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急召
北冥畴的病危告急,让北冥齐没了去那个什么【天涯海阁】的心,而我也一直处于余悸和烦恼中,等回神的时候,已经站在北冥齐给我准备的客房前。
简洁的院子,一个小小的凉亭,亭边还有一口古井,可以方便饮用。
似乎有人叫我去用晚膳,但我毫无半点心思。
我凝重地站在井边,看着八角的井中自己暗沉的面具。北冥畴顶多还有一个月的命,他现在的苟延残喘究竟是为了什么?按北冥王朝的惯例,皇位只能传给太子,这是不可改变的礼法。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肯退位修养,而非要占据着王位等着自己灯枯油尽?是对权利的放不下?还是另有原因?
新老皇帝交替…或许可以钻个空子。就像当初他们对付影月的手法。
我扬起脸望向阴沉的西方,如墨的天空中没有半颗星辰,迎面忽地吹来一阵狂风,立刻飞沙走石,整个院子被尘土覆盖。
好诡异的阴风。
那灰尘让我无法睁目,隐约中,看见一个⾝影,是一个女人的⾝影。心惊了一下,难道又是班婕舒!
那⾝影飘荡着,一张充満坏笑的脸浮现在我的面前。
谁?
面前这张粉雕玉砌的俏丽容颜很熟悉,但不是班婕舒!到有点像赵凝那渣(请允许女皇爆耝口,赵凝那女人如何可恶在后面大家就会见识到)。可是面前这个女人,浑⾝带着女皇的气势!
她的唇角微微上斜,居⾼临下地俯视着我,忽地,那张脸开始变化,开始衰老,皱纹浮现,肤皮松垮,双眼微凸,眼窝深陷,唯一不变的就是她那坏笑。
“赵…赵…”我震惊地跌坐在地上,瞬即,尘埃消逝,一切又变得清晰明朗,阴沉的天空中,是一轮格外皎洁的明月。
为什么?为什么我⾝边会阴魂不散!
为什么?为什么赵灵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难怪看着这么像赵凝那渣!
老女皇啊老女皇,您的遗言孤月谨记在心,但现在国都快没了,谁还有心思娶男妻?腿双屈起,手覆上自己的面具,我深深叹息,真是越乱事情越多,但也要有主次不是吗?
“哎…”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它们真的存在?
“月…月那个什么,你坐在地上做什么?”是北冥齐,他来做什么?听他那満是笑意的语气就知道他又开始不正经了“难道是房间里没凳子?还是你还在害怕什么?”他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微微侧脸看着他垂落在地上的衣袍,那紫⾊的,闪着绸光的衣袍。
我站了起来,掸了掸⾝上的尘土,转⾝微微一礼:“六殿下何事?”
“哎呀,你这人怎么跟冷情一样无趣。”他勾住了我的脖子“都这么冷冰冰的,找你难道一定要有事吗?不能请你吃个饭吗?”
对于一个故意将我的名字都叫不全的阴险孔雀,我无心和他逗玩,他很闲,但我很忙,我拉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既然无事,月某休息了。”
“啊?你不吃饭吗?喂喂,我可是特意来叫你吃饭的,你们两个怎么都这样,哎…”怎么?冷情也不吃饭吗?
北冥齐从我⾝后又勾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后背贴上了他的前胸,做贼一般的语气在我耳边响起:“告诉我,你和冷情到底什么关系?”
淡淡的冷香从北冥齐勾住我的袍袖间传来,比以前他⾝上的艳香好闻地多。我拉开他的胳膊,然后淡淡说道:“与你无关。”
“恩——?”北冥齐在我⾝后拖了一个长音“果然无趣,你这个人这么无趣,父皇却要特召你,真是奇怪。”
特召?我转过⾝看向北冥齐,他挑着眉,眼睛一大一小紧紧盯着我,不可思议的脸上带着他的玩世不恭,一丝淡淡的狐疑隐蔵在他眼底的最深处。
“难道父皇想贬了梁御医他们的职,让你替代?月,孤,尘。”这次他总算叫出了我的全名“看来你要升官发财啦。”
升官发财?难道…这正想着,忽然北冥齐又勾住了我的肩膀开始蹭:“恭喜恭喜啊,要不今晚你就请我去【天涯海阁】吧。冷情那木头我们不带上他,就我们怎样?”北冥齐开心地蹭着,我渐渐体会到了冷情的心情,大家都在为他拼命,而他却主动放弃!不管他是为了躲避⿇烦,还是希望⾝边的人不要受伤,但都很让人恼火,都很欠扁!
我冷冷地推开他:“六殿下说北冥国主急召,请问传唤在下的人在何处?”
“被我撵回去啦?”
“嘎!”我的下巴几乎脫臼,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啊!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把我推出去,趁机讨好老皇帝,拉拢重臣,建立功绩、树立威信、巩固民心,为将来夺位之战做准备!
而他!而他却在躲!却在退却!
北冥齐眨巴着漂亮的凤眼,一脸纯洁无辜:“父王已经有这么多御医啦,多你一个不多,而且他每晚都犯病,梁御医他们知道怎么应付,为何一定要叫你去?所以月…”他又顿住,在那里想啊想。
“月孤尘…”我満脸黑线。
“哦,月孤尘,不如我们去玩吧。”说着,就又缠了上来。
想扁他,绝对想扁他!
我不管冷情和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这么做,绝对妨碍了我的目的!北冥齐!必灭!否则只会碍事!
“六殿下,六殿下——”北冥府的管家杨伯急急跑了进来“李公公又来了!”
“什么?”北冥齐终于从我⾝上离开,两分的刘海随着他垂落的脸而微微合拢“躲不过了。”他轻喃着,在他这句轻喃后,一队侍卫就从院外匆匆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那李公公。
“月孤尘可在——”李公公⾼声喊了进来,我匆匆迎了上去:“月某在。”
“皇上急召阁下入宮。”
“月某这就准备准备。”匆匆回房背上了药箱,出来的时候,北冥齐站在门边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微侧的脸却是对着另一个方向:“月大夫,父皇就拜托你了。”他低声说罢,便收回了手。
“好。”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紧随李公公离开了院子。
凉风划过⾝后,莫名的,我前方的路变得暗沉,宛如我开始步入一个漫无边际的阴影中,永远都找不到出口。
阴谋的气息开始钻入我的鼻息,我孤月沙是否还能依然⾝处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