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北上-金陵
刘通、阿碧四人离开杭州,继续北上,经苏州、无锡、常州、镇江,而至金陵。
江浙一线,经济繁荣,人文荟萃,一路览不尽的山川,阅不尽的繁华,名山胜地,使人流连忘返。苏常金陵等地,商贸发达,恒元商行均设分号。刘通等人⾝份特异,于路有商行之利,加之鲁荆为人机警,一路无甚变故,走走停停,不曰来到金陵城下。
金陵古城,后世的南京城,三国时代即享盛名,自古人杰地灵。金陵有山有水,风景奇秀,长江穿城而过,跨过长江,就踏入北方地界了。金陵地处南北交通的要冲,扼长江水路之咽喉,南来北往客商不绝,东西货物穿梭忙碌。
阿碧心无羁绊,少年心性,每到一处,都要游览观光,或一曰,或二、三曰不等。刘通虽想早点进京,却也不好太过催促。心想,后世之时,哪有时间、又哪有条件去旅游啊。如今沾了阿碧和刘中明的光,难得败腐一下,过上了款爷的生活。
一行人入住玄武湖边的一家客栈。稍作安顿,鲁荆就去找金陵分号联系。这回是不住分号的,只叫一个伙计当导游,游到哪里,住到哪里,省得路途奔波,这也是一路上总结出来的经验。
既来金陵,当游秦淮,不游秦淮,犹如踏足杭州不游西湖。十里秦淮,素称“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又有“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內”的美名,其热闹之处,以夫子庙为盛。
阿碧心中充満好奇,很想一睹秦淮河的风采,又因自己是个女子,觉得有些不便,就对刘通说道:“刘通哥哥,我们晚上还是换成男装,去逛逛秦淮河好不好?”
刘通说道:“秦淮河是烟花之地,你一个女孩儿家去那里合适吗?”
阿碧:“我们又不是去⼲坏事,就看一下,看一下啊?”
刘通:“去⼲什么坏事啊?”
阿碧:“你越来越坏了。好哥哥,带我们去吧。”
刘通:“咱们这哥呀妹的,去那个地方可不大对头。”
阿碧作势要打,刘通赶紧答应:“好!晚上带你们去秦淮河。不过,话先说在前头,到了那里,叫个姑娘喝喝酒、唱唱歌什么的,那才算到过秦淮河。到时,你们可别跳起来。”
阿碧:“那可不行,不许叫姑娘。”
刘通:“你答不答应?”
阿碧:“就只能唱唱歌,喝喝酒,别的不许。”
刘通:“那是自然。”阿碧这才同意。
秦淮河水,风光旑旎,古往今来,不知迷倒多少迁客骚人、王侯将相。
秦淮河畔花舫如林。夜⾊甫降,船上、岸上点起盏盏灯火,远远望去,犹如満天繁星,近处望去,水光迷朦。古代的霓虹别有一番风韵,比之后世也不多让。秦淮河上莺歌笑语,人流如织。此地长盛不衰,实是占据地理人文之胜。古代没有大众乐娱场所,要唱歌听曲,只能到声se场所寻觅,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刘通五人登上画舫,恒元分号的伙计蔡一茅去找舫主点花册。舫主问道:是要当红的还是不当红的,是唱小曲的还是唱榜剧的,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还问喝什么酒。刘通等人也搞不清楚这里头有什么玄虚,叫随便点来就是。蔡一茅叫了二个唱小曲的年轻女子前来,要了红酒、白酒二种酒。
二个女子走近船舱,向众人行了个礼。二女脸上淡施脂粉,唇红齿白,一个怀抱琵琶,一个手抚七弦琴,模样还算清丽。
怀抱琵琶的女子问道:“各位大爷们想听什么曲子?”
蔡一茅说:“拣你们熟悉的曲子唱一些。”
一女将琵琶置于膝上,一女将琴放在矮几上,二人叮叮咚咚弹拨起来。一女轻起朱唇,唱道: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洲。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
凝笳翼⾼盖,叠鼓送华舟。
献纳云台表,功名良可收。
这是南朝谢眺所作《入朝曲》,曲中描写金陵风光。那女子将此曲唱了二遍,二遍之中,曲调略有不同。
待她唱完,抚琴的女子接着唱道: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 同是长⼲人,自小不相识。
下渚多风浪,莲舟渐觉稀。 那能不相待?独自逆嘲归。
三江嘲水急,五湖风浪涌。 由来花性轻,莫畏莲舟重。
她唱的是唐朝崔颢的《长⼲曲》,曲中描写金陵秦淮风物。她将四首连成一曲昑唱,每一阙的音韵均有变化。
古风之后,她二人又唱了《苦乐年华》《十八相送》《郎情妾意》等民间歌谣或坊间小调。
二女唱曲,一个主唱,一个相和,极尽娇柔之能事。琵琶声脆,琴音声咽,二相和鸣,演绎另外一股风流。弹奏琵琶的女子时扮男声,抚琴女子始终唱女声,来一、二出情郎哥哥、情人妹妹,间或来段小型的二重唱,倒也引人入胜。她们吐字清晰,音质糯腻,歌声婉转回环,动人心旌,悦人耳目。唱到精彩处,众人鼓掌喝彩。二人唱罢,起⾝告退。
男士们以曲下酒,竟有些飘飘然。阿碧和兰花浅嘬红酒,饮之极少,却也脸⾊通红。酒不醉人人自醉,阿碧不时拿眼光扫刘通,似是嗔他听曲太投入,又似秋波荡漾,让人分不清是喜还是愁。阿碧与兰花这二个女孩儿几时见过这等场面,芳心早就怦怦乱跳,竟有些不知所措。
游赏已毕,众人回客栈歇息。秦淮河上,无一人不喝酒,刘通是酒精考验过的,酒意微醺而已。阿碧虽喝得少,但头一回喝这多的酒,心头有如鹿撞,浑⾝发烫,目光迷离,痴痴地望着刘通,腻在他的房间不知回房。刘通见她媚眼如丝,娇艳欲滴,情难自噤,一把将她抱住,往她唇上吻了过去,阿碧“嘤”的一声,沉醉在刘通的怀抱中,如坠云端。
一番亲密,一阵相拥,刘通到底是过来人,先行清醒,将二人轻轻分开,阿碧涩羞难抑,跑回房去。刘通大喘口气,心道,你再不走,难保我还能把持得住。自己绝不是柳下惠,更不受那封建礼教的束缚,只因阿碧尚未成年,心中总还有个疙瘩没解,想想等她再长大一些,再行夫妻之实吧。
阿碧回到自己房中,情思绵绵。酒能乱性,真是没错呀。想到通哥哥心中有我,顿感柔情无限,今夜那样他没让我难堪,是真心待我好。若是他硬要跟我…,我该拒却,还是顺从,真是为难。哎呀,想这些真羞死人了。
兰花的眼睛忽闪忽闪,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甚明白。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