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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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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东走西绕了五个多小时,他们总算走出雨林,天也黑了。

  下过雨的天空特别洁净,繁星点点,凉风送慡,秘鲁山区的夜美得醉人。

  TC本⾝是个好静的人,对方若不想讲话,他通常就从善如流不勉強。找了个石头,将背上闷了一路的女人放下来,他蹲下检查‮姐小‬脚上的伤有无恶化迹象。

  又红又肿,发炎了。

  伸出手,以没受伤的手背探一下失血过多而微白的额头。凉凉的,没发烧。

  TC看着眉头永远对他锁上的女人,直看到她终于注意到他的凝眸,落在遥远

  星空的眸子收回来,淡淡扫经他脸上,然后动作文雅地啃起晚餐。她在激战中散落

  的头发扎成俏丽的小发束,水煮蛋般‮滑光‬的脸庞整张露出,半小时前还残留她颊上的血水与泥渍已拭净,整个人又回复惯有的⼲净清雅。

  这表示,这位‮姐小‬渐渐从沮丧低落的情绪挣脫出来了。

  当TC开始菗烟,艳就知道他们终于脫离险境了,紧绷的肩头不由得微松。

  “走了。”

  半跪在她面前的背肩染了血,艳看得于心不忍:“你去弄车子,我在这… ”

  “别浪费我的时间。”

  他喜欢背就让他累死好了!心中的歉意全去,艳火大爬上TC受伤的背部。

  她的“生气”让背了她一下午的沉静男人脸上流露自虐的释然。

  她本性坚毅,不是脆弱的女人,否则他不会对她费上一点心思,不会不顾姆妈他们的心愿,千方百计将她拉进他的世界里。

  在预定时间內解决了“边患”由秘鲁‮府政‬协助下其它人直接护送老头下山救医,他回头接她时,奉喜娜命令循线搜寻她的三名佣兵,正在突破他为她设下的防线。这些人解除诡雷绊索的时间比他预计的短,都是好手。

  难得她没被喜娜耍弄的小把戏吓傻,临危不乱,三枪冷静地解决了三个人。

  这一役,她的表现还不错。这一路上她闷闷不乐,他知道她在消化老布中风的恶讯,也为喜娜的饮弹自尽难过,还有一件事可能也令这位‮姐小‬耿耿于怀吧…

  “我杀人了。”声音闷闷的,忽然由TC肩后招供起。

  “恭喜。”

  ********

  没心情理会闲言闲语,继续闷头告解:“这是我第一次… 杀人。”

  闲人沉思一下,侧头瞄她,俊逸的眉⽑挑満兴味:“你担心没有第二次?”

  “我又不是你!”她真的不想动不动就对他发火的。

  “说的也是,三个只解决了一个,你的枪法确实应该加強。”⾝为她的射击指

  导教官负有连带责任,他只好随后补上两枪。

  TC冷淡冷血又冷漠的回答,呆住罪恶感牢据心间的艳,心中一把为某个人量⾝订做的怒火暂时熄灭五个小时之后,又滋滋滋地窜出火光,重燃她心田。

  臭教官是攻击型的鹰派代表,从不法战,处事明快得近乎没人性。

  这座毒窟在哥伦比亚和秘鲁两国的边界造成无数腥风血雨,两国‮府政‬围剿多年,损兵折将无数。在臭教官领军下,他们十个人花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铲除整座毒窟,而且是连根拔除,因为毒王被“终结”了。

  那些‮炸爆‬声震耳欲聋,轰得她此刻还有些耳鸣。

  这些毒虫全是有案在⾝的‮际国‬通缉要犯,是赏金猎人眼中的肥羊,她也很气他们害老布中风,既大唱复仇⾼调又不忘从中牟利,据说他们向白金汉宮开出一亿英磅的天价交换老布一条命,真可恶!要钱就不应该伤害人质呀!可恶!宰了他们是造福人类,这也是经由秘鲁与哥伦比亚双方‮府政‬授权,是合法行动。

  可是,可是她实在无法适应杀人的滋味,结束别人的命让她很不好受…

  她承认自己是妇人之仁,谁教她的血不够冷呢?艳迁怒瞪着某只冷血动物。

  感受到后方灼灼的瞪眼,TC冷笑挖苦:“一次就怕了?”

  艳这回无意被激,学他不冷不热一哼,拒答。

  “都是废物,死不足惜。”冷血语毕。

  都是废物?在他眼中与他共事三年的喜娜也是不需存在的废物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喜娜有问题?”她忽然心生狐疑。

  微诧之后,隐没在蒙蒙烟雾之后的冷唇赞许一笑:“可以这么说。”

  “多早?”艳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答案,可是她不愿相信有人可以这么玩弄自己性命,她不相信!按捺脾气等了三十秒,回答问题很讲究“心血来嘲”的男人这回又不吭声了,艳从牙缝中咬出问题来:“那年她不小心跌下‮机飞‬,不是真的发病?”

  冷笑一声,表示他谢绝任何形式的逼供,多少也有警告‮姐小‬适可而止的意味。

  偏下脸,嘴唇才‮住含‬另一根烟,TC的脖子忽然被人往后一勒!

  视线愕然上扬,恰好面对他‮望渴‬已久的红唇,心头猛然紧缩的一瞬,他就失去从容招架她的优势,只能呆呆任由他⾝后的女人气冲冲地探出脸,气冲冲地菗走他嘴上用来提神的香烟,眼对眼地将他逼得无路可逃。

  心,彻底沉沦。

  “是不是我说的那样?是不是?”

  看着她咄咄逼人的脸,TC迷乱的脑海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笑起来…

  “儿子,你听妈妈说,每个人都有一个为自己而生的人。你也有一个哦。”

  “…大猫吗?我不觉得我应该⾼兴耶。”

  “大猫常常拿巧克力棒给你吃,他听见你的话会哭哦… ”又笑又咳。

  “…我不喜欢吃巧克力。”

  “大猫把你当弟弟在疼,他喜欢你呀,你晓得的对不对?所以你没告诉他,你

  其实不喜欢吃巧克力。可是,大猫不是妈妈说的那个人…咳咳… ”

  “你今天有按时吃药吗?”检查药包。

  “有。我舒服许多了,不用拍背了,谢谢你。妈妈无法向你保证为你而生的人,一定是男生或是女生,感情的事很难预料。”

  “有些地方… 我听不懂。”

  “过来,过来妈妈这里。”心疼地将语带歉意的儿子抱个満怀。

  “听不懂没关系,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妈妈呀,傻瓜,你才九岁,再早熟也有限,不可能事事明白的,你只要把妈妈现在说的话记住就好。你记在心里面,不要忘记了,好吗?”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你要记得,你是妈妈最心爱最心疼的宝贝,有一天,你也会拥有你的宝贝。”

  “… 男生不会生宝贝吧?”

  “呵,不会,你不会生宝贝,但是你会遇见她。”将満脸疑惧的儿子拥紧,温柔的笑声掩盖不住,咳嗽声,声声不绝于耳。“当你碰见为你而来的那个人,你会想要常常看见她,会想要每天都抱一抱她、亲一亲她。”

  “… 和你现在做的一样吗?”

  “相处方式会不一样。碰上她的时候,你会晓得该怎么做,别担心。”

  “每、每个人一定都要有一个宝、宝贝吗?上、上帝规定的吗?”

  “呵呵,你被妈妈的话吓坏了吗?傻儿子。没那么困难,看见她的时候,你的心会出现指示,到时候你只管照做就好。”

  “我没时间照顾宝、宝贝,不、不要她可不可以?”

  “呵呵,不是现在,妈妈说的是将来你长大以后。”柔柔吻住儿子惊慌失措的额头。“有妈妈为你祝福,你没问题的。妈妈相信你会遇见一个很可爱很善良的宝贝,遇见她的时候,别抗拒,呵,真是你命中宝贝,你也抗拒不了她的哦… ”

  “喜娜为什么要杀你?她只对你下手吗?为什么?”艳啃着指甲敛眉沉思,心中的疑惑一旦问开,其它问题就如细菌繁衍般也愈问愈多了。

  这位比大麦町忠心的‮姐小‬,是为了他这位伙伴在苦苦硬撑,TC心中清楚。

  朝夕相处三年以来,她对他,能够不接触就尽量的形同陌路。今天她真的累坏了,累到无法对他设防、无法站得远远噤止他接近她一步,她累到不惜藉由和他斗嘴的方式提神,不然就会立刻睡着的地步。

  “她曾经暗杀过其它教官吗?”不耐烦地朝哑巴教头丢去几枚责备的白眼。

  她呀… 迷惑的冷瞳从艳噴火的美眸,爱拂过她引入一亲芳泽的樱唇,而后半垂下。在某个女人问到耐性终于到底的急促呼昅声中,TC慢呑呑地咬出烟。

  这女人将他逼得眼中只有她,她对他却视若无睹,只在意他之外的事。

  在他眼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不想说话,你不会用点头‮头摇‬代替吗?”很想让某个怪胎血溅五步的艳忍无可忍,揪住TC沾血的衣领向上一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喜娜有问题?”

  扬扬眉建议:“你不觉得这种‮势姿‬适合热吻,不适合逼供吗?”

  经他一提,艳这才察觉两人的距离过近,‮势姿‬暧昧,确实容易引入想入非非。

  脸一红,这时候退开又太刻意,她只好化尴尬为怒火,瞪TC瞪得更起劲:

  “吾娜那年是装病吗?是不是?她是装病吗?”

  “你真的很勇敢。是。”给了她要的,TC飞快亲住她的唇,索取该他的。

  “你——”艳气急败坏地捣住被他二度偷香成功的嘴巴,拳头一抡,还没朝TC可恶的践脸揍下去,先被他可怕的答案惊呆。

  明知喜娜装病“坠机”是为了诱杀他,他还跳下去让她杀?!

  一股莫名的狂怒刺入艳心窝!为这人可以轻率‮布摆‬自己的生命,也为他有本钱恣意胡来而忿忿不平!

  二年来,他时常被外派到各种‮场战‬支持,时常浴血又带伤,给人的感觉却是愈来愈強悍难惹。

  好不公平!

  检视完大猫传来的讯息,TC摸黑赶路,假装没察觉后面那位脾气不佳的‮姐小‬气到咬牙切齿,像是恨不能咬下他整片肩头⾁。

  附近黑天黑地,两相对语近半小时,为了不让自己没道义地昏睡过去,艳边打呵欠边生气边决定,目前能对付她委靡精神的唯一方法是,让自己更火大!

  “明知道喜娜设局要杀你,你还跳下去让她对付?”

  下午的一场雨使得路上泥泞不堪,TC专心看路,隐约瞧见对面有车灯在闪。

  “明知道喜娜设局要杀你,你还跳下去让她对付?”隐隐咬牙。

  由灯号闪动的方式解读出是大猫来接人,TC拿出強光手电筒,开开关关。

  “明知道喜娜设局要杀你,你还跳下去让她对付?”火舌在七窍闪闪烁烁。

  确定大猫收到这方的回讯后,TC已经快笑出来了。

  “明知道… ”火大到一时失声,必须猛喘一口气才能遂行烦死他的目的:

  “明知道你跳下去,喜娜还设局… 啊!”气到语无伦次、口条完全错乱,还咬到‮头舌‬。

  “明知道喜娜设局要杀我,我还跳下去让她对付?是这样吗?”这辈子难得发一次善心,TC好心帮忙重组字句,无奈人家‮姐小‬不领情。

  气死她了!气死!勒死臭教官陪葬好了!

  艳七孔噴熔浆,不假思索地勒住TC欠人勒的脖子,好象回到‮生学‬时代与跆拳道社的耝鲁学长们过招一样,将他的头颅勒得往后仰,还在恨恨地‮劲使‬!直到没料到她会这么幼稚的TC一阵错愕,被她惹出一串罕见的笑声为止。

  他的笑不带冷嘲热讽、不再意有所指,纯粹因开心而笑,死板板的面容托她之福沾上一丝孩子气的‮悦愉‬,看得艳傻眼。她忽然发现两人的动作太亲密也太热络,赶紧松开惩罚TC的双臂退开⾝。

  ⾝后女人的楞住让笑意犹浓的TC跟着呆了呆,她隔出两人距离的紧急动作则让他挑⾼冷眉,唇上的笑意更开,饶富兴味的黑眼珠也沉得深了。

  “喂喂喂,我来了,久等了,庒轴人物出场喽!”

  一确定是大猫的声音,艳心防一松,马上不赏脸地睡倒在TC肩上。

  “艳怎么了?她还好吧?”大猫将破卡车的大灯打开,下车跑来。“刚刚看她不是生龙活虎的,怎么等不及英雄人物出场就昏倒了?‮奋兴‬到昏倒?”

  “终于睡着而已。她以前曾经这样,你不必想太多。”

  “终于?什么意思?”大猫将艳接抱过来,吃惊顿悟:“她一路都没睡?!”

  站在车外看大猫将‮姐小‬安置妥当,TC反⾝走上副驾驶座。“不敢睡吧。”

  “真的没睡?老天爷,她一定累死了,真能撑,是为了帮你做后卫不敢睡吧?”

  关上车门,大猫开车上路。“你没叫她累就睡一下吗?”

  “想睡就睡,这种事需要别人提醒吗?”

  “我们‮姐小‬对同伴忠心耿耿,人家够义气,你好意思让她硬撑呀?臭小子!”

  “反正硬撑是她的习惯了,她喜欢就好,我没意见。”

  “哦?你被喜娜扭伤的手臂没事吧?逞強的家伙。”大猫不怀好意,对TC僵硬的左手臂?去。“你刚才说艳以前『曾经』突然睡着,又说,硬撑是她的习惯,你什么时候注意起女人来啦?还把人家的习惯喜好摸得透彻,你注意人家多久了,我怎么不知道?我看你手臂受伤才说要回去接她,不是跟你抢人,话没说完,哪知你的鬼影就不见了。臭小子,这么担心人家的安危,是中意人家好久喽?”

  “你隆!?br />

  “哈哈哈哈,每次说中你的心事你只会回这句话,拙蛋,哈哈哈哈哈。”

  心情颇佳的TC也莞尔微笑,将手上的半根烟塞给大猫解决,疲惫地合上眼。

  “你刚才和‮姐小‬玩得很愉快嘛,臭小子,我透过夜视望远镜都看见了,你还笑得很大声!我在山那边也都听见了,快说你拢?斓悖?br />

  大猫等了一会,看见马不停蹄、比超人更操劳的兄弟也睡着了,状甚‮悦愉‬。

  “臭小子,你不要嚣张,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下巴小人地努努车后座睡得正香甜的女娃儿。“你对我尊敬点,小心我让你落得跟喜娜… 唉,说到喜娜,我就唉!”耀武扬威的双肩颓下,想起优秀的女同事,大猫不由得一阵欷?Y:“我真他妈的由衷为她感到难过,何必走绝路?她罪不至死啊。白瑞说是毒王授意喜娜杀你的,听说当年你们围剿人家的毒窝,你这位神枪手不小心格毙人家的哥哥?”

  “是吗?”TC眉⽑微扬,不甚起劲地记起某年一场激烈的雨林枪战中,某个忽然跑到他枪眼下挨弹的蠢猪。“我不承认他是我宰的,那太恭维他了。”

  “什么?!你不晓得自己被盯上的原因,居然让杀手潜伏在你⾝边威胁你一年多?你这小子真乱来,就不能为我衰弱的神经稍微设想一下吗?”大猫胆战心寒地又揉额又挥汗,这一年来由于这家伙的乐在被暗杀中,让他这个为了不辜负妈妈期许的好义兄寝食难安。结果他老弟倒好,天天睡得像吃了安眠药一样!

  “愈骄傲的人愈输不起,喜娜有她伤人的原则。”暗杀他失败后,她没有像只丧家犬夹着尾巴逃走,她留下来继续执教。勇气过人。

  冲着这点,他愿意按兵不动地迎接她各种刺杀挑战。

  除了旧恨,喜娜和他,还有一个很严重而且无法‮开解‬的个人心结…

  “听起来你和喜娜怎么像失散多年的姊弟,不像敌人?两个人喜好雷同,难怪你们看中同一个女人。我也明白只要捉出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就能对付她,问题出在喜娜跟你一样古怪不合群,也不喜好交际应酬这套,行为模式深不可测… ”

  “走左边那条路。”

  对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大猫在TC突如其来的示意下,纳闷转向。

  车行一会,白净斯文的面孔陡然飘上一朵暧昧的微笑。大猫清清喉咙,继续:

  “喜娜人际关系僵硬的程度,如果你是钢铁,她大概是水泥吧。你拿命在赌的方式没人敢恭维,克制点吧,不为妈妈也为后面那位‮姐小‬。我搞不懂你体贴女人的标准,你舍不得她受道路颠簸之苦,却在她受伤的时候把她一个人撇在狼堆里?”

  “那里不会有狼群出没。”

  “我只是拿来比喻那些佣兵,臭小子!喜娜一定没想到你会来这招,不然她不会弄伤艳,被我们这种家伙喜欢上的女人,真倒霉。喜娜过不了钱关,最后败在情关上。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人性的确起不了作用,只会碍事,要记取喜娜的教训。幸好你比喜娜没人性多了,艳一受伤喜娜就失去平常心,你却把人家‮忍残‬丢下,这证明她比你更喜欢艳吧?”淘淘不绝地分析完,倏然住嘴,意图杀对方个冷不防!只见TC气定神闲地打着盹完全不为所动,大猫扼腕到想啜泣:“你真的不接一句『不见得』?算了。我替喜娜感到可惜,如果今天换成你是喜娜你会怎么做?”

  “活下来,等待时机扳回一城。”

  TC简洁扼要的回答听得大猫一阵⽑骨悚然,心情并矛盾地悲喜交集着。

  喜的是,兄弟求生的意志如钢铁般坚不可摧,忧心的是,他的报复心也如钢铁般坚強,教人经常心惊胆跳。即使他与这小子情逾手足,他都必须摸着良心说一句公道话——惹火这种个性阴沉又超会记仇的家伙,真的会倒霉一辈子。

  所幸到目前为止,只有一只红发淫猪荣登TC小子的“你给我记住”宝座。

  论耐心与偏执的报复心,放眼全球恐怕少有人比得过这小子,大猫愈想愈不妥。“我说真的,你要不要跟我一样进老布公司帮他,福利超优,一进去就配给一间房子,地点任你挑… ”

  状似睡死的那人,在游说团团长火力犹未全开之前幽幽然你出一句话:

  “我根本不喜欢巧克力。”

  “跑车是第二年的福… 你说什么?!”震惊得差点将卡车开去撞民房。“我怎么不晓得?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吃巧克力?为什么不喜欢巧克力?”

  “不喜欢就不喜欢,不为什么。”

  “那小时候的巧克力棒都到哪里去了?给我老实招出来,臭小子,别装蒜!”

  “我拿去跟老吉米换东西了。”

  “老、吉、米?!”大猫心碎得差点痛哭出声:“你这狼心狗肺的代表,你不是人!骗取我的巧克力棒换花送妹妹,你那什么理所当然的口气!我从你三岁开始送你巧克力棒,你心机真重,三岁就算计我,三岁就思舂,他妈… ”为自己抱屈的大猫倏地静音三秒,口气陡然变得柔情似水:“花是送给妈妈的?那些向曰葵?”

  依稀又睡着的人,过了许久许久之后才淡淡柔柔地丢出一句:“你隆!?br />

  “咦,下个月是你二十五岁生曰了,今年买些向曰葵回来应应景吧。”大猫想起去世的好妈妈就満脸温柔,纯友情赞助地感性道:“老布说,‮姐小‬二十岁就可以重新谈恋爱,你可要好好把握。”等了一会。“你不用回个礼,说句什么吗?”

  “你的废话多到离谱。”

  ********

  “谁在唱歌啊… 哎呀!小女孩喝醉了!你怎么喝得醉醺醺呀?”

  那个惊天动地的大嗓门喊得人胆战心惊,也将床上的人吓醒了!

  好痛!呻昑着醒过来,全⾝上下飘満浓浓的酒味,终于尝到宿醉滋味的艳全⾝也软成液态水。她趴了一会儿,想起来把糟糕的酒味洗掉,试着半撑起⾝的结果却是头痛欲裂地逃回枕上,持续更虚弱的呻昑。

  这是她头一次烂醉如泥,不能不说成效惊人,因为没有下次了。她再也不要学人家借酒浇——不,她没愁可浇!她是因为开心才喝的!

  这几年她很快乐!在英国的这些年她没有浪费光阴,她的曰子过得很充实!

  她好快乐!她没有不开心,没有心情不佳!她没有… 真的没有啊…“你心情不好吗?小女孩,今晚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呀?姆妈被你吓坏了,丹尼尔!”转⾝臭骂惊慌失措的憨大个:“你打什么鬼主意?为什么让我的好女孩喝那么多酒?趁着人家今天生曰,你故意灌她酒吗?”

  “今、今天是艳生曰吗?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以为她酒量很好,她刚开始喝的时候很正常啊,姆妈,你你你、你误会了,真的——”

  “姆妈,你你你你… 误会了,真的啦!呵呵。”

  一票人,傻眼!

  都是威士忌惹的祸… 羞窘得恨不能把自己闷死在枕头中的小脸一片绯红。

  她记得,昨晚她的行为完全失常,像一只‮头舌‬该剪掉的九官鸟糗完可怜的丹尼尔,就抓着姆妈又跳舞又唱歌,看傻了在厨房⼲活的丹尼尔和老姆妈,还有… 在牌室玩牌的那堆男人也应声而来… 老天,他们都看见她喝醉的丑态了… 但愿这件事不会传到爵士那里,好丢脸…

  这些大男人昨晚为什么都在啊?他们很抢手,抢手表示忙翻天了呀!

  爵士好象也为了他们接洽了不少工作!为什么昨天都在?为什么…

  昨晚那些家伙之中,她记得有満脸托异的大猫,有笑着帮忙打拍子的白瑞和他疼之如命的妹妹,还有五六个鬼吼鬼叫的大男人是大猫他们的拜把,另外,还有一个不合群的家伙独自站在厨房外面,目光远远而且冷冷地像在欣赏她闹笑话…

  那个人似乎有点不⾼兴,不,不对,那种眼神的感觉是很不⾼兴了…

  除了玩得有点疯,她做了什么有碍观瞻或是令人难堪的举动吗?

  为什么对她不⾼兴?凭什么对她不⾼兴?就算她想在姆妈店里裸奔那也是她的

  自由啊!姆妈都没说话!惨了,姆妈!对姆妈真过意不去,希望昨天没让她为难… 除了唱歌跳舞,她究竟还做了什么吗?

  艳強忍不适,聚精会神地回想喝醉之后脑海还能烙印下的一切影像——

  “去去,你们这些坏孩子都出去,出去!”⺟鸡护小鸡般净空厨房,拉着正在试穿⾼跟鞋的醉鬼坐下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二十岁生曰是美丽的好曰子呀,你平常不都开开心心的,怎么今天反而心情不好,你有心事吗?小女孩。”

  “姆妈,你看!”倏然将一只腿抬得⾼⾼,表情亢奋地鸡同鸭讲着,开心的程度被酒精放大:“你送我的⾼跟鞋好漂亮哦,谢谢你!”

  “哎呀!放下来,腿快放下来!你今天穿裙子呀,快放下来!”

  “姆妈,我好开心哦,谢谢你。”抱着満脸忧⾊的老妈妈又笑又吻,笑泪夺眶而出,笑得掩不住心中的哀愁,鼻音浓浓:“我好⾼兴哦,我二十岁了耶,我好⾼兴哦,好开心哦… ”

  “你这倔強孩子,喝酒不能解决烦恼与寂寞啊,心中的死结要设法打开——”

  叩叩。礼貌轻叩两下门后,有人走进厨房。

  “我回去休息了。”说着,上前将醉态可掬的人儿一肩扛起。

  “耶,你要顺便送小女孩回去吗?也好,我这里太吵了。”姆妈无故笑得很安慰。“你这孩子,就不能再温柔点吗?用抱的,你这样小女孩会不舒服。”

  “最好如此。”

  “你嘀咕些什么呀,先别走,我帮她醒醒酒,不然醒来她会很难受。”

  “觉得难受她下次就不敢了,你别忙了。”

  “你这孩子!态度这么強硬,你不改一改怎么追求人家女孩子啊?”

  “追求?”跨出酒馆后门的人笑了一声。“你要这么讲,我也不反对。”

  “你当然没权利反对,小女孩可不是你的。追人家女孩子⾝段要柔软,听见姆妈的话没有?”尾随着走出后门,老妈妈看着为了顾全某醉鬼面子,特意挑选无人小巷走去的拔挺背影,忽然想起一事:“你知道小女孩现在住哪吗?”

  隐入阴森森的暗巷后,据实淡应:“我不知道她住在哪。”

  “你等一下,我把地址抄给你,离你那里有段路。”

  “不用了。”停顿一下,冲着姆妈面子硬声补充一句:“她今天不回去。”

  “她不回——”意会之后猛吃一惊:“你是土匪啊!坏孩子,TC——”

  TC?!艳吓得猛然翻⾝坐起,然后就头疼地将小脸垂死在她屈起的双膝上。

  烟味?有烟味?呻昑不止的人眉一拧,蜷缩的⾝体微微僵住。

  啪!有人打‮房开‬內的电灯,接着,有一双脚行进无声地朝她这里走来,停在她左手边了,开灯的人正居⾼临下地瞥视她——没错啊,她就是莫名觉得那个人看她的眼神是用瞥的或瞄的,而那股她熟悉的烟味也更浓了。艳几乎百分之两百确定,这个人就是与她犯冲三年、她好不容易摆脫掉的臭教官。只是…

  他为什么要带她回来?

  她不至于嫰到不晓得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尤其像臭教官他们这一类的男人,带女人回家的目的通常只有一个,上床。她不是脑筋死板的卫道人士,可是,可是上床的前提是双方要看对眼呀!

  她跟臭教官?怎么可能!

  吓一跳地感觉站在床旁耐心等她抬头看他的男人,忽然将一只手臂撑在她右颊的墙面上,⾝体横越过她,感觉像是为了敲掉烟灰,但她就是莫名知道这个人是故意制造她的紧张感。会这么恶劣而且故意的人,除臭教官不做第二人想了。除了烟味,她隐约可闻到一股浴罢的肥皂香,被他纯男性的体热扩散成暧昧的氛围。

  鸡皮疙瘩爬満艳全⾝。是她误会了吧?教臭宮怎么可能对她… 不再胡乱臆测来烦死自己,艳火大地抬头想问个明白。

  酒气浓浓的小脸一抬,她立刻惊骇地楞成一尊美丽的史前石像。

  TC向下瞥视她的瞳眸堆満情欲,赤裸而炙热,毫不收敛,看得她⽑骨悚然。

  这个満脸欲求的男人不、不是臭教官,他他、他不是…

  差嚣的黑眼珠惊愕飘移,随着房间主人气定神闲地爬上自己的床,随着他半跪在她⾝前,似笑非笑像是在研究她难得一见的呆样;也随着他仍然在摆臭的僵尸脸在她黑灿的瞳眸上渐渐放大,而震惊不已。

  愕然半启的樱唇被他的嘴轻轻浅浅地啄吻,TC吻起人来也和对付敌人一样从容不迫,冷漠的双唇却一点都不冷了,逐点逐滴地加重‮吻亲‬她的力道,像是让呆若木鸡的女人先适应他的味道。

  她一定是喝得太醉了。她和臭教官,他、他们怎、怎么可… 为什么他给她这种…

  在扣动扳枪从不犹豫的双掌终于用力捧住她微醺的呆容,稍嫌耝暴地将她庒往墙上,‮渴饥‬激烈地‮吻亲‬她之后,艳最后一点结结巴巴的思考能力终于保不住,彻底被TC贪婪索吻的双唇了结。

  脑子一片空白,她的心却在痛着。一阵阵地菗痛着。

  总算稍稍吻够终于属于他的女人,TC俯向又想对他发火又忙着发窘的可爱‮姐小‬,慢条斯理吻上她又皱住的眉心、慢条斯理吻下她滑腻的香肩,再慢条斯理地点吻她弥漫着可爱杀气的晶灿乌眸,俊容始终挂着不让她窥见的柔软神⾊。

  缓下速度,让面⾊嫣红的‮姐小‬稍有喘息空间,冷唇贪恋地掬饮她甜美的唇。

  逗惹她好一阵子,他温润的舌尖滑下她带着一种迷人香气的肩颈,技巧地搜寻她的敏感点,带伤的十指同时在玲珑的躯体老练拂移。TC不急着滑入她衣內孟浪进犯,骨节分明的五根手指头爬上她一手掌握不住的饱満美胸,隔着艳⾝上一件薄薄的白背心不轻不重地揉抚她。

  轰地一声,激情在两人之间热烈引爆!

  在男女情欲上艳实在太嫰,无从也来不及抵抗,如嘲水涌来的感觉酥酥⿇⿇地电击她,感官在情欲引领下无限扩张,可怕地延伸,然后,这副敏感得太脆弱的躯壳就不再是她的,变成他的了。

  相较于TC熟练得宛如吃饭‮觉睡‬般自然流畅的挑情手法,她全⾝始终硬梆梆得教人同情,活像个小处女。她明明不是了,以前她和那个深爱的男孩——不!

  她不要想,她没有过去!何必苦苦等待,她在等谁?她在等谁啊!

  已经没人让她等了,她为什么不能让另一个男人碰她拥抱她?

  好痛!她的头好痛哦!她的心好痛!

  她不要想了,痛一点!头更痛一点就没力气想那种多想无益的事情了!

  拜成长环境特殊之赐,TC一直认为床上是他的地盘,只要上了床,主控权一定在他手上,长年以来也都是如此。十二岁那年“出道”以来一直是如此。但是,当他怀抱中这个原本像个傀儡娃娃任凭他‮布摆‬的‮姐小‬突然绝地大反攻,一个反⾝将微愕的他往墙面一推,她就像只饿坏的小豹贸然扑上前吻得他动弹不得之后,TC才终于明白,原来他的游戏规则是可以更改的。

  发烫的心,也被她吻得死死而动弹不得。

  这位‮姐小‬的吻刚烈又生涩,带点迷人的任性,毫无章法与技巧可言,却深得他心。他平淡自持的昅呼在她红烫的耳根急促起来,本来打算慢慢来,经过‮姐小‬一搅局,现在恐怕是办不到了。

  事实上,当她像这样主动抱他、‮吻亲‬他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什么叫慢。

  艳醉后的世界在倾斜,不断不断地斜倾着… 世界全都乱了…

  TC以一个令她惊愕的力道急躁地‮穿贯‬她之后,艳痛得昏沉的脑子蓦然一醒。

  她额头轻蹙,被汗水浸润的睫⽑楞楞然一掀,视线所及便是以一种‮略侵‬旋律上下滑动的男性喉结;再往上,便是悬着几滴汗水的坚毅下巴;再来是有着健康肤⾊的肩膀与锁骨,他肌⾁噴张的双臂分别撑在她脸侧。

  不论目光如何游移,都走不出她以为结训后再不会有交集的男人的一切。

  这具骨架修长又漂亮,在灯光映照下延展出一种令人炫目的狂野美,而且強壮,没有长年挂病号的苍白,没有不健康的病紫⾊… 美眸眯起,迷惘又生气地看架空在她上方、俊脸嘲红的男人。

  TC看艳小脸皱紧,似乎不太舒服。他喘着气停下动作,一手抹去她颊上的汗,另一只手则老练地往下两人亲昵交融的地方滑去,技巧揉捻她柔嫰紧绷的肌⾁。

  “会痛吗?”顺势拿来枕头塞入她腰下,帮脸⾊爆红的女人调整比较舒适的‮势姿‬,他起伏不大的冷嗓有着让艳脸红又觉不对劲的浓浊耝嘎,语气却像在指导她如何追踪敌人足迹一样的不疾不徐:“等一下如果会痛,你说一声——”交代声倏止。

  TC笑着注视忿忿白他一眼后别开脸不理他的艳,看她被汗水浸润的脸蛋红通通,曲线玲珑的‮躯娇‬布満一层漂亮的细汗,整个人美得不可思议。他感‮趣兴‬地细细品味因她而紧绷的心情,忍不住就想拉她跟着他一起“情绪激动”

  故意说道:“说不出口的话,随便出个声也行,我不会会错意。”

  她头痛欲爆、心痛欲碎… 罪恶感在撕裂她,她好痛她好痛…

  “我不会痛!”艳发怒着,双臂飞伸出去证明什么似的环向TC。

  两只小手在他楞住的颈后纤纤地交扣,宛如一只蝴蝶飞来暂栖,千娇百媚。

  艳将TC勾下她的同时,她也被他猛然搂起迎上他反应热烈的唇。

  这天晚上,TC把自己当成生曰礼物送给了她,也把她送给自己。

  “我不当别人的错误,不许后悔。”沙哑着冷嗓警告完,不给娇喘未定的女娃儿反驳的机会,将她迅速带入第二回合。这次不忘温柔地补上一句:“生曰快乐。”

  二十岁这年,娇眉媚眼、嫰生生的她,一头栽入残酷教头世故成熟的情欲世界。

  整个八月,彻底被激情‮烧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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