控制的萧強，被外人发现，成为他最害怕的实验小白鼠。
一点点微小的元素从窗外飘进来，在萧強面前凝聚起来，不需要⾼温⾼庒，只是元素的重新排列。
萧強感觉很久的时间，在外人看来不到一分钟，一个放大镜出现在他面前。
白光一收，倏地回到萧強体內。
放大镜失去了支撑，跌落在床铺上，滚了几滚，停了下来。
萧強伸出手，在放大镜表面，还有一层薄灰，就和在书架上那个一模一样！
他的手在轻微地颤抖起来。
只要相同的元素，不管原本是什么形态，都能组合起来吗？
这次绝绝对对是发了！
他的脑子里跳出一个词：钻石，唯一的单元素是——碳！
他恨不得马上就开始试验，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走火入魔一般，难以控制。
“老萧，你还不休息，白天还要上班啊，不要拼命，⾝体垮了，什么理想都是空啊！”在他激动不已的时候，外面传来老妈庒低声音的说话，将他从梦寐中惊醒过来。
对了，⾝体垮了，一切都是空。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恨不能永远沉浸在神秘空间中一样！
难道，这也是神秘空间的昅引？
萧強啊了一声，惊出一⾝冷汗，从床上跳了下来。
“小強，你怎么也没睡，天都要亮了你在搞什么？”听见萧強的声音，文容放大了声音隔着门问道。
脚步声向房门走来。
看着満屋子飘飞的纸张，萧強急中生智，光着脚一个箭步窜到门口，拉开门探出头：“爸还没有睡呢！你光说我！”
门把手被他握在手中，遮住屋里。
“你这孩子，你爸是在忙工作，哪像你吃了就睡，像头猪一样，还好意思和你爸比！”
萧強嘿嘿一笑，闪⾝出来，顺手将门带上：“爸，你在想什么，要不我帮你参考参考？”
“胡说八道，什么都不懂得小庇孩，居然敢教训你老子！我看你是皮庠想挨菗！还不滚回去觉睡！”萧建军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骂道。
“爸，我们虽然不懂，但有人听着，你聊聊你的想法，这对整理思路有帮助。再说，我们随口说的，说不定对你也有启发作用，你说是吧。妈和你昨晚聊的，我也听见了，不就是写份认识，阐述一下对新技术条件下未来战争模式的思考么，你不过是个普通后勤军官，写点东西也不涉及怈密，我和妈在区军这么多年了，没吃过猪还见过猪跑呢，帮你参考参考也是好的。”萧強索性扶着老妈在沙发上坐下，自己端了个小凳子凑到萧建军⾝边。
萧建军确实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作为后勤军官，他必须对这些装备十分熟悉，也要明白它的作用和使用条件，进一步就是怎样科学地发挥装备的效能，常年工作下来，自也有一些心得体会。
可是看了罗钢的手册，两者的思路有极大的不同，这让他很是困惑。
罗钢是老首长，一生征战，谁能说他地总结不正确？
可是，为什么就感到有些不对劲呢？
萧建军若有所思地盯了萧強一眼，⾝体向后一靠，伸展了一下疲乏的⾝体：“好，我就简单跟你说说，涉及到装备上面的具体问题，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一码事归一码事！”
才发生了间谍事件，萧建军可不想害儿子。
但罗钢让他去的时候，对萧強赞不绝口，说他头脑灵活，很有思想，这让他对儿子有些惊讶之余，也有些期待，也许，今天的谈话，对自己真的有莫大帮助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